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軒的車開到了半路,就有一只不知死的尸化者撲上來。
一時間,我還有驚慌。
眨眼間,那僵尸就已經被他腳踩油門的那一下,狠狠的給撞開。
撞開之後,車輪好不躲避的,直接就從僵尸的身上狠狠的碾過去。
凌軒出現在後視鏡的眼中,更是閃過了一道殺戮的氣息,“蔣仁杰通過各種手段轉來的錢,全都花在了愛心捐助上,沒事就喜歡捐款。自己卻過著很拮據的生活,平時也很省吃儉用……”
“那他……他還真是表面上無賴,內心卻很溫熱的大善人。”我對蔣仁杰的印象一下子就改觀了許多。
其實評價蔣仁杰的話,都是下意識說出來了。
我真實的內心一直在狂跳,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不敢對凌軒說出口的事。剛才從尸化者身上碾過去,對車子造成的顛簸的那一下,還讓我的內心一直不斷的在狂跳。
心里不斷想著,它被夏利碾過之後,在雨中猙獰的樣子。
這個尸化者,他也許打了血清,還有救呢。
隱約當中,我對凌軒的狀況,愈發的擔憂起來。
無形之中他的個性,好像因為徹底吸收了嬰靈身上的戾氣,讓自己有了微妙的變化。我卻不知道,他自己是否知曉,自己性格和情緒上產生的變化。
“大善人?就他?”凌軒嘲諷的笑了一下,雙目看著雨幕中的前方,帶著雨水的脊背深沉的背對著我,“蔣家曾經協助陰間平叛,殺魂無數,欠下了不少陰債。蔣仁杰一直都在替蔣家贖罪,只是這條路太過漫長了,不知道他能不能一直堅持下去。”
蔣家也跟當初陰間平叛的事情有關,他們似乎曾經也是效忠于閻君的。
隱約之中,我總覺得,在平叛這件事上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既然蔣家是當年支持閻君的勝利者,那麼此刻在陽間,各自漂泊的態度,又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
看著窗外的景物,我發了一會兒愣,問道︰“真的可以找到酒店下榻嗎?外面好像所有的酒店都關門了,就算是想找個地方吃飯,恐怕都不那麼容易了。”
曾經繁華的江城,如今已然變成了無人問津的鬼城。
雨幕中的白天,路上雖然偶有行人經過,不過也都是形色匆匆。
生怕遇到感染尸化的人,給自己招惹來生命危險。
“我記得植物園旁邊,有一家湘西客棧,這家客棧的老板可不是一般人。”他唇角一揚,笑得有些壞壞的,悠然給自己點了煙,“正因為其他酒店都關門了,他才有機會大把撈油水麼,但凡想要找個地方住的人也只能在這家客棧下榻了。越是亂世,越是方便他賺錢。”
“湘西……客棧……這個名字還挺特別的。”我喃喃的說了一句。
他摸了摸下巴,問我︰“你沒听說過……湘西趕尸匠的故事嗎?”
在我腦子里,回蕩的都是中央探索發現那個頻道里,男主播幽幽的聲音。那簡直就是老子小時候的噩夢,雖然是孩子王,卻不得不承認老子從小就怕黑。
頻道里就是專門揭秘湘西趕尸匠的,說是趕尸匠來源于蚩尤的軍師。
當初和其他部落大戰,死了不少勇士。
為了不讓勇士客死異鄉,軍師振臂一呼,念了東靈的咒語。讓這些東靈的將士,全都自己從地上爬起來,回歸故土。
揭秘的時候,當然沒那麼神乎其神,也就是師父帶著徒弟趕尸。
看似尸體是跟著師父而走,其實是徒弟在後面背著尸體,然後用巨大的斗篷擋住背尸的過程。
制造出尸體走動的樣子,從而把這個職業傳的神乎其神。
想到客棧里可能全都是灌了水銀,還有特殊防腐藥材的尸體。
我已經是面色發白了,感覺到了些許的害怕了。
卻仗著他正開車,看不到我臉上的表情,強裝鎮定,“听過,不就是……不就是幫客死異鄉的死人回家的搬運工麼?我也听說了,趕尸匠在路上有專門歇腳的客棧,想來這樣的客棧是最不怕僵尸的。”
“是啊,不過,這年頭交通發達,大概已經不需要人工的將客死異鄉的人帶回家中了。”凌軒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慵懶的拖著自己的太陽穴,“湘西客棧麼……就是曾經專門用來給趕尸匠下榻的客棧。”
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我問他︰“那……那這樣的客棧,怎麼開到了現在還沒有關門。是不是產生了什麼別的用處,比如……比如成為可供參觀、旅游的地方。”
“旅游?那家店普通活人進去,可是要吃虧的。畢竟和養尸人住在一起,沾上點晦氣都算輕的了。”凌軒笑了笑,低聲說道︰“植物園的那家湘西客棧,做的是……黑市買賣的勾當呢。”
“黑市買賣?”我重復了一遍,怎麼又是做走私交易的,隨即便下意識的問道,“湘西客棧,該不會和黃河會有關系吧?”
凌軒在後視鏡里的表情驚訝了一下,隨即唇角一揚,“顧大王,沒想到你的思維這樣敏銳,湘西客棧是黃河會的地下分部。看似服務于趕尸人,實則……早就易主了。”
“原來是這樣啊……可是蔣仁杰不也是黃河會的成員麼,那里面也應該有血清賣。”我突然發現了,凌軒把黑市卡片給蔣仁杰的嬰悖論。
總覺得,那張卡片,給出去的作用並不是讓蔣仁杰真的去買血清之類的。
凌軒輕輕一笑,“湘西客棧里只要有足夠的權限,是很容易拿到血清,可蔣仁杰只是黃河會的外圍成員,沒資格加入到黑市交易當中。我是故意誤導他,去打那個電話。希望他們兄弟能因此冰釋前嫌……”
兄弟之間冰釋前嫌,這個兄弟應該說的是蔣仁義吧?
否則還能有誰呢?
我腦子轉的速度已經徹底趕不上凌軒了,懵逼了一下,才問道︰“你難道給了他蔣仁義的電話?”
“是啊,蔣仁義可是黃河會正兒八經的核心成員,這麼多年隱藏的很深呢。要不是管家調查好,在我們坐在飛機上的時候就發給我,我可能還不知道這麼有趣的事呢。這件事……蔣仁杰,恐怕也不知道吧。”凌軒娓娓道來,眼中的笑意卻隨著車子不斷的行進,如同潮水般褪去。
少頃,他忽然說道︰“顧大王,馬上就要到易宅了。”
車子行駛的速度變得緩慢,緩緩的開過了一所大宅子。
宅子在雨幕中那般古老而又壯觀,就好像沉睡的一只巨龍,威嚴而又不可輕視。
“你……你不回家……見見……見傅教授嗎?”我張了張口,小心翼翼的問他。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沉聲說道,“不見了,我想盡快解決植物園里的鬼東西,否則江城恐怕就真的毀了。”
車開過了易宅,又行駛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鐘才一個木制結構的小樓前停下。
這個小樓可真夠偏僻的,直接背靠一座山的山腳下。
一看就已經到了城市的盡頭了,山上種滿了竹子,竹葉隨著狂風暴雨恣意的搖擺。看著這番景象,我還真特別怕遇到山體滑坡,或者是泥石流之類的。
徹底的將山下的這座可憐的小旅館徹底的掩埋了,小旅館整個是一個古代建築的模樣,上面掛著三盞紅燈籠。
紅燈籠上還有字兒,寫著“半步多”。
隔著一層雨幕,依舊覺得陰氣森森的,頗有幾分恐怖的味道。
車停在門口的時候,這家店果然是大門敞開,只是看著周圍也沒什麼人。只有零零散散死在荒郊野外的各種尸化的尸體,而且它們就這麼被冰冷的雨水沖刷著。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跳起來,來一段僵尸舞。
凌軒把車停下,拔出了鑰匙跟我說,“我去要一把傘,你在車里等我,五分鐘之後我就會回來。為了安全起見,有人敲車窗,不要把車窗或者車門打開。”
不要把車窗打開,這是什麼邏輯。
我沒懂凌軒的意思,才五分鐘時間怎麼會有人敲車窗或者車門這麼巧合,卻是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就放心去吧。”
從停車的位置,到旅館滿口大概也就二十米,只是我懷著孕。
肚子已經很大了,眼下是最怕傷風感冒的時候了,只是拿個傘而已用不了多長時間。他下車的時候,我還特意看了看手上的表。
下午十八點十五分,估計二十分的時候,他就能回來。
靠在椅背上,慢慢等著。
等了好久,都不見凌軒回來,難道凌軒在客棧里面遇到了什麼事。
剛想到這里,鉛雲壓了下來,似乎將周圍一下拉入了黑夜。
瓢潑大雨,讓四野變得喧鬧無比。
玻璃窗外面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敲擊聲,外面似乎有人在大喊大叫︰“開門啊,開門啊……救我……有僵尸,有……”
隔著昏暗的玻璃窗,看到的是一個黑色長發的小姑娘。
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大雨順著她白淨的面龐不斷的流下去,一頭長直的烏發被雨水浸透。糾結在一起,披散凌亂在潔淨的素顏上。
她的五官很小巧,看著十分嬌柔文靜的樣子。
此刻卻陷入了絕對的驚恐,烏眸之中帶著驚恐的懼意,呼吸越發的粗重。叫喊聲短促而又嘶啞,似乎恐懼到了極點。
不斷的敲著車門,似乎想要我打開車門救她。
我坐在車里,雖然不敢輕易開車門幫忙,卻還是十分熱心的急忙問她︰“僵尸在哪里?你怎麼會被僵尸追呢?這附近……看來沒什麼人啊……”
“姐姐……真的有僵尸追我,我也不知道它們為什麼追我,求求你救救我吧!讓我進車里躲一會兒,我還年輕,我不想死……”她哭的厲害,白嫩的掌心用力的拍擊著窗戶,淒楚可憐的向我求救。
看到在雨中苦苦哀求的小姑娘,我心里面的確起了一絲想要救她的沖動。可我也不是傻子,眼下江城一片混亂,這里還是趕尸匠下榻的客棧。
就是借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隨便輕易的開門啊。
從牛仔褲里摸出了斷魂刀,隨時保持著警惕,就見到那個女孩在恐慌中依舊不斷的敲擊著車窗。眼神中除了害怕的表情,還有對我按兵不動冷漠的心寒。
這……
這姑娘可不像是騙子啊!
不過,旁邊就是湘西客棧了,她為什麼不躲進客棧里。
非要找我求助……
這件事情,似乎另有蹊蹺。
雨幕中,模糊的視野範圍里,這女孩的身後忽然就追來了好多可怕的干尸。
這要是追上來,她都不夠它們塞牙縫的。
這一瞬間,我心頭生出了一絲想要救人的念頭,那幾分疑慮似乎在腦中便不那麼重要了。
打開車門實在是太危險了,只能想別的辦法幫忙了。
我的手已經觸摸到了打開窗子的開關,想著如果只是打開一個縫隙,用斷魂刀解決了干尸應該沒有問題。
尸化的僵尸看起來個頭那麼大,肯定是沒法從窗戶里鑽進來吧?
總之救下那個女孩在說!
手剛一在開關上使力,窗戶只開了一丟丟的縫隙。
恍然就看到那女孩眼中不經意閃過狡黠光芒,她的手指頭居然想要從這麼一個小縫里伸進來。
雖然不知道她想伸手進來干什麼,卻讓我潛意識里察覺到她的不懷好意。
我瞬間明白過來了,凌軒臨走的時候交代我的用意,他恐怕也聊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誘騙我開窗,快速的將車窗有關上了。
窗戶關上的一瞬間,從窗戶縫吹進來的冷風便停止了。
車內恢復了應有的溫暖,那女孩在外面崩潰的尖叫著,似乎在謾罵我,“你這個冷血的人,你為什麼不肯救我。救我只是你的舉手之勞啊!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此刻,從窗的頂部,好像脫落了什麼油漆之類的東西,一張被包裹在油漆下面的黃色的紙張也掉落下來了。
這張紙張是折疊起來,看不出是什麼作用。
“啊……”忽然從那姑娘的身後,多了一具尸化的干尸,當著我的面就張開了血盆大口。整張嘴頃刻就把她的腦袋,給含在嘴里了。
血液從她的脖頸 出,那具稚嫩的少女的身體,就這樣倒在血泊里。
干尸也是凶殘到了極點,低頭不斷的咀嚼著,嘴里啃咬下來的顱骨。唇邊流淌著鮮紅的血液,殘忍的笑著。
我特麼都嚇懵了,這什麼情況啊?
真的有僵尸!
女孩因為我的見死不救,被活活的啃掉了腦袋。
一瞬間,我就給活生生的嚇懵了。
凌軒……
凌軒!
你怎麼還沒回來……
我心里焦慮的默念著他的名字,抑制內心里的恐懼。
心想著他說好五分鐘就回來,怎麼過了這麼久還沒回來。
心慌之下,低頭看了一下今天戴著出門的手表。
時間居然還是十八點十五,表盤上指針停頓住了。
難道說……
手表壞了?
我出門的時候,帶了手機,所以把手機也拿出來了。
一樣的,上面的時間居然靜止了。
車里的時間靜止了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緊張的手里全都是汗,低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地面,地上那個女孩沒了腦袋的位置還在不斷的淌血。
從車底下,又爬出了一具尸化的僵尸。
在大雨當中,和另一只尸化的僵尸,瘋啃這個女孩的尸體,讓她在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堆白森森的白骨。
血水從白骨上被沖刷下來,好好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沒了。
干尸吃完了這個女孩,爬起了身子,詭異的看著我。
它張了張嘴,露出了附著了黑色牙垢的牙口,唇邊還掛了半拉死人腸子,“顧……星……別怕,我不會吃你的,因為你是屬于……主人的……”
兩只干尸佝僂著身子,就這麼歪歪斜斜機械的離開視線。
就……
就這麼走了嗎?
它說的主人,又是什麼東西?
我再次盯著表盤看了一眼,時間依舊沒有繼續走動,車子里的溫度忽然就降到了冰點。
這輛夏利車里的收音機突然發出了滋啦滋啦的聲音,似乎收到了什麼奇特的電波,自動被打開了。
“等了好久,你終于來了,好香的鼎爐。”電波中傳出了一個猥瑣的聲音,那聲音配合著嘈雜的信號不好的收音機雜音,听著十分的慎人。
我總以為,是有什麼妖魔鬼怪躲藏在車里的自帶收音機里,想用黑乾坤試探一下。
結果,一側頭車窗上居然貼著一張我有幾分熟悉的蜥蜴一般的人臉,嘴角還在流著混合著雨水的唾液。
那是一個穿著道袍的小侏儒,藏在道袍後面的蜥蜴尾巴得意貪婪的翹起來,“你以為易凌軒真的是為了你舍生忘死嗎?你是……唯一能救活她的鼎爐,他要養著你,直到你的孩子快要分娩的時候再強行剜出,讓你全部的怨氣被激發了。才能救……她……”
“你說什麼?”我在驚恐之下,好像短時間內沒有腦容量去理解它話里的復雜,卻不自覺的回應了它。
它笑的有些猥瑣跟邪佞,聲音卻是從收音機里發出來,“冷凝素這個名字,你沒听說過嗎?他纏著你,讓你懷孕,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救活這個女人。”
這一瞬間,我有點混沌的腦子,終于清醒了。
也將它所說內容,理解了過來。
不可能!
凌軒絕非這樣的人,他不會對自己的孩子下手的。
雖然我不知道冷凝素是誰,但我絕對不會中了它的奸計。
“冷凝素這個名字,我听說過。”我因為害怕,渾身都感覺到了寒意,不自覺的躬身抱著自己的肚子。
一方面是想要御寒,一方面是我不想讓肚子里的小崽子,听到這個墮入鬼道的道士胡言亂語。
我的手指甲抓入沙發的皮質坐墊,盡量維持了說話的流暢,假意好奇而又害怕的問它︰“她……她到底是什麼人?”
“她……她才是易凌軒真正的女人,難道你感受不出來嗎?易凌軒對你的好,全都是偽裝了。”他的聲音在電台里,混合著雜音,听起來是那般的森然恐怖,“愚蠢的鼎爐,你與其便宜他,倒不如把你的全部精元都給我。我跟你保證,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會為你養在養尸池里。”
話音一落,只見一只灰色皮膚的爪子,從車門上直接戳穿過來。
外面應該是有東西,想要硬闖進來了!
眼下,我心一狠。
斷魂刀手起刀落,直接朝著這只手的手腕砍了下去。
頃刻,便將斷掌斬落而下!
那只黑色的布滿了青斑的手腕,因為疼痛流血,又快速的縮了回去。
外面,除了雨聲,還有厲鬼般的痛叫聲。
“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的刀子可不是吃素的。你……你先告訴我,養尸池是什麼東西?”我警惕的問它,盡量的想辦法拖延時間,方便逃離這個地方。
它冷冷一笑︰“就是讓鬼胎離開母體以後,還能繼續活下來的地方。只有我們才能救你,你要是不答應我,那你就等于是害死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緊張的喘著粗氣,歇斯底里的大叫,“你……你撒謊!”
“我撒謊?你想過沒有,易凌軒為什麼會突然娶你,他那麼一個高高在上的存在。他娶你,你不覺得奇怪嗎?”那蜥蜴道士臉上的五官更加的猙獰,它身上邪冷鬼氣的透過被雨水拍打的玻璃,將寒意刺進來。
“別說了……別說了!你們……你們我誰也不信,誰也不能傷害我的孩子。什麼養尸池,我不相信,要是易凌軒不是個東西,那你也沒安好心,你是要把我的孩子做成僵尸吧?”我大聲的尖叫著,手舉著斷魂刀,想要逼退它。
“你不相信我還能相信誰,他在你身子里種了曼珠沙華,你現在越幸福將來發現真相就會越痛苦。連你肚子里兩個可愛的孩子也會被他殺死,或者你還想著虎毒尚不食子。”那家伙一步一步的,好像在一點點的想要徹底擊潰我心頭的防線。
我的眼瞼微微一低垂,冷冷冰的問道︰“沒錯,你也知道虎毒不食子嗎?凌軒……是不會傷害自己的孩子的!”
“喲!你真以為這兩個孩子是易凌軒的種?”那個聲音似是有些憤怒,但在電台里發出來的時候,幽幽的強忍住了這份怒意,“他們……他們是東方青冥的孩子……”
“我……我不信!”這一回,我的情緒確實被他所牽動,變得更加的激動崩潰。
我怕兩個小崽听見,捂住肚子,想讓他們不要听到這些話。可是隔著肚子,我又怎麼觸踫到他們的耳朵。
這樣殘忍惡毒的話,怎麼可以讓兩個還沒出世的孩子听。
眼淚從我的眼角沒有征兆的落下,我知道我沒有哭,只是淚腺收到了刺激。
斷魂刀在我手里,對著車門,“走開,走開,听見沒有!”
“你要是肯給我做鼎爐,你這兩個可愛的孩子,我可以用養尸池養大。就跟在母體的感受是一樣,來吧,不要再被人利用了。你是個偉大的母親,從現在開始,選擇保護你的孩子吧……”他在誘惑,似乎要一點點的把我誘惑到了可怕的深淵當中去。
保護好自己孩子,一直都是身為一個母親,與生俱來的天性。
我怎能讓我的孩子受到傷害?
一時間就被它的話語狠狠的刺痛到,我情緒變得更加激動,而不可理喻,“你滾開,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我給你做了鼎爐……你會保護他們嗎?你必定出爾反爾。”
它暴怒了,怒斥出聲︰“顧星,是你自己冥頑不靈,那別怪我動粗了!”
更大的雨滴落下來,似乎滲透了車子里的頂棚。
冰冷的一滴一滴的落在我的後脖頸上,從液體里好似忽然就伸出一雙冰冷的白骨,輕輕的滑過我的鎖骨。
尖銳冰涼的指尖,一下一下把玩我的脖頸。
它沒有掐上來,只是冒著寒氣,在我的肩頭上亂摸。
突然,這只手的一根鋒利的手骨。
毫無征兆的便刺了進來,霎時間,疼痛上了腦門。
想揮動斷魂刀已經晚了,從車坐墊下面,伸出了無數黑色的植物的根睫,將我的手腕和腳踝牢牢的控制住。
身子徹底動彈不得,卻沒法再做任何掙扎反抗的動作了。
那只扎入我脖頸中的冰冷的手骨,此刻順著我的脖頸血液流淌過的地方,緩緩的滑向了我的小腹,它猛的刺入緩緩的要將我開膛破肚。
血液順著小腹破口處,緩緩的流淌下來,濕了我身上的衣服。
我閉上眼楮,渾身發著顫。
不要……
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可那只手卻更加冰冷的劃破我肚子上的皮膚,疼痛讓額上布滿了汗液。
我不自覺的喊出來,“凌軒,凌軒救我……”
“他救不了你,你自己打開窗了,貼在窗子上的符紙是因為你的沖動脫落的。這個世上還是閻君最了解你,她知道你一定會開窗或者開門救人的,就因為活人那點可悲的同情心。”它的聲音從收音機里幽冷的傳出來,好像寒意刺破了肌膚,直沖心脈一般。
眼淚洶涌,我想抱住肚腹保護自己的孩子,卻動也不能動。
那般進退兩難生死茫茫的時候,緩緩的我張開了口,一字一頓的說道︰“不是同情心,是……是活人最後一點仗義相助的血性。在你們看來不屑一顧,可是如果連這點血性都沒有,那還算是人嗎?哦!我……我都忘了,你修入鬼道了,早就忘了怎麼當一個人了。”
他似是被我刺到了痛處,相當的憤怒,“閉嘴,閉嘴!我就是討厭活人那點可悲的憐憫……不……不,我也想有善心,我……我也想做好人,可是我修入鬼道了。渾身都是陰冷的脾性,我改不掉了……”
這家伙居然突然自己就混亂掉了,就連我肚腹上開始解剖的那只手骨,也緩緩的停了下來。
只是周遭同樣的冰冷,就好像整個人掉入了冰窟窿一樣的惡寒。
“不改也罷,今日你就是要當我的鼎爐。給你將他放進養尸池的機會你不要,那就連他一塊都吃了。”它糾結了一會兒,很快就又陰沉下來。
眼中泛著惡毒的光芒,操縱著那根尖銳的手骨。
讓那手骨狠狠的沒入我的肚腹中,它好像要扎入我的小崽子的臉了。
不……
不要,不要傷害他。
我渾身顫抖,內心似乎絕望到了極致。
難道我真的救不了小崽子嗎?
中山鬼王還說我是什麼龍女命格,能夠駕馭龍火,可是這樣絕望的時候。
它為什麼不出來,將這些詭異的邪祟之物,全都燃盡。
它曾經讓我浴火重生,讓燒成焦炭的我都逆天的活過來了。
此時此刻,我多希望它能出來救救我的小崽子。
絕望之下,卻得胸口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好像閉著眼楮內視到胸口的情況。
我……
我的胸口有好像有團火焰在跳動!
看似熊熊燃燒,卻給人感覺那般的溫柔,並不會傷害到我。
是個渾厚的男子發出的聲音,那聲音綿柔如同入口的紅酒一般的柔滑,“終于想起我了嗎?我在書里困了很久,如果現在幫你,就會立刻沉寂下去,很難再甦醒了。”
“幫幫我,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幫幫我吧……只要你願幫我,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我在絕境之下,只能苦苦哀求那團傳說當中無比強大的龍火。
話音剛落。
那團火焰在我的胸腔里,忽然就變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火龍。
它在我心口盤旋了一會兒,才緩緩的停歇下來,“若我幫你,你能否日後天天用你的純陰之氣,晌午的純陽之火。來滋養我,讓我重新恢復曾經的力量呢?”
這龍火居然還有思想,眼下,是在跟我討價還價。
“我答應你,我發誓,我可以發血煞誓咒。我什麼都能答應你,只要你願意幫我。”我走投無路,只能拼命的求一團火焰所化作的龍。
“血煞誓咒就不用了,可別忘了你答應我的承諾。”
它的龍眸輕蔑的看了我一眼,冷冷的轉身,居然沖出了我的心口。這只火龍似乎帶著強烈的暖意,能夠蒸發焚毀一切陰氣和鬼氣。
轉瞬,車里的溫度恢復到了正常的溫度,外面的雨水也不再往車內滲透。
周身上下冰冷的桎梏也解除了,雙手雙腳又能動彈了。
我雖然腦子里一片空白,卻還是急中生智撿起地上的符 跌在了門縫處,“你給我出去,不許……不許你傷害我的孩子。”
那只飛出我身體外的火龍,在我受傷的位置輕柔的轉動了幾圈,將傷口全都用如同溫泉般的溫度愈合。
最後才疲憊的落在我的肩頭,它緩緩抬了一下頭看我,“女人,你可不許騙我,我還想醒過來多看看這個花花世界呢。”
啊?
它要消失了嗎?
只見火龍慢慢的融入了肩頭,轉瞬就消失不見了。
看來龍火听起來強盛,卻在書中封印的太久,看起來是削弱了不少。
幫了我這一次,也許以後就不會再出來了。
接下來能不能活下來,大概只能靠我自己了。
我靠在副駕駛座上,還在心有余悸的喘著粗氣,緊緊的摁在那張貼在門縫處的符 上,我絕對不可以讓外面的任何東西進來。
火龍已經消耗了所有的力量,如果剛才的情況再來一次,我一定沒有一爭的實力。
白骨被生生的逼退,可那個修入鬼道的壁虎道士,還在雨里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好啊,你居然還身懷龍火,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只可惜,你的龍火熄滅了,而你的時間靜止了,他永遠進不到這個時間……”
我沒說話,跪在地上,死死的摁住符 。
身子緊張的繃直著,它說話太可怕了。
在這輛車里,時間是靜止的。
剛才看表看手機,其實早就可以印證這一切。
那假如說,我在這段靜止的時間中死去,他是不是無法趕來救我。
因為外面的時間,早就過去了,凌軒是不可能穿越時空過來的。
我只有自救,才有辦法躲過一劫。
不能所有的事情,都指望著凌軒來幫忙。
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我身子沉重的靠著車門,腦子里絞盡腦汁的想著自救的辦法。只覺得在車里的時間格外漫長,腦門上全都是汗液。
手舉著摁在符 的時間長了,也有些支撐不住,微微的顫抖起來。
“我有的是耐心,等你自己乖乖開門!等你的體力耗盡了,自然就會松手……到時候,你依舊還是要成為我的鼎爐。”它似乎早已看出這一點來,我心理防線即脆弱,懷孕中後期的時候,身體的體力也不強。
的確,我耗不起了。
可此刻,我並未絕望。
腦子里靈光一閃,好像抓住了機會一樣,低聲的服軟道︰“你不是……你不是想要我給你當鼎爐嗎?我信你,也……也願意給你當鼎爐。”
“你說什麼?”它突然听到我松口,反而有些不相信了。
我繼續說道︰“我願意做鼎爐,真的,但是……但是我不想讓孩子在養尸池中長大,求你了。你們幫我把孩子生下來,我……我給你們當鼎爐。”
“誰知道你這樣說,不是權宜之計,設計來誆騙我。”鬼道的蜥蜴道士瞪圓了火紅的眼楮,直勾勾的看著我。
我感覺腮幫子很酸,幾乎要害怕的說不出話來。
卻依舊努力保持鎮靜,一字一頓用盡力氣的說出來,“我……我可以發血煞誓咒,這樣……這樣總不會有假了吧?真的,只要你們現在願意放了我。讓我把孩子平安生下來,你們要把我怎麼樣都可以。”
“血煞誓咒?你真的願意發?”蜥蜴道人眼中閃過了一絲貪婪。
我撫摸著小腹,心頭忽然閃過種種他護我的樣子,心頭早有了感念。
輕輕的在車里點著頭,心想著也許此生此世,都再也見不到他們長大了。如果成了鼎爐,也可能沒了來生。
低下了頭顱,咬破了手指頭,將手指摁在玻璃上。
那蜥蜴道人狡黠冷厲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也將自己的手爪隔著玻璃和我觸踫到了一起,“天父地母為證。”
“皇天後土為憑證。”我低聲顫抖道,唇邊卻是一絲笑意,“若我能平安生下孩子,並且鬼修的道人們不再追殺我,我……我心甘情願成為……”
不要……
不要,媽媽,不可以發這種誓言。
小腹中他顫抖的聲音,仿佛擊碎了我玻璃做的內心一般,也許每個母親都有一顆玻璃心。只要涉及到自己的孩子,就會輕易的破碎。
我也害怕,再也見不到出生以後的他們。
然……
今日已經別無他法了!
車里的時間靜止了,外面的時間還在流動。
根本沒人能穿越時空,來到這個時間救我們。雖然不知道這只蜥蜴道士是怎麼做到的,可是是我打開了車窗,才讓他們有可乘之機。
別怕,哪怕有一天,我死了。
我也是愛著你的,小崽子,你們的父親今後會代替我陪伴著你們。
我想安撫他們,卻听到了撕心裂肺般悲慟的哭聲,忽然之間我發現我根本安撫不下他們。只能咬牙繼續發血煞誓咒,“我甘心成為眼前這位蜥蜴上人的鼎爐……”
“若顧星願在生下孩子之後,為我等鼎爐,我等必將護她周全生下孩子。”那鬼修的蜥蜴道士冷冽的看著我,一字一頓的說完。
兩邊的血跡蒸發,穿透了玻璃,落到了各自的手腕上。
在手腕中央,形成了一道古怪的咒文。
發完這樣的誓言,我的心還是頗為緊繃,僵硬的手指頭依舊死死的壓在那張符 上。小腹冰冷一片,他哭的要斷氣了,傳達給我的情緒是那般的心碎傷痛。
他很生氣也很暴躁︰“媽媽,你是壞人。”
“對不起,不要……不要說出去,連你們的父親都不可以說。你知道嗎?在我的心目中,你們……的存在遠勝過我的生命。”我掉眼淚了,卻只有一滴。
今後的每一天,我都要堅強的活著。
不為別的,只為能平平安安的把他們都生下來,保護他們周全。
他伸出手來,似乎要將我緊緊抱住,小手卻那樣短小無法抱住我。眼淚在兩個寶寶的眼中仿佛都干涸了一般,只有心如死灰一般的痛楚。
我低著頭,想不到安慰的言語。
“雖然你發了誓,不過,要想保住你的孩子還真不是容易的事。”那鬼修道士發完誓以後似乎比我還後悔,郁悶的蹙著眉頭,“在你生下來之前,他就會破開你的肚子。殺死他們!到時候……血煞誓咒沒法完成,鼎爐,你會害死我的!”
“只要他在孩子出生之前死掉,不就可以了?你就算現在得到我做鼎爐又有什麼用,他……他攻入植物園,你們誰能抵擋的了,只有我能幫你們。你們鬼道的老巢,就在植物園里,我說的沒錯吧……”
“你願意……幫我們?”它有些錯愕。
我使勁點頭,“易凌軒要利用我救活冷凝素,我……我當然……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只要他這次能死在植物園里,大家不都得救了?我還知道他的弱點,他身上的嬰靈並未被吸收,而是強行壓制它們的戾氣養著。”
“原來,易凌軒還有這樣破綻。”那蜥蜴顯然是被老子說動了,雙眼泛著光芒,若有所思的說道,“真是……個好辦法,只要你能把他引進我們的陷阱里,他鐵定就出不來。”
“那你……那你現在……能把我從這個時間放出去了吧?”我哀求的問他,雙眼當中充滿了無盡的卑微。
只要能救我兩個小崽子,哪怕現在敲碎我的膝蓋骨。
讓我跪著,給這個蜥蜴磕頭,我都願意。
或者拿我的生命作交換,我也都在所不惜。
蜥蜴冷冽的笑了笑,點了點頭,在我耳邊耳語了整個禍害凌軒的計劃,“就是這些了,還真是最毒婦人心,他想利用你,沒想到卻被你反擊了。”
“他……他利用我就算了,我的心早就給他了,若他想要要我的命。我給他不就完事了,我……我也根本不會對他怎麼樣。”我捂住春,唇角自嘲的揚起,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可他……可他居然敢打我孩子的主意,這一點,我絕不允許!”
那蜥蜴道人看到我逼真的演技,對我警惕的目光漸漸的放松下來,貼在玻璃窗上的那張大臉緩緩的往後挪了些許,“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了,鼎爐。”
“恩,合作愉快,謝謝你。”我居然對一個要拿我當鼎爐的東西說謝謝,其實當時的心里就想賞它倆耳刮子,狠狠的一腳有多遠踹多遠。
它離開了,外面的天光恍然間恢復了夕陽西下,雨中遲暮的樣子。
沒有方才所見的,那般的天色黑暗了,車里的冰冷刺骨的溫度也立時回暖了。
就見凌軒手持一把黑傘,邁著優雅的步伐緩緩走來,他打開車門對我說道︰“好了,雨傘拿到了,跟我進去旅館吧。”
“恩。”我很乖巧的從車里走出去。
他的眸光在我衣服上被手骨刺破的位置掃了兩眼,又警惕的看了一眼車里方才滲水過的車廂地面,以及掉落在地上的黃紙。
薄唇輕啟,問我道︰“剛才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呢,也就六七分鐘分鐘的時間,能發生什麼事呢。”我看了一眼手表,時鐘才走到了八點二十一分。
仿佛剛才被困在時間靜止的地方,只是一個短暫而又痛苦的幻覺。
他應該通過車里的這些證據,能看穿很多問題,卻什麼也不多問。牽起我的手領著我走到小旅館的門口,低聲說道︰“我問了一下,晚餐只有餑餑,還有粉絲湯。”
“江城特色麼,我喜歡。”我回答的很簡短,來掩蓋心頭的新宿。
他忽然停住了腳步,緊緊的將我摟在懷中,他的懷抱里那般的溫暖。卻隱藏了深深的沉痛,想將我揉進靈魂中去一樣那般的依賴,“我……是不是什麼地方惹你生氣了?”
“並沒有,凌軒,你拿個傘而已。我怎麼會因為這個而生氣,你把小爺我想的也太小氣了點嗎?”我經歷過了一次生死,卻是一次生死之間的絕望,聲音平淡而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今天我終于真正領悟到鼎爐的用處,它還可以讓另一個女人死而復生。
他低聲說道︰“但我感覺車里的時間,似乎靜止了,你沒有乖乖听我的話。”
我沒回答他,疲憊的將重心轉移到了額頭,他就這麼堵在旅館門口摟著我的後腦勺不說話。
整個人沉冷無比,唇瓣落在了我頭頂的發絲。
他似是比從前更加小心翼翼,更加害怕失去一般,指尖似是不經意樣觸摸到了那只手骨曾經造成的傷口位置。
傷口是愈合了,可是衣服卻還是破的。
我卻沒說話,睜開了眼楮,分心去觀察小旅館里的環境。
里頭沒有所謂的電燈,只有一盞在風中搖擺的油燈,油燈點燃在小旅館櫃台的位置。櫃台前站了個身材裊娜的女子,只是因為燈光太暗,實在看不見她的臉。
整個客棧里,都是一股子古怪的藥味,當然還有福爾馬林的味道。
牆角的幾個地上,都有黑色的人形輪廓倚靠在上面,就好像依靠了幾個一動都不會動的人體塑料模特一般。
大堂里,有七八張的桌子。
幾個帶著斗笠的人剛吃完晚上,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然後朝牆角的黑色的人形輪廓勾了勾手指,“喵,小乖跟著姐姐走吧。”
那穿著斗篷的人,身材頗為嬌小。
就連發出的聲音,都是蘿莉一般清甜柔軟。
牆根上大概有四五具這樣的人形輪廓,但只有一個一米四幾的小小的人形輪廓動了一下,跟在這個穿著斗篷的蘿莉身後。
一看居然是個穿著白色紗裙的小女孩,走路顛簸極了,十分的機械。
每走一步路,關節似乎都會卡殼一下。
跟著那伙穿著斗篷的人,直接就上樓去了,一路上都是打著赤腳走著。每一步路卻十分的沉重,在空心木頭做的樓梯上,踩的砰砰直響。
我還以為僵尸都是雙手往前伸,走路一蹦一蹦的呢。
沒想到關節還能動彈,似乎沒那麼笨重,還稍微有些靈活呢。
“原來易少校借把傘,是去接小美人的,還在我這趕尸匠才會下榻的客棧門口秀恩愛。嘖嘖,外面的風不冷嗎?”那個女掌櫃忽然說話了,聲線性感迷離,有一種美艷的不可方物的感覺。
凌軒把傘收了,牽著我的手進去,“多謝你的傘。”
傘被他放在櫃台上,老板娘扭動一下傲人的身姿,將傘收到了櫃台下面,“要一間房還是兩間房?喲,瞧我這張嘴,她是你的小〞qing ren〞,當然是一間房。”
“她是我夫人。”凌軒掏出了煙,塞進嘴里。
我突然說道︰“要兩間房。”
凌軒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握著我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我卻緩緩的和他十指緊扣。十根手指交疊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像感受到了心靈的踫撞。
他沒反對,只是伸手將我鬢邊的碎發,撩到我耳後去,“那就兩間吧,我和她分開來住。”
“啊?難道易夫人和易先生這是吵架了嗎?剛才在門口抱了這麼久,還沒把自己的老婆哄好嗎?”那個妖嬈的掌櫃的,用一根竹簽一樣的東西,挑了挑燈芯。
這只油燈才亮了些許,照亮了她明媚的容顏。
那張臉簡直是媚入骨髓了,身上雖然沒有嬌龍那種與生俱來的魅惑,五官卻驚世絕艷。豐腴的嘴唇紅似火焰,白皙的側臉眼角下,印著一塊漂亮翅膀刺青。
長長的睫毛濃郁的就好像黑珍珠串成的珠簾,含笑間,便是生出千萬種柔情來。
凌軒輕笑了一下,握緊了我的手,“是啊,孕期綜合癥,難搞的很。在車上非要吵著鬧著,要吃蹄 ,可是你這店里向來都是有什麼,客人就得吃什麼。我上哪兒去給她找蹄 啃呢?”
我臉上微微滾燙的一紅,只感覺其余幾張桌子在吃飯的客人,都抬頭來看我了。
媽的,老子就那麼吃貨嗎?
現在是有口難辯,只能當做這些奇異的眼光都不存在。
那女掌櫃的笑了笑,拿出毛筆在本子上登記著什麼,“趕尸匠入住二十,別的客人五千一間房,我記得您進入了趕尸協會。恩……只要付您夫人的錢就好了……”
另開房間,居然要多五千塊錢。
想想就覺得肉痛,可是既然開口多要一間房間,我自然是沒臉再把房間退了。
凌軒掏出一張卡放在桌面上,那女子輕輕一笑,“不收卡,只要現金呢。你看現在江城這個境地,上哪兒能取款呢?我可是要真金白銀的錢,不然小店這樣,可開不下去呢。”
“三天之內,我保證,銀行會重開。”凌軒朝這個多情的女掌櫃一眨眼,似乎是在跟她**。
眼中那般的有磁性,登時就讓女掌櫃滿面通紅。
她恍然之間,才緩過神來,啐了一口,“那我就信你一回,希望三天後江城真的能恢復您所說的繁榮,銀行和金融業都會重開。不過……你……你這般處處留情,難怪你夫人要跟你吵架。”
說著把用卡在自己手機上的快捷支付的刷卡器上一刷,才把卡扔回給凌軒。
將兩把房門鑰匙,都扔在了桌面上。
我伸手抓了一把,塞進了牛仔褲的口袋里。
他牽著我的手,在大堂里的一張落滿了灰塵,桌子上都是滲入了好像擦不掉的油膩膩的東西在里面。
從櫃台旁邊的小門內,走出一個帶著格子圍裙的胖子。
手里端著一個托盤,托盤里有幾個香餑餑,還有兩碗的粉絲湯。
我早就餓極了,狼吞虎咽的塞進嘴里,“雖然沒有蹄 ,但是將就一下,還是可以的。”
“小姑娘,你想吃蹄 還不容易,咱哥兒幾個就送你一個好了。”也不知道是我這句話觸動到了另一幫人,哪根敏感的神經了。
就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從牆根處的一個站立的人身上,狠狠的掰下來他的手臂。這人從進來開始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
此刻被掰下了手臂,也不覺得疼,依舊是一動不動的。
看樣子估計靠在牆角的,都是趕尸匠帶在身邊的行尸,這時候我才發現新聞里都是騙人的。
這個世界上,特麼還真有听趕尸匠話的行尸。
而且凌軒也是最大的騙子,他明明說了,這個年頭已經不需要趕尸匠這個職業了。
就見那男人抓著這根粗壯的手臂,直接拍在了我們桌上,那只手臂上的袖子早就朽爛的差不多了。
上面的布料,都成了一縷一縷的線,殘破的包裹在上面。
手臂上裸露出的肌膚,不僅帶著一股濃烈腐臭的藥水味,還布滿了青苔,以及黑色的類似尸斑的印痕。
一時間,胃里一陣不適的蠕動,我差點就吐了。
捂著嘴,我蹙起了眉頭,“兄台,你這個蹄 味兒太重了,我想我是消受不起了。您還是拿回去自己享用吧。”
凌軒把我拉到自己身後,低聲在我耳邊說道︰“嗅著星月菩提。”
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听了他這句話,才反應過來,去嗅的手腕上的星月菩提。那種忍不住要大吐特吐一番的難受的感覺,這才被星月菩提上溫厚的味道所沖淡。
“不就是吃蹄 嗎?我夫人懷孕,有些挑食,你們要是想請客。那我……卻之不恭……”凌軒抓起了“蹄 ”,若無其事的啃了起來。
我長大了嘴,那根本就是徹底的驚呆了。
就見他牙齒似乎極為鋒利,隨隨便便就將僵硬的僵尸肉咬下來,優雅的咀嚼著。吃著吃著,居然跳上了桌面,雙腿交疊著慢慢的啃著。
那哪兒是啃人手啊,看著樣子就像在吃豬蹄子。
恍然之間,我才意識過來,凌軒他根本就不是活人啊。按照鬼的口味,應該特別愛吃供品,或者這樣僵尸的手。
雖然吃法野蠻了一點,但是我居然愛屋及烏,一點都不討厭他的動作。
默默的牽著他的手,站在桌邊。
很快整條蹄 就被啃的只剩下一根白骨了,凌軒還打了個飽嗝,隨手就把白骨丟在地上,冷笑的看著瞠目結舌的趕尸匠,“寶寶們,幼兒園還沒畢業,就不要隨便出來闖社會。”
“你……你怎麼真吃了?”這個魁梧的趕尸匠,大概只是想挑釁一下我們,沒想到凌軒是真的吃了他給的蹄 。
語氣中帶著敵意和驚駭,其他趕尸匠也都紛紛站起來。
手里拿著陰鈴,陰冷的看著凌軒,只听二樓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只有惡鬼才能吃僵尸,不會有事的喵,咱們的行尸可都是有尸毒的。樓下的小帥哥一定是惡鬼呢,喵……好想把他給睡了。”
是剛才叫小乖上樓的那個蘿莉的聲音,听她的語氣,似乎對凌軒的美色垂涎三尺。
“對,他是惡鬼。”趕尸匠對凌軒好似特別的有敵意,看樣子是要隨時沖上來攻擊我們,他們看起來都是三五成群的。
此刻卻因為凌軒是惡鬼,所以都聯合到了一起。
櫃台前的女掌櫃的打了個呵欠,郁悶道︰“唔,易少校,你怎麼每次來人家這里都惹禍啊。幾位客官,你們難道沒听出來嗎?他可是有軍餃在身的,平民老百姓可是動不了他的。如果動了,下場恐怕不好看呢。”
“有軍餃的惡鬼?莫不是這次的尸化癥,就是因為軍方有內奸在其中。”趕尸匠突然就對軍方產生了懷疑。
凌軒也不解釋,坐下來喝著面前的湯,根本就當那些趕尸匠是空氣。
被冷落的趕尸匠,似乎都被激怒了,搖動了手中的鈴鐺。
頃刻之間,就有無數僵尸將我和凌軒所坐的位置圍了個水泄不通,僵尸身上陰寒的氣息還有藥味以及腐爛的味道一時間,就變得無比濃郁起來。
我是實在消受不起,張嘴“哇”的就吐了。
凌軒起身,用力的一拍桌面。
登時飯桌就碎了,他身上陰邪的氣息也爆發出來,“真是找死,請我吃蹄 的是你們,害得我懷孕的妻子張嘴嘔吐的人也是你們。你說……是不是因為我看起來太弱了,才會讓你們欺人太甚?”
冷酷的話音剛落,凌軒隨手抓住了一只僵尸的腦袋,頃刻就把腦袋給捏炸了。
腦漿子混合著渾濁的綠液順著他的指縫流出,他隨手就將捏爆的僵尸頭顱,往旁邊輕輕的一丟,“顧大王,從我口袋里,拿出帕子幫我擦干淨。”
“啊。”我吐得七葷八素,還要跌跌撞撞的去給他拿帕子。
結果這些趕尸匠簡直就是瘋了,手底下的陰鈴越搖越大聲,我和凌軒立刻就被僵尸飛撲著包圍了。
那一下水泄不通,我都以為我要被活吃了。
卻感覺身子被凌軒牢牢的摟住,他清冽溫潤的聲音在我耳邊安撫著,“別抬頭,老公很快就解決掉這些東西。”
“昂。”我應了一聲。
也就三個呼吸間吧,他便緩緩松開我。
地上躺的橫七豎八的,都是被爆頭的僵尸腦袋,凌軒的肩頭也有好幾個咬痕。
咬痕很深,還還都流出了血來。
我沒想到以他身子之強韌,居然會受傷,猛然一驚,“這些僵尸,怎麼……怎麼會傷的了你?”
“它們能傷我,對我來說是好事啊,這樣……我才更像一個活人啊!”凌軒清冽一笑,對于自己身上的傷口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只留得趕尸匠雕像一般的呆立在原地,滿面的驚訝。
終于,其中一個趕尸匠爆發出來了,“你……你知道我這個行尸用藥水浸泡了多久才養出來的嗎?這樣……這樣就被你毀了,你這個惡魔。”
“對,我是惡魔,你能把我怎麼樣呢?”凌軒冷然的抬眸,看向了那人。
那人和其他趕尸匠一樣,穿著白色的斗篷,里面是黃色的道袍。
只能看得清楚大概的一個身高,但是無法看到他的面容,不夠听聲音應該還很年輕。那種氣不過的說話方式,更像個大男孩。
那穿著斗篷的男孩似乎怒了,沖上來揮舞著拳頭,要親自打人,卻被他旁邊的長者拉住了,“他連行尸都隨意殺得,你恐怕對付不了他……”
這一下是拉住了他的手腕,可是卻從他瘦小的手腕上滑了下來,讓那個男孩沖了過來一拳頭就打在了凌軒的胸口上。
凌軒就跟不動明王一樣,根本就不搭理這男孩。
這男孩的拳頭用力的落下來幾次,終于是被他齜牙咧嘴的收回,他拉下了頭上帽子控訴道︰“你……你身上怎麼這麼硬。”
“因為我是惡鬼啊。”凌軒回眸幽幽的看了一眼那少年。
那少年身高有一米八左右,可是一張稚嫩的臉告訴大家,他頂多就是高中生的年紀。只是長得比同齡人高,思想和面貌上都和真正的成年人相去甚遠。
凌軒一番幽冷,嚇得這個懵懂少年踉蹌的退後了一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鬼……鬼!你……你別亂來,小心我的陰鈴。”
“剛才……女掌櫃秋瞳說您是少校?”忽然就角落里的那桌走上來一個人,那人從地上拉起那少年,將少年瘦弱的身軀藏在了自己身後。
這人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只是牛仔褲的破洞上,掛了一個徽章。
徽章上赫然寫著三個燙金大字,黃河會。
居然是黃河會的成員多管閑事,不過也算正常,這間客棧就是他們的地盤。只是想不到在這里,會撞到黃河會的成員打抱不平。
凌軒給自己點了一根煙,“我是或不是,關你們什麼事?”
“你……”那人氣惱了一聲,蹙起了眉頭。
掌櫃的女老板本來就是黃河會的人,連忙巧笑殷勤的來打圓場,“哎喲,小池,你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听說只要在養尸池里泡個幾個月,你們這幫撈尸人就能出師了,可惜出師不代表見過世面。這位易教授,他可是貨真價實的少校哦,也是這次研究出抗病毒血清的發明者。”
又是養尸池,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這個東西了。
听她話里的意思,這個養尸池,還有黃河會專門用來考驗撈尸人用的。至于這個池子到底有什麼用,還真是撲朔迷離,讓人一時間听得滿頭霧水弄不清楚呢。
“秋瞳,你說的都是真的?”小池驚訝了一下。
女掌櫃的點點頭,“我還能騙你不成,那天在床上我就說過,姐姐呀。這輩子都會好好疼愛你,不會騙你的。”
說著漂亮縴細的手指,就在小池的下巴上勾了一下。
小池的臉紅了,“別……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啊,秋瞳,你不在乎你的名節嗎?易教授,很抱歉我沒有認出你。那個……還請你多多包涵。”
雖然我不知道和這樣身材杠杠的大美妞翻雲覆雨是什麼個欲仙欲死的滋味,反正和小池同桌的那些同伴們,看向小池的時候眼楮里全都是艷羨和妒恨的表情。
就這麼個毛頭小子,居然泡到了秋瞳掌櫃。
“我……可沒那麼能大肚能容,小池兄弟,你看他們那麼多人欺負我和我老婆。你還幫著他們,那我多委屈啊?”凌軒緩慢的說著,眸光變得極為的陰冷。
小池大概才發現凌軒很難搞,“那……那你要怎麼解決?”
“你說呢?”凌軒的態度讓人捉摸不透,眸光里似笑非笑的表情,讓這個小池更是對他產生了一絲懼怕。
小池求助一樣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那些人都是眉頭緊蹙。
這里能幫他的,大概只有女掌櫃秋瞳了。
秋瞳無奈的聳了聳肩,沖小池勾了勾手指。
小池一臉茫然的走過去,就听秋瞳小聲的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然後才推了推他的肩膀,“去吧,你才出師幾天啊,自然不懂人情世故。姐姐……也只能幫你到這里了,不是出了養尸池就算出師,還是要經得起社會和世俗的考驗才行呢。”
“好吧。”小池猶豫了一下,看起來很不情願的走到了凌軒身邊。
抬頭看了一眼凌軒一眼,踮起腳尖,對著凌軒耳邊悄聲說道︰“教授,您是大人物,希望您能夠息事寧人。趕尸匠都是道門中的人,所以對惡鬼的警惕心比較強,還請您不要太計較這些。您若是需要什麼補償,可以主動跟我提。”
“這是秋瞳讓你來跟我說的?”凌軒眸光一閃,看起來是一副冷淡的樣子,似乎根本不買小池的賬,“秋瞳應該知道我想要什麼,只要你願意給,息事寧人也沒那麼難。”
我都不知道,凌軒到底想要什麼。
讓小池听了以後一臉為難的樣子,又去看女掌櫃的秋瞳,才為難的說道︰“您要的東西,我也沒有權限給你們,只能為了賠罪把我身上這枚給你們。”
凌軒索要的東西,就連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
好像是什麼極為重要的東西,讓這位見義勇為的小池沒辦法拿出來賠償凌軒。
秋瞳嫵媚精致的巴掌臉上,也閃過了一絲為難。
忽然,她嬌媚的目光流轉到了我的手腕上,面色微微一凜,“易夫人手腕上的星月菩提好生眼熟,不知道……”
“朋友送的。”我伸手遮擋了一下手腕上的星月菩提,這串星月菩提是阿贊艾臨走的時候送給我的。
阿贊艾是黃河會的人,這串星月菩提似乎被他們看出來什麼了。
秋瞳輕輕的握住了我的手腕,嬌笑了一下,“這是阿贊的手串,他帶在身邊幾十年從未脫下,這麼說你對于他來說是重要的人咯?讓我猜猜,莫非阿贊艾暗戀你,想要跟易少校爭搶你?”
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個秋瞳還真是不嫌事兒大。
我越怕她往這方面去想,她就越是思想不純潔,把事情給想歪了。我擔心凌軒生氣,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他眼底一絲冷意,鬼氣從指尖似有若無的逸散出來。
看樣子似乎是因為這件事情,有些吃醋了,弄得我也變得有些緊張。想開口解釋,大堂里又有這麼多的看客,實在拉不下臉來去哄她。
只能這麼委屈的干看著他,我和阿贊艾真的是什麼事兒都沒有,有事的是阿贊艾和我曾經的好姐們楊琳。
我臉上微紅,“我和阿贊艾沒什麼關系,他就是看在我總遇到麻煩事兒,怕我遇到什麼意外……才會把……”
有很多事兒,還真是特娘的越來越黑。
說多的反而更可疑,我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說不出下去了,低下頭不敢去看秋瞳那雙秋波一般含情脈脈的雙眼。
“艾牧寒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世界上有各種倒霉蛋,他都不去幫。唯獨送你他的隨身之物,說明你在他心中的重要性。”秋瞳顛倒眾生一般的笑意,若有深意,剪水般的明眸看著我。
她處事極為圓滑,發現了我和阿贊艾的關系之後,嬌笑了一聲︰“不就是兩只徽章嗎?今晚,我就讓人給您送去,易少校你就消消火唄。要是實在火氣難消,那就讓人家晚上去給你消火唄。”
“很好,那就今晚你來送徽章。”他的眸光淡然一掃小池身上的會長,放浪不羈的挑了一下秋瞳尖尖的蛇精一般的下巴,“你可要準時來哦,反正我的妻子晚上也不在。”
那樣子頗有幾分浪蕩中的俊朗,眉眼之間還有股誘惑人心的淺笑。
只听樓上傳來了那個蘿莉又一聲的驚呼聲︰“哇 ,喵……真的是好帥的帥哥,秋瞳晚上走了以後。能換我來繼續暖床嗎?好想……把這個帥哥吃干抹淨呢,對吧,小乖。”
她就好像樓下的人都听不見一樣,旁若無人的說著。
等我和凌軒都吃完了飯,上了二樓找各自的房間,這穿著黑色斗篷的小蘿莉就攔在我們的面前。
她摘下了頭上的帽子,露出了精致**的小臉蛋,“哥哥,你好帥哦。”
我看她那雙水靈的大眼楮,都快要冒愛心了,痴迷的看著凌軒清俊的面龐。伸出小手,好像想要摸,踮起腳尖卻只能觸摸到凌軒的胸膛。
“我……對**沒興趣,如果你長大一點,倒還好。”凌軒掃了一眼小蘿莉,身上陰冷的氣息逸散出來。
這蘿莉嬌小的身軀,就被這股無形之間的陰氣,震退到一邊。
他拉著我的手,先把我送到我的房間,卻听小蘿莉在後面發出花痴一樣的聲音,“哇哦,好霸道總裁的喵,喜歡醬紫的類型。哥哥,你可別後悔今天說的話,我早晚會長大,讓你吃我的。不過,今晚人家就就想把第一個給你哦……否則時間長了,可要保不住的。”
這特麼也太奔放了吧?
現在的妞兒都這麼開放,還給不給人生存的余地了?
今天凌軒的艷遇可真夠多的,弄得我心里的確有了些許吃醋的感覺。
一個是風情萬種的秋瞳女掌櫃,一個是千嬌百媚的小蘿莉趕尸人,而我這樣的容貌和身材怕是拍馬也趕不上吧。
凌軒從我的口袋里,曖昧的摸出鑰匙,打開了木頭房門的鎖。
我拔下鎖上的鑰匙,準備要進去。
他拉住了我的手腕,突然低聲的說道︰“它晚上會來吧?”
“啊?”我一驚,轉頭去看他。
不經意撞到了他陰沉擔憂的目光,一時間真情流露,狠狠的抱住了他的窄腰,“恩,本來想和你保持距離的,我怕這里眼楮太多。”
“是我沒護好你,才會讓他們有機可趁,早知道就把你留在家里了。家里至少有顧彬湘能照顧你,這樣我……才能放心。”凌軒好像是知道時間靜止的車內發生的事情,緊緊的摟住我的我肩膀。
他的下巴扣在我的肩頭,“讓你牽扯進來,我……的一顆心全亂了。”
“我顧大王不是那麼脆弱的人,你既然娶了我,就應該知道我和別的女人不同。我不會拖你後腿,更不懼怕那些東西,我不想一直躲在你的羽翼下。”我的唇偷偷的吻了他的胸膛,緊緊的摟住他的勁腰。
心里莫名的發慌,特別怕突然有一天,就過上沒有他的生活。
他捏住我的下巴,忽然深吻過來。
似潮水般帶了無盡的眷戀,似是在挽留我,我心口發燙,想這樣永遠不松開。
可是植物園是鬼道修煉者的老巢,如果不去,尸化就會一直一直進行下去。
江城也不復存在,現在必須要有一個決斷。
輕輕的我推開了他,然後低聲的說道︰“早點休息吧。”
“是該早點休息……”他意猶未盡的摸了摸方才吻我的唇瓣,眼角是一絲淡淡的笑意,在我耳邊輕輕說道,“明天早晨,有一場鬼市,你要早點起來。”
鬼市?
鬼市在我們那旮旯,不是鬼參加的集市,而是三點開始五點結束的特殊交易。就在市中心附近的鐵道口旁邊,那就有一個花鳥市場。
花鳥市場凌晨三點的時候,來的不是賣鳥賣花的攤販。
而是各種手執特殊貨品的販賣者,這些販賣者一般不是職業的,大多都是偶然得到了什麼東西。
通過正規途徑不能出手,只能在鬼市上賣。
有的是傳家寶,也有是偶然撿到,或者淘到的。
當然,也有土夫子下地,挖出來“冥器”。
我小時候跟我小叔叔上市里的時候,是親眼見過一回鬼市,那時候天剛蒙蒙亮。空氣里還是晨起的霧氣,鬼市里就有好些各種打扮的人。
有穿的很休閑的,也有很破爛的,更有很土豪的。
只是那個點兒天太暗了,又是偷偷交易,買東西特別考驗眼光。我只知道我小叔叔手里頭有旺財的蜘蛛金牌,他買東西只要跟金牌提要求。
向來是無往不利,在鬼市里一掌眼,就知道什麼東西是真還是假了。
“恩,那我……洗洗就睡了。”我看了他一眼,盡量不觸踫到他深邃的讓人沉淪的目光,輕輕的關上了拿到木門。
然後從里面上了門栓,將門反鎖了。
客棧里面沒有電路設備,或者說是,整個江城的電網幾乎都停止運作了。只有很遠地方的醫院,房頂立起的紅十字還泛著光芒。
我也是只是出于習慣性的,拉了一下電燈的燈繩。
看到燈沒亮,便躺在床上休息了。
一天的舟車勞頓,讓我稍微在床上眯了一會兒,就陷入了深度睡眠。白天在車里時間靜止的瞬間,所發生的一切,都好像一下又闖入了夢中。
熟睡中,夢境那般可怕。
卻因為睡得深沉,怎麼也無法醒來。
夢見的是那只白色的手骨劃破了我的肚子,取出了我最愛的兩個孩子正在緩慢成長的胎身。
將它們扯碎,讓無數的血液,順著車門的縫隙流淌在雨里。
那般的喪子之痛是那樣的真切,無法用真正的言語來表達,只會讓心靈更加的空洞和害怕。
想要尖叫,卻在夢中胸口被堵住一般,難以遏制的呼吸困難。
直到手腕上血煞誓咒的咒文,發出了烙鐵一般灼痛的感覺,我才猛的睜開眼楮從那些恐怖的夢境中強行甦醒過來。
夢中發生的一切,殘忍恐怖,讓人心驚膽寒。
額頭上,全都是汗。
“鼎爐,做噩夢了嗎?”恍然之間額頭上被一條冰涼的毛巾輕輕的擦拭著,那個聲音陰陽怪氣的像個東廠的太監。(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