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鬼而嫁之鬼夫欺上身

第162章小蘑菇墳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黑金烤漆冰箱 本章︰第162章小蘑菇墳

    地上是狐狸留下的血跡,它因為進不了冰洞里。

    所以一路都在往老林子的那邊的方向邊跑,眼見就要鑽進茂密漆黑的叢林里了。

    听說老林子里冬天的晚上能活活凍死人,夏天的晚上有人熊出沒。讓人熊的舌頭舔一下,大半片皮膚都能被它舌頭上的肉刺舔掉了。

    雖然我覺得人熊沒那麼厲害,我就沒見過有這麼糙利的舌頭。

    只要還是地球上的哺乳動物,那舌頭肯定是柔軟的,除非是長了一層的鎧甲那還差不多呢。

    不過,就是屯子里十分厲害的老獵人,都不敢擅自進老林子里走動。

    我和顧彬湘也算是年少氣盛了,追著白狐狸一路就跑進了叢林甚密的老林子里。老林子里的地上全都是積雪覆蓋,周圍都是壓了積雪的松樹。

    步子稍微大一點,都會帶動樹上的積雪落下。

    可這狐狸可了不得,身姿輕盈的在雪地里亂跑,我在黑夜里已經是被絆了好幾下。好在是顧彬湘有隨身帶手電,只是光線不是很強,讓人依舊容易在林子里栽跟頭。

    跑著跑著兩人一狐狸,都特娘的跑斷了腿。

    尤其是那九尾狐受了重傷,實在跑不動了,就趴在不遠處的雪地里。它雙眼泛著青幽的光芒,在它嘴里的孩子,已經是僵直了身體不動了。

    眼下應該是子丑交替的時候,那孩子現在奪回來,我們原路返回應該來的及。

    “星星,先別動,它不跑了。有古怪啊……”

    顧彬湘發現以狡猾著稱的狐狸不跑了,也沒有貿然沖上去,而是站在原地休息,警惕的監視著。

    我奪過他手里的手電,四下里照了一下,就說道︰“我知道它為什麼停下!”

    “為什麼?”他問我。

    “你看那里,是不是小蘑菇墳?”我手指的位置,月光淒冷的落下。

    正是一處墳包的樣子,光華在墳包上鍍上了一層銀色,讓這個墳頭平添了些許陰森恐怖之意。

    “還真是小蘑菇墳,難道這只狐狸難道還關心我們不成?”顧彬湘陷入了沉思,但是犀利的目光依舊盯著狐狸嘴中的孩子。

    那孩子被這狐狸帶的到處跑,早已經是遍體鱗傷了,看著讓人心疼。

    可說起狐狸可以停在小蘑菇墳前,也有可能是真的在關心我和顧彬湘兩個人。

    小蘑菇墳,就是在老林子中用石頭堆砌的墳包。

    听我小叔叔說,那是在明朝就有的墳包,墓碑上的文字已經模糊的看不清楚了。據說葬的是位孤女,身世極為可憐。

    鬼魂常年不散,在這里尋找替死鬼,所以那墳在這都沒人敢盜挖。

    這墳包原本沒有任何意義,但是老林子里樹多,沒個記號。人在老林子當中,就容易迷失方向,所以屯里的人基本都把小蘑菇墳當做是一個坐標。

    只要過了小蘑菇墳的界限,那就是幽深茂密的山林,冒失進去可能就很難找路出來。那狐狸停在這里,多半是怕我和顧彬湘半夜跑進去,最後跑不出來。

    哪怕是最後奪了孩子下來,沒辦法返回,那也會死的硬硬的。

    因為你這麼冷的天,我和顧彬湘穿的這麼少,很容易會被活活凍死在路上的。所以一旦迷路了,那幾乎就是會要了我們的命。

    我干咽了一口口水,叫罵了一聲︰“媽的,你別問我這個,本大王不知道。”

    本不想和對我有救命之恩的九尾狐為敵,可是它要抓走人類孩子的魂魄,我就必須把那孩子奪回來。

    腦中這個念頭電光火石的想到,就見到那冰狐慢慢的就松開了嘴里早就變得僵硬的孩子。

    我以為,它打算歸還孩子。

    可沒想到的是,它在叢林中倒退了一步,前肢彎曲匍匐在雪地中。

    頭低低的,看動作古里古怪的。

    根本就不像是一只狐狸會干的事!

    這……

    這好像是人類的跪拜禮節,它在向我和顧彬湘跪拜,哀求著什麼嗎?

    我還什麼都沒反應過來,它便叼起了那孩子拼了命一般的朝老林子的深處跑去。經過剛才那麼一停頓,它屁股上的血液已經凝固的差不多了,也不在流血了。

    血液在地面上留了一段距離,便在雪地里徹底的消失了。

    我和顧彬湘沒反應過來,它還打算帶著孩子跑,所以根本就顧不得會不會在老林子里迷失方向。

    提步就追上去了,一跑起來喉嚨管子又開始發酸。

    吸入冷氣之後,肺都要凍炸了。

    可是沒辦法,只能調整呼吸拼了命的去追,冰狐一身的雪白。在雪地里奔跑,根本就是它的天然屏障。

    沒跑一會兒,就特娘的沒影了。

    可是顧彬湘不會放棄啊,他隨身都有攜帶手掌大小的羅盤,羅盤一定位就追上去了。他跑在我前面,才跑了不到十分鐘路。

    “嘩……啦啦……”

    腳下忽然就響起了積雪崩塌的聲音,我從小就在屯子里長大。

    對于這種聲音非常的敏感,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之後,立刻從後面拉住了顧彬湘的手腕子。剛好積雪是在他的腳下崩塌的,嘩啦啦幾聲殘酷的巨響,他腳下一大片雪地都往坑洞中塌陷。

    這小被我拉住以後,身子垂在了坑洞的邊緣。

    坑洞下面,全是捕獸用的木刺。

    顧彬湘要是掉下去,鐵定會因為下去的重力,活活被扎成篩子的。

    這個坑洞明顯是獵人用于偷獵的時候,抓捕老林里比較大型的動物,在老林子里抓的大型動物也就是野豬、 子,人熊一類的。

    可能是夏天挖的,獵人自己都忘了填,讓這只狡猾的雪狐給記住了。

    用力把顧彬湘拉上來,他眼色十分的陰沉憤怒,剛才為了上來。他不得不把手里的桃木劍和羅盤都丟到陷阱里去,眼下在想抓雪狐,是絕對沒地方找了。

    “該死!”顧彬湘狗爬一樣,雙膝著地的趴在坑洞邊。

    剛才我們跑的太遠了,導致體力耗盡,才會讓我在拉他上來的時候。兩個人幾乎都用盡了生平最大的力量,等他這個大個子被拉上來之後,我倆是徹底的癱倒在地。

    可是顧彬湘似乎並不甘心,雙手結陣。

    嘴里緩緩的念動古怪的道家真言,每一個字符都是含混不清的。只有急急如律令敕,這幾個字如同悶雷一般的炸開。

    我靠,他還有這老大的力氣念咒。

    听到這幾個字,胸口發悶,差點就一口老血噴出來。

    周圍一片安靜,手電在我拉顧彬湘的時候,落在雪地里。發出微弱的光芒,那狐狸似乎早就跑遠了。

    可沒成想,樹木之間“咚”一聲。

    一抹白影就跟成語守株待兔的兔子一樣,一腦袋就撞上了一棵樹。

    顧彬湘一開始貼在它背上的黃紙符發著耀眼的光芒,幾乎是把狐狸周身的位置,照的是亮如白晝。

    它在地面抽搐不止,尾巴上重新流出了血液。

    可是嘴上依舊不肯放過那孩子,看樣子是死性不改,十分的執著。

    顧彬湘要上去,“畜生,看你往哪兒跑。”

    “別沖動,萬一又是個陷阱呢?”我拉住了他的手腕,讓顧彬湘不要太過沖動。我害怕他重蹈覆轍,再次掉進陷阱里。

    如果有第二次,那老子可沒力氣拉他個將近一米八,肌肉又很結實的身子。

    我走在顧彬湘前頭,隨手就把手電扔給後頭的他,然後一步一步緩慢的走過去。一路上我都在用比較大塊的雪球探路,這種雪球都是實心的。

    隨便捏一個大的,就能在雪地上砸個坑。

    果然不出我所料,就在那只抽搐不已的狐狸面前,被我狠狠的砸出了一塊陷阱。那狐狸還蹲在陷阱上抽搐,見到地面崩塌,連忙快速跑著逃開。

    剛好就竄進了附近林木中,一名少婦的懷抱。

    那少婦頭上戴著魚皮帽,身上沒穿魚皮衣,但是裹了厚厚的白色的大衣。雖看不出身形,卻能從細長的脖子看出,一定是個身材極為縴巧的女子。

    素顏白皙嬌媚,在黑夜里略顯憔悴。

    她微微張口,唇紅齒白,貝齒輕輕的咬住手上的魚皮手套。

    將手套脫下來之後,輕輕的撫摸了幾下九尾狐的額頭。

    那九尾狐嗚咽了兩聲,用自己的腦袋,輕輕蹭了蹭這女子的胸口,“媽媽,媽媽……這兩個壞人追我,他們好凶好凶的……”

    听起來真是氣人,這偷了人孩子的狐狸,居然還覺得委屈。

    狐狸在老黃大姨的懷里,看著就小巧可愛,明明就是一只還沒長大的奶狐狸罷了。沒想到小小年紀就到處為非作歹,連屯子里的小娃娃都敢偷了!

    “媽的,怎麼又多了個女的。”顧彬湘頭疼不已,狠狠的皺了幾下眉頭,他護在老子的身前。

    溫熱的掌心,死死的捏住我的手指。

    我從後面踹了他小腿一腳,“你媽,你是眼瞎嗎?你……你認不出來她是誰嗎?”

    “星星,她是誰啊?不過……是……好像有點眼熟。”顧彬湘估計是為了當學霸用眼過度,所以有些近視了,眯著眼楮看了一眼,“有點像老黃大姨……”

    媽的,什麼有點就像,就是好嗎?

    就見老黃大姨一直伸手撫摸它的毛發,安撫那只小狐狸。小狐狸幼小的身子從一開始的渾身抽搐,慢慢的就平靜下來。

    她這才將狐狸身上的符摘下,親了親那只小狐狸的額頭。

    被吻過額頭的狐狸變得有些溫順起來,她這才從它死死咬著的嘴里順下了那嬰孩,嬰孩被老黃大姨悄沒聲的放在雪地里。

    無形之中,她懷里的小狐狸似乎是睡著了,趴在她懷中安靜了閉著眼楮。

    同我們遙遙相望以了一會兒,老黃大姨低聲說道︰“看在我的面子上,能放過它嗎?”

    “它是你誰?”顧彬湘眉頭緊蹙。

    老黃大姨說︰“它是……是我的義子!彬湘,你能念在它年幼無知,饒了它好嗎?它只是一時調皮貪玩,不會有下次了。”

    “一時貪玩?附近屯子里從入冬以後,就開始丟孩童的魂魄。道不同不相為謀,它禍害屯子里的人,就該誅殺。”顧彬湘滿身的殺氣,就要饒過陷阱去殺老黃大姨懷中的狐狸,“況且,你身為人類,怎麼能收一頭畜生作為義子!”

    老黃大姨也不是傻子,抱著那孩子,轉身就小跑開去。

    眼看顧彬湘是正義感爆棚,打算追進老林子的深處去要那狐狸的性命,我從他後面直接𦼦住了他珊瑚絨的後衣領,“媽的,不想活了,大半夜的往老林子里面鑽。你不要命,老子特娘的還要命呢!”

    “那它再來偷孩子怎麼辦?你知不知道,臨近的幾個屯子,已經有好幾個孩子都變得神志不清,痴痴呆呆。那都是因為魂魄,被那些可惡的狐狸叼走!”顧彬湘有些固執,更想以絕後患。

    我松開他的後衣領,冷笑了一下,一腳踹上他的屁股,“算了吧,跑都跑了,這個孩子至少要回來了。再不趕快把這孩子送回去,他也要死的。”

    其實,我內心里明白。

    狐仙兒要是在屯子里偷的是孩子的真身,沒兩天就會引起騷動。可是如果僅僅只是偷孩子的魂魄,讓孩子變成一個白痴,年歲還小並不容易被看出來,大家只會覺得自家的孩子學得慢。

    大多都要等到三五歲還不會叫爹叫媽,才會被看出來,那個時候早就無力回天了。

    這種做法,對人心理上的傷害,比直接把孩子偷走還嚴重。

    顧彬湘低頭抱起地上那個早就凍生死不知的孩子的魂魄,眸光中閃過一絲黯淡之色。又抬頭看了一眼密林的深處,一看就是很想追上去。

    卻根本不知道方向,更怕連累倆人迷失在這里。

    “就算不追上去,我們要向原路返回,也沒看麼容易。”他回頭看了一眼過來那條被樹木遮蓋的路,又忍不住肉痛的去看自己掉進陷阱里的羅盤,“那可是師父送的,要是能弄上來,就能跟著走出去了。”

    媽的,老子才不跟著他耍白痴。

    大半夜的,倆人都筋疲力盡,又冷又餓,還想爬下去拿羅盤。

    我拿出手機,打開里面的指南針功能,說道︰“要拿你明天一早自己過來拿。老子今晚,可是要回家睡大覺了。太晚回家……”我媽可是會擔心我的……

    說著又瞥了一眼顧彬湘懷里的孩子,我心里知道。

    他不可能在老林子里耗費太多的時間,因為他等得起,可是他懷中的那個孩子是絕對等不起的。

    顧彬湘只得跟著我,沿著指南針所指的方向,原路返回。

    據說那孩子是村頭西邊的一戶顧姓人家的,好像和我家也有點沾親帶故的關系。不過,送孩子回去這種小事,用不上兩個人。

    顧彬湘還要施法讓孩子還魂,其實就是上人窗口。用口訣和符,把孩子重新打回體內去,倆人一塊去容易打草驚蛇。

    到了屯子里,我們兵分兩路。

    他去送孩子,我步行回到自己家里。

    回到家,都已經是凌晨四五點了。

    我家里的人全都睡覺了,並不知道我在半夜里外出遲遲沒有回來。否則我就是八爪章魚,也要被我媽一條一條的,打斷了腿,才能解她老人家的心頭之恨。

    我躡手躡腳的就進去,回房換了一身衣服。就鑽進了溫暖的被窩里,腦子里卻根本忘不了那個被老黃大姨抱在懷里的九尾狐。

    它……

    它應該不是那個戴魚皮帽額男人,那男人不該喊老黃大姨叫媽。

    但它偷孩子是為了什麼?

    難道狐狸也有偷吃小嬰孩的癖好,那夜太惡心了。

    耳邊傳來了幾聲吱吱的叫聲,小豆豆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蹦出來,跳到了我心口的位置。摸了幾下它毛茸茸的長毛,困意便襲來,讓我熟睡過去。

    一直到寒假結束,易凌軒和清朝鬼依舊是下落不明。我有了一次經驗,就再沒敢往拿出封凍的河邊走,也只是在家里等凌軒的消息。

    小叔叔都一直臥病在醫院,那葛家的小媳婦也在醫院里也不是有太多的消息。

    只是有次我媽送飯回來,跟我說了一下。

    好像是命保住了,可是心髒出了問題,一直心律不齊還在治。更嚴重的是她好像老是會看到幻覺,精神恍恍惚惚的,有時候說自己看到兒子了。

    又有時候,提刀要殺葛子君他爸,說他當年就不該和人販子沆瀣一氣。

    她這樣無依無靠的,估計從醫院里出來,又得進精神病院了。

    本來我媽和易凌軒都商量好了,等我寒假結束了,就換專業學醫。現在易凌軒整個寒假二十多天都沒個蹤影,換專業的計劃也都擱淺了。

    最嚴重的是,他的電話根本打不通。

    就連我婆婆的電話,也都徹底打不通,易凌軒這個人似乎猛然間就從我的生命里蒸發了一樣。

    而我在感冒好了之後,還要替易凌軒向我爸我媽遮掩,他失蹤的情況。

    我爸我媽都以為易凌軒是回江城老家過年了,要不是冬天特別冷,我又大著肚子。早就打發我去江城,跟著去婆家過了。

    寒假一結束,我就打包了東西回學校。

    外頭的氣溫已經回暖了些許,路上的積雪早就被打掃干淨,我從公車上下來。外頭已經是漆黑一片的深夜了,從車站距離校門口大概也就五分鐘的路。

    需要經過一排琳瑯滿目的商鋪,也賣水果的,也有賣奶茶的,更有賣水餃面條的普通小飯館。

    商鋪的後面,是一大片居民區。

    居民區的位置用了一堆鐵柵欄攔住了,柵欄上的欄桿之間十分的狹窄,連個孩子都沒辦法穿過去。

    只能容身材比較姣好貓狗之類的動物穿過,平時能看見野貓進出。

    今天晚上,地面上的角落里,還有少許的積雪。

    只見一個古怪的身子瘦長靈敏的黑影,就從我的眼前掠過,看那身形和動作。

    讓我直接腦補了兩個字,狐狸。

    去特娘的死狐狸!

    剛才屯子里出來,擺脫了屯子里狡猾凶惡的狐狸,它們怎麼又出現在了我學校的附近?

    我本想睜大眼楮,將頭探進小區里看看。

    身後明顯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無聲無息的就站在我的背後,腦袋的頭皮一下就麻了,只感覺一只又冷又硬的手拉住了我的手腕。

    心頭咯 了一下,耳邊就穿了男人陰冷冰涼的聲音,“顧星,我終于找到你了。”

    路燈下,從我的身後多了一道人影,投射在地面上。

    還好有影子,有影子就是活人。

    剛才我還以為是惡鬼找上老子,要把老子活吃了,桃木劍還在口袋里。春初時節穿的又厚實,只怕桃木劍還沒拿出來,我就讓惡鬼給吃了。

    既然不是鬼,那老子還有什麼好怕的。

    嘗試掙脫了幾下他抓住我手腕的手,不耐煩的說道︰“你誰啊?找我干什麼……瑾瑜!你怎麼來我學校了。”

    發現手腕上的力道,根本不是常人能夠掙脫的。

    那雙扼住我手腕的手指頭,就好像一根根堅硬無比的鋼條一樣,皮膚上是丁點柔軟度都沒有。

    不經意之間轉頭,才看清楚他路燈下的面龐。

    稜角分明的臉龐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藏在眼鏡後頭的雙目是一雙深棕色的眼眸,讓人總能從其中看到些許異域風情。

    他的柳葉細眉一蹙,將老子的手握的更緊了,“顧星,你竟然听不出我的聲音來,還問我是誰!”

    看來這丫的是生氣了,我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你晚上鬼鬼祟祟的在我身後,小爺還以為半路遇到個打家劫舍的賊子,想把你料理……了……”我本來想吹牛的,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是被瑾瑜的氣勢給嚇住了,“你這麼看著我干什麼?好吧,我承認,我是以為遇到鬼了,才變得緊張……”

    呆立了半天,才又使勁將手從他掌中抽出。

    瑾瑜大概是僵尸當久了,連活人能承受的力道都分不清了,這一下抓的我很疼卻有點掙脫不開。

    他似乎看到我被手腕被捏之下,整個人變得臉紅脖子粗,手底下的力道微微一松,“哼,天天和一只鬼睡在一起,還怕鬼,說這話也不害臊。易凌軒呢?快讓他去上班,我已經好久沒機會休假了。”

    “你找我,不會是為了問易凌軒的下落吧?”我抬頭好奇看了瑾瑜一眼,立馬又心虛的低下頭。

    心里頭咕噥著,老子哪兒有機會天天和鬼睡。

    那鬼夫君都不知道死哪兒去了,說是探查陰司上面的結界,然後就不見了蹤影。看樣子他離開前,連瑾瑜都沒打招呼,否則瑾瑜也不會問我凌軒的下落。

    瑾瑜扶了扶眼鏡觀察了一下我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審視我,“不然我特意來找你,是為了什麼……不過,顧星,他不在你身邊?不對啊,他跟我說過,過年去你的娘家過年。”

    “我已經有十幾天沒看到他了,雖然他……他的確跟我回家過,不過……那都是除夕那晚的事情了,那天晚上之後我可再也沒見過他了!”

    我低頭揉著自己被他抓紅的手腕,腦子里陷入了沉思,連瑾瑜都不知道他在哪兒。

    他……

    他會上哪兒去了。

    瑾瑜聲音一凜,“他離開之前,難道沒跟你說自己上哪兒了嗎?”

    “沒有,我……我一覺醒來,他就不在了。”我腦袋都要想破了,也想不到個中的緣由,抬頭看了一眼瑾瑜。希望能從他的身上,找到一絲的線索。

    瑾瑜從口袋里抽出了一根煙,塞進了嘴里。

    冰冷的寒風中,他煙頭的火光明滅著,煙霧在他清冷的臉部輪廓周圍四散著。

    吸了幾口之後,他淡漠的臉上表情似乎有些凝重,“顧星,這件事大條了!他可從來……沒有這樣不辭而別過,他看那些病人,有時候比自己的命還重要。無論發生任何事,離開之前必會有交代,除非他死了!”

    看待病人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從前,我還以為,他是一只隨心所欲的鬼呢。

    我突然發現,其實在真正意義上,我還一點都不了解自己這個鬼夫。

    忽然,瑾瑜丟丟了手中的香煙,提起我手中的行李,語氣冷淡而沒有任何的情緒,“走吧,我送你回學校。”

    “喂,老子自己提,不用你來。”我看他提著我的行李,走到了前面。

    整個人怪不好意思的,想要自己提自己的東西。

    他的步子很快,讓我無論怎麼追,都跟他保持只差半步的距離。讓人追的滿頭是汗,只能放棄追逐他,放慢了我的腳步。

    這個家伙好像背上長了眼楮似的,好像能看見我的步子變慢了,自己的腳步也放緩了。

    送我到宿舍樓下面,他才將手里的行李遞給我,語氣很輕,“顧星,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雖然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但我的直覺一直很準,如果易凌軒死了,我會保護你的。”

    “你胡說什麼,他怎麼會……”會死。

    我覺得太突然了,整個人還處于懵逼的狀態。話說到一半,他居然摘下了自己的眼鏡。

    眼鏡下面,是一雙全然不同的眼楮。

    不,是一只。

    他的眼楮一只是深邃的紫色,讓人感覺就是大半夜的看到愛戴美瞳的殺馬特青年一樣。另一只眼楮卻不是紫色的,更不是他日常從眼鏡里露出來的深棕色。

    而是亞洲人比較常有的黑色,就見他把手指頭捅進了那只黑色的眼楮里,將那顆眼球活生生的就給扣下來了。

    本來以為會是血肉模糊的場面,那只眼球從眼楮里出來,也只流了少血的血液。空洞洞的眼窩上,卻沒有出現人眼被剜去的血洞一樣的場面。

    眼窩里的傷疤,好像早就愈合了幾百年一樣。

    就在老子看的都成了傻逼的時候,瑾瑜將手里那只剛挖下來的眼球塞進我手里,“這只是義眼,我真實的面目就是這樣的。我只有一只真的眼楮,既然要照顧你,我就不能對你有秘密。”

    呵呵……

    老子嘴角抽搐的厲害,手里抓的不是別的,而是一只活人的眼球啊。臉部的肌肉僵硬了半天,才面前接受了事實,指尖感受了一下那顆眼球的質地。

    質地和想象中的人眼的確不同,材質雖然分辨不清。

    但是和 膠一樣,有著古怪的彈性。

    “你要照顧老子?老子……老子不需要人照顧,自己一個人挺好的。”我其實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說凌軒可能已經不在了,所以想取代我的丈夫。

    這是多麼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實,我連他干嘛去了都不知道,就要失去他嗎?

    他冰冷淡漠的眼神告訴我,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會亂開玩笑的人。

    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這讓我從心底感覺到害怕。

    瑾瑜走上前一步,身子和我貼更近了,飽滿的充滿力量的胸膛都要貼上了老子的面容了。他沒有抱我,而是特娘的直接摸老子的腿子了。

    臥槽!

    認識瑾瑜這麼久,老子還沒想過他會是一個變態。

    老子本想把他一腳踹飛出去,他的手忽然就在我大腿上一塊堅硬凸起的位置停下了,是那把桃木劍,“以後盡量少亮出這把桃木劍,否則會有殺身之禍。顧星,我……我是為你好,所以你必須要听我的話。”

    “我知道你為我好,瑾瑜,你能告訴我原因不?為什麼不能亮這把桃木劍,凌軒給我估計就是想讓我防身用的吧?”老子的個性就是這麼擰巴,哪怕知道瑾瑜這麼說這麼做可能都是為了我的生命安全著想。

    可是他不告訴我原因,我就是不願意相信凌軒給我的桃木劍會害了我。

    他的手還沒離開老子的大腿,眸光中的淡漠,似乎早就看淡了這世間的一起情感,“你想知道,告訴你也沒關系。我特意調查過那間害人的娘娘廟,在偏殿中擺攤算命的,乃是陰司中的下屬。”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另一只手隨性的擦去了,從眼窩里流出的血淚,“顧星,你怎麼有時候聰明絕頂,有時候卻那麼笨呢?瞎子曾經差遣徒弟偷取你的桃木劍,也就是說,他的行為是陰司中人授意的。陰司中的人,恐怕是想要收回這柄劍!”

    這一番話,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我就感覺自己無形當中,已經卷入了亡魂之間的權利爭斗中。

    我說︰“可是,這把桃木劍可是閻君的信物,誰人敢這般大膽?”

    “誰人?也可能是閻君的死對頭,當然,也可能是閻君自己。”瑾瑜的下巴倏地輕輕的靠在我的頭頂上,他的動作很輕。

    雖然舉止輕佻,但並未唐突到我。

    我心里一緊,仿佛是觸及到了這場權力爭斗的某個線索。

    他從來都是那麼淡漠,可是咽喉似乎靠在我額頭位置的地方顫抖了一下,“顧星,我不想失去你,這只桃木劍是閻君親手送給易凌軒的。我以前見過她,她看……她看他的眼神可是很危險的,除了欣賞之外,似乎還充滿了愛慕之意。”

    “啊?閻君是個gay?”我感覺自己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樣,整個人是外焦里嫩。

    我對地府陰司的想法,那就是十殿閻羅。

    每個閻羅都是鐵面無私,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滿臉橫肉和絡腮胡子,叫人看了就害怕,居然是一個喜歡男鬼的家伙。腦子里忽然腦補了很多畫面,簡直就是少兒不宜,刷新了三觀的下限。

    結果,老子沒有等來瑾瑜的贊同。

    腦袋瓜子卻吃了瑾瑜的一計爆栗,他一拳頭砸我腦袋上,“你是白痴嗎?這般虛言妄語,也不怕被鬼差捉了去,舉頭三尺有神明。”

    你才是白痴!

    想不到瑾瑜也相信神明,也有畏懼的時候。

    沒想到他忽然把手也放在我的腦袋頂上,似乎用自己的手捂住了唇,在偷著樂。我退後了一步,發現他鳳眸眯著,唇邊在指縫中清冽的揚起。

    那般的清俊使然,我都呆愣住了。

    瑾瑜笑起來芳若是飛雪繽紛,千樹萬樹梨花開,那樣的純白皎潔。難怪這家伙平時都不笑,一副淡漠一切的樣子,原來笑起來是這樣的迷惑蒼生。

    “不過,噗……”他忍俊不禁,習慣性的揉了揉我的眉心,“閻君是個女的,所以成不了gay,很奇特吧。女閻君……”

    他飛笑的眼底,暗藏了一絲冷漠。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特娘不會吧,閻君要老子的命。

    那老子還不死的硬硬的的。

    我有些害怕了,在寒風中裹了裹自己的衣服,哪還有剛才刨根問底的氣勢,“瑾瑜,我……我會听你的話,盡量不亮出桃木劍。但是……但是,我相信易凌軒一定會沒事的,所以……老子並不需要備胎,更不需要你的照顧!”

    “顧星,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如果我是備胎,也是轉正的那個備胎,姓易的這一回是凶多吉少。既然你固執,讓我就讓你等待一段時間好了。”他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肩膀上,臉上一副易凌軒已經死于非命的樣子。

    他的外套很暖,我的心卻是冷的。

    那種冥冥之中好像要失去易凌軒的感覺,讓我的一顆心好像落入了荊棘從中。在隱隱作痛著,低著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不敢在瑾瑜面前流露出脆弱的表情。

    臥槽,易凌軒該不會真出了什麼事吧?

    那種害怕失去的感覺,重現展現出了人性的脆弱,在我的腦海里只剩下一句話。那就是易凌軒絕對不可以出事,不然,老子真的無法想象沒了他。

    未來的日子,老子……

    老子該如何去度過!

    大概是見我低頭沒反應,瑾瑜雙手就抓緊了我的胳膊,他用那只紫色的眼楮帶著漠然的感覺看著我,“女人,別難過,他不在了還有我。”

    “噓,好像有什麼動靜。”我將食指豎在唇邊,打斷了瑾瑜在說的話,豎起耳朵听著周遭傳來的動靜。

    周圍傳來一聲聲,詭異嬰孩的哭聲,這可是在學校里呢。

    住在里面的都是學生,怎麼會有孩子的哭聲?

    周圍傳來一聲聲,詭異嬰孩的哭聲,這可是在學校里呢。怎麼會有孩子的哭聲,難道是周圍發情了的野貓發出的聲音?

    我記得貓崽子,到了春天是最容易發情亂叫的,那個叫聲跟嬰孩哭泣的聲音幾乎是一般無二。

    “許是貓叫吧。”瑾瑜無所謂的又給自己點了一支煙,他眸光淡淡,似乎根本就不把黑夜一極具穿透性的聲音放在眼里。

    既然瑾瑜這個大牛人,說是貓叫,那肯定就沒錯了。

    我松了一口,對瑾瑜說道︰“瑾瑜,你快回去吧,我要回宿舍了。我得早點睡,明天……明天還有課呢。”

    “你就不能去九樓幫我的忙嗎?你的肚子一開始還能用衣服遮著,可是日子久了,難道要挺著肚子在學校上課?我在你身邊,你在能得到最好的保護。”瑾瑜提出來,讓我離開學校。

    我對這種事,還是有考量的。

    本來要來學校上課這件事,我爸媽都是不同意的,因為月份大了。萬一衣服遮不住了,就會在學校里被人指指點點的。

    我是因為在家的這一段時間,被我媽照顧的都快殘廢了。除了我偷跑出去的的那幾次,幾乎不讓我出門。

    所以我才毅然決然的要來學校上課,至少在學校的大部分時間還是自由的。

    我剛要說話,就見到一道古怪的黑影從我們的身前掠過。

    明明我的雙眼根本就捕捉不到黑影的動態,卻能本能的脫口而出,“是狐狸,瑾瑜,我好像被狐狸跟蹤了。”

    這話從我自己口里說出,我才明白過來。

    狐仙跟著我必然有它的目的,那一聲聲孩子的哭泣聲,怕就是狐狸又在這附近偷孩子的靈魂了吧。

    媽了個雞的,它們到底要做什麼,禍害這麼多的孩子。

    “我看出來了,這畜生好大的膽子。”瑾瑜冷漠的臉色一沉,變得更加的壓抑冰冷。他將眼鏡重新戴上,順便從我的掌心沖順出了自己的義眼,塞進口袋里。

    他看起來那麼斯文,淡然一切的人,就這麼跟著一個狐狸的黑影追過去了。

    老子就這樣被他扔在了宿舍樓的樓下,天寒地凍的老子實在是受不住了,等了半個鐘沒見他回來就提著行李上樓去了。

    寢室樓幾乎每一間都開著燈,唯有我們寢室是沒開燈的。

    打開門,是有一股塵土的氣息迎面而來,嗆得人就好像在霧霾天理呼吸一樣的。

    偏偏宿舍里面的窗戶是微微掩上的,隨著門一打開,空氣相互流通之後。立刻形成了狂風,將窗戶吹得大開。

    我的頭發絲,也在眼前亂舞。

    看到亂舞的頭發絲我就心煩,特想把這一頭的發絲全都給絞了才痛快。剛把頭發從眼前撥開,就見一只狐狸的黑影蹲坐在窗口。

    它都不知道是咋上的四樓,雙眼是綠油油的。

    陰狠的往宿舍里邊到處的掃視著,似乎在找尋什麼東西,我都沒來得及開燈。照亮寢室里的一切,我也不知道它在找什麼。

    反正,它這個眼神讓人看得不寒而栗。

    按照小爺以前的個性,早就脫下鞋子往這個畜生腦袋上招呼。就這麼一圓毛畜生,居然跑到這里來撒野了。

    還一副老子天下第一,不爽就能〞gan si ni〞的表情。

    不過現在本大王可是老實多了,易凌軒下落不明,我甚至還可能招惹到閻君。如果這只狐狸針對的不是我,那我能不搭理它,就不搭理它。

    不動聲色的順著它鬼火一樣的雙目,在黑暗中跟它一起找尋著某個東西。烏起碼黑的一片之中,我唯一能夠看清的,就是能被月光照亮的窗口位置。

    窗邊的地上投射著月光,月光中是一只成了水的碗。

    碗的旁邊,有一雙筷子。

    筷子分位兩只,一陰一陽,代表了陰陽和合。

    當只有一只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陰筷,這個就是一些民間的慣例,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民以食為天,鬼到了陰間都得吃供奉,所以筷子也能溝通陰陽。

    有這兩樣東西在。

    這說明這件房間里根本就不止我一個人,剛才在我進來之前有人在這里立筷問鬼。到底會是誰在我們的寢室里擺出清水,甚至還要做立筷問鬼的事情。

    而且這個人需要借助筷子和鬼溝通,說明他還沒有陰陽眼。

    到底會是誰呢?

    突然,我在房間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只小胖腿,那小腿潔白無瑕。就跟池塘里剛剛挖出來的蓮藕差不多,卻能看出來是一只嬰孩兒的小手。

    看小手的大小和分量,怎麼著也是有一兩歲的小孩了。

    怪了,咱們寢室怎麼會有一兩歲的孩子?

    想到這里老子登時就覺得頭皮發麻了,看這孩子手邊纏繞著的黑色的鬼氣,就知道特娘的應該是只嬰靈。

    嬰靈其實就是鬼嬰這倆字兒的學術化稱呼,也就是道士裝逼的時候喜歡用的叫法。

    我這種凡夫俗子能瞧見這只躲在開水瓶周圍角落里的嬰靈,那狐狸也能看見,它反映極為靈敏。

    在找到嬰靈的一瞬間,如同離線的箭一般攢射出去。

    飛快就跑過去,要用嘴咬住那嬰靈的驅趕。

    臥槽!

    狐狸不僅偷小孩的靈魂,連這種野生的滿地跑的嬰靈都不放過了,我本來想作壁上觀。等這只狐狸把這只變成靈鬼的嬰孩叼走,我就開燈收拾東西。

    反正,這孩子是誰的,我都不認識。

    那嬰靈忽然就從放在寢室里的三個開水瓶的後面躥出來,快步的朝我爬來。它臉部爛的厲害,身上更是千瘡百孔,唯有小手嫩如蓮藕。

    一邊跑,眼淚還在爛的可以看見白骨森森的臉上流下來。

    它像是怕極了那只追來的狐狸,居然沒命的向我跑來,嘴里稚嫩而又淒厲的哭叫著,“顧星,救命……顧星求求你,救救我吧……”

    這個聲音,一下就打動到了我內心的深處了。

    腦子里也隨即想起楊琳那張枯瘦如柴的面龐,當年我們在一起相處的記憶全都涌上心頭,一時間立刻就明白過來。

    這孩子就是楊琳打胎之後,留下的嬰靈。

    小嬰靈沒人管沒人疼愛,就這麼被放在學校里邊放養,因為沒闖出什麼大禍。也沒人去在意他,或是說要把它收了之類的。

    今天看到它遍體鱗的樣子,雖然還有點恨它,吃了我好幾根腳趾頭。

    可是楊琳這個朋友我算是徹底失去了,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聯系她了,看到這個孩子我就能想到她來。

    這孩子向我求救,看勢頭是要撲到我懷里的。

    我當然不能坐視不理,上去就像抱住這孩子,跟這只詭異狐狸爭搶這孩子。可是人的速度哪里能跟狐狸比啊,不到兩下半的功夫。

    狐狸的嘴就咬住了嬰靈的一只干淨可愛的腳,那倒霉孩子,當場就大哭出聲。鮮血從狐狸牙縫里涌出,流了一地,看得讓人心疼。

    它在撕心裂肺哭喊,“顧星媽媽,救救我……”

    我當然想救它,一時間腎上腺激素爆發,摸向了口袋里的桃木劍。我不知道桃木劍對這只黑暗中的狐狸有沒有效果,可我想救這只嬰靈。

    因為它的母親,是我曾經很要好得的一個朋友。

    狐狸陰森森的看著我,沖著我直齜牙,發出了凶惡的叫聲。

    它似乎在威脅我,虎視眈眈之下,叼著嬰靈警惕的往後退。老子眼下也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時,腦子忽然就想到瑾瑜交代過我。

    輕易再不能亂用桃木劍了,我的手從口袋里抽出來。

    “狐狸大哥,天下那麼多孩子,你去抓哪一只不好。非要跟我搶這一只,它是我的,煩請您可以割愛。”我說話算是客氣的,卻也不完全是只動嘴皮子上的功夫。

    說話間,就要沖過去搶奪。

    這死狐狸根本不買我的賬,轉身就叼著孩子往外面跑去。

    看到它跳到窗台上,我還有恃無恐,我就不信狐狸哪怕有九命。也不能隨隨便便就為了一只嬰靈往樓下跳,這可是四樓,不死也得殘廢。

    陰風再次襲來,我眼楮一花之間。

    黑夜之中的天空,突然就出現了一群的狐狸,這些狐狸都特娘的邪了門了。狐狸們和易凌軒養的大耗子一樣,說上天就上天了。

    每一只狐狸都穿著白色的孝服,和之前在冰面上看到的送喪隊是一毛一樣。

    為首的是一只撒著紙錢,舉著白色雞毛撢的狐狸。

    後邊跟著倆嗩吶手,嗩吶手之後,就是好幾個抬棺材的狐狸。

    狐狸因為身材嬌小,所以抬棺材的數量大概有十幾個之間不等。只是那棺材極小,看樣子也就是裝個小孩這樣。

    眨眼間,叼著孩子的惡狐就跳到了棺材上。

    當著我的面,這台滑蓋式的棺材板子,滑開了露出里頭白色的棺材瓤。

    狐狸一張嘴,那只可憐的嬰靈就掉進棺材里頭去了。

    嬰靈還想從棺材里逃出來,隨即那只白色的棺材蓋子生生就蓋上了。小嬰靈的戾氣還是很重的,在棺材里鬧騰的厲害,弄得整台棺材都在晃動。

    那群狐狸好像早就是老油條了,配合默契的在上中下左右的位置下了黃紙符,棺材里戾氣深重的嬰靈就被鎮壓住了。

    棺材不再顫動,就見這一隊的狐狸抬著棺材,從半空中落到了地上。

    鬼祟的朝學校的出口,快速的離開。

    我站在窗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臭狐狸抬著棺材開溜了,站在原地是捶胸頓足,卻沒法追上去。早知道就早點想辦法阻止了,我可不會飛天遁地。

    眼下從四樓追下去,小命先得玩完了。

    驀地,腳踝的位置莫名有一股寒意,好像被什麼人的手給抓住了,老子嚇了一大跳。那種感覺就跟上次在墳地里,遇到鬼抓腳的感覺是一模一樣。

    連忙把腳給抽出來,狠狠的在手的主人臉上還踹了一腳。

    只听一聲“啊”的一聲慘叫,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到耳朵里,“學姐,是我,你下手好重。疼死我了!”

    啊?

    是王金花的聲音,她有毛病啊,大半夜的趴在地上做什麼。

    還無緣無故的抓老子腳踝,真是令人懷疑。

    我甚至都不確定地上的王金花是不是她本人,三步並做兩步,跑去門口開關的位置開燈。

    日光燈亮起來,就見到地上爬著一個瘦弱的身體。身體有一半在床底下,只有腰部以上的位置爬出床底。

    一看就是剛才躲在床底,為了抓我的腳踝,才爬出來的。

    身體的主人是披頭散發看不清楚臉。即便開著燈都叫人有點頭皮發麻的感覺,她手里還抓著一只沒有點燃的白蠟燭。

    虎口的位置還落了幾滴蠟油,應該是點燃的時候,就握在手里的。

    我連忙沖過去,撥開了她臉上的頭發。

    這個妹子戴著一副啤酒瓶底兒一樣厚的眼鏡兒,七竅當中的血涌是奔涌而下,那個樣子就更加的像是女鬼了。

    眼前這個情況,是我見到金花七竅流血最嚴重的一次。

    臉上已經慘白的沒有血色了,身子哆嗦的厲害,也不怕冷的匍匐在地上。看到我掀開她的頭發簾,是一副驚魂未定,滿眼茫然的樣子。

    似乎是被嚇到了,卻好像又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

    “金花,你搞什麼鬼啊,躲在床底下干嘛?你剛才突然抓住我的腳踝,老子還以為是女鬼呢。”我彎腰抓住她的臂膀,黑乾坤不經意之間觸踫到她手臂上聯通到心髒的心脈。

    這是氣血兩虧,陰虛之癥。

    不過還有一點不對勁,這個脈搏時而快時而慢,而且一分鐘還比常人要快個十多下。

    扶她坐到床上,我拿寢室里的濕巾幫她先把臉上我踩出的鞋印和血水擦干淨了,她在我擦到一般的時候。

    才渾渾噩噩,如夢初醒的握住我的手腕,“我剛才抓住你,不是要嚇你。我……我是想求你救救那個嬰靈,它的身世好可憐。”

    “剛才那個嬰靈你也認識?不對……你還是先說說,你拿這根蠟燭,還有牆邊的筷子和水碗準備干什麼?”我幫她把蠟燭拿到手里,摸了摸燭芯位置。

    那邊的蠟還沒有完全凝固,微微有些溫熱,說明這只蠟燭是剛剛吹熄滅的。

    她眸光閃爍了一下,低下了頭,“滴水尋鬼,還有用來……立筷問鬼的。學姐……我……陰陽眼,突然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陰陽眼消失了,這個問題可非同小可。

    金花因為有著至純的純陰體質,所以大部分食物只能吃素,喝水最要也只能喝純淨水。導致她只要遇到不干淨的東西,就會七竅流血。

    陰陽眼就是伴隨著,她這種喜歡干淨的體質,出現的。

    現在,她流血流成這樣,居然會看不見鬼怪了。

    “滴水尋鬼?你怎麼會想要弄這個的,既然看不見了,還不是好事。”我心頭嘆了一口氣,覺得王金花這麼膽小怕事的人,怎麼突然就變得愛管閑事起來了。

    王金花忽然抬頭,有些懦弱膽怯的雙目在此時,認真的看著我,“學姐,它求我救它的聲音,我能听見。我才在東南角點了根蠟燭,在用筷子蘸水,看看水滴下來會不會傾斜。結果……它真的在!”

    王金花說的滴水尋鬼,還是比較邪門的。

    如果確定房間里有鬼的話,那就可以用筷子蘸水,看看從筷子尖滴下來的水會往那邊傾斜,哪邊就有問題。

    因為按照一般的道理,筷子尖的水都會垂直下落。

    “你問它問題了?”我問金花。

    金花點了點頭,“它跟我說了自己的身世,還說有狐仙追它,讓我救它。”

    “這只嬰靈是楊琳的孩子化成的厲鬼,當時發現的時候,並沒有超度它,所以就留下來了。也不知道這群狐狸,到底追它干嘛!”我按照慣例,讓金花喝下我的洗甲水。

    雖然有點不衛生,可是一直以來都是喝的。

    沒想到金花才放到嘴邊呷了一口,便開始惡心干嘔,不僅把水都吐了。最後咳嗽不止,連哭膽汁都吐出來了。

    吐完的金花,就跟一葉浮萍一樣靠在床頭的枕頭上。

    身子單薄到了極點,就她這樣的自身難保了,還喘著氣說道︰“正因為是楊琳學姐的孩子,我才想要救它的。它從小就被母親拋棄,又不能進六道輪回投胎,實在太可憐了。”

    “金花,你已經盡力了。”我安撫王金花的同時,自己也羞愧的無地自容。

    剛才我要是亮出桃木劍,也許就能救下這個孩子。

    終究是我自己太自私,我怕亮出桃木劍,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都怪我太膽小了,當時就應該早點出來,攔住那些狐狸。我……太沒用了,它說它被狐狸帶走以後,就會被煉化的……”金花摟著被子哭了,不過眼淚已經是純淨水一樣的顏色了,透明的沒有其他雜質。

    那些狐仙陰氣沖天,加上小嬰靈自身的怨氣也不小,才讓金花流出血淚的。

    眼下這些因素都離開了,她也就不會繼續流血淚了。

    我看她自責的厲害,于是就把話挑明了,“你剛才倒在地上的時候,站都站不起來,還怎麼救它啊?”

    金花大概是失血過多,所以趴在床底下的時候,連整個身子爬出來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所以才會情急之下,抓住我的腳踝,把老子嚇個半死。

    最後臉上,還被老子踹了一腳。

    “我……我身上其實有一道上次那個道長給我們的天官賜福百無禁忌的符。”金花從口袋里掏出來一道黃紙符,整只手臂都在自責的顫抖,“就不應該……不應該躲起來,我其實可以保護它的。”

    她手上的符,是白先生的徒弟上次來的時候,送給我們。

    雖然我沒嘗試過符的威力,但是用來震懾狐狸,也許有些用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攔住,那些狐狸胡作非為。

    我看她把被子都哭濕了,一時居然找不到詞兒安慰,只能笨拙的拿了拖把將地上她吐出來的東西打掃干淨。

    因為我的反應還不如她,我雖然沒嚇得躲起來,可是也是不動聲色。

    一邊打掃,我一邊看著地上是一點食物殘渣都沒有的嘔吐物,就覺得情況有些不對,“金花,你多久沒吃東西了?怎麼都沒見你吐出實在點的東西……”

    “我自己都不記得多久沒吃東西了……可能有……有好多天了吧……”她聲音如同蚊吶。

    在我腦中卻如同燒開的開水一樣,炸了鍋了。

    我立刻問她︰“為什麼不吃東西呢?你是不是瘋了!”

    人是鐵飯是鋼,除非有厭食癥,否則正常人是根本扛不住餓。

    金花難道是因為被清朝鬼傷過,打算絕食自殺?

    “我沒瘋,學姐。”金花小心翼翼的回答我,目光有些閃爍,“我……我現在只要一吃熟食就惡心,一吃就吐!就對……就對生肉和血液感興趣,我……我不想變成妖怪啊學姐!”

    這件事她似乎隱藏在心底很久,而且十分的痛苦,說著說著就又淚流滿面了。

    我並不是醫生,可我也是久孕成醫,身懷鬼胎那點癥狀老子也是一清二楚。二話不說之下就扔掉了手里的拖把,用黑乾坤摁住了她的小腹。

    可能是有點緊張,下手的力度重了些。

    她肚子里的那東西立刻有了反彈,形成的一股陰氣,立刻變成鋼針一樣的存在刺到了我的手指頭。

    我條件反射的收回手指頭,結果我腦中穿過一道陰冷剛猛的威壓,“大膽,敢傷我母親!”

    “你是個什麼東西?”又有一個古怪的完全和我身體里的任何一個鬼崽子無關的聲音傳入我的腦海中,這個聲音發出來的時候,金花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我看她嚇得臉色發青,都快背過氣去了,“它……它說話了!”

    媽的,老子當然知道它說話了。

    我腦子里蹦出了一個威嚴而又傲嬌的氣勢,“哼,你惹不得的人,鬼崽子。別讓我再看見你動我母親,否則,宰了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肚子里的小逼崽子遺傳了我的凶悍。

    出言恐嚇了兩句,刺傷我手指的那股陰氣,老老實實的銷聲匿跡了。

    “你他媽……你他媽大姨媽多久沒來了,你給我說實話。”我渾身是汗,抓住了金花的衣領逼問她。

    特娘的,見鬼啊。

    居然是鬼胎!

    金花懷上鬼胎了……

    清朝鬼明明沒有精魄,金花是怎麼懷孕的?

    金花嘴唇顫抖,嚇得是面無人色,“從寒假開始就……就沒來過,我難道……懷孕了?不可能,這不可能,我從來都沒有和男人……”

    她是沒和男人好過啊,但是被允禮欺負過啊。

    “也可能是允禮的……人和鬼也是……也是有可能懷上孩子的。”我覺得這時候,我應該要跟金花現身說法。

    我肚子里,懷的就是倆人鬼結合的鬼胎。

    “允禮!”金花好像把允禮欺負她的事情,給忘的差不多了,經我這麼一提醒才一臉驚恐的想起,“完了,我死定了學姐。我家教很嚴的,我媽我爸知道了,會打斷我的腿的。”

    “你……你先別緊張,讓我想想,讓我想想。老子會幫你的!”我心中也是混亂一片,是根本沒有任何思路的,卻還要勸金花冷靜。

    心中雖然亂,眼下有一點是可以十分確定的。

    既然金花能夠懷孕。這說明易凌軒恐怕早就已經把精魄還給清朝鬼了,才讓清朝鬼有了生育的能力。

    真是作孽啊。

    金花有孕在身,又出現狐仙走陰棺這樣的大事。

    清朝鬼和易凌軒都不在身邊,就剩下老子一個人,這是要逼死我的節奏啊。老子以前總以為,女兒家也能扛起半邊天。

    可是普通的懷孕和懷鬼胎,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怎麼辦呢?

    我看金花形同枯槁的面容,我只就知道這事必須解決,她的孩子八成是鬼化了。現在才回吃什麼想吐什麼,她要是再不吃東西,早晚得一命嗚呼。

    倉促盤算之間,我依舊想不出任何辦法,只能低聲先安撫她︰“不然這樣,你先去睡,這件事讓我想會兒,先看看能不能聯系到允禮。至少……至少我能感覺到,他對你並非有惡意,說不定會幫我們……”

    “他沒跟你一塊回來嗎?你知道他上哪兒去了嗎?”金花被我扶著躺下,側過頭,目光幽幽的看著我。

    眼底見除了些許的柔弱以外,還有些許的幽怨。

    可是清朝鬼上哪兒去了,我怎麼知道?

    金花現在情況不穩定,允禮被陰差帶走的事情,還是最好先不要讓她知道的好。以免再受什麼刺激,那這件事我可就兜不住了。

    我咬了咬唇,沒有正面回答她︰“你先別管那麼多,時間不早了先早點休息吧。我來想辦法,我來幫你找允禮。”

    安頓好床上躺著的王金花,收拾了幾下行囊。

    我就關上燈,爬到二樓上鋪去睡覺。

    眼下也就晚上八點多鐘吧,寢室里安靜的只有金花淺淺的呼吸聲。我在腦子里過了一下整件事情,腦海里的條理逐漸分明了。

    孩子是清朝鬼的,我下意識的就想讓他站出來分擔。

    讓他來承擔責任,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眼下他跟著陰差走了,要想找到他,除非有辦法能去陰曹地府。找清朝鬼來處理這件事,根本就是不可行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去九樓找瑾瑜,讓靈醫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恢復金花的食欲。

    老子可不敢隨便解決,我可再也不敢輕易的去恐嚇珠胎暗結在腹中的鬼胎了,那些小東西需要的是更多愛包容,對他們越凶他們就會越逆反。

    “學姐,你睡了嗎?”黑暗中,我听見王金花冰涼怯懦的聲音。

    我回了一句,“還沒呢。”

    “我在想,我……失去陰陽眼的能力,是不是因為肚子里有這個……這鬼胎。”金花的聲音听起來很緊張,感覺她都要被自己逼得窒息了。

    我微微一蹙眉,不對啊!

    我懷了鬼胎之後,才有了一雙陰陽眼,金花原本的陰陽眼應該會更厲害才對。怎麼會因為珠胎暗結,導致看不見鬼魅之物了。

    雖然不知道金花忽然變得看不見邪祟的原因,卻還是安慰了她一句,“看不見還不好,眼不見為淨嘛,你也不用再擔心被那些鬼玩意嚇著了。”

    “就算這個是好事吧,可我現在吃不了東西。人不吃東西,是會死的……”金花似乎做了什麼特殊的決定,聲音越來越小聲。

    我隱約都好像能知道,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這妞兒怕是不太喜歡自己肚子里的鬼胎,更對這個胎兒充滿了害怕,甚至有可能還想打掉這個孩子。

    我平躺著,摸了摸小豆豆的毛發。

    咽了一口唾沫之後,才說道︰“金花,我會幫你的,明天我就帶你上醫院。相信我,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第一醫院九樓上面的醫生都是靈醫,會幫你想辦法的,你快睡吧。別再胡思亂想了!”

    “那……那九樓可以墮胎嗎?”金花問我。

    我沉默了一會兒,小聲道︰“可以是可以,可是那畢竟是一個生命,每一個生命的孕育都有他來到這個世界的道理不是嗎?”

    “可是它是個鬼胎,是個妖物,並不會被任何人祝福。包括允禮,他……他一定覺得這個孩子只是一個意外罷了。”金花說的理所當然。

    我觸摸著小腹,似乎感應到了腹中小崽子心寒的情愫,連忙說道︰“沒有哪一個父母,是不重視自己的孩子的,只是有些……有些人一開始來的突然。這……需要時間適應,不是嗎?金花。”

    “它又不長在你的肚子里!你當然會覺得輕松自在,如果不把它拿掉,難道要生下來嗎?”金花忽然情緒突然就有些繃不住,尖叫了一聲,“我……我爸媽會殺了我的,我死定了……他不能留著,整個王氏家族都不會容下一個……一個人鬼結合的孩子。”

    看來金花早就隱忍了多時,只是沒有一個契機爆發出來。

    我徹底愣住了,這個小妞平時是那麼善良的一個人,當她發現肚子里有鬼胎的時候,竟然那樣堅定以及歇斯底里的要將它拿掉。

    想來她應該也會和我當時一樣,在恐懼和害怕之下,想把孩子除去。

    我動了動唇,有些尷尬,卻還是說出口了,“可你之前不也覺得,楊琳當年因為人流而去世的孩子可憐嗎?你既然都肯幫別人的孩子,所以我才想說,你應該舍不得,對自己的孩子……”下手。

    如果我今日不是一個母親,絕對雙手雙腳支持她拿掉孩子。

    畢竟現在的單親媽媽太辛苦,更何況,金花的肚子里是一只鬼性難馴的鬼胎。這就太讓人難以控制了,我從沒像現在這樣,希望清朝鬼快點回來。

    “楊琳學姐懷的是普通的胎兒,那孩子走的冤枉,可是……可是我懷的是鬼啊。”金花害怕的喘息起來,在一片靜謐中,顯得特別的恐怖。

    就好像一個得了哮喘病的病人,仿佛一口氣沒上來,她就能活活窒息而死。

    說到底,她還是不能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正常人懷了個鬼,都會崩潰吧。

    忽然,寢室門外傳來一陣女生嬉笑打鬧的聲音,好像是剛從ktv回來。她們應該是今天白天就到了,所以才一起約了出去。

    只听一聲開門的聲音,夏蘭醉醺醺的聲音到了耳內,“顧大王和金花今天來晚了,都沒有請她們一起來玩。下次必須補上,你說對不對啊顧大王。”

    夏蘭直接就到了我的床邊,踮起腳尖,盯著我的側顏。

    我看她雙眼朦朧,身子微微向下一傾,手指頭勾住了她的下巴,“行啊,下次叫上我啊,還不讓你們這一幫小妞全都喝趴下。”

    “顧大王,你……你勾引我!”夏蘭這個小妞臉上的緋紅更重了,雙眼迷離的凝視著我的面龐。

    一副如狼似虎,卻又帶著些許矜持的樣子。

    果然是喝高了,我本想下去扶她上床歇息,沒想到門口有個妹子喊道︰“夏蘭,郭靜喝掛了,你快過來抬人進去。”

    “憑什麼我抬啊,她不是換寢室了嗎?”夏蘭明明是喝醉酒了,卻立刻冷冽的回頭,不陰不陽的說道。

    看來她還在記恨,郭靜把她的名字,送入娘娘廟偏殿的事情。

    這件事情撲朔迷離,到現在都沒搞清楚,郭靜當時為什麼要這樣做。總之,就連我都覺得,這個小妞身上多半是有問題。

    那個喊夏蘭的妹子叫劉伊水,取得是伊人在水一方的意思。

    可惜滿臉雀斑,粗眉毛寬嘴唇,活像個糙漢子。

    經常被我們學校的男同學笑話,不過她心思比較敏感,每次被嘲笑都會傷心的掉眼淚。久而久之,那些臭男生似乎,也不再以此為樂了。

    她除了生的粗獷以外,嗓門也特別的大,“她過來也是和張燕一塊睡,張燕現在喝掛了,你就不能過來搭把手嗎?畢竟也一個寢室住了那麼久,你要是不負責抬她,我就直接扔寢室門口了。”

    劉伊水把喝掛了的張燕抬回去,便再也不沒有管靠在牆上昏昏沉沉的郭靜。

    其實張燕寢室的妹子們,似乎也不是很喜歡郭靜,只是因為張燕和郭靜是好朋友才一起打交道。

    倆人平時都黏在一塊,睡一張床。

    現在張燕喝掛了,自然是沒人管郭靜。

    夏蘭嘴上說不管郭靜,還是出門去扶她進來,“媽的,就過了一個年,吃的這麼肥。我看看到底,還有哪個男的肯要你。”

    “我來,我來,你這小娘們氣力小。”我從床上爬下去,心里知道今兒是甭想早睡了,必須把郭靜和夏蘭這兩位爺伺候好了。

    不過,郭靜卻是胖了好多。

    臉上肉嘟嘟的,活像個大肉包子。

    從夏蘭手里接過她的時候,才覺得有些不對,“怪了,她身上怎麼這麼涼?”

    我心里一凜,這郭靜身上的冷,好像是死人身上那種沒有溫度的冰涼的觸覺。

    這一點讓我覺得有些害怕,覺得郭靜並不是僅僅喝掛了那麼簡單。

    “估計是在外頭吹了風了吧,扔被窩里焐熱看看。”夏蘭並不覺得事有蹊蹺,用自己的開水壺往臉盆里到一壺熱水,摻了點涼水就在寢室里洗臉了。

    順便也用郭靜的臉盆,打了一盆水。

    這會兒,我已經把郭靜放在了床上,她因為身子過于僵硬冰冷。

    小妞睡在寢室床鋪的上鋪,老子踩著階梯,放她上去以後。

    她下半身還是垂直在外面的,就好像一塊冰雕似的。

    或是活人放在床上,首先膝蓋位置會自然而然的彎曲,垂在床邊。

    而不是僵尸一樣,崩的是又硬又直。

    看來郭靜果然是有點問題的……

    我腳踩著爬梯上,沒有著急調整她身子的位置,而是先去觸摸了一下她的脈搏。

    郭靜居然是沒有了脈搏,難道真的是喝酒喝得酒精中毒,一命嗚呼了?

    下意識之下往梯子上多爬了一格,伸手就去探她的鼻息。手腕卻一下被她忽然抬起的手握住了,這一下來的太突兀了,我被活活嚇了一大跳,“哎媽呀!”

    這娘們手怎麼這麼涼,比易凌軒和瑾瑜的體溫還低,活人是不可能有這麼低的體溫的。這丫的不會早就死了,現在詐尸了吧。

    就見她緩緩的睜開眼楮,眼神陰冷中帶著一絲詭異,“你想干嘛?”

    “我……我……”我一時語塞,好像明白自己在不經意間,似乎揭穿了一個驚天大秘密。看著郭靜陰沉的臉色,我神情稍微尷尬了一下。

    腦子里立刻就做出了對自己最有利的判斷,笑了一下,裝作毫不知情的說道︰“老子就是想給你蓋被子,你剛才喝掛了,還是老子幫你抬上床的呢。你要是覺得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吧。”

    郭靜的手除了又冷又硬之外,還有股怪力。

    我被捏的手骨都要斷了,可是為了不驚動她,依舊是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其實在老子的心里,早就見了鬼啦。

    疼的我都想一耳刮子,上去先把這個臭娘們揍死。

    不過,她似乎根本就不覺得自己下重了手,我一旦打草驚蛇可沒能力對付一個詐尸的東西。我只能靠堅持和忍耐,希望能逃過這一劫。

    郭靜警惕的看了我一會兒,才緩緩的松開握住我手腕的手,目色冷然,“謝謝。”

    “沒什麼的,這都是老子應該做的。”

    我硬著頭皮,從床位拉了她疊好的被子,給她蓋上。

    她胸口沒有了呼吸之間應該有的起伏,說明她連呼吸都沒有了,明明可能變成了一具尸身。可他娘的竟然會說人話,還能通過思考,做一些基本的反應。

    那現在出現在我面前是的是什麼,僵尸,尸妖,行尸……這些亂七八糟的恐怖的名詞閃過。

    雖然心里很難過郭靜可能已經死了,可是說到底老子還是膽小鬼,那種害怕的情緒還是佔了上風。

    我能感覺到她臉上的表情十分的警惕,一路都在觀察著我,我給她蓋完了被子。夏蘭就踹了一下給郭靜準備的熱水盆,隨手將剛熱好的郭靜的毛巾扔在我懷里。

    當下,我就明白她的意思,她要我給郭靜擦臉。

    我走過去,把毛巾放在她側臉邊上,“靜兒,你……你喝酒喝那麼多,一定很不舒服,要不要擦擦臉在睡覺。”

    毛巾沾了熱水,整個兒都被陽氣覆蓋。

    “我不需要,快拿走!”

    水蒸氣散發到她臉上,好像被什麼東西灼傷了一樣,讓她粗著嗓子吼叫了一聲。

    她整個身體都繃直了,身子懸空滾到了床鋪的邊緣。這個高難度動作哪里是一個活人能做到的,還好夏蘭出去外面倒臉盆里的洗臉水,沒有看到剛才的一幕。

    我見這一下試探撞槍口上了,急忙把毛巾從她的枕邊抽走,“抱歉……我這就拿走……”

    拿走了她床邊的毛巾,隨手就扔在郭靜的桌面上。我還特意低頭看了一眼王金花,王金花雖然沒有陰陽眼。可是看到不干淨的東西,眼楮里一樣會流出血淚。

    偏偏王金花的眼中,並沒有任何的東西流出。

    她似乎感覺到寢室的氣氛有些僵硬,水汪汪的眼楮無辜的看著我,小手隔著被子擔憂的放在小腹的附近。

    我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便爬上了自己的床。

    等夏蘭回來以後,她卸了妝,寢室的燈就被關上了。

    這一個晚上估計我和金花都會有點睡不著,我是因為識破了郭靜的身份,內心十分的忐忑不安。金花是因為肚子里有鬼胎,早就是惶惶不得終日了。

    第二天一早,老子是頂著黑眼圈起來洗漱的。

    郭靜的床上早就是人去床空,夏蘭看到郭靜不在了,心情好得很。嘴里哼著歌兒,在梳妝鏡面前化妝,我卻因為睡眠不足,感到有一陣沒一陣的頭昏眼花。

    恨不能立刻倒頭就睡,不再去管其他那些事兒。

    揉了揉太陽穴,就見到早早離開宿舍的郭靜幽幽的從寢室門前經過,手里還拿著一本今天要上的漢語言文學。看著架勢,是要早起去上課啊。

    她變成僵尸了,還要去上課?

    我瞳孔猛地一放大,忍不住觀察她離開的背影,夏蘭卻從我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顧大王,發什麼愣啊,該去上課了。”

    上個毛課啊,老子就沒想過今天要去上課。

    王金花已經好多天吃不上飯了,再不去上醫院想辦法把問題解決了,這個小妞怕就會因為肚子里的鬼胎活活餓死。

    “金花有點不舒服,我今天要陪她去醫院。”我回答了一句夏蘭的話,走到金花旁邊把她推醒。

    她睡眼朦朧,見到是我,還一臉歉意,“學姐,對不起,昨晚我對你吼了。”

    “沒事兒,我想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能起來不,我帶你上醫院,咱先問問醫生。你要是……要是不想要了,我尊重你的選擇。咱們上醫院去,讓醫生來幫忙,好不好?”我說的和顏悅色,自己的手卻輕輕的握成了拳頭。

    雖然很是不舍一個生命的逝去,可是金花是孩子的母親,她才是最有決定權的人。清朝鬼搶佔了她的身體,要不是法律不制裁惡鬼,非告死他不可。

    現在肚子里有了清朝鬼的孽種,既然金花不想留,那我……

    我也無話可說。

    金花掙扎的起身,穿上了床邊的運動鞋之後,抬頭看我,“不用了學姐,我自己能去,雖然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身上的力氣卻沒少。”

    “你自己去?”我沒想到金花居然不讓人陪她去醫院,本來想哪怕她不同意,也要硬跟過去。

    但看到她堅定的眼神的時候,我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那讓我替你診脈看看。”

    “好,不過……學姐,你學過醫嗎?怎麼還會給人把脈。”她輕柔的將手腕伸到我的面前。

    是啊,從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我一個根本沒學過任何醫學嘗試的人,憑借著黑乾坤,竟然是下意識的會給人診脈斷病。就連我連我自己,還有些不適應,診脈的時候雲里霧里的。

    全靠黑乾坤,給我帶來的感覺來判斷。

    既不專業也不科學,卻出奇的準確。

    我把手摁住她的脈搏,果真感受到了,從她小腹中緩緩流過的那股力量。那股力量來自于一個大概只有珍珠大小的胚胎,胚胎將力量給她,讓她哪怕不吃飯也維持著生命。

    感受著這股力量,在金花身體里生生不息的感覺。

    真的是有一種來自大自然的感召,讓人熱淚盈眶,顯然她肚子里的那個鬼胎並未對她有任何的惡意。

    相反,那孩子還在保護她。

    憑我的直覺,她腹中的孩子有了自我意識,能听到我們說的話。孩子只是一個胚胎的雛形,卻好像很傷心,好像知道自己的母親就要把自己剝離開體內。

    我鼻子酸了,出于對自己情緒的自我保護,我收回了摁在她脈搏上的手。

    “怎麼樣了?學姐,我的身體還好吧?”王金花看到我臉色不對,似乎還誤以為自己有什麼事呢。

    我搖頭,並未說破此事,“沒有,你身體很好,那我就不陪你去醫院了。”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我現在跟金花說,她肚子里的鬼胎是好寶寶。她要不是就是把我當成怪獸,要不是就是覺得我倆是一伙兒的。

    也許在很多時候,她這個做母親的是感受最深的。

    如果她在下決定之後,還沒反應過來這個孩子對她的重要性,只能說明她和這個孩子沒緣分。

    我只是一個局外人,再愛多管閑事,也管不了那麼多。

    稍微囑咐了一下金花去九樓的流程,便不再插口,多管閑事了。

    我們學校的宿舍樓還是挺大的,擁有前後兩個樓梯口,可以保證住在宿舍樓兩端的同學可以分流下樓。

    一個樓梯口靠近學校前門,另一個樓梯口靠近學校後門。

    我和王金花去的地方不一樣,自然兵分兩路,走兩個不同的樓梯口。

    因為大部分人都去上課了,這些宿舍房間的門都是緊閉的。剛好我經過的時候,就遇到了和我一起晚一步出發的劉伊水。

    劉伊水昨晚上估計被折騰的夠嗆,打了個呵欠之後,才看到我的,“顧大王,困死我了!早知道就不去ktv了,你都不知道張燕醉到現在都沒起來。”

    劉伊水很愛漂亮,嗓門雖然大,可是還是穿了粉色的連衣裙。

    腳上是肉色的絲襪,還有一雙漂亮的高跟鞋。

    肩膀上就跟韓劇里的女主一樣,披著粉色的呢大衣外套。

    我看她困成這樣,都不忘衣著打扮,笑了一下隨口道︰“你怎麼不多叫叫她啊,說不定多叫幾下就醒了呢。”

    “我叫了,一點反應都沒有。”劉伊水跟著我往樓梯口方向走,她睡眼惺忪之間,穿著高跟鞋的腳踝還崴了一下。

    還好老子扶住了她,否則她就會跟滾地葫蘆一樣的滾下去。

    只是低頭之際,好像看到一雙透明的手,抓住了劉伊水的腳。我心頭一凜,劉伊水的後面可就是牆壁了,根本就藏不住任何人。

    那這雙手是誰的?

    不過想來應該就是這只手,讓劉伊水絆了一跤。

    正在納悶,是哪個路過的小鬼不長眼,敢動我本大王的朋友。

    那雙手的主人似乎就躲在劉伊水高挑的身子後面,它猛的就從她的後腰探出頭來,那是一張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的臉。

    柔柔弱弱之間,還有一股幽怨。

    臉部的五官還有點甜美可愛的樣子,只是整張臉都是半透明的,臉上的那些血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她的另一只手,捂著胸口。

    蹙眉的樣子有點像是西子捧心,見我瞪她,連忙松開了劉伊水的腳踝。

    那表情,那個神態,我怎麼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腦子里靈光一閃,突然就想到了,這張臉分明是……

    是昨晚上同樣喝掛了的張燕的臉,可張燕的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還抓住了劉伊水的腳踝呢?

    “顧大王,真是多謝你了,剛才腳上一陣涼,突然就抽筋兒了,要不是你可就摔死我了。”劉伊水十分感謝我扶住了她,拉著我還要往下走。

    我卻拉她站定在原地,雙手都摁在了劉伊水的肩膀上,“伊水,你現在告訴我,從昨天晚上張燕喝掛了以後,到現在可曾清醒過來。”

    “沒……沒注意啊,就是早晨的時候總也叫不醒……遭了,她不會……”劉伊水也不是傻子,她和張燕是一個寢室的。

    如果張燕有什麼問題,她一定是有感覺的。

    一時間,劉伊水用手捂住了唇,表情有些恐懼,“顧星,你別嚇我。”

    老子哪有心情嚇她啊,剛才抓住她腳踝的,明明就是張燕的鬼魂。

    要不是劉伊水正在看著,我肯定要抓住那個變成半透明亡魂的張燕,問問她為什麼要抓住劉伊水的腳。

    剛這麼想,張燕的魂魄便幽幽的往自己寢室方向飄。

    我即刻就明白過來了,她絆倒劉伊水並不是想讓劉伊水摔個半死,而是想讓我們發現她……

    她的尸身!

    “回寢室看看!”我大聲招呼的著劉伊水,拉著她就原路返回。

    劉伊水大概是太緊張了,鑰匙捅進鎖眼里,轉了半天才把寢室的門打開。兩個人闖進寢室里邊,一股血腥味混合著酒氣迎面撲來,張燕還無聲無息的躺在床上。

    身上還穿著昨晚上喝醉酒穿的那身,臉色已經白的有些嚇人了。

    而且肚子的位置,微微鼓起就跟懷孕了似的。

    要是沒經驗的人肯定是以為懷孕了,但其實肚子鼓起來是尸體**過程的自然反應。尸身經過氧化之後,尸氣就會充滿人的腹腔,導致腹部微微鼓起。

    我操,這他媽都死了得有一個晚上了吧。

    稍微一探鼻息,就知道她是徹底沒氣兒了。

    劉伊水大概還沒接受現實,一個勁兒的問我︰“張燕怎麼樣了?暈過去了,還是……還是沒氣兒了?要不要叫救護車。”

    “救護車就不用了,至少死了七八個小時了,你們寢室這麼多人難道都發現不了嗎?眼下,只能報警了。”我雖然在和劉伊水說話,卻抬頭看張燕的魂魄。

    它飄在這具尸身上方,捂著胸口,幽怨的垂頭看下去。

    黑色的頭發垂在兩鬢,整張臉似乎正在因為痛苦而扭曲著,嘴里哆嗦的叨念著︰“好難受,真的好難受,好痛苦。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一個鬼魂也會心口疼嗎?

    一邊掏出手機打電話報警,下意識的就把手觸摸到了張燕這個小妞的心口。已經摸不到心跳的感覺了,胸口是一片冰涼。

    黑乾坤這麼厲害的能力,居然是摸出來她胸口受了什麼傷。她既然胸口沒受傷,那麼靈魂為什麼感覺到胸口疼。

    听說喝酒也會導致心跳加速,可能真的是酒喝多,導致心髒驟停。

    小妞兒死後的鬼魂,才會覺得心口疼。

    我的腦子按照正常的邏輯運轉著,卻總覺得哪里不對,張燕和郭靜關系十分要好。郭靜現在似乎已經變成一具沒有生命的行尸了,這倆人同時中招,恐怕是相互之間有所關聯吧。

    可是張燕身上我都檢查過,並沒有傷口。

    空氣里的血腥味,又是哪里來的呢?

    我正低頭沉思,劉伊水又粗又大的嗓門就在我耳邊炸開了,“血……血……顧大王,你快看啊,好多的血。”

    立時之間,我就抬頭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從床底下流出了鮮紅的血液,血液因為流量大,在地面上都分叉成好幾股。相繼流進了地磚的縫隙中,沿著縫隙繼續的流淌。

    鮮紅一片,讓人有一種膽戰心驚的感覺。

    劉伊水嚇得躲在了我身後面,雙手都攥緊了我身後的衣料,“下面……下面該不會有鬼吧。”

    “先別怕,現在是白天。”我心里頭還是知道的,鬼魅之物除了清朝鬼和易凌軒那樣不怕死的,大多不敢在白天出沒。

    盡管如此,我還是小心再小心。

    側身抓住了劉伊水一只手的手腕,小心翼翼的將視線探到床底,以老子的經驗就是。底下要是沒鬼也就算了,要是有鬼,也別管其他的了,先撒丫子跑路才是王道。

    雙目這麼一瞄,就松了口氣。

    流出血液的是床底下的一只粉色雙肩背,背包里似乎裝著什麼東西,才讓血液順著尼龍紡布不斷的流出來。

    我問劉伊水︰“這背包誰的啊?”

    “是……是郭靜的!”劉伊水嚇得早就七魂幽幽三魂蕩蕩,被老子緊握的手腕在不斷的顫抖的。

    她體如篩糠,兩條腿都跟寬面條一樣抖個不停。

    我一蹙眉,“郭靜的包怎麼在這?”

    “她提前兩天就來學校了,一直都住在這里。她包里到底是什麼東西,流……這麼多的血。”劉伊水整個人都嚇得不行了,說話的時候,上下牙齒還在打著顫。

    按說從前,老子的反應可能還不如她呢。

    可是現在膽子不知不覺就變大了,要想知道郭靜包里有什麼,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警方的人,還有一會兒才會過來。

    我把袖子一拉長,手藏在袖子里蓋住指紋之後,貓腰將床底下的那只包拿出來。那包藏的並不深,伸手就能摸到。

    東西一出來,周圍的空氣立刻就變了。

    出了一股血腥味,還有一股子令人惡心的腐爛的味道,我腹中的那小崽子再次變得有些躁動。

    但是他並未表現的貪婪,只是本能的激動。

    我清楚,他在為了我克制自己的本性。

    說實話,心里有幾分的感動,我撫摸著小腹安慰他。

    另一只手卻毫不猶豫的拉開拉鏈,登時那叫一個臭氣燻天,簡直就能把人燻暈過去。眼淚花子都被這股臭氣燻的,從眼楮里流出來。

    那是一股極為嚴重的尸臭的味道,濃烈之余,就跟切開的洋蔥一般的刺眼刺鼻。

    眼淚模糊了視線,看到背包里全都一塊一塊紅彤彤的東西。

    我還沒看清楚是什麼呢,劉伊水就受不了沖到了走廊外面大吐特吐起來。我們學校的學生早餐一般在食堂吃,我們這都沒離開教學樓,我估計她吐得也就是昨晚吃的那兩口黃湯沒別的東西。

    定楮一看,背包里全都是內髒一類的東西。

    看著大小形狀,像是豬心吧。

    我的胃里也是一陣痙攣,連忙捂住了口鼻退開了三尺遠的距離。

    遠遠的望著背包里出現的心髒,手摸著下巴,“買那麼多豬心干什麼?即便好這口,也應該去買鹵好的來吃,生吃這些是不是有點重口味。”

    不過郭靜已經是行尸走肉了,也許這些東西正合她的胃口。

    “你……你不覺得豬心還要更肥一些嗎?我……我覺得更像……更像人心,顧大王,警察怎麼還沒來。嗚嗚嗚……我想回家,早知道就請假一天在家里了。”劉伊水抱住了我,痛苦流涕。

    可我卻一下醒悟過來,人心!

    側頭去看張燕捂著胸口,痛苦不已的表情,“你的心還在嗎?”

    “心……心還在嗎?我……我不知道,只是覺得胸悶的很。”張燕空洞的眼神,茫然的看著我。

    我低聲說︰“你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嗎?”

    “我……死了嗎?”張燕呆呆傻傻搖頭晃腦的飄著,忽然之間,眼中流出了血淚。雙手掩住了面容,悲慘的哭出來了,“是了,我死了,我怎麼死的。我和她們一起去ktv,還喝了很多酒,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劉伊水嚇了個半死,估計都沒注意到我和張燕的鬼魂說話。

    此刻,腦子里好像在放映幻燈片一樣。

    所有的畫面,好像一粒一粒的珍珠串,被一根繩子連成了一條線。

    我好像忽然明白過來了一樣,走到了張燕躺著的那張床位邊上,再次用黑乾坤放在她心口。

    的確,黑乾坤能感覺到她其他的髒器,唯獨感覺不到心髒的存在。真是怪了,她胸口沒有半點傷痕,心髒怎麼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越來越多的疑點出現,我突然記起來,郭靜現在正在課堂上上課。

    她一具行尸還上個屁的課,眼下去人多的地方,很可能就是為了偷人的心髒。我回過神來,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必須阻止她繼續殺人。

    和郭靜一起上課的,可都是老子的同班同學,誰都不能出事。

    “伊水,你在這里等警察,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我抓住劉伊水的手,另一只手搓揉著她冰涼的手背,想先把她的情緒安撫下來。

    劉伊水可不是王金花,她怎麼肯讓我離開。

    立刻將我用力抱住,害怕的說道︰“別走,別走,顧大王,求求你了,我不想一個人在這里等警察。”

    “伊水,現在郭靜去上課了,如果書包里真的都是人心的話。難保她不會繼續殺別人,你別怕,就在這里等警察,我相信你能做到的。”我拍了拍劉伊水的肩膀,二話不說,就睜開了她的手臂。

    抬腳就朝樓下沖去,之所以讓我如此擔心。

    是因為郭靜要針對的,很可能就是她的死對頭夏蘭,她們兩個積怨已久。就怕郭靜會為了泄私憤,下手殺她。

    趕到上課的階梯教室,老師似乎讓大家自習。

    我躡手躡腳的,從大門口溜進去,好多同學都看到我了。只有老師坐在講台旁邊看手機,似乎沒看到我偷偷進去。

    目光一掃之下,就看到了夏蘭和另外一群女人坐在一起。

    郭靜少有的孤僻的坐在角落,眸光冰冷的看向我,等我走上階梯的時候,她的嘴角緩緩的上揚。

    那種邪惡的笑,我永生難忘,簡直是嚇死人不償命。

    “喂,顧大王,坐我這邊,這邊還有一個座位。”夏蘭朝我招了招手,指了指她身後那個空座位。

    眼下郭靜並未出手殺人,又是一個人坐著。

    既然夏蘭招呼我,我只好坐過去。

    夏蘭身後的一派座位就坐了兩個人,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坐在一排椅子最末的男生。那個男生叫吳又良,個性靦腆所以和其他男生處不好,上課都是一個人坐著。

    我前面的那些女生,都在唧唧喳喳壓低了聲音討論什麼事情。

    “那男的叫什麼啊?”

    “程冬!我提前兩天來的,路過臭水溝旁邊的時候,是親眼看見的尸體都紫了。嚇死我了……”

    “怎麼?又是情殺啊?”

    ……

    老子是後來加入的,討論的東西我只能理解個大概,好像是學校里死了人了。具體的位置應該是在學校的排水渠里,不過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這番討論勾起了老子的好奇心,忍不住就豎起耳朵听。

    夏蘭旁邊的姑娘叫鄭青青,一臉的神秘,“誰跟你們講事兒情殺的,听警方那邊傳來的消息。那個男的送去法醫鑒定,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屏住呼吸在听。

    “沒傷口有什麼稀奇的,說不定是太冷了,猝死了。”夏蘭往嘴里塞了泡泡堂,一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她起身坐到後面一排,單手摟住我的肩膀,“顧大王,你小子沒有從頭听,估計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恩,是听的有點雲里霧里的。”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明白她們到底八卦的是什麼,眸光卻輕輕的瞟了一眼郭靜。

    郭靜坐在座位上,側著身子正看著窗外。

    距離郭靜很近的跟我同一排吳又良好像是睡著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夏蘭就跟我解釋說,前兩天學校臨近開學了,就有不少人提前返校。操場上很早就有人打籃球,听說是最早一批的晨練的人,發現了有個男生倒在操場旁邊的陰溝里。

    男的叫程冬,听說是長得很帥,品學兼優的。

    不過那都不是重點,而是那個男的手里抓著一朵枯萎凋謝的玫瑰,臉上還有一個唇印倒污水結冰的溝里。很多人都說這個男的是因為劈腿,才被情殺的。

    可是,他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

    有個女生大概是武俠小說看多了,起哄道︰“說不定是用很細的銀針,插到心髒之類要害的地方,才會死掉的。”

    雖然有點離奇,但是好像有點道理。

    突然,獨自一個人坐在位置上的郭靜,做了一個拉上手提包拉鏈的動作。我就看著她提起手提包往外走出去,手提包的地步,似乎被什麼深顏色的液體給染了。

    看著像是血液吧,估計是又在包里藏心髒之類的髒器了。

    既然她要離開,我也不想多管閑事攔著她,默默的目送她走。

    這個小妞整個身體的關節全都僵硬了,走起路來就跟平衡感極差的鴨子一樣一晃一晃的走下階梯教室的階梯。

    忽然,她的腦袋機械的轉過來,沖我僵硬的做了個口型。

    看口型,好像是王……

    王什麼的……

    王八犢子?

    王八蛋?

    因為說的很快,老子又不會唇語,看的是雲里霧里的。

    她黑色的眼珠子中,帶著一種如同無底深淵一般的詭異。好像只要看上人那麼一眼,就會被她眼中的深淵給吞噬了。

    我蹙起了眉頭,心想她在大庭廣眾之下,把頭一百八十度的旋轉,豈不是要嚇死人了。

    顯然是我多慮了,她轉過來做完那個口型之後,又很快的轉過去。

    周圍大家都在關注別的事,根本沒有注意到,郭靜做出的詭異的舉動。

    郭靜走起路來,看似身體沒什麼平衡感,卻很快的走到了階梯教室的門口,一瞬間就消失了。

    這特娘的跑的真快,估計又是出去外面傷人性命了吧?

    這時,就听鄭青青有些猶豫的說道︰“真的可能不是情殺,我……我听我親戚說,那個……那個死掉的男的送去做解剖了。听說……法醫都嚇傻了……”

    “怎麼嚇傻了?”我也湊上去跟她們一起八卦,大大咧咧的說道,“是不是肚子里有了奇怪的東西,比如蛇,或者老鼠……”

    我想到是被家仙附身的人,我可是親眼看到一頭土皮子,從人的腹腔里爬出來。

    “我告訴你們,你們可不能說出去。”鄭青青這樣的妹子,就是藏不住心里的秘密,明知道說出去不好,可還是憋不住,“法醫切開他的胸腔,里面……沒有心髒!”

    “啊?”

    “什麼?”

    ……

    眾人是一片嘩然,本來班級里只有小範圍的人在討論這件事。

    準必變成一群人在熱烈的討論起來,甚至有人說起最近可不止我們學校出現了沒有心髒的死人。

    听說城西和城南都發現了,胸腔里沒有心髒的尸體。

    尸體上也是一點傷口都沒有,弄得大家都是眾說紛紜,很多專家就說了。可能是受害者感染了某種寄生蟲,寄生蟲把心髒吃了。

    或者是通過某種工具,從食道把心髒拉出來。

    不過這些推論簡直沒有一個靠譜的,都存在一定的悖論,整個班級都像炸鍋了一樣討論起來。

    這時候,老子選擇了閉嘴,不再參與討論。

    他們吵得太厲害了,即便是自習,大聲的喧嘩也會讓人的忍耐到極限。

    在意料之內,講台上的玩手機的老頭兒發飆了,一巴掌拍在講台上,“要不給老子安靜,就全出去。媽的,智障!給你們自由活動的時間不珍惜,還特娘的瞎起哄,就這智商,干脆重新回去上幼稚園得了。”

    老頭一發飆,大家都安靜了。

    唯獨有一個人,那個叫做吳又良的男生,從頭到尾都還趴在桌上一直都沒醒過來。包括現在這個死老頭發飆,也依舊睡的很沉。

    “你們看看吳又良,雖然是睡著了,可曾廢話過一句。”老頭在講台上發飆之後,還順道兒夸了一下吳又良。

    結果吳又良根本不知道,依舊是保持一個姿勢趴著。

    弄得這個老頭臉上有些尷尬,坐在他後排的幾個男生就推了推他,“小吳,老師又夸你了。快起來領旨謝恩吧!”

    這不推還好,一推吳又良直接撲到在地上。

    摔的可是四仰八叉,巨大的聲音,讓吹胡子瞪眼的老頭都愣了一下說不出罵人的話了。大家也都嚇了一跳,因為吳又良摔得頭破血流,愣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似乎發現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第一時間沖上前去,摁住了吳又良的脈搏。

    該死。

    已經摸不到任何脈搏的感覺了,在探胸口位置。

    胸腔里的心髒已經消失了,這特娘的膽子也太大了,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人心髒弄出來。又裝進自己的手提袋中,而且就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老子居然沒看好。

    在這一瞬間,郭靜領走前對我做出的口型再次應到我腦海中。一開始我是沒能看出來,她說的是什麼。

    現在,卻一瞬間明晰了。

    是一個三個字的詞,我緩緩的張口做了這個口型,“王,金,花。”

    吳又良的心髒明顯就是她趁我們聊天不注意的時候奪走的,現在這個中邪了的小妞多半是去殺王金花了。

    王金花去第一醫院的九層看病,照理說郭靜不應該知道她的去向。

    可是,凡事都有一個萬一。

    老子連課本都不要了,手機揣兜里,抬腿就朝剛才郭靜離開的大門追去。金花算是老子在這個世界上生死與共的好姐們了,雖然相處的日子短,可是情誼卻十分的深厚。

    一路走出去,還能听見那個推倒吳又良的男生辯解的聲音︰“我可什麼都沒做,我只是輕輕推了他一下。”

    “他沒氣了,出人命了!”

    ……

    階梯教室里面亂哄哄的,卻阻止不了老子快速下樓的進度。

    在學校門口的馬路邊,隨便攔了一輛的士,就馬不停蹄的趕過去。一路上我都在給金花打電話,可是電話怎麼打都打不通。

    那種感覺,是心急如焚之下,無法言喻的焦心。

    心里頭更是無比後悔,沒有跟著金花一起出門去做產檢,讓她一個人以身犯險。從郭靜離開,到我發現她的陰謀,整整過去了一節課。

    也就是四十五分鐘的時間,這段時間里,足以讓她要了金花的命了。

    醫院外科樓值班的是我認識的周蘭妹子,她見我著急忙慌的樣子,也沒阻攔我。放任我從需要指紋識別的專用通道自己趕上去,到了九樓以後。

    我連喘口氣的時間都來不及用上,連滾帶爬的闖進了人家醫生的診室。

    那個熟悉的女醫生似乎正在低頭寫著什麼東西,見我進來,連忙站起來,“易夫人來產檢嗎?還是又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我……”我跑了半天步,累的都快斷氣了。

    嗓子又酸又漲,腹部也疼的離開。

    可是站定了一會兒,從小腹中似乎流淌出某種力量,這種力量通過人體的經絡流遍了全身。

    我立時明白,他在幫我,而且默默無聲,並不求回報。

    心頭有了感觸,我撫摸了一下肚子,低聲說道︰“醫生,你之前是不是給一個叫王金花的病人診斷過。”

    “本來九樓的病人是需要推薦人才能上來的,她被攔在樓下差點就上不來了。”女靈醫推了推自己臉上的眼楮,臉部雖然有些僵硬,卻還是面前笑了一下,“要是早知道您跟她認識,就少了好多麻煩了。”

    我听到她這句話,松了口氣,問道︰“那她現在怎麼樣。”

    “她腹中鬼胎出現細微的鬼化,要想恢復正常的進食,就必須住院。”女醫生遞給我一本病歷,我拿著病歷看了看。

    上面的醫囑,是建議把孩子拿掉。

    不過拿掉鬼胎並不簡單,所以金花肚子里的孩子應該還在。

    我心頭微微一動,“那……那她是在樓下的住院部了,具體哪個房間,那個床號能告訴我嗎?”

    “在二樓住院部掛水,床號是九號。”女靈醫翻的鏡片折射了高光,認真嚴謹的看著我,“她還是有些猶豫,我希望您見到她能好好勸勸。”

    我有些意外,“勸什麼?”

    金花在寢室里明明十分堅定了內心要墮胎流產,可是醫生開了人流醫囑,竟然要我勸金花。

    難道她也有點舍不得肚子里的寶寶?

    “您親身經歷了鬼胎鬼化,就應該知道胎兒鬼化的凶險,並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和易教授的孩子一樣強大,能夠自己回頭。”她算是說了很直白了,一字一頓道,“您得勸勸她接受我們醫生的安排,易夫人,奇跡只會發生一次……”

    她的意思是金花的孩子,不會自己回頭嗎?

    我可不覺得我肚子里的小崽子有什麼過人之處,正因為我親身經歷過孩子鬼化,還有替人接生這種事。

    所以我才通曉一個生命,從孕育到誕生的玄妙。

    生命與生命之間就是這般神奇,孩子身上承載了父母無數的期待與希望,孩子也會在明明之中默默的感念。

    哪怕今日他們還是那樣的弱小,但是你們能理解他的話,是能感受到他對一切關愛的回饋與感恩。

    哪怕今天所有的人都不看好,我依然不會勸金花打掉孩子。

    我的手握成了拳頭,沒有反駁她,“我知道了,我盡力試試看。”

    轉身就離開了這間診室,耳邊還有那個女靈醫哀聲嘆氣的聲音,對于靈醫們來說。鬼胎的存在即他們覺得頭疼,有十分的棘手。

    這樣的案例他們也不希望遇到吧?

    乘坐電梯下了樓,我整個人還有些渾渾噩噩的,在外科樓巨大的之中七繞八彎的。才順著床位號,找到所屬的房間。

    才到門口,就听到有個女孩呼救的聲音︰“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你走開。醫生,醫生,快來,有人殺人了。”

    是金花,我怎麼就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特地跑來醫院,我主要是來看看,郭靜的下一個目標是不是金花。

    一時間,我飛快闖進病房中。

    病房里只有一個床位,看起來是特護病房,金花手背上還扎著針。倉皇失措的逃到了床位的側面,手里顫抖的抓著一把水果刀。

    她的臉色慘白的,都能看到臉上青色的血管了。

    在床位的正對面站著一個穿著裙子的女人,女人和郭靜的打扮一模一樣,雖然是背對著我。

    可是,她提在手里的,帶著血的手提包不會錯的。

    郭靜陰測測的笑著,一字一頓落地有聲︰“跑?王!金!花!這病房里只有我們,你想往哪兒跑。”

    在老子趕過去之前,郭靜僵硬無比的身子便快如閃電的跳上床鋪,抬手就將金花手里的水果刀奪了。

    迅雷不及掩耳的,就將手壓在她的胸口。

    這是老子第一次看到奪心的全過程,實在是太恐怖了,隨著郭靜手慢慢向外牽引。金花心口的心髒居然越過了胸腔前的肋骨,以及皮膚表層,一點點的被郭靜握在手里。

    好在這時候,老子已經及時趕到了。

    根本就顧不了許多,手中的桃木劍對著郭靜奪心的那只手的手腕刺下去。別看郭靜身上有股怪力,被老子用桃木劍這麼狠狠一戳,頃刻就被刺個對穿。

    不僅鮮血直流,還有鬼氣逸散出來。

    她痛的退後一步,捂著自己受傷的手背,臉色陰鷙,“竟敢用閻君的信物傷我,你知道我是誰的人嗎?今天你和王金花誰也別想跑,我要把你們倆都碎尸萬段!”

    老子管你是誰的人……

    郭靜既然知道閻君,就說明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郭靜了。

    看樣子應該是被陰間的魂魄附身了,我當機立斷扶住金花,金花被奪心奪了一半,大半個心髒卡在胸口的位置。

    她本來就虛弱,此刻呼吸困難。

    雙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難受痛苦到了極致,眼淚都不住的往外流淌,“學姐,我要死了,你快走……快走……別管我。”

    “你不會死的金花,這里是醫院,醫生會救你的。”我看到金花心髒在心房外面跳動,感覺自己整張臉都都綠了。

    心頭的情緒,那種一種徹底炸毛的感覺。

    瑾瑜之前對我說的話,早就被跑到九霄雲外去了,現在唯一能保住我金花母子性命的只有那把桃木劍。

    我豎起桃木劍,橫眉冷對,“姓郭的,別風大閃著舌頭,你剛才還被桃木劍重創了。還想說要碎尸萬段,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

    話音未落,郭靜的速度突然變得快如閃電。

    別看她和僵尸一樣僵硬,彈跳力卻極好,飛快的抄起旁邊的木頭椅子朝我們砸來。那就是一念之間的事情,根本就來不及躲。

    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我也是下意識的反應過來,抬起胳膊擋在金花面前。

    那一下砸的老子手骨都要斷了,腦袋上也被椅子腿來了那麼一下,現在耳朵旁邊叮鈴桄榔的都是耳鳴的聲音。

    可是我卻在這一瞬間明白過來了,這個狗東西聰明著呢。

    只要不讓我的桃木劍刺到,她有萬種辦法弄死我和金花,比如說剛才那一下抬起了椅子。一會兒她仗著怪力,就特娘的能抬起床。

    那病床可是實木做的,老子會被砸成肉餅的。

    如果逃跑的話,這王八犢子堵在門口,沖過去一定會被攔下來的。

    只用了半秒鐘思考的時間,我用那只手骨仿佛斷了,疼的都沒知覺的手硬著頭皮拔了金花靜脈上的吊針。

    拉著她的手,抬腳就跨上了窗台,“老子怕死,要跳樓逃命了,你敢不敢跳?”

    不等她回答問題,我上了窗台,低身就把她也拉上來。她很配合,哪怕胸口疼痛難忍,額上汗如雨下依舊是自己出了幾分里上了窗台。

    以前我沒少做上房揭瓦的事,從二樓跳下去早就是家常便飯了。

    幾乎沒怎麼猶豫,我一狠心跳下去了。

    金花膽子小,可是回頭看到姓郭的舉起了床,要朝自己砸來。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跳下來,她估計是第一次跳樓。

    分寸沒我掌握的好,我就是下墜的時候雙腳著地。

    可能腳骨有點傷,也是疼痛入了骨髓。

    但是只要能忍住疼,想站起來逃命,還是有可能的。這小妞也真是厲害,兩個膝蓋骨著地,我估計髕骨估計都得碎了,眼楮一黑就暈過去了。

    “踫……”樓上的病床被郭靜舉著,砸到了窗口,床比較大沒有從窗口飛出來。而是生生卡在窗戶邊緣上,那個女人的眼楮,從床鋪和窗戶之間的縫隙露出來。

    看起來陰狠毒辣到了極致,我朝上看上去,唇角卻揚起了一絲笑。

    臉上是一副,你來打老子的表情。(m.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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