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禮的血早就滲入了地下通知你,你要不是強行破關的倉促,又怎麼會隔了這麼久才來救她?”中山鬼王二話不說,拎著長劍就沖過來。
他身上鬼泣四溢,但我都能感覺到。
剛才被天雷這麼一劈,這家伙身上的實力被生生削弱了很多。
凌軒一面打開掌心露出掌心內緩慢旋轉的玉核桃,一面冷然面對中山鬼王的攻擊,“我有必要跟你解釋這些嗎?反正……你也沒有反抗的余力,我也不需要證明什麼?”
舉手投足之間,好像有一種毀天滅地的力量。
緩緩的他輕抬頎長的大長腿,身子一閃,眨眼那個被雷劈成了金毛獅王的中山鬼王的腦袋,就被他冰冷的踩在腳下了。
我在他的懷中,都沒看清楚他的每一個動作。
玉核桃依舊在緩慢的旋轉著,白色的光點從核桃中逸散出來,如同螢火蟲一樣圍繞著我身上的傷口緩慢的修復著。
血液凝固了,那種割裂般的疼痛,也逐漸的好轉了。
只是身子還微微有些虛弱,身體里的氣力全無,緊緊的摟住他的脖子懸掛在他身上。他的手臂輕輕的托起我的臀,將我單手抱起,一只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軟劍。
單腳還踩在中山鬼王的太陽穴上,好像隨時都能把他的腦袋瓜子踩爆。
“你把體內的嬰靈全都吸收了?”中山鬼王狼狽的趴在地上,驚駭之下,大概是又驚又惱。
身體里蠻橫的鬼氣全都外泄出來,好像想拼盡全力爆發出來,借以掙脫凌軒踩在他太陽穴上的那只腳。
那只腳穿著刷的很亮的灰色皮鞋,死死的就把他的頭釘在地上。
看樣子,是一點掙扎的余地都沒有。
凌軒舔了一下下嘴唇,笑得極為的邪魅,腳下踩踏他腦袋的力度又重了幾分,“我又不是什麼善類,幾個小家伙給我補身體,我還是消受的起的。你憑什麼就覺得,我不敢吸收那些嬰靈?恩?”
“你……你……”中山鬼王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一雙青綠色的眸子都被紅色的血絲布滿,他悶哼了一聲。
雙手無力的在地上抓爬著,太陽穴被擠壓的爆出血來了。
血液在地上潺潺而流,散發出冷冽的帶著濃郁陰氣的血腥味道,他氣惱道,“都說你醫者仁心仁術,實際上,都是陰間所傳的妄言。你……你快放開我,易凌軒!听見沒有……難道你真的打算和我為敵嗎?你現在半點權勢也沒有,惹我不會要好果子的。”
“誰說我要惹你,誰又說要與你為敵?中山兄,你是我見過比允禮還要天真的惡鬼呢。我怎麼可能給自己留下後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從來都不會做。”他冷然一笑,眼底帶了冷酷的揶揄。
轉向我時,目光又變的溫潤如玉,“顧大王,這位中山兄記性不好,你告訴他,我剛才有說要和這位中山兄為敵嗎?”
在他的眼底深處,掩藏了一絲狡黠的目光,每次他算計人的時候都是這個表情。中山鬼王這次來了,估計想囫圇個出去,是沒可能了。
“沒有。”我配合的回答了一句。
凌軒又是用十分好奇的語氣和中山鬼王說話︰“我可不會與你一敵,因為從今往後,你都沒資格再做我的敵人了。中山兄,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趁我忙的時候來找我妻兒麻煩。難道就不怕……我報復你嗎?”
“是我著了嬌龍的道,她說你會閉關十日。如果關期不滿出關,就會死,我以為你閉關不能受打擾,才派了手下去偷襲你。”中山鬼王的腦袋已經被踩的像塊芒果一樣,精致唯美的面容早就毀瞎了,他那個恨啊,“嬌龍這個死丫頭,連我都耍……當真是為了權勢瘋了呢……”
靠近鼻翼的兩處眼角,溢出了鮮紅的液體。
腦殼上全都是骨骼碎裂的裂縫,看起來甚是血腥殘忍,可是凌軒卻沒有收腳的意思。也沒有要一腳踩爆頭的動向,而是好像在慢慢一點一點的加重力道。
似乎是要,慢慢的折磨死他。
“唔。耍你的可不是嬌龍哦,你這樣錯怪她可不好!我隨意說說十天,你們兩個還真天真,真以為就是十天麼?”凌軒做思考狀,忽然將軟件扔出去,清朝鬼起身幫他接劍。
伸手到了西裝褲的口袋里,隨手一揚,天女散花一般的散出了無數的碎片。
他眯著眼楮,目光冷峻而又戲虐,讓人隨時隨地,都覺得冷到了心里,“這些……就是你說的手下吧……還給你了。”
靈魂的碎片,飄滿了這個寂靜的夜空。
風很弱,它們無辜的漂浮著,脆弱的燃盡最後的些許靈魂碎片。
那般的悲涼,我抬頭看著,心頭忍不住一緊。
只覺得凌軒抱住我的手也緊了緊,可他的面色依舊恍如邪神般,高大的踩在中山鬼王的腦殼上。
渾身都是不可一世的氣息。
中山鬼王大眼中是冷然和悲憤,緩緩的用渾厚的男中音說道︰“你……你才是真正的魔鬼,可是你敢殺我嗎?你殺了我……你就會死,我……我可是活人之軀……”
我心頭一驚,看著變成爆炸頭的中山鬼王,驚訝成了雕像一般。
他……
他是鬼王啊?
怎麼會是活人之軀……
忽然明白過來,他為什麼會被閃電劈成離子燙。
他……
他這個軀體可不是靈體那麼簡單,好像確實是一個肉身,才會導致頭發猶如實質的被燙卷少交一半。
唯一讓人想不通的就是,活人怎麼就能當鬼王了呢?
看來他的來歷,真是甚是稀奇。
“我有說要殺你嗎?你怎麼老替我做決定?”凌軒狐疑的看著他,滿眼的笑意,眼底的寒意更勝剛才,“你雖然不會死,可是我可以保證,從今天開始,你日後的每一天都會過的精彩紛呈。是不是呀,管家?”
“是的,凌軒少爺。”管家從一棵大樹的樹干後面緩緩的走出來,平靜的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中山鬼王。
他擊掌三聲,其他女佣就紛紛手舉著托盤過來。
從托盤里拿出了一件黑色的鐵環,鐵環上拴著鐵鏈,鐵鏈上有無數的黑色的鋼針。每一根鋼針都有大拇指粗細,上面掛滿了倒刺。
這要是扎進皮膚里,那可不得疼死人。
管家雙手將帶著鐵鏈的鐵環送到凌軒面前,低身說道︰“特地跑了一趟陰間,和嬌龍借的。”
“這不是用來鎖本王的破銅爛鐵麼,連本王都困不住,對這個家伙有用嗎?”清朝鬼咳嗽了兩聲,不屑的看著管家手里的鐵環,眼底深處閃過幾許隱憂。
他似乎還是有些在乎中山鬼王的,卻硬是忍住沒有幫中山鬼王說話。
凌軒將我凌亂的發絲理了理,低聲問我︰“大王,休息夠了嗎?”
“休息夠了,傷口都被……都被玉核桃治愈了,我想我應該沒事了。”我的雙眼不經意撞上了他的點漆烏眸,好像一下就沉淪下去了。
他清冽的笑著,眸光似落入清泉中的月光粼粼,“那就……親手找他報仇,把他給活剮了,許就沒氣力掙脫這些嬌龍發明的枷鎖了。”
嬌龍發明的枷鎖,大概有數十種,密密麻麻纏繞的擺放在六個女佣的托盤里。
我只是看了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
可一想到這丫的混蛋剛才還要用火燒死我們麼子,手里我的斷魂刀緊了緊,點了一下頭,“那我……可就動手了。”
“別急,讓為夫先把他的靈體從烏龜殼里請出來。”凌軒冷酷的一說,隨手在中山鬼王的眉心處虛抓,應是要把什麼東西從里邊活活的給拽出來。
中山鬼王是徹底急眼了,“你怎麼敢這麼做……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回不去了。我的人……我的人絕對不會放過你,你……和顧星不會有一天好日子過。”
“中山兄,你真的覺得……我在陰間的勢力隨著這幾年我放權,都被瓦解了嗎?你的那點破勢力,我還從未放在眼中過。”凌軒嘲弄一般的看著中山鬼王,鞋尖緩緩的離開他的頭顱。
將他的靈體隨手就甩脫在地上,將我放下,讓我雙腳接觸地面。
隨即,單手插在口袋里,看大戲一樣看我怎麼把中山鬼王大卸八塊。
中山鬼王的靈體腦袋已經被踩扁了,顯得特別的丑陋血腥,我是一眼也不想看。看多了是真的會想吐,隨手從他的腦袋上,將他用斷魂刀切成了兩半兒。
又從腹部中間,給了一刀。
然後就有些手軟了,斷魂刀都拿不穩有些顫抖了。
他靈體跟活人的軀體沒什麼差別,被切斷以後一樣會流血,髒器也會跟著血液從腹腔里流出來。
我實在受不了這個畫面,眼前是一陣黑一陣白。
忽然感覺有些輕飄飄的身子後面,被人給環住了,他輕輕的摟住我。
單手握住了我纏手不已,握著斷魂刀的那只手,“怎麼?顧大王你不是睚眥必報嗎?他可是要殺了我們的骨肉,怎麼才這兩刀就怕了。”
“慫了唄。”我小聲的咕噥。
他清朗的笑了,笑得似是深夜里里從樹葉中投射下來的碎月,“那就讓管家把他給帶走,送去什麼地方好呢,我听說陰間有個地方專門關押嗜血成性的惡犬。最愛啃噬魂魄靈體,以此為樂,不如……就那個地方吧,這樣,每天一定會過的很有趣。”
惡魔般的話語,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帶著冰冷的冰錐一般。
管家卻十分敬業的說道︰“是,凌軒少爺,我一定會替你辦好的。”
管家很快的將散落在地上的,中山鬼王的靈體上了一道又一道的刑具和枷鎖,才一起裝進了麻袋里弄走。
果然,招惹了凌軒真的沒什麼好下場。
凌軒說的對,中山鬼王大概是永生永世都不會成為他的敵人了,沒有那個碎的亂七八糟的靈體還有能力和他抗衡了吧。
他表面上看上去是那般的冷血無情,卻忽然一下,緊緊的把我摟住了。
那般的用情至深,加我猛然間砰然心動。
我能感覺到他因為珍視和害怕,體內的鬼氣似乎都微微有些紊亂,將我摟的越發緊,好似要把我揉進身體里。
那仿佛是一種極度害怕失去的脆弱,卻無法通過言語吐露出來。
“你怎麼了?”我輕輕的摟住他的後腰。
他的聲線顫抖了,“顧大王,我差點把你弄丟了。”
那般的脆弱,像個找不到媽媽的大男孩,哪有方才狂抓酷炫邪魅狷狂的半分樣子。他深深的摟著我,好像耗盡了整個靈魂的力量將我抱進。
他……
他可是陰間曾經的攝政鬼王啊,為何會有孩子般脆弱的一面。
剛才……
剛才在中山鬼王面前,他不是囂張冷酷的厲害嗎?
此刻怎的又像一個脆弱的孩子……
大概是他太善于獨自承擔一些痛楚,才會不經意間,含著笑就將所有的苦痛獨自隱忍了。
我嗓子眼兒堵得慌,鼻子也有些發酸,“我……我不是在這兒的麼,所幸沒有被弄死,沒有……沒用影響你修行吧?你……你的身體不要緊吧……”
“我早該出現的,早該護在你身邊。”他將我的腦袋狠狠的揉進他的胸膛,此刻我居然在他的胸口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絲溫度。
那種感覺難以置信,就好像遇到了某種錯覺,或者說是奇跡一般。
伸手在他胸口摸了摸,那一塊位置果然有著溫度,而且這種溫熱的感覺在不斷的擴散。仿佛要佔領他的全身,他居然有了活人一樣的溫度。
懷抱溫暖一片,就好似陽春三月里的陽光一般的美好。
我小心翼翼的抬頭,睜大了眼楮看他,“你……你什麼時候有的體溫。”
“我早就答應過你,要給你溫暖的懷抱,只是做到的有些晚罷了。”他伸手挑了一下我的下巴,輕輕的松開了緊抱住我的手。
可眼底依舊藏著灼痛,還有懼怕失去的光芒。
我明明就已經在這兒,他卻有這樣強的危機感,就怕我從他眼前消失。不過,剛才也的確危險,中山鬼王那個變態居然拿火來燒我。
如果不是……
不是走了狗屎運,恐怕就會被真的燒死吧?
不對!
走了狗屎運,難道能被火燒死的人,死而復生嗎?
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情實在太詭異了,詭異的我簡直不敢相信,我陷入了沉思。整個人一愣神,都忘了凌軒那雙深邃無邊的烏眸還在凝視著我。
他忽然抓住我的雙手,讓我的雙臂,環住他的身體,吐氣若蘭的問我︰“你難道就不恨我把那些孩子的靈體,全都吸收了嗎?中山鬼王也許說的對呢,我的醫者仁心仁術,都是偽裝的呢。”
“啊?”我還想事情腦袋短路了一下,抬頭撞上他那雙點漆烏眸。
凝視了片刻,我自己就笑了,搖了搖頭,堅定道︰“你絕對不是這種人,也不是這種鬼。你做不出來,殺別人家小孩子的事情,哪怕是到了要灰飛煙滅,你也不願做的。”
那種信任,來源于骨子里,不假思索。
無條件的相信他,相信他的品格,相信他的為人。
“謝謝你的信任,顧大王,遇見你是命運給我最好的禮物。”他顯然是錯愕了一下,才在我耳邊低聲的訴說著,好像是夜里響起的風笛。
突然,將他將我的手送到了他右邊的腹部旁邊,讓我的指尖觸到他緊實的腹部肌肉線條,“它們都在這里呢,雖然還有些調皮,但是已經不成問題了。”
“呼……”我在接觸到他的有力的勁腰的一瞬間,松了口氣。
在他的腰腹部位,藏了無數嬰靈的魂魄,這些魂魄當中的戾氣已經被梳理安撫的差不多。看來凌軒是真的用心在和他們相處,而不是把他們當做自己生命中的過客。
那般溫潤的他,怎麼到了中山鬼王面前,卻如殺伐的修羅?
忽然之間,心頭有了感念,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肢。
凌軒那般心思寬宏的人,是為了我,才動怒的。
大概只有我和孩子的事情,讓他無法去寬容和諒解,只會讓他更加的殺伐狠絕。
心尖有說不出的感動,只是眼淚一直不爭氣的落下,沒來由的想要抱緊他。
就這樣一直下去,永永遠遠的都不要分開。
他似乎感受到我心頭突然如同潮水的依賴感,就這般輕輕抱著我。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听清朝鬼有些不耐煩的邊咳嗽便說道︰“你們……秀恩愛,要秀到什麼時候,這是逼著我和花花也要秀恩愛。”
“允禮,我……才沒有要和你秀恩愛,學姐和學長難得重逢。你就不要打擾他們了……”金花以前超級害怕的清朝鬼的,現在跟他說話居然也會柔軟的嬌嗔了。
那般嬌羞模樣,就連我都想抬起頭,親眼看看她嬌羞可憐的樣子。
可此刻感受凌軒的氣息,又舍不得松開他,固執的埋頭在他溫暖一片男的胸口。眷戀的希望永遠都不要再分開,永遠都可以這麼靠在他的懷中。
哪怕被顧彬湘嘲笑失去了山大王的風範,變成了嬌滴滴的小娘們,老子都不會再介意了。
清朝鬼嘟囔了一聲什麼,然後說道︰“花花,不是本王要打擾他們。依本王看,那蛇頭好像要嗝屁了吧?雖然本王討厭蛇,可這條長蟲剛才用盡了全力去救顧星。”
猛然之間,才想到了那條土皮子。
身子微微一顫,立刻松開了凌軒,到處去尋找土皮子的下落。
它方才舍命救我的畫面還歷歷在目,此刻我只想給自己一巴掌,這就是我重色輕友的應該受的。
就見觸目所及,整個四方小院里一片狼藉。
在我們不遠處的地上,奄奄一息的倒著滿是血窟窿的血球,已經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麼玩意了。
可是心里咯 一下,非常的不好受。
我看了凌軒一眼,我知道凌軒很討厭這只蛇,上次就是凌軒把它給切成了片。眼中充滿了請求,我希望凌軒能夠諒解我,這頭蠢蛇它可是豁出了命救我。
“去吧。”凌軒眸光淡淡,好似知道我所要求他的內容,低聲便答應了。
我咬了咬唇,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過去,但我沒蹲下去觸踫它。
很害怕,踫到它的時候,發現它已經死了。
“小青……喂,土皮子東方青冥,你……你沒什麼事吧……”我喊了兩聲,風刮過耳際再次吹亂了我的頭發。
發絲飄亂在眼前,卻也把地上那血球給吹起來些許。
輕飄飄的,就好像氣球一樣。
我心頭一凜,很沒禮貌的,拿鞋尖去試了試。
特……
特娘的是空心的,就只剩一張蛇皮了,腦袋呢?
清朝鬼吸了吸鼻子,說道︰“看來是一招老蛇蛻皮,它已經跑路了。”
“你確定是……是跑路,不是……”不是死了吧?
我特別害怕這個,手攥緊成了拳頭,看著地上的蛇皮我說不出話。
凌軒的手握住我的手腕,“死不了的,它是得到的家仙,哪兒那麼容易死。若是死了,我想剛才朝中山鬼王腦袋上砸下來的閃電就不會那麼弱了,殺家仙可是重罪。”
“那跑哪兒去了,會是陰間了嗎?”我看著地上被風隱隱要吹起來的被染成血色的,破破爛爛的蛇皮心里總不是滋味。
蹲下身,伸手顫抖了一下,還出觸摸上去了。
要是我真是個黑心的,完全不在乎旁人曾對我的好,那麼現在也許就沒那麼難受了。哪怕知道土皮子東方青冥打過我主意,可是依舊改變不了他為我差點就被宰了。
心頭的疼痛,並非特別劇烈。
卻是那種讓人很難受的,隱隱作痛的疼。
無法發泄出來,只能哽在了心口的位置發悶。
凌軒拉起我的手,扶我起來,“我只能跟你保證,它死不了。”
“啊……好,好……我知道了。”我回過神來,整個人有些失魂落魄。
不經意間就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肅冷,冷冰冰的盯著我看。
眼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燒,一時間,我就反應過來了。
他是徹底的吃醋了,吃那只土皮子的醋。
雖然我對那只土皮子沒有半分的感覺,可是黃三太爺說的半世姻緣,又不同于兒戲。凌軒的個性向來不愛姑息養奸,所以當初才會剁了它。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沒羞沒臊的摟住了他的勁腰,低聲的哄他︰“凌軒,我……我會避嫌,既然……既然家仙說我和他有半世情緣,那我……我保證不管發生什麼,絕不會再見他。老子的心全在你這,哪怕是一天都離不開,何況……何況半世呢?”
反正老子是寧死也不要听從這半世姻緣,倒不是因為東方青冥是一只土皮子,而是因為我這一顆心早就被某個人填的滿滿的。
如果非要容納下別人,我覺得我可能會生不如死。
“你第一次,和我解釋這麼多。我不會再同它計較這些,看在它不惜一切,救你的份上。”他似乎是笑了,笑得清風明月般的溫和,“我很喜歡你主動抱我,以後……還要繼續保持。”
雙手將我打橫抱起,柔和的目光垂下來看我,邁動了步伐直接帶我入房間。我被他安放在床上,他的手指輕輕的在我的側臉邊放了一根紅繩。
紅繩沒什麼特殊的,只是紅繩上有一枚翠色的葉子。
那是方才被中山鬼王所打落的,清朝鬼送我的信物,他竟然為我撿回來了。
他站在我床邊,隨手又將我遺落的斷魂刀送到我身邊。
旁若無然的將上衣褪去,“早點休息,時間比較緊,明天可能就要去江城了。”
“你說早點休息,脫衣服干嘛?”我臉上羞紅。
他的清冷的眸光,忽然灼灼的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渾身緊繃。
卻見他垂頭吻了一下我的眉骨,唇邊是那種仿佛帶了像嬌龍一般,鬼魂與生俱來的那種魅惑的力量,“色誘你啊,不過為了你的體力著想,為夫只撩不做。”
他大爺的。
這是小爺我第一次,想活活把他給我咬死的心都有了。
可本大王忍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太特麼亂了,有些心力交瘁身心疲憊。
順從的摟了一下他的脖子,閉上了眼楮,低聲問他了一個比較重要的問題,“你上次跟研究所的那些啤酒瓶底兒,說的要休息十天,是故意放出去詐中山鬼王的吧。”
啤酒瓶兒底,說的就是研究所那般醫生的厚厚的眼鏡兒。
“啤酒瓶兒底?”凌軒唇角一揚,忍俊不禁。
我捏了一下他的側臉,“我說的是你那些研究所的,戴著跟厚厚啤酒瓶兒底一樣厚的眼鏡的那些同事。”
“對,我的確故意這麼說的。研究所內……都是頂尖的科研人員,但是魚龍混雜。也一定有他的眼線,所以只是借眼線的嘴,逗他玩兒而已。誰知道他敢對你做這些……”
說到最後半句話,他的語氣陰沉下來,整個人的氣勢都如同陰冷的沒入到黑暗中的魔神一般恐怖。
緩緩的他抬起我的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火焰印記。
然後,又塞進了被子里。
我想大概是他也沒有料到,我居然會莫名其妙的,成了能夠駕馭龍火的龍女命格的人。我在被窩里,也不自覺的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去摸那個火焰印記。
在我自己的心目中,我永遠就是顧家屯里的混世魔王,身份自己為牛皮哄哄。其實只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孩兒,沒什麼特別的。
他的西褲脫下來了,我的下巴,也跟著掉到了床底下,“你……你怎麼穿了秋褲?”
“活人不就該穿秋褲嗎?難道你要我裸著摟著你睡覺麼,這也太考驗我了吧?”他簡簡單單的一笑而過。
我卻瞪大了眼楮看著他的秋褲,滿腦子黑線。
一只鬼穿秋褲也就算了,就連男神都穿秋褲,真是有點不可思議。
可是心頭忽然一凜,總覺得,他似乎瞞著我什麼。
我說︰“我不介意你裸睡。”
“顧大王,才幾天不見,你又想了嗎?”他爬上了床,側著身子,慵懶的用拳頭抵住太陽穴。
眸光有些戲虐的看著我,我以前都不敢和他對視。
此刻,堅定了內心和他對視,卻不禁沉淪到了其中。
不經意間,已經被他牢牢的抱在懷里,腦袋枕在了他的胳膊上。
好像小小的倦鳥,回到了自己的巢穴。
須臾間,禁不住就磕上了雙眼,感受到了一絲疲憊。
我咕噥了一聲,“才……才沒有想那個呢,就是覺得有些困了,好了!易凌軒,我要睡了……”
“那就好好睡吧。”他溫柔的手掌心,落在了我的小腹上。
一時間,我想感受到了,腹中兩個孩子也朝著他覆在我小腹上的手伸出來自己的小手。最後大手貼小手,隔著一層肚皮居然要觸踫到了一起。
這般血脈相承的魔氣,讓困意一下消失了。
我呼吸沉重了些許,隱隱約約中,卻見他的氣息有些紊亂。
但是藏匿的極好,若不是昏沉睡去,大概是連千萬分之一都感覺不到。我屏住呼吸,沒有輕舉妄動,偷偷的觀察著他。
忽然之間發現,他大腿內側的位置,隔著一條秋褲卻微微帶著些許的戾氣。
想伸手去摸,卻害怕他醒來。
仔細觀察了一會兒他,卻發現這樣一個統攝陰間的男子,居然是如同嬰孩般沉沉睡去。放下了全部的心防,卸下了一切的武裝。
少年般的面容,就好像柔嫩的青葡萄一樣,讓人想輕輕的咬一口。
不!
是徹底的吃干抹淨!
我……
我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麼啊?
想到了這里,我趕忙把自己的腦子里的邪念剔除出去,小心翼翼的伸手去觸摸那戾氣一散出來的位置。
直覺他眉頭一皺,似乎感受到了痛苦。
我還以為他要醒過來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只是他依舊沉沉的睡去。黑乾坤那邊卻好像探測到了,他穿了厚厚秋褲下的秘密。
皮肉完全潰爛了,那一塊的地方,由一直被某種鬼氣所侵蝕著。
我心口一疼,手指頭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卻發現手腕被什麼東西扼住了,他緊閉的雙眼緩緩的睜開,長長的上下睫毛之間的距離很短,“看來……你是真的對我的身體,很感興趣呢?”
“凌軒,我……我……只是擔心,你有事瞞著我。”我看著他邪氣凜然的目光,說話之間插顫抖一下。
卻發現他把頭低下來,用下巴扣住我的腦袋,不讓我亂動了,“我的身體我知道,你了解太多,反而不好。”
“我知道,你是怕我擔心。”我癟了嘴,卻沒有繼續和他斗嘴。
單手和他十指緊扣著,雙眼老老實實的閉上去睡覺了。
這一個夜晚,沉寂而又漫長。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餓的那叫一個前胸貼後背,就好像是活活被餓醒的。
睜開眼楮,卻發現自己嘴里好像已經啃著什麼了。
一睜眼,居然是凌軒的胳膊。
白皙瘦長的胳膊上,除了輪廓線極美的腱子肉,還有特麼本大爺的口水。
我輕輕松口,臉上紅了,“不好意思……我……我晚上夢見烤豬蹄了。”
“我知道,剛才你說夢話的時候我听見了,讓管家做了紅燒肘子。”凌軒根本不介意我把他的玉手當了豬蹄,也好像是知道我現在特別想啃豬蹄。
而且是沒有緣由,想狠狠的大吃一頓。
尤其是肉類,我顧大王天生可能就是殘害生靈的肉食動物。
對于青菜之類的草,我是半分興趣都沒有。
我下意識的就伸了個懶腰,說道︰“只要你不給我草吃就行了。”
“你給我草就夠了,你的口味,我已經很清楚了。”凌軒淡淡的說著,好像嘴里說的內容沒什麼不對的。
我卻老臉一紅,“你說什麼?”
“想歪了自己去牆角畫圈圈,我說……你讓我吃草就夠了,最近……多吃點蔬菜,恢復的會比較快一些。”他邁下床,幫我換了一身衣服。
又往我腳上套了鞋,可我還是滿臉懵逼的狀況。
一只鬼,他……
他需要吃蔬菜,補充營養嗎?
這徹底顛覆了我的科學觀念,就見他打開了門,管家就候在門口。
等我們洗漱完,就叫女佣端菜進來。
他上午起來的氣息有些沉冷,默然的吃著蔬菜,似乎不想和我多說話。吃完了以後,才放下碗筷,問管家︰“聯系到阿贊艾了嗎?”
“沒有,這個人……好像消失了,一直找不到。”管家鞠了一躬說道。
凌軒眉宇之間帶著冷峻,“那就繼續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找到。《死鬼經》里的龍火都被他放出來了,我一定要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原來《死鬼經》里本來就有龍火,所以我往里面滴血,也……
也就是和里面的龍火達成了什麼契約嗎?
我沒想到所有的龍火,並非我的幻覺。
下意識的,又去摸我的手腕。
有火焰印記的地方,的確要比其他地方都要微微發燙一些。這麼說那個精神病中山鬼王說的龍火,真的有可能在我的身體里咯。
“是,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找尋。”管家一低頭,然後轉身手持文件夾出去。
我剛好在啃豬蹄,把豬蹄吃的差不多,臉也花了。
他看著我的樣子臉上好像結了霜一樣的表情漸漸的化開,抽了張紙巾,輕輕的在我的嘴角擦拭著,“別著急,這滿滿一盆,都是你的。”
“我不急,就是有點餓。”我是真的餓昏頭了,昨晚上沒吃飯。
上午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人是鐵飯是鋼,更何況我除了喜歡肉包子之外。紅燒的豬蹄,鍋炖的蹄 ,還是店里的水晶肘子,都是小爺我的最愛。
他就這般寵溺的看著我吃豬蹄,搞得我總覺得怪怪的,這麼丑的吃相。
他……
他不該露出討厭的目光嗎?
我放下被我啃的殘破不堪的蹄子,忽然看向了他,“阿贊艾據說是回黃河會總部了,他說他還會回來找我們。你……你沒必要特意讓管家,去搜索他的下落。”
“黃河會?”凌軒反問了一聲我。
我點頭,“阿贊艾說……說他是黃河會的會員,還說……是去想辦法幫你除去身體里的嬰靈呢。”
他冷笑︰“黃河會我有耳聞,那是專門走私陰陽兩界的貨物的組織。以前還賣過鮫人的皮,還有肺部呢,可是一個可怕的組織。背後還有個幕後首腦,叫羋凌翊,這個家伙吧……可不算是好人。”
“走私……走私陰間貨物。”我……
我怎麼就想到尸叔記棺材鋪了,那家店好像也是干類似的勾當的。
難怪一個破撈尸體的組織,居然能有阿贊艾那樣的能人異士,還說會長必須具有什麼龍火和斷魂刀。
現任會長,也只是代會長。
雖然這倆玩意,我可能都有了。
可我真不想給他們當會長,讓嬌龍有更多的借口,把老子宰了。
“是敵是友還不知道呢,他這人深不可測,連我都看不透。”凌軒眼中閃過一絲膠著的目光,似乎也在疑惑阿贊艾的為人。
手指頭在思考的過程中,如同彈鋼琴一般,輕輕的敲擊著桌面。
緩緩的他往懷里塞了一根煙,旁邊的女佣立刻給他點上了火,“更何況,他說的方法,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無非是讓我去找龍婆的那些女弟子。但是,顧大王,你應該清楚我的為人。我寧可不要這條命飛灰湮滅,也不會踫別人的女人。”
這話說的懶洋洋的,卻在不經意之間徹底的亂了我的心。
我身子僵了一下,復雜的看著他。
還好阿贊艾臨走之前,讓我不要說這個餿主意,讓自己吃虧。
我才一直沒有主動提起,要是我腦殘說出來,他……
他一定會被我的話,傷到的吧。
愛入了骨髓,似是烈酒封喉。
我總覺得只有我一個人沉淪,其實他早已不可自拔,哪怕是為了我塵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也全然不在意。
甚至曾告訴我,他活夠了。
我哽咽了一下,低聲說道︰“我……我知道,不過……不過阿贊艾跟我說的並不是這個辦法。我……我相信阿贊艾,他是個好人。”
“你相信他?”凌軒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又嚴肅的說道,“這個人作為黑衣阿贊,卻知道那本書是死鬼經,還藏著龍火。最後誘騙你讓龍火認主,才讓中山那個腦殘非要殺了你不可。你居然依然選擇相信他……”
“可……可我覺得,他不一定知道,讓龍火認主會發生天兆。”我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會提替阿贊艾解釋。
說了一半,自己就閉嘴戛然而止了。
這件事我因為自己私人對那姓蔣的有著說不上的信任,居然會提出這樣誤導凌軒的話,說實話他的確可疑。
可在我的心底深處,是無比相信他。
我們一定是誤會他什麼了……
凌軒抖了抖,眯了一下眼楮,“你這麼相信他,看來他……的確是有值得相信的地方。阿贊艾,一定救過你吧?”
“對啊,他救過我,救過我很多字,還……還說要去總部給你找代會長。讓他想辦法,用印度巫醫的辦法,給你……給你解決體內的嬰靈。”我說著說著,又不自覺好像在誤導凌軒,幫著阿贊艾說著好話。
好在凌軒似乎對這個印度的巫醫之術,並不感興趣。
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將手中的煙頭熄滅,看著地面問了我一句,“代會長?黃河會這種破走私組織,隨便推舉一個會長就行了,怎麼還找了個代的?”
這件事的答案,我好想知道。
臉皮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薄的我,臉紅了一會兒,才小聲的說道︰“他們說……說……我是他們的會長,好像是只要同時擁有龍火和斷魂刀的,就是他們的會長。”
“這樣啊,音缺斯廳!”凌軒鬼魅的笑了下,還飆了一句英文。
還好是最簡單的那種,我听明白了。
這個話題大概也到此為止了,我孜孜不倦執迷不悟的,又生啃了倆豬蹄。硬是把自己撐的實在吃不下了,才停止了這場饕餮盛宴。
起來伸了個懶樣,一個佣人就從外面進來了,手里還拿著一個包裹,“那個……收到了一個快遞。好像是給少夫人的!”
“拿去給夫人吧。”凌軒似乎對我的快遞不感興趣,卻忽然眸光一凜,說道,“等等,還是先拿給我吧。”
快遞被送到他手中,他只是拿自己的手指頭稍微觸摸了一下,又送還到我手里。
凌軒是一點也不喜歡侵犯人**的人,大概發現包裹里沒什麼危險物品,就又送還給我了。
包裹上面寫著幾個娟秀的小字,好像是女子寫的。
發件人︰黃河會。
而且發件信息,除了這幾個字,就沒有別的了。
黃河會?
黃河會居然會給我寄件,想想應該是阿贊艾寄過來的。
我隨手就撕開了透明膠帶,里面居然是一把暗黑色的刀鞘。
形狀大小都很小巧,從牛仔褲的口袋里拿出了斷魂刀。
將斷魂刀伸出去試了試,居然所有的一切,都恰如其分的契合。
伸手摸了摸手腕,當初阿贊艾送給我星月菩提,本來是希望星月菩提保護我的。誰知道中山鬼王會拿火燒我,除了自己原本的身體,其他的東西全都特娘的燒沒了。
包括口袋里的一張銀行卡,還有幾塊毛票。
索性身份證,還有其他重要的證件,我都沒有隨身攜帶。
這麼一想念星月菩提,指尖便觸摸到了圓滾滾的硬物,就見一只白色的菩提手串居然從皮膚下面浮上來了。
低頭嗅了嗅,是阿贊艾身上獨有的,燻香的味道。
這只手串到了我手邊,便不自覺地有些愛不釋手,總覺得阿贊艾是真的作為一個兄長守護在我身邊。
我不相信他居心叵測,更不相信,他是一個壞人。
“對了……plu怎麼樣了?”我收起斷魂刀之後,抬頭問了一句凌軒。
凌軒正在一邊看江城的報紙,一邊抽著煙。
眼底是冷厲的光芒,听我在問他,便抬起了頭陰郁的看了我一眼,“送去第一醫院了,小腹中了中山鬼王一刀,這小子有夠嗆了。”(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