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方回到家中之後,將張家從內到外認認真真的收拾了一遍,小院煥然一新,就連張 也變得干干淨淨,再也不是那個髒兮兮的邋遢鬼了。
張家的生活條件是全村最好的,張方的父親留下幾十畝良田,都被張陸租給佃戶們耕種,每年的租子就夠他們一家生活了。
張家後院有一塊菜地,張 母親健在的時候,菜地完全由她打理,當她死後,菜地荒廢了一年,之後就由年幼的張 負責耕種。
張陸是村中有名的二流子,他啥也不干,好吃懶做,還偷獵戶們的野物,搞得村民們都很討厭他,見到他都繞著走。
曾經有小賊趁著夜色偷偷摸進張家,打算偷點什麼,結果發現張家從里到外都是亂糟糟的,根本沒見到什麼值錢的東西,就連糧食也不知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小賊牽起槽頭的毛驢往外就走,不曾想那毛驢還很戀家,見陌生人拉自己往門外走,立刻扯著脖子喊叫了起來,把半個村子都驚動了,嚇得小賊落荒而逃。
也曾有強盜摸進張家,打算劫財害命,沒想到那張陸還會些武藝,他一頓亂棍,把強盜打得頭破血流,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賊寇敢進張家為非作歹了。
劉沖到了張家之後便改名張沖,對外只說是張方的兒子。張 對這個新來的表弟十分喜愛,整天拉著他到處玩耍。
劉沖每次被張 拉著玩耍,都是一臉的苦笑,仿佛十分不情願。
張 在村邊玩泥巴,劉沖就站在一邊唉聲嘆氣。
張 下河摸魚,劉沖就蹲在河邊發呆。
張 在空地上練武,劉沖就看著他傻笑。
張方每天都會帶著張 與劉沖到村外練武。張 比當年的張方還勤奮,而劉沖卻比當年的張陸還慵懶。
張方從不責備劉沖,他對這個反賊之子似乎多出了很多不該有的情感,他對劉沖的溺愛簡直到了予取予求的地步。
自從張方管家之後,張陸便整天躺在家里睡覺,連上山偷野物都懶得去了。
熹平二年,鮮卑人大舉南侵,不斷滋擾幽並二州,導致邊境大量百姓南遷,很多無家可歸的百姓進山做起了強盜。
這天深夜,張方正在熟睡,猛然間听到院中的毛驢大聲吼叫了起來,隨著一聲慘叫,毛驢便沒有了聲息。
張方“騰”的一下跳了起來,他順手從牆腳操起木棒,將驚醒的劉沖藏到了屏風後面,然後沖出門外。
此時,院中站了十幾個百姓,他們都是破衣爛衫,手持凶器,那頭毛驢躺在不遠處,身底下全是血,眼見著不能活了。
一個漢子見張方從屋中沖出,立刻喊道“殺了他”
一個婦人揮起手中柴刀,照定張方面門便砍,張方閃身躲開,一腳將那婦人踢飛了出去。
一個漢字見那女人被踢飛,立刻憤怒的朝張方殺來,不等他靠近,張方手起一棍,將他打翻在地。
為首大漢見張方厲害,喊了一聲“一起上”
院中的十幾個人一擁而上,用手中粗糙的武器朝張方亂打。
那張方擺動木棍,與這十幾個人殺在一處,那些人都是普通百姓,里面有男有女,片刻功夫,被張方打得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這時候,張陸提著木棍從後院跑了過來,他對張方說道“怎麼樣,沒受傷吧”
張方搖了搖頭“沒事,只是一幫百姓,都是外鄉人”
就在兄弟倆說話的時候,村子里也亂了起來,哭喊聲不絕于耳,同時伴隨著廝殺慘叫之聲。
張方說道“哥哥帶著兩個孩子藏好,我去幫其他村民”
張 從後院跑來,對張方喊道“二叔,帶我一起去吧”
張方一邊往外跑,一邊說道“你帶著沖兒躲好,不許出來”
張方從家門沖出來,正遇到三十幾個百姓,他們氣勢洶洶的朝張家殺來,為首之人見張方從院子里沖出,指著他喊道“就是他,別讓他跑了,給孫老二夫妻報仇”
他身後的三十幾人一擁而上,各舉武器,朝張方亂打,這些人與剛才的那十幾個百姓不同,他們手里有短矛和剛刀,而且都是青壯年。
張方人單勢孤,不敢輕敵,他掄起木棍左突右沖,時不時的便有匪徒被他打翻在地,趴在那里拼命的哭嚎。
一會兒的功夫,圍攻張方的人倒下了二十多個,那些沒有受傷的人見張方厲害,自知不是對手,丟下同伴,逃出村子,消失在黑暗當中。
張方也不追趕,他直奔隔壁牛五家跑去,牛五夫妻倒在院中,幾個外鄉人正拿著各式的武器往他們身上亂砸,一個婦女拿著 面杖朝牛五媳婦頭上猛打,血濺得到處都是,婦女身後站著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八成是婦女的女兒,她怯生生的用手拉住婦女的衣角,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努力的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那幾個外鄉人見院外沖進一個壯漢,生得十分凶猛,知道不好對付,他們喊叫著直奔張方殺來。
張方掄起棒子一通亂打,將這些人打得死傷遍地,那個帶著孩子的婦女一條胳膊被張方打斷,她咬著牙,忍著痛,拉著女孩逃出院外。
張方低頭看了看牛五夫妻,只見二人渾身上下血肉模糊,眼見著不能活了。
張方不在牛五家多耽擱,轉身沖出院子,直奔牛二家跑去。
牛二家的院子里打作一團,牛二生得人高馬大,他的媳婦也是體壯如牛,二人手里拿著頂門杠正在與四五個外鄉人亂打,雙方誰也沒討到便宜,牛二滿臉是血,他媳婦的半邊臉也被染成了紅色,那幾個外鄉人也被打的頭破血流,還有一個上了年歲的外鄉人倒在地上不斷抽搐。
張方也不多說,直接殺進院子,幾棒子將那些外鄉人打倒,同時對牛二喊道“你家老五兩口子都被土匪殺了,快去看看你三弟家怎麼樣了”
牛二回頭對媳婦說道“老婆子,看好小虎子,我去老三家幫忙”
他媳婦從地上撿起一把鋼刀,丟給牛二“帶刀去吧,總比頂門杠有用”
牛二接過單刀跑出了院子,張方也拿著棒子跑去其他人家幫忙。
這次進村的土匪大概有二三百人,由于事出突然,村中百姓毫無防備,所以造成很大損傷,幸好張方有一身好武藝,他在自家門口重創了土匪的主力,才讓村民們很快將土匪打跑。
天亮之後,土匪們能跑的都跑光了,那些受傷之後跑不動的土匪都被村民們捆在一起,全部打死在村東頭的空地上。
張方看著地上幾十俱尸體,心里別提多難受了,這些被打死的外鄉人有男有女,里面甚至有十三四歲的半大孩子,他們曾經也是安善良民,但凡有一點生路,誰願意去做這傷天害理的勾當。
張方沒法勸阻村中的百姓,因為百姓們已經憤怒到了極點,這些外鄉人與野獸無異,他們不分老幼,見人就殺,王寡婦和她五歲的兒子被人剁成了幾段︰馬老漢的女兒被先奸後殺,馬老漢的腦袋被打塌了一半,大片血污血濺得滿牆都是︰好幾戶村民都被滅了門,面對這些窮凶極惡的暴民,誰又能放過他們。
經過這次事件之後,百姓們都變得心驚膽戰,他們每天晚上都不敢在床上睡覺,都在房梁上鋪幾塊木板,全家人躲到木板上去睡,而且每家每戶都準備了武器,一旦有匪徒侵入家中,他們都會毫不留情的往死里打。
之後的幾個月里,村子里陸陸續續的來了十幾批土匪,好在他們人數不多,沒有給村子造成多少傷亡,他們搶劫的第一目標就是張家,因為全村只有張家是瓦房,其他的百姓家都是茅草屋。張方兄弟如同兩個殺神一般,尋常幾十人都不是他們的對手,那些侵入村子的土匪往往在張家就被打散了,所以其他百姓沒怎麼受到損傷。
入秋之後,白石村又迎來了新的挑戰,也不知從哪里跑來那麼多流民,他們不敢打家劫舍,卻跑到田里偷盜糧食,一夜間,十幾畝的耕地被搞得亂七八糟,。
為了應對這些流民,村中百姓分成幾撥,晝夜巡邏,村中老幼婦孺都一起躲進地道中休息,以防土匪趁虛而入。
懶惰的張陸嫌巡視耽誤睡覺,他在田野間搭了一個窩棚,將一把三股鋼叉放在身邊,在窩棚外拴了一條土狗,一有風吹草動,那條狗就扯著脖子亂叫,張陸也不起床,只是對外面亂喊“哪來的毛賊,等爺爺穿好衣服,出去弄死你”。
土狗一夜能叫上二三十次,張陸就喊上二三十聲,他周圍的十幾畝地真就被他保護得完好無損。
等到糧食基本成熟,百姓們用幾天的時間全部搶收完畢,每家每戶都挖上一個地窖,將糧食藏了起來。
每年秋收時節,都有大批鮮卑軍隊南下搶奪漢人百姓的糧食,今年鮮卑大舉南侵,將幽州並州的很多郡縣攻破,進入漢地搶糧的鮮卑人也多了起來。
涿郡雖然沒有受到鮮卑的侵擾,但是,那些南下的難民卻將涿郡搞得亂七八糟,有些吃不上飯的百姓集結起來發動叛亂,他們將定興縣打破,叛軍人數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里增加到兩萬多人。
涿郡太守崔默上書朝廷,請求靈帝發兵平叛。
靈帝命北平太守奮武將軍公孫瓚帶領手下兵馬前去平亂。
這公孫瓚與其他的太守不同,他是前任涿郡太守張安的女婿,此人生得貌美,勇武過人,屢立戰功,由于他平定烏桓之亂有功,桓帝加封他北平太守奮武將軍,又命他效仿光武帝劉秀,組建幽州騎兵,取名“白馬義從”,用來對抗游牧民族的侵擾。
公孫瓚接到聖旨之後,立刻帶領五千騎兵,趕往涿州平定叛亂。
叛軍中一大半是老幼婦孺,真正能上陣廝殺的人不足八千,這些百姓遇到公孫瓚的騎兵一觸即潰,毫無還手之力,被那五千騎兵殺得望風而逃。
公孫瓚的兵馬雖然勇猛,但是很凶殘,他們如同見血的餓狼,追在叛軍身後一路掩殺,不管大人孩子,一旦被他們追上,立刻殺死。
那些白馬義從每次都是將叛軍的頭顱砍下,捆在一起,掛在自己的馬脖子上,每天晚上根據頭顱數量向主將請功。
由于叛軍都是些百姓,他們一旦跑到民間,便再也無法與普通百姓區分開來。
于是,這些幽州騎兵不管你是不是叛軍,只要有人在叛軍經過的路上出現,他們會毫無顧忌的砍下對方的人頭,拿回去請賞。
亂民被白馬義從追逐著朝涿郡以西的山中逃竄,沿途之上,不知有多少百姓遭了池魚之殃。
這天深夜,白石村外突然人聲鼎沸,喊殺之聲不絕于耳,大量亂民從村中經過,一隊騎兵隨後緊追,那些被追上的亂民紛紛被騎兵宰殺,騎兵們砍頭的手法簡直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他們追上亂民之後,用左手揪住對方頭發,右手鋼刀一揮,一顆碩大的頭顱便被他拿在手中,無頭尸體被身後經過的袍澤踩得稀爛。
一些實在跑不動的亂民胡亂的跑進了村民家中,有些不知深淺的百姓拿著武器出門觀看,結果也被騎兵順手摘走了腦袋。
張方與張陸兄弟二人听到村中大亂,趕緊拿起武器來到門前,還不等他們出門,幾個亂民便破門而入,他們進院之後,根本不理睬張氏弟兄,徑直朝後院跑去。
一名騎兵縱馬殺進院中,他也不管張氏兄弟是什麼人,只管揮刀朝張陸頭上砍來。
張氏兄弟見對方是大漢的軍隊,不敢隨意砍殺,二人只能用手中武器不斷招架。
那名騎兵對院外的同伴們吼叫了一聲,立刻有十幾名騎兵舍了戰馬,沖進院中。
張方喊道“我們是安善良民,是本處的主人,剛才進來的人已經翻過後牆逃走了”
那幾個騎兵根本不搭理張氏兄弟說什麼,一味的揮刀猛砍,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軍兵,遠不是那些一盤散沙的亂民可比。
張氏兄弟被他們逼得手忙腳亂,張陸一個沒注意,滑倒在地,一名兵士順勢一刀劈在了張陸的臉上,那張陸發出一聲慘叫,半張臉被劈了下來,眼見著不能活了。
張方一見哥哥被害,歷時發狂,他一棒將殺死張陸的兵士打翻在地,回手又是一棍,將他的腦袋打得扭到了一邊,血從他的七竅往外噴灑,他在原地手刨腳蹬,掙扎了好半天才死透。
其他幾名漢軍一擁而上,揮刀猛砍,想要將張方亂刃分尸。
此時的張方已經全然不顧他們是什麼身份了,他將全身本事都使了出來,一會的功夫,院中的幾名漢軍全被他打翻在地,他拾起地上的鋼刀,將這些漢軍的頭顱全部砍下。
此時的白石村已經亂作一團,那些經過的亂民引走了大部分的騎兵,只有個別騎兵闖入百姓家中,與村名發生械斗。
張方知道殺死官軍的罪過極其嚴重,他將自家木門從新關好,把院子里的尸體藏進地窖之中,拿了些糧食,背起劉沖,帶著張 逃進深山之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