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徒然變靜,緊了緊嘴唇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顧景柯細長的手指輕巧的點在電腦屏幕上的界面一點,他的手宛若擁有魔力般吸引住人的視線往那點瞄。
幾人仿佛定住般緊盯著那一點,粒粒看清楚些立馬跳腳,急道︰“沒錯,就是他!”
舒暇也湊過來,嘴唇動了動︰“是他。”
電腦屏幕中的人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頭戴鴨舌帽、身穿白色休閑裝,跟在站在店門口舒暇和粒粒兩人的身後,突地,就在舒暇要進店時,他迅速的從門口穿過。
他在門口與舒暇兩人之間停留瞬間,兩指間似有刀片鋒利的寒芒,而舒暇和粒粒則是因為突然插進的人嚇得倒退兩步,只覺得眼前一花,也沒在意就進了店子里。
“在這里,他就將你們的錢包給順手牽羊。”程曼語氣篤定,接著又有絲絲疑惑,這人撞人的橋段,電視上沒少播,理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才對,“你們那個時候怎麼沒反應?”
粒粒像是想起什麼來,臉一紅,支支吾吾的道︰“那個時候我們正看上了件衣服,所以急匆匆的想進店子,根本沒在意誰突然插進……”
她說的有些虛,聲音低不可聞,眼神還四處亂瞄,突地,她眸光一亮,抬起手朝對面的衣架上一指︰“就是那件衣服,我們正準備付款才發現錢包不見了。”
女人愛美,人之天性,這情有可原,舒暇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程曼可不在意衣服長什麼模樣,轉開視線盯向電腦屏幕,企圖再發現點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穆冥將包包收拾好也站起身去看屏幕,幾人發現,那男人在得手後往已走進店內的舒暇一瞥,似乎發現店內有攝像頭,他迅速的轉過頭,繼而消失不見。
操作電腦將影像放大,幾人清楚的看到男人壓在帽檐下的下半張臉!
“他左邊唇角下有道疤痕。”穆冥半眯起眼,電腦上的人雖看不到全臉,可那嘴角下的疤痕卻是徹底曝露在人的眼前,雖是一道很小的疤,可卻是逃不過她的利眼。
疤痕差不多指甲蓋大小,很淺很淡,他整個下巴很瘦削,透著蠟黃的顏色,像是營養不良所造成的,再想瞧清些卻看不到更深一步,穆冥收回視線,靠在桌角。
程曼拿出手機對著電腦拍下照片道︰“先回警局備案,等會再說。”
顧景柯將視頻整理好,站起身,粒粒和舒暇跟在幾人的身後,店主從洗手間出來,目光依依不舍的看著顧景柯的背影,瞥向穆冥時的眼光卻尤為厭惡。
“搞定了?”老爺子笑呵呵的迎上來,他一人坐在那差點就要無聊到發慌,這下子看到幾人朝這邊走來,眸光染上喜色,精神強勁百倍,眼珠子四處亂竄不得安分。
穆冥挽住他的手腕,搖頭道︰“正準備去警察局,爺爺,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站在旁邊的程曼一听這話,差點炸毛,穆冥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萬一老爺子真的一時興起要去警局看看,那她還怎麼自處,她的形象還不得破滅成渣?
似乎是老天爺听到她的心聲,不再嚇她,老爺子輕笑搖頭道︰“不了,我今晚九點飛機。”
他頓了頓,意味不明往程曼那邊一瞟︰“更何況,有人可能不樂意我這老頭子去攪和。”
程曼趕緊擺擺手,揚起臉扯開嘴角笑道︰“哪能呢,穆爺爺你想去就去,我可不敢阻攔,只不過……”她抬起手看了下時間,故作驚訝道︰“哎呀,快要八點了呀……”
老爺子狠狠的挑了挑眉梢,嘴角翹高,冷哼一聲率先走在前頭,程曼暗暗偷笑。
等到車路上,老爺子癟著嘴的看著穆冥,拍了拍她的手腕道︰“丫頭,你們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自己一個人回去就行。”
“這哪行,穆冥你和顧景柯就送穆爺爺走,我一個人帶著她們回警局就行。”程曼伸出手從後面推了推穆冥,送老爺子走,她表現的比誰都積極。
穆冥瞥了她一眼,眼神平淡,最後穆冥和顧景柯陪老爺子去了酒店拿了行李,再打車去了飛機場,而程曼陪著舒暇和粒粒去銀行掛失,再攔了車奔往市局備案。
機場,華燈初上,人流熙熙攘攘。
穆冥在登機口和老爺子道別,顧景柯拉著老爺子的行李站在五米外,身姿筆直。
听不到兩人在說什麼,顧景柯彎起唇看著匆匆而過的人潮,路過的人都不由得朝他多看幾眼,有一種人,無論身處何處,都擁有獨特的魅力吸引人的眼球。
也不知道老爺子說了什麼,穆冥唇角掛了一道笑,突地,老爺子笑意一收,往顧景柯那邊看來,昂起下巴招了招手︰“你過來!”
顧景柯看著老頑童般的老爺子,嘴角勾起往他那邊走,老爺子盯著他,挑高那道白眉往前走了走,在離穆冥五步遠的地方頓住,冷著臉道︰“你給我好好照顧我家丫頭!”
“好。”顧景柯輕笑一聲,自然而然的應承下來,現在老爺子讓他照顧穆冥,就證明老爺子對他還是有好感的,至于何時真正的承認……只要穆冥承認他,老爺子自不會有話說。
“若是讓我發現你‘欺負’丫頭。”老爺子眼神暗沉的往他一瞥,“那就後果自負!”
甩下這句話,正好播音員提示飛機即將起飛,老爺子拉過行李往穆冥走,扯著臉皮子道︰“爺爺走了,丫頭好好照顧自己,別讓人欺負了去。”
“你覺得我會被人欺負?”穆冥調皮的眨了眨眼,逗得老爺子一樂。
目送著老爺子走進登機口,稍稍松下一口氣,她轉過身往顧景柯瞥了眼︰“走吧。”
“把老爺子送走了,覺得松了口氣?”他走在她身後,目光溫和如初,帶起清風習習。
“是啊。”穆冥也不打算掩藏自己的心思,老爺子在這,她總會想著他過得習慣與否,現在一走,不管查案還是工作都輕松不少,“輕松好多……”
顧景柯輕輕的笑出聲,穆冥眉眼一皺,腳步走的更快,這人,居然笑?這是什麼意思!
見人瞬間遠離他的視線,顧景柯急忙邁開腳步追了上去。
在外人看來,這兩人,看起來就好像鬧別扭的……普通情侶。
這邊的程曼三人到達警局,舒暇和粒粒備好案留了聯系方式,程曼站起身伸出手︰“一有消息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現在你們回家耐心等消息。”
舒暇伸出手回握住︰“謝謝程警官,期待警局的好消息。”
在剛才的交談時她們已經知道彼此間的名字,因年齡相差並不大,聊得還算熟稔,舒暇是個寶媽,今天難得出來逛街一次,沒想到會遇上這檔子糟心的事。
換做一般來說,包里丟的只是卡,當事人會息事寧人不來警局報案,可舒暇卻有八千塊現金在里面,再加上正好踫上逛街的四人,屬于歪打正著型。
目送舒暇和粒粒離開,程曼疲倦的靠在椅子上,不過只是一瞬,她又喜的立馬坐直,這讓剛進門的祁少晨嚇了一大跳,心髒差點漏了拍︰“你這是怎麼了,接到大案子了?”
“不是。”程曼在他剛說完就搖了搖頭,興沖沖的眨著眼。
祁少晨皺眉,滿臉疑惑感,除了接到大案子,還有什麼能令程曼這麼高興?
“那是怎麼了?”他抿了口杯中的茶,味道太苦,他匆匆咽下,“這東西提神必備。”
“老爺子今晚九點的飛機。”程曼看了看時間,正好九點,“他現在估計已經上飛機了。”
祁少晨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挑高眉來了興趣,語氣滿含驚訝,問道︰“這麼快就回去了?我還以為他會多待幾天。”多折磨你幾天。
最後一句話,祁少晨在肚子里咽了回去,他可不敢說出口,否則不挨一拳絕不可能。
“他辦完事了當然得回去,不然還到警局來和你一起查案?”程曼翻了個白眼,背往後一靠,而手往前伸拿過裝著茶水的杯子,她沿著杯沿喝了一口,臉上嫌棄︰“真苦。”
不苦怎麼提神?祁少晨暗自腹誹,目光一轉,想到正事上︰“已經安排好人查各大路口的監控,只要那個人不會隱身,查到是早晚的事。”
程曼將杯子放下,抬起手抹著唇角的水漬,嘆道︰“等人抓到,估計錢也沒了,卡里的錢他動不了,可現金……應當是小偷這一行業最喜歡的,最容易花出去,還能不被人懷疑。”
“說什麼喪氣話。”祁少晨抬了抬眼,有些驚訝,“這可不像你。”
“我只是說實話,換位思考一下,小偷偷到錢,會怎麼做?”程曼掀開眼皮,利落的短發將她襯托的英氣逼人,“錢不是自己,第一時間就是去消遣,反正消遣過後還可以再偷。”
“這和警局的能力無關,而是和小偷的本性有關。”她揉了揉太陽**,隱隱作痛。
祁少晨沉默半晌,不得不承認這事實︰“你說得對,他們的行事作風也不會將現金留下。”
兩人互看一眼,若追不回來現金,抓到人也是有用的,像這種偷竊行為已經構成犯罪。
穆冥抬起手敲了敲門,她靠在門口,身旁站著顧景柯,眼神玩味的看著里面︰“兩位,我們打擾到你們休息了?”
程曼“唰”的睜開眼,朝門口看過來,愣了愣道︰“你們怎麼還沒回去?”
“打擾你的好事了?”穆冥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如今這般好的機會打趣她,她自然不會放過,“放心,我們只是來看一眼就走。”
“得,當我沒說。”程曼知道她這是在借題發揮,擺擺手自動認輸,本來沒什麼事被她這一說倒真成有事了,“我們正準備下班,你們也趕緊回去,明天還得著手辦案。”
“又不是命案,用不上法醫。”穆冥冷著一張臉,本來就沒好好休息過,加上爺爺突然蒞臨,這兩天幾乎未曾睡過好覺,而這些,都是拜程曼所賜。
程曼突地感覺背脊一涼,有種被算計的怪異感,抖著身體接觸到穆冥的幽深的視線,別開眼匆忙道︰“走走走,下班了,站在這怪毛骨悚然的。”
穆冥並未說什麼,離開前暗藏深意的視線在程曼和祁少晨身上一瞥,就同顧景柯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看著人離去,程曼狠狠的打著寒顫,深刻認識到,千不該萬不該惹得就是穆冥!
次日,一行人忙著查路況上的監控錄像,可那個男人確實像會隱身般,根本沒將自己的身影暴露在攝像頭前,出現這種情況原因有二︰第一男人已經換裝逃脫。
第二男人對攝像頭的死角清楚異常,能輕易的避開路上的攝像頭!
兩者皆有可能,第一需要找地方換衣服,第二則是需要小偷做足功課,除非小偷擁有一個特殊的職位,比如出租車司機、環衛工……這兩種職位對攝像頭位置清楚不足為奇。
穆冥、顧景柯、程曼三人又針對這兩種職位開始排查,而祁少晨因昨晚並沒有直接看過視頻留在警局以備不時之需,無論哪一步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你們看,這環衛工的身形是不是和那男人相似?”程曼將視頻放大,眸子微動,身前是三台電腦,監控著各個不同的畫面,穆冥從自己電腦屏幕上移開眼看過去。
三秒後和顧景柯同時得出一個結論︰“沒錯,是他。”
屏幕上環衛工正推著垃圾車準備收工,而時間顯示7月15日21點58分,這也就是昨天的時間,環衛工晚上下班時間正好是22點,而看監控錄像的地點,也正好離那家店極近!
昨天發生在店里的事差不多是20點左右,這正好和環衛工工作的時間對上。
時間、地點、人物,都有了依據,現在只差去找到人對癥!
“同志,你們有發現嗎?”這時從門口走進一人,正是交通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員,他走進來,聲音不卑不亢,也不特意巴結,極容易讓人獲得好感。
穆冥指著電腦視頻,問道︰“這是虹口區迎賓東路大街?”雖是問,但語氣卻飽含篤定。
管理人員湊過來一看,立即點了點頭︰“是。”
應了一個字,他就沒再吱聲,有些時候,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必須不問!否則,飯碗肯定端不穩,若想走的更高、更遠,就要好好學怎麼做人,不輕易得罪人才是正道。
“多謝配合。”三人道了謝,從交通管理中心離開,直奔環衛局!她們要查昨晚打掃那個街道的環衛工人是誰,究竟是不是小偷!
顧景柯發動引擎,車子如離弦之箭融入車流,川流不息,陽光正烈,正炙熱的烤著地面。
“早不堵晚不堵,偏偏現在堵!”程曼抬起手捶向車窗,語氣煩躁,現在最怕的就是環衛工發現異樣卷款私逃,那他們就要重新查,“要是逃了怎麼辦?”
“不行,我要下車!”程曼剛準備打開車門,隔壁就橫插進一輛出租車,氣的她瞪大眼,可手比思路轉的更快,迅速的將車門“啪”地給合上,免得撞到一塊去!
那就更加得不償失,小偷沒抓到,還把車門給搭上,怎麼說都很虧。
等對面的出租車停住,還沒等穆冥反應程曼已經打開車門下車,氣勢洶洶的站在出租車車門旁,手握成拳頭敲了敲,霸道的吐字︰“喂,老兄。”
出租車司機似乎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不對,不緊不慢的將車窗打開,他舔著笑湊到車窗旁,裝傻充愣的道︰“小姐,要坐車?我這車是空車,你可以上來。”
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出租車司機也不管程曼怎麼看,使勁扯動著那張僵硬的臉皮子,將老祖宗的話運用得當,只要人不找他麻煩、不讓他賠錢,就算揍他一頓也沒事。
更何況,這女人長得這麼漂亮,就算臉上怒氣橫生,也不該會到動手打人的地步。
正在氣頭上的程曼可不看那張笑臉有多麼燦爛,一把扯過他的衣襟,將出租車司機腦袋扯出車窗半寸,冷哼出聲,逼問道︰“你這樣橫穿亂撞,是想鬧出人命?”
出租車司機沒料到程曼真會出手打人,一個不注意就將下巴磕在車窗上,頓時有股子血腥味彌漫在口腔之中,他知道,牙齒磕在下嘴皮上,出血了!
深刻的意識到,現在可不是他想鬧出人命,是她!更何況他剛剛插隊明明是已經算好的,誰料到這女人會突然下車,而且他根本沒踫到她,現在卻還被她扯拉,心里別提多冤枉。
“這、這位小姐,你能不能講點道理?”出租車司機看著程曼越來越黑的臉,默默的吞一大口口水,夾雜著血腥味咽下,“你看我也沒踫到你,更何況是你突然下車……”
“你怎麼不說是你突然插隊?別把犯得錯誤推到別人的身上!”程曼冷冷的打斷他未說完的話,目光一轉,從副駕駛座前面拿過司機介紹,冷笑道,“我記住你了,向建華。”
出租車司機立刻意識到她要做什麼,連忙求饒道︰“只要你不投訴,讓我做什麼都行!”
程曼嗤笑道︰“本來你說句對不起也就算了,可是現在,晚了!”
出租車司機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要是她早說他還那麼嘴硬嗎?他哪知道程曼就是故意的︰心情不爽,專門找人坑!至于事後投不投訴,估計那時她早就忘到九霄雲外。
也就在這時,車開始緩緩而動,後面的車主探出頭︰“你們走不走,不走別擋道!”
“小姐,求你別投訴!我也只是想進個好位置,能賺多點錢。”出租車司機語氣黯啞,眸光帶有祈求,“或許你不理解我們賺錢的難處,但我真的是急需用錢!”
他看到程曼從隔壁車下來,那車明顯不是一般出租車可比的,沒有點小錢肯定是開不起。
程曼手一松,有錢誰會開出租車,天天要提著心避免車禍發生,就和做刑警的一樣,命都在空中懸著,一不小心就“啪嗒”碎了,她氣消了大半,語氣也軟了些。
“下次別再這樣,我可不保證下個人會有我這麼好說話!”撂下這句話,程曼松開手,轉身上了車,出租車司機在她身後翻著白眼喘氣,暗自吐槽︰誰都比你好說話!
穆冥無奈的看著上車的程曼,往出租車司機瞥了一眼,她微微皺眉。
這人……似乎有些眼熟。
出租車司機接觸到穆冥的目光立馬將窗戶關好,如避猛虎野獸,發動引擎揚長而去,他怕車里的人突然反悔,找他賠點醫藥費啥的,那他就該吐血三升!
車子緩緩行駛,穆冥愈發的疑惑,出租車司機眼熟,這是為什麼?
“倏”地她眼楮一眯,周身散發出強烈的冷氣,冷淡的道︰“剛剛那人就是視頻中的人!”
“不會吧!”程曼出聲,她絕對不會相信小偷就在她眼皮底下作亂,而她居然還沒發現,她湊到穆冥跟前,可憐巴巴的道︰“小冥冥,你別玩我……”
若真的是,她怎麼可能沒發現,而坐在車內的穆冥卻道破天機,這怎麼說都不科學,她不會成了高度近視眼?程曼念頭一轉,立馬伸出手看線條,嗯,很好,視力一切正常。
“你剛剛有沒有認真看他的臉?”穆冥不理她賣萌撒嬌,目光炯炯的盯著她看。
在這樣嚴肅的視線下,程曼身體也是微凜,整個人緊繃,細細的想了想,她似乎光顧著生氣,之後她揪住他的衣襟也沒來得及仔細打量就去拿了車主介紹。
心中“咯 ”一聲,不會那人真是那個小偷,而他大搖大擺的從她眼皮底下溜了!
萬分不想承認這個猜想,可她還是硬著頭皮搖了搖頭道︰“沒有。”
“那就沒錯了,剛才那個人就是那個小偷。”穆冥篤定,還不等程曼反問,她又道︰“我剛看到,他的左下角有道指甲蓋大小的疤痕,和視頻上的一樣。”
“本來還以為是我看錯,現在你說你沒仔細看他的臉,一切都能說通了。”她撐著下巴,眼臉微垂,這幅安靜如初的模樣讓程曼差點咬碎了牙。
照她所說,那她剛才就是犯了大錯,顧景柯握著方向盤,清冷而內斂︰“程隊,現在人已經溜了,你再咬牙切齒也沒用,倒不如好好想想,我們是先去出租車公司還是環衛局。”
前面正好有條岔道,左邊是去環衛局,而右邊則是去出租車公司,兩條路背道而馳。
“環衛局離這近,先去環衛局。”程曼深吸著氣,平息胸腔里熊熊燃燒的怒火,轉頭哭喪著臉問道︰“你剛才怎麼不說!”
說著就要抬手抹淚,穆冥將手換了個姿勢,冷靜的道︰“你擋住了我的視線,我怎麼看?”
程曼靜默,不敢再吭聲,顧景柯將方向一轉,直奔環衛局。
三人憑借著身份,直接進了環衛局的資料室,打開電腦前查了仔細的資料,而這里面的確有個叫向建華的環衛工人,和出租車司機的名字一模一樣!
在離開之前,程曼出聲詢問管理者︰“昨晚在虹口區迎賓東路大街打掃的是向建華?”
管理者皺眉,認真的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不知道,這都是他們組長安排,我叫組長來?”
見幾人點頭,管理者打了個電話,不一會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上來,滿頭夾雜著白色的頭發,面容滄桑,像是飽經磨難,可他身體卻挺得筆直,身上穿的是環衛工服裝。
他先是對著管理者笑了笑︰“老大,你找我有什麼事?”
管理者往旁邊錯開身,組長看到他身後的三人,目光微愣,同時知道不是老大找他,真正找他有事的是這三個人,他眉眼染上淡淡的疑惑,他似乎不認識他們,面都未曾見過。
可對方未出聲,他一個下屬也不可能自己湊上前去詢問,那是純粹自找麻煩。
程曼將話重新說了遍,組長听完後,想了想後,確定道︰“昨天的確是向建華掃那里。”
像是想到什麼,他眸光閃爍不定,低下腦袋不敢看程曼三人以及組長,這模樣正好落在穆冥三人的眼里,組長分明就有什麼事瞞著他們不說!
顧景柯朝前走了幾步,在組長面前停住,視線牢牢的鎖住某個點,卻不是看組長,看的是組長身後的牆壁,他眸光平靜,似漫不經心的道︰“向建華是不是也在出租車公司工作?”
于組長而言,他的視線就像落在了他的身上,灼熱的燒著他的老臉,組長在顧景柯話落後,驀地抬起頭瞪大眼,全身上下變得緊繃,這事他怎麼知道!?
心中有驚愕、不解、憤怒,這事只有他和向建華知道,他是百分百沒說,那只有向建華……
“他說的是不是真的!”管理者更為驚怒,質問組長,被他這一喝,組長縮起脖頸。
嚅了嚅唇,組長瑟縮著身體道︰“是、是真的。”
管理者臉色一變,向建華在環衛局工作怎麼又會在出租車公司工作?工人在兩個公司工作,他這個領導居然不知道,看組長的樣子,很明顯是早就知道!
“組長,是這樣的……”組長張口解釋,管理者皺眉听著也不打斷他,“向建華說他家里有個病重的兒子,每個月都需要交納高額醫藥費,而他媳婦早就跑了。”
“我看他著實可憐,才答應隱瞞的。”組長說的唯唯諾諾,低著頭完全不敢動一下,直到最後說完他才稍稍抬起眼,悄悄的打量著管理者的臉色。
若被遷怒,那他組長的這個飯碗就不保了!
“那你就不想想後果?還是你以為你能擔得起這個責任!”管理者冷哼,從鼻孔出的氣都是冷的,組長被嚇得愣怔,剛想解釋,張了張嘴,可話到嘴邊硬是沒蹦出個字。
怎麼說,理都不在他這邊,若是再嘴硬,怕是會讓他立刻卷鋪蓋滾蛋。
“請告訴我們他家的地址。”穆冥打斷他們的訓話,這是環保局的私事,他們沒道理管,也沒理由再繼續待下去,更何況他們現在在辦案,不能再繼續耽擱。
管理者臉上的僵硬倏變,轉換成笑容面對著三人,可謂是變臉神速︰“有的、有的。”
面對兩種人就是兩種態度,這樣的人才能混的風生水起,管理者給組長使了個眼色。
看到眼色,組長心里跟個明鏡兒似得,抬起腳步立馬走到辦公桌前查好資料,“唰唰”地將地址寫到一張白紙上遞給穆冥,交代道︰“他家就是在這里,保證沒錯。”
雖不知道這幾人是誰,可幾人的氣場十足的強,貴氣天成,同樣是他得罪不起的,更何況是就連管理者都那個態度,何談他這個小卒子?
穆冥接過掃了一眼字跡,地址已經記入腦袋里,三人離開環保局又驅車去了出租車公司。
出租車公司的管理看到幾人進來,立馬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是來投訴砸場子的。
“你們好,請問你們來是有什麼事?”三人剛邁進辦公室,管理者立馬從桌上站起身,他的臉上漾著笑,吐詞清晰,“是不是我們公司哪里做得不對、不好?”
程曼同樣揚起公式化的笑容︰“你們公司有沒有一個叫向建華的男司機?”
管理者一听臉上的笑容微微變得僵硬,果然是來找麻煩,向建華這小子真是喜歡惹是生非,等他回來,看他不罵他個狗血淋頭!
狠狠的在心底暗罵,管理者咬著牙,念頭微轉,現在要辦的事就是先把這三人給擺平。
“有的有的,他現在正在出車。”管理者頓了頓,試探的問道︰“是他服務不周到?若是這個,你們直接說,等他回來我直接讓他先檢討!”
“他家的地址給我們。”程曼朝前邁步,目光一掃,那氣勢直接讓管理者默默的吞口水。
管理者臉色驚訝,靜默片刻才道︰“公司有權保密員工的私人信息,他得罪你們,你們可以投訴,但絕不可以去他家鬧事,我們可是一家正規的公司……”
他說到最後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底氣不足,眼珠子四處瞄了瞄,手指緊抓著褲管不放。
穆冥半眯著眼,這人,只要他們態度再強硬幾分,下一秒就會乖乖的將地址送上。
“他涉嫌一件偷竊案。”程曼直接將證件往前一遞,懶得再和他扯。
管理者眼楮一眯,瞧清證件立馬就轉身將地址翻出,“唰唰”的寫好遞給程曼,民不與官斗,她們是官,他是民,只能乖乖辦事︰“就是這個。”
“幾位警官,還有其他事?”管理者緊了緊手指,不安的揪緊褲子,若是自家公司的司機犯了事,對公司的名譽一定會折損,那他這個分公司的管理員位置怕是不保了。
像他這種人,在利益面前首先想到的一定會是自己本身的!
“記住若是向建華回公司,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嗯?”顧景柯話落,一個“嗯”字直接讓管理者倒抽口冷氣,果然這個管理者的心理素質比不上環保局的那位。
“知道!”管理者點頭應道,在三人的目光下僵硬著身體動了動,“我能問問他犯了……”
“不能。”穆冥打斷他,不給他機會追問,三人就留下背影,朝來時的方向走了出去。
管理者在三人離開後立馬給自己抽了一個大嘴巴子,口中罵咧道︰“媽的,讓你嘴抽、讓你多事,下次若是遇上個不講理的,看你下場如何!”
等人消失了沒影,他癱軟了身體,背上已經是一身冷汗,抬起手擦了擦,噓了口氣。
“兩人果然是同一人。”程曼坐在後座上,手里拿著那兩張白紙,她做著對比,地址一模一樣,只不過字跡不同而已,向建華,果然是一人做著兩份工作。
穆冥撐了撐額,皺著眉眼道︰“我總覺得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程曼登時將白紙一捏,低著嗓音道︰“你說什麼?快快把這個感覺退散!”
“也許是我想多了。”穆冥斂下眉,揉了揉額角,眼底有淡淡的暗青,手指在車窗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讓人沉醉,像是進了另一番世界。
興許是無聊,車內太過沉寂,顧景柯眼楮看著前面,視線平穩無波,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瑩白傾長︰“你們覺得一個人為什麼做多份工作?”
“缺錢、急用錢。”程曼盯著後視鏡,見駕駛座的人說了這句話根本就沒看後面才轉開眼,摳了摳指甲道︰“那組長不是說過他有個重病的兒子,需要高額醫藥費。”
“若不是這樣缺錢,怎麼可能會累死累活做兩份工作。”程曼往後一靠,發出“砰”的響聲,“或許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他還兼職著多份工作。”
顧景柯接過話,眉眼卻還是清冷一片︰“這樣的說法,倒是能解釋他偷竊的行為。”
程曼笑出聲,將白紙揪成一團塞進袋子里,穆冥也眯起眼,手撐著額靠在車窗上,顧景柯眼角余光看向後視鏡,看到的就是她安好如初的模樣,很靜、很雅、很淡。
車在目的地停住,三人下車,入眼盡是一片平房,破舊不堪,倒是不像人可以住的地方,反而像即將要拆遷的危房,三人順著紙上尋去,腳下是有些年份的水泥路。
縫隙之中長著微小的雜草,右邊還有條臭水溝,水是黑色的,里面生活著許多微生物,最外面有個大大的垃圾場,站在遠處都散發著陣陣惡臭。
程曼輕不可察的蹙眉,嘆道︰“條件果然差,難怪打那麼多份工,生活所迫啊……”
還沒等她感嘆完,穆冥瞥了她一眼︰“什麼時候程大警官也會心疼起犯罪嫌疑人?”
“就在剛才!”程曼眨了眨眼,比臉皮,她很厚!根本不愁穆冥損她。
三人走進一個院子,里面有口井,很像是江浙一帶那種房子格式,估計中間那口井是打工共用的,圍著那口井有幾家房屋,矮矮的平房,外面擺放著幾輛破舊的單車。
院子中央拉了一根鐵絲,鐵絲上晾著各種各樣破舊的衣服,旁邊還有棵樹,可樹上葉子不多,連枝椏也不多,可能因為樹不多,蟬兒都集中在這棵樹上,吱呀的叫著。
正好有人在井邊洗衣服,手腳麻利的刷著沾滿水泥漿的褲子,是個中年婦女,身影瘦削,指骨都微微凸起,身上沒多少肉,穆冥三人站在大門口,看著這一切,心微微觸動。
世界上總會有這麼不公平的事,有富人就一定會有窮人,而眼前的人明顯屬于後者。
直到中年婦女把那件褲子刷干淨準備拿起第二件褲子時才發現站在門口三人,她明顯一愣,看著三個人的穿著打扮,比這些房子的房主還要貴氣,心下怔然。
一時不知怎麼開口,飽經滄桑的臉皺了皺,臉上的斑點將她襯托的比實際年齡還要大上十歲,這是常年打苦工的後遺癥。
她將滿是泡沫的手往褲子上一擦,黯啞著聲音道︰“你們是找誰?”
像是怕驚到三人,她特意將聲音放到很低,不仔細听可能都听不到,她帶著方言的音調證明她不是本地人,或許是來到城市打工的農民工。
穆冥軟了語氣︰“請問,向建華的家是不是在這里?”
女人連忙應道︰“在的,他就住在我對面。”她抬起手指了指井口左邊的一所小平房。
“你們找他什麼事?”女人像是怕被嫌棄縮了縮身體,眸光卻含著悄悄的打量。
看著她這幅模樣,穆冥心中很不是滋味,泛起微微的苦澀,程曼和顧景柯亦然,能做到她這般擔驚受怕,怕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城市吃了不少苦。
“我們找他有重要的事情。”程曼露出一個陽光明媚的笑容,看的女人松了口氣。
她還以為每個人穿著高貴衣服的人都和房主一樣凶巴巴的,這三個孩子顛覆了她的看法。
“他估計正在午睡,要不我幫你們敲敲門?”中年女人笑了笑。
三人目光微凜。
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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