張 與劉沖帶著高覽的舉薦信到了薊城,二人打听到田林家宅之後便去拜訪。
田林的家宅是整個薊城最好的宅院,就連幽州刺史劉虞的府邸都望塵莫及。
幽州田氏乃是當地名門望族,族人分布在右北平、漁陽、廣陽、上谷、涿郡等很多地方。田氏祖上有多人在朝為官,曾經有人官至大司空。田氏族人善于經營,歷經幾世不曾衰敗,逐漸成為幽州境內首屈一指的名門望族。
劉虞到幽州之後首先便拉攏田氏族人,他請田氏族長田林作為自己的長史,而其他族人也多被重用。
奮武將軍北平太守公孫瓚到了幽州之後也是首先討好田氏,他也任用了不少田氏族人作為他手下官吏。
田林作為田氏的族長,可謂派頭十足,尋常人根本見不到他,就算是劉虞請他過府議事,也未必一定能隨傳隨到。
張 與劉沖到了田家門外,見門前惡奴氣勢洶洶,知道不好相處,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張 陪著笑對惡奴們說道“各位兄台請了”
奴僕們理都沒理他,張 繼續說道“小人是高覽的好友,想要求見長史大人”
惡奴中有一人上前一步,厲聲喝問道“可有高覽的推薦文書”
張 從懷里取出高覽為他寫的推薦信,遞到奴僕手中。
那奴僕一言不發,轉身走進內院,許久之後,一個中年的先生跟著奴僕走了出來,那奴僕用手指了指張 ,說了句“就是此人”,然後便站到一旁,再不說話。
那個中年先生上下打量了張 幾眼,點了點頭。”
張 趕緊上前施禮“小人張 見過先生”
中年先生倒是比較客氣“不必多禮,原來你便是張 ,想必旁邊這位便是劉沖了”
劉沖趕緊上前“正是草民”
“不錯,果然儀表非凡”
先生頓了頓,繼續說道“大人身體不適,不宜見客,高覽的書信他以看過,既然二位只想討口飯吃,那就隨我來吧”
先生在前面走,張 與劉沖隨後跟隨,三人一直走到田家宅院東面的一個大院子前面,這個院落與田家大院連在一起,只是單獨設置了一個大門,而且門戶緊閉。
中年先生來到門前,輕輕地拍了幾下門環,一會兒的功夫,門里傳來腳步聲,隨著大門打開一條縫隙,從里面走出一個羅鍋老頭,那老者見到三人之後倒身便拜,被那位先生及時扶住,他對老頭說道“長史大人見你年邁,行走不便,派兩個新人替換與你,你可以安享晚年了”
老頭子千恩萬謝,說了一堆好話。
中年人將張 劉沖帶進院中,一邊走一邊說“此處是大人的祖屋,新宅建成之後,此處一直閑置,偶爾有族中子弟來此靜修,平日里並無其他閑人出入,田老漢是我田氏族人,在此守把二十余年,年紀大了,行走不便,大人派你倆來替換他”
中年先生帶著張 與劉沖屋里屋外的走了幾圈,最後對張 說道“我是田府管事田安,如果有事,只管找我,莫要驚擾了大人,平日里的開銷與工錢只管找我討要便是”
田安說完,又交代了老頭幾句,然後背著手離開了。
田安走後,那個唯唯諾諾的田老頭立刻變了臉色,別看他彎腰駝背步履蹣跚,一旦擺起譜來還真就派頭十足。
老頭冷冷的說道“此處是田家祖宅,雖然荒蕪,卻不可壞了規矩,我田氏一族乃是名門望族,門下僕役也當知書達理,不可玷污了我田氏門楣,你二人日後當謹言慎行,不可大聲喧嘩,不可偷懶耍滑,不可私自外出,若有怠慢,老夫定會稟報大人,重重責罰于你”
劉沖回頭看了看張 ,張 無奈的笑了一下,剛才田安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他是想要張劉二人替換掉眼前這個老頭,沒想到這個老頭思維遲鈍,搞不清楚狀況,竟然擺起了官威。
張 秉性忠厚,不願意與老人為難,他擔心劉沖使壞,于是搶先跟老人說了幾句好話,拉著劉沖趕緊進了內院。
倆人在院中找了一間空房子住下,天黑之後,田安帶著老頭離開,那個趾高氣昂的老頭在臨走的時候還掉了幾滴眼淚。
田家老宅平日里靜的嚇人,晚上竟然連昆蟲的叫聲都听不到,前後幾進院落空空蕩蕩,地上連雜草都沒有。
倆人住進老宅之後整日練習武藝,張 抽空還會拿出先生留給他的那卷兵書研習。
看守宅院的生活枯燥到了極點,如果不是張 與劉沖二人一起居住,只怕會更加難熬,真不知道當初那個老人是怎麼獨自在這深宅大院中度過了二十年的時光。
看門人的日子只持續了三個多月,這天清晨,田安笑容滿面的來到大院之中,在他身邊跟了一個派頭十足的老者。那老者進院之後直接走向大屋,推開屋門,脫掉木屐,邁步走進屋中,居中坐下。
田安把張 與劉沖一起叫到屋中,對二人說道“正坐之人便是我家主人,幽州長史,田大人,你二人速速過去見禮”
張 與劉沖齊齊對上座的田林施了一禮,然後分左右坐下。
田林看了看二人,點了點頭“高覽曾言,你二人武藝精湛,卻無心仕途,而今大漢風雨飄搖,國難當頭,身為大漢兒郎豈能置身事外,如今黃巾肆虐,冀州鄉野縣城大都淪陷,大漢兵源不足,即日起,你二人以田氏族人之名,隨軍出征”
田林說完之後,拍打了一下衣袖,站起身來,徑直走出大屋,穿上木屐,一步三搖的揚長而去。
田安陪著笑對張 說道“二位壯士抓緊時間收拾衣物,明日我便派人來接你”
劉沖詫異的問道“我何時答應要去參軍了”
田安一笑“即為田氏奴僕,理當听從族長安排”
“我何時成為你田氏奴僕”
“自從你進入祖屋之時,便已是我田氏家僕”
劉沖把眼楮瞪得大大的“難道你田家竟然如此橫行霸道”
田安哼了一聲,再也不與二人多說,轉身離去。
劉沖回頭看了看張 “哥哥,田家實在可惡,不如咱們連夜逃走”
張 嘆了口氣“你我已經中計,現在逃走為時已晚,不如暫且依他,日後再尋機會逃脫”
劉沖苦笑一聲,心里暗罵自己“劉沖啊劉沖,你就是一個廢物,前世的記憶一點都沒讓你變得聰明,這麼輕易的就被高覽與田林玩弄于鼓掌之中”
次日天明,田安帶著張 劉沖以及一幫田氏族人到校場去報道。
此時校場已經站了很多人,這些人都是民夫打扮,只有負責維持秩序的人才是官軍打扮。
田安將田氏族人帶到校場一角,將他們交給一個中年軍官,與這名軍官耳語了幾句之後便離開了校場。
那名軍官把田氏族人聚到一起,命令他們站好隊,然後開始訓話“弟兄們,我等皆出身于田氏,這便是我等的榮光,日後上陣殺敵,切不可損害我田氏的威名,我叫田通,日後便是你們的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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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軍隊的裝備十分簡陋,普通士兵連頭盔都沒有,只用一塊暗紅色頭巾包住頭發,身上也沒有皮甲,只是一身暗紅色緹衣外加一件號衣,手中的兵器僅是一根簡陋的長矛。
田通給他們每人發一塊木牌,叫他們將自己的籍貫與姓名寫在牌子上,為的是一旦他們陣亡,根據木牌區分他們的身份。
一切安排停當之後,田通帶著眾人來到校場的一角,進行了第一次操練。
這些田氏族人根本沒有經歷過戰爭,他們在操練的時候表現的一團糟,一共三百多人,佔據了好大一片場地,縱是如此,他們揮動長矛的時候還經常會劃傷其他人。
田通脾氣火爆,他對笨手笨腳的兵丁開始痛罵,偶爾還會揮動手中的皮鞭抽打那些兵丁。
張 與劉沖都有一身好武藝,操演起來中規中矩,既不會刺傷同伴,也不會被同伴劃傷。
田通指著張 說道“你,出列”
張 走到隊伍外面,挺身站住。
“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張 ”
“你可曾練過武功”
“正是”
田通又指了指劉沖“你也出列”
劉沖來到前面,直挺挺的往那一站。
“報名”
“劉沖”
田通點了點頭“不錯,眾人之中僅你二人有些模樣,即刻起,你二人便是什長,協助我操演隊伍”
張 與劉沖應了一聲,硬著頭皮跟在田通身邊開始操練。
三天之後,這支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出征了,為首的主將騎在馬上,耀武揚威,十分囂張。
田通也騎在馬上,只不過他的裝扮實在簡陋,顯不出一絲威風,反倒像鄉巴佬進城。
那田通只是都伯,手下的兵士只應該維持在百人以內,因為劉虞手下軍兵匱乏,能夠帶隊的人更少,所以這支隊伍里的都伯每人都帶了兩三百人。
張 與劉沖名義上是什長,實際上各自都管了四五十人。
這支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浩浩蕩蕩開奔冀州,在他們經過高陽的時候,與一股黃巾隊伍遭遇,那支黃巾人數不少,都是些老幼婦孺。
官軍主將指揮軍隊,下令攻擊。
從未上過戰場的新兵們吼叫著沖了上去,用手中的長矛對著黃巾百姓一通亂打,沒有一個人敢用毛尖刺死對方。
哭爹喊娘的百姓們與官軍廝打在一起,有的全家上陣,老人拉住官軍的衣角,女人拼命用木棒朝官軍亂打,有人還會用嘴咬人。
官軍們慫到家了,他們面對眾多百姓不敢下死手,只顧與對方拳打腳踢,又擔心自己的長矛被人奪去,于是,他們手中的武器不但沒有幫助他們殺敵,反而成了他們的累贅。
就在雙方亂作一團的時候,遠處殺來一支精銳黃巾軍,這些人都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每個人手里都拿了兵器,他們沖上來之後毫不留情的朝官軍的致命處砍殺。
這些烏合之眾見黃巾凶猛,立刻哭爹喊娘的轉身逃跑,主將約束不住手下,只能跟著逃走。
官軍一口氣跑出十多里路才收住隊伍,主將對著屬下們一通謾罵,而那些都伯們也把手下集合起來狠命的訓斥一番,有些都伯還用鞭子狠狠地抽打自己的屬下。
田通脾氣明顯比其他都伯火爆很多,他用鞭子將手下所有人打了一遍,張 與劉沖還多挨了幾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