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霄听聞她的話,不悅的皺起眉頭,住在雪塵樓,和三皇子朝夕相處,沒事也發展出事來了,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雲落,三皇子是男子,你是女子,同住雪塵樓,怕是不妥!”
“三皇子是師傅,我是弟子,弟子住在師傅家里勤學苦練,很正常啊!”
世間事情都有不同的面,端看你怎麼看,沐雲霄看歐陽狂雲、雲落首先想到的是男女有別,雲落想到的卻是一師一徒。
“這……雪塵樓是三皇子的居所,咱們父女說了可不算數,要看三皇子的意思!”
沐雲霄混跡官場多年,是只老狐狸,凡事都分得清大小輕重,沐雲落是他的女兒,也是歐陽狂雲的弟子,歐陽狂雲沒表態的事情,他絕不能不近人情的嚴厲訓斥
他將作主權交給歐陽狂雲,是因為歐陽狂雲是皇子,最知禮法,一定不會胡亂逾越禮數,只要歐陽狂雲說個不字,他就有足夠的理由駁回雲落的提議。
嘴角揚著高深莫測的笑,他看向歐陽狂雲,卻見歐陽狂雲正望著沐雨棠,黑曜石般的眼瞳深若幽潭︰“你想去雪塵樓居住?”
清潤的聲音輕輕淺淺,隱隱,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雲落點點頭,清冷的瞳仁亮若星辰︰“可不可以?”
她想拿到‘一夢緣千年’回現代,懶得理會他們那些陰謀詭計,四面都是敵人的丞相府,她看了生厭,不想久留,可她在幻臨大陸不認識幾個人,暫時沒有合適的去處,準備先在雪塵樓落落腳,順便觀察觀察禁地小樓的地形。
沐雲月一顆心高高懸了起來,看歐陽狂雲的目光滿是焦急與擔憂,心中不停祈禱,沐雲落又在耍手段*三皇子,三皇子是聰明人,絕對不會答應的。
不想,歐陽狂雲沉吟片刻,在她萬分期待的目光中輕輕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沐雲月身體一顫,面色變的非常難看,三皇子居然答應她了?怎麼會這樣?他們男女有別,怎能共處一室?
沐雲霄精明的眸子里也閃過一絲驚訝,雪塵樓是歐陽狂雲獨居之所,從沒有第二個人在那里居住過,現在居然允許雲落搬過去住,他沒听錯?
“多謝三皇子!”雲落不知道雪塵樓對歐陽狂雲而言的重大意義,反應不及沐雲霄,沐雲月那麼強烈,道過謝後,她轉過身,淡淡吩咐不遠處的丫鬟︰
“雅兒,去落雨閣幫我收拾幾件換洗的衣服,再將軟塌上那本《江南志》,還有笨笨帶上就行了。”
听著她冷靜的吩咐聲,沐雲月美眸憤怒的快要噴出火來,傷心欲絕還有閑情逸致帶波斯貓去雪塵樓,騙誰呢?她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著散心之由,接近、*三皇子!可惡!
她猜出了沐雲落的目的,卻沒有證據指證,只能眼睜睜看著沐雲落提著盛貓的小竹籃,慢悠悠的走出丞相府,和歐陽狂雲一道坐上了馬車。
馬車的莊重、豪華以及上面掛的皇室標記,深深刺痛了沐雲月的眼楮,若是沒有沐雲落,和三皇子出雙入對的,就是她沐雲月!
沐雲落手段百出,佔盡先機,已經公然在雪塵樓登堂入室,再繼續下去,三皇子妃的位置就要被她搶走了。
她不能再坐以待斃,必須另外想個穩妥的辦法,及早站到三皇子身邊,將那些礙眼的花花草草全部除去。
在沐雲月憤怒不甘的目光中,豪華的馬車緩緩走著,駛離丞相府,踏上了熱鬧繁華的大街,一道道議論聲撲天蓋地的傳來︰
“那不是葉家的葉少主嗎?”早晨意氣豐發,現在怎麼灰頭土臉的?
“那些禮物不是他帶往丞相府的定禮嗎?怎麼又都帶回來了?”
百姓們對高頭大馬上的葉宇峰,以及那浩浩蕩蕩,從街頭排到街尾的定親禮指指點點,悄聲議論。
“葉宇峰在丞相府與男子斷袖,被抓當場,丞相一氣之下,就將他趕出來了……”
淡淡的聲音就像一顆小石投進了平靜的湖水里,瞬間的寧靜後,大街炸開了窩︰“他斷袖還定什麼親?這不是毀了人家姑娘一輩子嗎?”
“尤其是他還在下定禮的當天,在人家姑娘家里與人斷袖,這也太……不知羞恥了,丞相將他訓斥一頓趕出來,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這種人,品行真是渣到了家,他還敢大搖大擺的帶著定親禮在街上招搖,那臉皮真是比城牆還厚……”
百姓們的議論聲沒有刻意掩飾,斷斷續續的傳到了葉宇峰耳朵里,他面色陰沉的可怕,俊顏由于憤怒微微扭曲︰
他是高高在上的葉家嫡子,居然被這麼一群不明真相的愚民指指點點,可惡至極……
沐雲落的設計讓他理虧在先,若是動粗,定會被人詆毀惱羞成怒。
有口難言,有苦無處訴,還要遭受眾人歹毒的指責和白眼,葉宇峰滿腔怒氣縈繞胸口卻不能發泄,長鞭一甩,快馬揚起四蹄急奔而去,踏起一串滾滾狼煙,怎麼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馬車里,熱氣裊裊,茶香縈繞,歐陽狂雲如玉手指持起茶壺倒茶,長長的衣袖流瀉而下,聲音淡淡︰“斷袖為幻臨大陸百姓所不恥,葉宇峰背上這種臭名,污點終身難洗。”
“這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別人!”雲落望著狼狽逃竄的秦致遠,嘴角浮上一抹冷嘲︰
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他沒有心思歹毒的設計她,又怎會像現在這樣臭名遠揚,對自己的敵人,她向來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絕不會心慈手軟。
葉宇峰消失不見,雲落松手放下車簾,轉身面向歐陽狂雲,拿出借閱的《江南志》放到兩人之間的茶桌上︰“三皇子,這本書我已經看完了!”
“全部讀透了嗎?”歐陽狂雲聲音淡淡,如玉手指比手中的瓷器茶杯還要細膩如玉。
“當然!”雲落點點頭,漆黑眼瞳里閃爍著自信光華,她已經將整本書都背下來了,只要通過歐陽狂雲的考核,就可以去藏書小樓,暗中勘察‘一夢緣千年’小樓的地形。
歐陽狂雲如玉手指旋轉著細膩的茶杯,深邃的目光瞟過桌上的糕點,聲音淡淡︰“東嶺村的特產是什麼?”
東嶺村是《江南志》中一個很小的村落,只用了兩頁來記錄,寫了村子里的一些風俗人情,雲落將那兩頁內容仔細想過,搖了搖頭︰“三皇子,那上面沒寫東嶺村有特產!”
听著她郁悶的聲音,歐陽狂雲英俊的臉上浮現淺淡的笑意︰“真的沒有?”
“當然沒有!”雲落沒好氣的回答,她不怕歐陽狂雲出偏僻的問題為難她,就怕他像現在這樣,出一些書上沒記錄的東西戲弄她,她又沒去過東嶺村,怎麼知道那里有什麼特產。
“《江南志》第五十二回,記錄的是什麼?”歐陽狂雲沒再繼續追問東嶺村的問題,改換了其他內容,黑曜石般的眼瞳閃耀人眼。
雲落瞪他一眼︰“溫同縣!”心中怒氣微消,這次總算問了個書上寫明的。
歐陽狂雲點點頭,聲音淡淡︰“溫同縣里有一家酒樓……”
“萬家酒樓。”雲落想也沒想,張口就答,五十二回的內容全部浮現腦海,任何問題她都能答得出來。
“這個酒樓的招牌菜是當地的特色,味道鮮美,客人絡繹不絕,有兩位客人在酒樓里等飯菜時,聞到了招牌菜的香氣,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清潤的聲音緩緩響著,雲落仿佛被帶到了溫同縣的萬家酒樓里,坐在干淨的客桌上,緩緩吐出當時的對話︰“……袁村的陽春面最好吃……東嶺村的腌白菜味道奇特,堪稱一絕,比這酒樓的招牌菜不差……”
說到這里,雲落猛然住了口,狠狠瞪向歐陽狂雲,他這是用引誘之法,讓她自己說出了自己的錯處,真是世間難得的腹黑神。
望著她氣憤的小臉,歐陽狂雲心情極好,清潤的聲音里隱帶了絲絲戲謔︰“那你還說東嶺村沒有特產?”
“我……”雲落被他堵的啞口無言,她哪里想得到東嶺村里很普通的腌白菜,到了別處就是特產。
再說了,記錄東嶺村的是第六回,和溫同縣那五十二回隔了十萬八千里,那兩名客人又只是提了這麼一句,在很不顯眼的地方,一眼望去,它們淹沒在眾多的古體文字里,她哪里注意得到。
歐陽狂雲這考題出的,真不是一般的偏,比現代那些專出偏題的老師還要刁鑽。
“讀通,讀透一本書,才能稱之為看書,不然,走馬觀花似的瀏覽一遍,事後你都不記得書上寫了什麼,和沒讀又有什麼兩樣……”
歐陽狂雲的聲音清清潤潤,卻暗含著深刻的教訓,雲落听的小臉陰沉︰
她只想把書上的內容記下來,應付歐陽狂雲的考核,方便接近‘一夢緣千年’,哪有心情細細閱讀,反復思索。
歐陽狂雲讀書的確很通透,《江南志》不知道看過多長時間了,上面的內容還記的清清楚楚,不看書,隨隨便便出了一題,就考的她啞口無言。
“這本書,你還沒有讀通!”歐陽狂雲優雅的飲下杯中清茶,清潤的聲音里透著淡淡的笑意。
“知道!”書沒讀通,歐陽狂雲問的問題她沒答上來,等于她沒通過考核,不能去藏書小樓。
身為殺手這麼多年,她是第一次任務失敗,還是敗在歐陽狂雲這名千年前的古人手里!
雲落的心情十分郁悶,抓起桌上的《江南志》扔進盛笨笨的竹籃里,睡懶覺的笨笨被砸醒,雪白的爪子揉揉一藍一黃的大眼楮,望望面色陰沉的雲落,看看笑意清淺的歐陽狂雲,心中納悶,這兩名主人的面色好奇怪,出什麼事了?
納悶間,馬車停了下來,盛它的小籃子被雲落提著下了馬車,走進了闊別多天的雪塵樓。
熟悉的紫檀氣息撲面而來,笨笨漂亮的眼楮晶晶亮亮,跳出籃子,在屬于它的小墊子上來回翻騰打滾,自己追著自己雪白的尾巴轉啊轉,轉啊轉,玩的不亦樂乎。
雲落望著開心快樂,無憂無慮的笨笨,心中輕嘆,它是在雪塵樓長大的,這里才是它最熟悉,最依賴的家,蕭清宇很喜歡它,對它照顧有加,找到‘一夢緣千年’,她可以放心的離開。
暖暖的陽光透過格子窗照進房間,雲落拿起《江南志》,坐到紅木椅上仔細閱讀,準備邊讀邊想,將書上的內容融會貫通,到時,定能狠狠擊破歐陽狂雲的刁鑽問題,前去藏書小樓。
眼角白衣翩翩,淡淡青蓮香縈繞鼻尖,是歐陽狂雲走了過來,清潤的聲音從上方響起︰“讀書要循序漸進,張馳有度,不能急功近利,盲目閱讀,否則,只會事得其反!”
讀書靠的是基礎和才智,記下內容,融會貫通,就是讀懂了書,哪有什麼張馳有度之分,歐陽狂雲是怕她記的太快,去小樓太早,故意找理由耽擱她讀書吧,她是他的弟子,並不代表,她可以任他捏圓搓扁。
雲落‘啪’的一聲將書拍到桌子上,似笑非笑的望著歐陽狂雲道︰“不讀書,那我現在做什麼?”
“你的右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以適當彈彈琴,放松放松心情!”歐陽狂雲聲音淺淺,英俊的面容冷峻如霜,並沒有因為雲落的逾越有任何變化。
“我不會彈琴!”雲落矢口否決了蕭清宇的提議,她才不想附和他呢,反正樂拿第一,是因為模仿了他那首驚夢。可以拿來當擋箭牌
歐陽狂雲不氣不惱,英俊的容顏染了一抹清笑,他就知道,她會這麼說︰“沒關系,我教你!”
雲落一驚,一本《江南志》就夠她忙上幾天的,若是歐陽狂雲教了她琴,肯定會再給她布置練琴的任務,而且她還要裝模作樣自己不會,她起早摸黑的練習,比現代那些高考學生還辛苦︰“我彈琴沒天賦,咱們可不可以教點別的?”
望著她清冷中帶著期盼的目光,歐陽狂雲深邃的眸子里染了一抹清笑,薄唇輕啟,堅定的吐出三個字︰“不可以!”
成為他的弟子前,你可以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拜入他門下後,就要遵循他的規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雲落明媚的小臉瞬間黑了下來,歐陽狂雲的要求還真多,早知如此,她當初絕不會拜他為師!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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