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媽媽走後,雲溪渾身乏力地跌趟在臨窗的大炕上,臉上是遮不住的疲憊。
上輩子做的是殺人的勾當,雖然有時候角色扮演,免不了要跟她的目標虛與委澀但那都是虛情假意,逢場作戲,她早就做慣了,信手就能拈來,壓根不用費她多少精力。
不像跟鄭靜姝和郁明煙的相交,她是用心跟他們交往,著實很費精力。
不得不說與人交際,也是件累人的活兒。
難怪現代那些做公關的人,薪酬水平那般脯原來是燒腦的職業。
雖感覺身心俱疲,但靜下來今天郁明煙一言一行還是不自覺出現在了她腦海中。她本以為鄭靜姝這樣的女子,在這時空已經算得上奇女子了。
可今天這一番交談下來,雲溪覺得那郁明煙更讓人好奇。她發現郁明煙對很多事情的看法和見解,絲毫不遜色于自己這個穿越人士。比如在听說昨天花街上的事後,後又听鄭靜姝說起今天茶館里的話本,對于這話本與現實的差距,她所持的態度是漠視,而郁明煙卻道漠視固然能給免去很多麻煩,可也會給吳氏母女兩她雲溪柔弱好欺的印象,同樣會麻煩不少。
不可否認,郁明煙的話也是有道理的。
不過,這程家的事,她想看看明天那司婉秋怎麼個說法,再決定後面怎麼做。
如果不是郁明煙身上有太濃厚的古代女子烙印,又听不懂她故意試探的幾個問題,她幾乎要以為郁明煙跟自己一樣是穿越人士了。
想到自己在這個異世,慢慢有了屬于自己的朋友,雲溪挺滿意的。
相比較上一輩子長期刀尖口的血生活,這輩子到目前為止雖然還沒有事業,卻貴在身份簡單,生活環境單純。
越簡單,越幸福!
是她現在最深刻的感觸。
想著想著,竟直接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已經擦黑了,身邊坐著今天一整天沒見人影的男人。
不知是夜傲辰走路的腳步太輕,還是她從骨子里將夜傲辰看成最信任的人,但凡他的靠近,她的警惕之心從來不起作用。不像其他人那樣,膽敢在她不注意的情況下靠近她,輕則被毆打一頓,重則被摔個半死。
就說上次她也是這般,靠在炕上就睡著了,暗八見她身上沒蓋東西,怕她感冒,便想著拿個薄毯給她蓋上,結果這人還在三步外,就被雲溪給撂倒在地上了。
想到上輩子,自己錯信他人,最後竟害得自己命喪黃泉,雲溪告誡自己不能完全信賴一個人,可她卻是打心眼里不想對夜傲辰產生戒備。
這個男人,是她穿到這個異世後,結交的第一個朋友。
更是自己這兩輩子加在一起,唯一嘗試著去依靠的男人,她不想把他排除在心門之外。
想到此,雲溪心里終是嘆了口氣,坐正了身子,脫口而出竟是妻子詢問歸家丈夫的語氣,“什麼時候來的?”
將視線移到雲溪身上,“大半天了。”看著臉上還有剛睡醒迷糊樣子的她,夜傲辰只覺得自己這顆孤寂的心,終于找到了停靠的地方,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她身爆彎身將頭靠在她的懷里,嘴里吐了一句,異常低沉的話,“讓我抱一下。”
雲溪剛想掙扎的動作,听到這道從沒听到過的,脆弱的聲音,戛然而止,然則第一次被男人靠得這麼近的身子,不爭氣地僵硬了起來,那原本要抬起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周遭的空氣,似乎伴隨著夜傲辰這句話,變得靜止了起來。
在雲溪心中,夜傲辰一直都是那天上的明月,雖在面對她的時候,會染上些許人間的煙火,可面對其他事時,都是似渾然不在意,又似凡是都掌握在他手中的樣子,鮮少能見他的情緒波動。
不曾想,這樣的謫仙一般的男人,竟會有這麼脆弱的一面。
她不直到他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曾問過他究竟什麼來頭?家里都有些什麼人?
一時不知道,他怎麼會這個樣子?
更不懂得該如何安撫他。
嘆息了一聲,最終將僵在半空中的手,輕放在他的後背,然後似安撫小孩子一般,輕輕拍著他的後背,猶豫了一下,嘴里終于又說了句,“如果難受,我不介意當回垃圾桶。”
少女的身子,經過這段時間的調理,已經初具女性特征,胸前那兩座凸起,伴隨著她的呼吸聲,一深一淺的起伏,讓倚著它的人,明顯感覺到了那兩團,讓原本心情異常糟糕的人,心里有了些許異樣。
本想第一時間就起身的人,听到這的聲音後,竟是將身體往她身上,貼得更緊了。
感受到那顆隔著一層的心,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心里因今天陸乘風一番話,翻騰出來的陰霾心情,終于慢慢消散下去了。
從來不知道這具小小的身子,竟能有如此強而讓人安心的心跳聲,讓人無端心生眷念。
向來不懂傾述為何物的他,在听到她的話後,破天荒地開了口,“你真的不恨吳氏拋棄你?現在又處處威脅你的事嗎?”
龍椅上那人對他的態度,他本以為自己早已無所謂了,可今天乍一提起,他才知道自己只是別無選擇的漠視,內心終是對他抱著希望。希望他某天,能看到他這個兒子的存在,適當投一些目光在他身上。
雲溪一愣,沒想到夜傲辰竟是問這麼個問題,“若是以前的我,肯定會傷心。可自從鬼門關上走過一遭後,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人這輩子,只有自己對自己負責,自己靠自己,才永遠不會失望。至于親情這種東西,有則享受,沒有也強求不來。”
其實她更想說,那人于我來說,只是個跟路人甲一樣的陌生人,她對我什麼態度,又有什麼關系?
夜傲辰卻似乎沒反應過來雲溪的話一樣,輕聲呢喃了句,“自己對自己負責,自己靠自己,就永遠不會失望?”
“對啊!你想只要你對自己負責了,做任何事情都先考慮自己的得與失,再做出抉擇,最後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個結果。當然不排除,在這個過程中因外界的干擾,導致結果有所偏差,但至少大方向不會錯,無論如何都不會是最壞的結果。相反地,如果是別人對你負責,他想得更多的肯定是他自己,得到的肯定也是他最想要的結果,那麼只要你們的利益相背,那得出的結果絕對是對你最不利的,是你最失望的。”
想到曾經看到過的一句話,雲溪覺得非常貼切自己這段話,便又開了口,“跟你說一句曾經听過,關于女人一生的話︰靠父母,你可以成為只公主;靠男人,你可以成為王後;只有靠自己,你才可以成為女王。”
還在消化她一大段話的夜傲辰,甫一听到雲溪後面的話,頓時從她身上起身,沒好氣地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話不能亂說,你怎就不放在心上?!你知不知道就你剛剛這句話,被有心人听到,你這腦袋死一萬次都不夠。”
還當女王,虧這丫頭能說得出口。
雲溪摸了摸被敲疼的腦袋,難得不跟夜傲辰計較,反倒是听他有心思教訓自己了,心里頭一松,“管他什麼話?能治愈你,就好。”
雲溪的話一出,夜傲辰又趴會她的胸前,做死人狀,“可我還是不高興。”這句話早沒了剛剛那句的脆弱,反倒孩子氣盡顯。
雲溪沒看到的是,在她那句‘管他什麼話?能治愈你,就好。’後,夜傲辰的眼眶莫名紅了。
很簡單的一句話,他卻听出了雲溪要表達的意思,那就是天塌下來,也沒有治愈他重要。
從來沒人這般看重過他,從來沒人這般關心他。
他活了二十五載,在知〞qing ren〞的眼里,他就是個不該的存在,甚至是這大域朝的恥辱。如果龍椅上的男人,不是忌憚他外祖家的勢力,他興許早就沒命了。
這二十幾年來,他明明應該是個受人敬仰的皇子,卻活得跟那無根的浮萍一樣,到處漂泊。沒人知道,他多麼希望某天那人,能記起他,哪怕給他一封家書,他也滿足了,可他終究是失望的。
好不容易去年春節,等來了他的召喚,本以為他終于想起自己這個兒子了。他激動地趕往京都,想著跟他一起好好過個年,誰知他秘密召回自己,只是為了幫他掃清揚州的官場,竟是連個年都沒讓他過,就把他打發到了揚州。
至此,他真的對那人徹底寒了心。
即便如此,在偶爾想起他的時候,心里頭還是不好受。
才會在听到陸乘風的話後,心里頭一直悶著,即便在外面晃蕩了大半天,還是得不到緩解,才想著來這丫頭這爆求安慰。
縱然夜傲辰時不時會在自己眼前,耍耍小孩子的性子,可平常那都是玩笑時的打鬧,而今天她的確能听出他的脆弱,仿佛真是那急需呵護的孩子一般。
雲溪心中不免一軟,干脆雙手環上他的肩膀,將他整個人抱住,嘴巴不受控制地說了句,“要不我給你唱首歌?”
“好,你唱。”
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的雲溪,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唱歌這麼高大上的東西,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似乎都沒正經做過。
隨便含也許能哼幾句,真要完整唱上一首的,好像真沒有。
她想反悔,可想想大人的歌不會唱,小孩子的歌,倒是有那麼幾首。
眼下,自己不是正把某人當小孩哄,那唱兒歌不是正好?!
這般想著,雲溪醞釀了一下,清了一下喉嚨,便開始唱了︰
兩只老虎,兩只老虎
跑地快,跑地快
一只沒有耳朵,一只沒有尾巴
真奇怪!真奇怪!
雲溪的身子發育得比較遲緩,雖然已經十四歲了,可聲音听起來還跟小女孩的聲音無異,如今唱起這麼一首歌,听起來真有點童聲稚語的感覺,還真是很歡快。
已經調整過來的夜傲辰,听到這麼簡單的歌,差點笑出來,但想到這丫頭是為了哄自己,心里頭又是暖暖的,心里更是貪心地想听更多,“我還要听。”
雲溪也覺得有意思,便又唱了首歡快的甩蔥歌,那獨特的調調和怪異的歌詞,終于讓某人繃不住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小丫頭你真是個人才,這樣的歌都能唱得出來。”
夜傲辰從來沒像今天這麼開懷過,笑聲也從來沒像今天這麼毫無忌憚過。
笑著笑著,眼楮里原本的淚花,不知何時竟滑了下來。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再次撲到雲溪的身上,緊緊抱著她,壓抑著激動的聲音道,“小溪兒,謝謝你!”謝謝你耐著性子,這般哄著我開心,“從來沒人像你這般待我。”自小他就不知道母愛是何物,長這麼大除了小時候的教養嬤嬤外,沒有人會去在意他的情緒。
眼前這個初見高冷不可方物的女子,在一的相處中,慢慢變成一個總能時不時給他驚喜,知冷暖的女子。
如果說剛開始她的冷酷,讓他對她產生了興趣,那這一相處下來的情分,雖平平淡淡,卻正是他心所向往的。
夜傲辰那滴正好滑落在她手背的淚,濕潤了她的手,乃至心,讓她縱使胸部被他摟得緊緊也沒將人推開,而是任由他那般趴著。
雲溪不知道他踫到什麼事了,讓他夜傲辰情緒起伏這般大。
他沒說,她不會主動問。
但能夠讓他開懷,不枉自己連這麼幼稚的歌,都唱出來了。
對于他的感謝,雲溪卻是沒放心上,“相比較你對我的幫助,我這只是小巫見大巫。”
雖然他們之間的合作,看似合作,其實完全是這男人拿錢給她折騰。
沒有他無條件的支持,她的計劃不可能這麼順利。
她從來不曾跟他說過謝字,因她打心眼里將他當成自己的好友。
好朋友間太過客套,便顯得生分了。
“丫頭,有些東西不是銀子能衡量的。”如果親情是銀子能買得到的,他不介意散盡千金只為得到一個真正關心愛護自己的人,“我發現給你投資,我賺大發了。”
說著,故意在雲溪胸前的兩團上,用力地蹭著,然後痞痞地說了句,“你這里是不是長大了一些?”
夜傲辰的畫風轉換得太快,讓還沉浸在他不良情緒中的某人,一時沒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嗯?”待感覺到自己胸前兩峰正被用力蹭著,才明白過來夜傲辰的意思,“你個色擰起開。”
雲溪這麼一吼,屋子里原本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那也只對你色。”他長這麼大,接觸過的雌性動物五根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而能讓他產生親近感的,只有眼前這麼一個。
見夜傲辰一臉痞子氣,雲溪拿起背後的大靠枕,直接往他身上砸了過去,“你個禽獸,對一個還沒長開的女人,都能下得了手。”
“媳婦還是自己養比較好。”想要怎麼樣的,就能養成什麼樣的。
“早跟你說了,在你不能給我一生一世一雙人承諾前,別跟我談什麼媳婦不媳婦的。”
好吧!說到這個夜傲辰只覺得氣弱,雖然吧,他現在隱隱有了這種觀念,但他覺得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三妻四妾,有些不符合他大男子的身份,還是有些開不了口。
況且,今天跟陸乘風說的那一點,也的確是他擔心的因素之一。
這次肅清揚州官場,非常凶險,他真不知道到最後自己還有沒有命,不想牽扯這麼個年輕的小姑娘,便隱而不說。
不過,他也斷不會給她機會,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咱們這親都親了,那里還被我踫過了,你還想嫁給誰?嗯?”
見夜傲辰一副她這輩子只能嫁給他的樣子,雲溪就不爽道,“誰肯現在就承諾一輩子只有我一個女人,我現在立馬嫁給她都行。”
雖然知道雲溪不是隨便的人,但夜傲辰還是嚴肅道,“隨便的承諾,兩片嘴唇上下一合就能說出來,最後做不到有什麼用?反正你今年才十四歲,按照你的想法十八歲才成年,到那時候如果我還不能給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我便再也不纏著你,可以吧?”
听夜傲辰的話,雲溪眼中閃過一抹亮色,然後傲嬌道,“骸我的確想十八歲才嫁人,可不是為了你的承諾。”
見雲溪這嬌俏的小模樣,夜傲辰只覺得好笑,“是是是!你不是為了等我,是你自己想要這樣做的。”
“骸敷衍。”其實吧,雲溪覺得不出意外,自己這輩子應該是跟定這男人了。
不過吧!誠如夜傲辰所說那般,自己的媳婦自己養,自己的男人,那也得自己好好調教,才能調教成合自己心意的。所以,她一定要在自己十八歲之前,將這男人調教成,符合自己心意的。
想到今天陸乘風的話,夜傲辰覺得有些事必須堅決制止,“杜仲遙要搬到雲宅的事,是真的嗎?”
想到剛剛這男人的惡劣行徑,雲溪突然起了壞心思,“反正這雲宅這麼大,多一個人住又不會擁擠,有什麼關系?”這是變相肯定了夜傲辰的話。
夜傲辰听到這話,就著還沒離開雲溪的身子,直接欺身將她壓下身下,臉上的表情陰沉得不像樣子,“你還真想養小白臉?”(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