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兩個月下來了,我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
先前菜場的攤位被砸,那個就等于廢掉了,一個攤位一租就是一年,要一萬多塊,我哪來的這麼多錢啊。
僅憑手頭上不到的一千塊錢我恁是用了兩個月,每天都吃素,雖然我想給肚子里的孩子補充營養,可是我實在沒錢,想去繼母家借點錢,繼母已經不知蹤影,別墅的門緊鎖。就這樣,每天過的很淒苦,實在想吃葷的時候,就去菜場買一點點肉回來炒著吃,還做兩頓吃。
我在租的房子門口種了些薺菜和蒲公英,我既然吃不了好的,只怕孩子生下來沒奶,我要多種些蒲公英倒時候好催奶。
助理的幾次熱心幫助我她拒絕了,我再不濟再窮也不能收這錢,這就等于收下金宸幸的‘恩惠’。我就是做乞丐也不能接受再接受助理的幫助。
可是我卻沒想到自己最後真的會淪為乞丐。
這兩個月的日子里,買斷達不到字數,我只能分成,總算賺了六千多塊。這下手頭上總算有點錢了。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多買了些肉回來吃,我甚至還忍痛給自己買了一瓶葉酸,孕婦吃葉酸是有好處的。我不想孩子跟我一樣還沒出世就受這麼大的委屈。
可是連續三個月的寫文使我身體漸漸不太舒服,時間一坐長了肚子就很不舒服,還有一次居然有疼痛,我趕緊去了醫院,還好沒有流產,但是醫生交代我不可以再長時間坐立了。
如果不能再寫文,那我還有什麼能力再賺錢?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租房子的老人送我的攤位那麼珍貴,卻被那個老女人給砸了,她現在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坐了一年的牢。可是攤位即使她賠償也無用了,沒有人會再砌起這座攤位,被她砸的不像樣子。
我忽然發現自己傻活著,一直都活的如履薄冰,如果說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話,那我的用處都在哪里?
一時間的挫敗包圍了我,心里騰升無力的感覺,眼下就是有個房子可住,而生孩子的錢卻不夠,我在三對助理說我有錢,我不需要他幫助,助理最後答應我不再來探望,直到孩子出生。
我把自己的路堵死了,但是我沒有後悔,我不需要那個混蛋的手下來施加恩惠。
這筆錢我絕對不能亂用,這六千塊我要攢起來,但是剩下的日子即使再省也需要開銷,我無奈嘆息一口氣,難道真的要淪落到做乞丐?
我流下淚,此刻是絕望的淚,真正的絕望了。
獨尊大廈樓頂的風好冷,我站在樓頂邊緣,衣訣翻飛,懸宕在跳與不跳之間。
我這輩子毀在了他手里,我死也要死在他的這座大廈。
心築起的堅強堤防在這個高達三十層的樓頂瞬間瓦解與崩潰。
“金宸幸!我是一個躲在陰暗角落的人,你何時想過我的想法?你以為把我從繼母手上解救出來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你以為你給了我陽光和富裕的生活你就是我的救世主了?你錯了!一樣的痛苦、一樣的戰戰兢兢、一樣的絕望,甚至比她對我還要殘忍上幾百倍!”
我閉緊了眼,覺得生活好壓抑,人來世上就是遭罪的,我經歷了這麼多,可是到最後一刻,我還是想到了死。
我原本手上有將近十萬塊,我生下孩子,一切又是希望的開始,豈料他又炸了我父親經營的所有心血,把我推入絕境。
“金宸幸,你為什麼那麼殘忍?我恨你!”我撕心裂肺的吼叫,引來了最高樓層的工作人員,他悄悄看了我一眼趕緊一個電話呼叫到金宸幸秘書辦公室。
“什麼事?”秘書按下接听器。
“總裁以前的夫人在頂樓要自殺,快叫人來幫忙。”說完就掛掉了。
秘書一听,大驚失色,趕緊跑到總裁的辦公室,連門都沒有敲。
“總經理,總經理。”
金宸幸在審核文件,太起頭不悅的丟了句,“進來不知道敲門?”她慌張突然響起的聲音把他稍微嚇了一跳。
“夫人,夫人,不對,是您的前任夫人在樓頂要自殺,是頂樓的工作人員剛剛告訴我的。”
秘書的話一完,金宸幸大睜著兩眼趕緊沖出了辦公室,沒有一刻猶豫。
白傾心,你敢出事試試看!
他從一樓跑到第三十層樓,腿都麻了,電梯那的人太多,他趕不急。
我站在樓頂萬念俱灰,爸爸死了,繼母狠毒不已,連生孩子的錢都不夠,孩子還沒出世,就被扣上了野種的罪名,孩子的爸爸就是個魔鬼。
一切的一切使我很想結束這毫無價值的生命。
我閉上眼腳步又朝前挪了挪,隨時會掉下去。樓下遙遠的街道,渺小的人,樓頂狂肆的風,我又矛盾的有點猶豫了,想一心尋死的我霎時間消逝殆盡。
我本想下來放棄這個念頭,但是頂樓的那扇門開了,我警惕的回頭看向那里。
金宸幸忽然闖入我的視線。他看起來驚慌失措,沒有了平日的威儀與冷漠,有的只是擔心,滿臉的擔心。
我以為自己眼楮看出毛病了,他會為我擔心?白傾心,你別自作多情了!
“傾心,你下來,下來我們好好談談,不要尋死!”
金宸幸的眼里滿是關懷,“不要再折磨我了!”他輕吼,但是語氣卻有著哀傷與無奈,臉上有著無以名狀的心慌。
“我折磨你?是你折磨我還是我折磨你?”我激動的怒吼。
他搖搖頭,伸出兩只臂膀,“下來好嗎?有話我們好好談,別做傻事!”
“那也是被你逼的,自與你在一起,我逼自己樂觀,堅強,我沒有想過尋死,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你逼的,我原本以為帶著自己攢的那些錢可以給孩子出生後一個好些的生活,可是都被你摧殘殆盡,金宸幸,是你逼死我的,是你是你是你!!!”
我的頭發被風吹的凌亂不堪,一時間的委屈全部發泄了出來,對著他暴吼。
“傾心,都是我的錯,你下來,有話好好說。”他第一次在一個女人面前放下了自尊與面子,他沒有了掘傲,只有的只是害怕,他依然長開雙臂等著我下來,他怕我一不小心就掉下去,尸骨無存。
風依舊呼呼的刮,我抬眼望了下天上的行雲,感覺與自己好近,我的生命也許隨時將與大自然融合,最後化在大自然的土地上。
“金宸幸,你要一個不管你的事不灰說話的妻子,我做到了,後來你希望我能說話,在你妹妹綁架我之後我帶著將錯就錯,把嗓子治好了,原以為可以給你一個驚喜,可是等待我的是什麼?我的真心被你踐踏在腳底,有句話叫,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個孩子是你的,我和金蔚藍到死都是清白的,我到死也不會你金家的人,我死了,不過孤墳一座,我的靈魂我的清白到死都是純潔與自由的!”
我流著淚憤恨的看著他大吼,他被我的這襲話震撼了,身子僵住了。
難道他錯了?他金宸幸錯了嗎?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的?金宸幸不免心里咯 一下,心髒初次跳的那麼塊,一向做事沉穩干練無情的他也會呈現這副狼狽的模樣。
“你先下來,我相信你所說的,是我不好,你原諒我!”他到現在才知道我在他心里已經無人能及,我要是死了,他不僅僅內疚這一輩子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害怕了?是害怕我肚里的孩子還沒出世就隨我的死無疾而終吧?”我冷笑,“你到死都是那麼自私。”
今天他面對這樣的事實,面對自己的錯,他憶起曾經的我多麼溫柔,多麼賢惠,多麼善良,他說東,我不敢說西,任命的承受他施加給我的一切痛苦,他明明感受到後來我對他的愛,他被嫉妒蒙蔽了雙眼。
他嫉妒我曾經為繼母說好話,替她求情,她嫉妒我與金蔚藍有過幾年的戀情,他嫉妒的快發瘋了,他把嫉妒轉化為憤恨,要我受他的罪,我是他嫉恨下的產物。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他是因為在乎我才會這樣。才會被嫉恨蒙蔽了心,他第一次愛上一個女人,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方式,在以為我背叛他之後,又采取了過激的方式報復了我。
當他終于明白這一切的時候已經晚了,我永遠不會原諒他,我爸的死,他難辭其咎。他跪在地上痛苦的抱著頭,他傷的我體無完膚,而他現在正遭受內心的掙扎與痛苦。
“嗚……”他失聲痛苦,我冷冷的盯著他,我已經沒有了眼淚,麻木的就這樣看著他。
門里邊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小聲議論,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平日里嚴肅恩正無情的總裁會為一個女人而淚奔吧。
“吼!”他仰天痛苦的長叫,他居然把自己的另一隻果喪盡天良的扔到了一邊,而這個隻果當他想揀回的時候,已經晚了。
我的眼里滿是怨恨,他知道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還要帶走他的孩子。
“你給我出去!不然我就帶著孩子立刻跳下去!”我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他這會抬起頭哀傷的看著我,“傾心,回家吧,那個家依然是你的家,我依然是你的丈夫,我們即刻就結婚好嗎?”
他的聲音出奇的溫柔,像一片水,我從沒有感受過他這麼溫柔的說話,這樣的語氣只是在第一次家庭性質的宴會上他有過,自此不再有。
“回家?回哪個家?那不是我的家,那是個魔窟,我死都不會回去,既然你來了,我再重復一次,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金蔚藍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的清白我必須要澄清。”
“我知道,我相信你。”
“你相信有用嗎?你跟我道歉有用嗎?你能下陰曹地府跟我爸去道歉嗎?!”我撕心裂肺的暴吼。
他楞了,石化了,顯然不能,再不濟他也不會去死,他的世界里只有堅強沒有軟弱,他更不可能和我一塊殉情,愛歸愛,真正到了生死的抉擇時,卻顯得那麼現實與微不足道。
今天他的懺悔和這場哭鬧,也不能說明我們是花好月圓的公眾楷模。
我閉起眼仰頭痛苦的不想再去看他,下一秒,我下來了。
他看著我主動下來,心里很是高興,滿臉的驚喜。
“傾心。”他朝前一步,我退後三步。
“不為別的,不為你,只為我肚子里的孩子,沒有任何一個做媽的會舍得孩子去死。”我以為可以在金家的大廈上自殺,但是我依然沒有勇氣,肚里的孩子牽絆住了我。
我經過他身邊,被他拉住,“傾心,回家吧。”
大掌的熱度傳來他悸動的音符,我忽略。
“放手!”我語氣平靜到了極點,對他已經心如死灰。
“傾心。”
我冷冷的睨著他,大有你再不放手,我就真的去死的神色。
半晌,他慢慢而極不情願的松開了我的膀子,我越走越遠,沒有理會背後的那抹寂寞而挫敗的身影。
既然死不了,那就要繼續再遭受生活的罪。
兩個月後
“今天這場電影看的真是令人揪心,以後再也不看了。”金宸櫻說完沒好氣的瞪了一眼何蘭利。
“愛情電影總是這麼煽情,可是你要拉著我進去看的噢。”何蘭利的寵溺顯露無遺。
“以後我再也不看這樣類型的了,不過電影院的震撼效果還真不錯。”金宸櫻說完挽上何蘭利的胳膊朝前走。
經過地下隧道時,很多乞丐都在行乞。
金宸櫻看到何蘭利朝其中一個乞丐的碗里扔錢幣。
“這里的乞丐有的是騙人的,你干嘛扔給她啊。”金宸櫻的本性難移,依然那麼苛薄。
“你沒看見她是個大肚子嗎?那麼可憐。”
金宸櫻依何蘭利指的方向看去,看見我的肚子高高隆起,她不看還好,一看渾身定住了。
她蹲在我面前,看著我穿的舊衫襤褸,“白傾心?”
我低著頭沒有去看她。
這時,口哨聲突然響起,所有的乞丐都胡亂的把錢塞進竹藍子里,提起籃子撒腿就跑。
我挺著大腹便便的肚子艱難的跑。
警察迅速的掠過金宸櫻他們,抓住了幾個跑的比較慢的乞丐,其中有我。
我一臉猙獰與憤怒的看著警察,徒然掙扎。
“警察在抓攤販哎。”何蘭利說道,金宸櫻的心里七上八下,她一直對我有愧,但是剛才看到我的那一刻,她驚呆了,她也不能確定是不是我。
接下來的幾天,她都去地下隧道找尋我的蹤跡,可是我不會給她機會。
一個下午,我在公園的湖邊站著,就是那麼巧,她居然和何蘭利去公園散步的時候看到了我。
“白傾心。”她對著我又叫了一聲。
我面無表情打了個哈欠經過她身邊被她拽住了膀子。
我冷冷的看著她,她一副吃驚的臉孔,“果然是你。”
我腳步頓了頓,一臉是我又怎樣的表情。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半年,金宸櫻和何蘭利去了埃及,才回來沒多久,只听他哥哥說我已經被他逐出了金家,沒有再回來過。
她一直對我很是愧疚,不該因為我和金蔚藍曾經的一段情和金蔚藍對她的不接受而憎恨我。
她一臉的愧疚,“都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要不是我哥當初誤信了我的謊言,被嫉恨蒙蔽了心,你也不會這樣。”
她的道歉與愧疚對我來說不起作用。
“對了。”她說完從包里取出一張卡塞到我手里,“不要再坐乞丐了,你懷的是我哥的孩子,自己買些好的吃吃,給孩子補補營養。”
我看著手中刺眼的卡,冷笑一聲,啪的扔到她臉上,“不用。”
“白傾心!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當時犯下的錯,我不該綁架你不該隨後又污蔑你,你就是再恨我再恨我哥,這個孩子是無辜的啊。”她在我身後輕聲說起。
“孩子?孩子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他在我肚子里,只有我能安排他的一切,你們不配做父親和姑姑。”我說完就要走。
“你家在哪?你告訴我。”她走上前拉住我的手被我甩開。
“不要跟來,不然我帶孩子去死。”我說完就走掉了,消失在她視線里。
“她就是你哥哥當時拋棄的女人?”何蘭利這時從樹林外走到湖邊問她。
“是的,沒想到她現在這麼清瘦。”
“好了,別自責了,把這事回去告訴你哥吧。”何蘭利攬過她的香肩安慰。
“我估計我哥應該知道,我更了解她在我哥心中的地位,但是如果她不原諒我哥,我哥就是再做補償也沒有用。不然她也不會淪落到乞討。”
金宸櫻幽幽的望著我消失的身影。
南京最近舉辦一場明星演唱會,我提著藍子去地下隧道行乞,因為地下隧道的人忽然增加了很多,所以每個乞丐藍子里的錢今天都塞的滿滿的,包括我的。
我鋪了張席子坐在地上,有位好心人連摔了幾百塊,我睜大了眼楮連忙低頭道謝,之後正準備把錢塞到衣服口袋里,卻有個小偷搶過我手里的錢就跑。
我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把錢搶回來,但是還沒跑幾步,我的肚子就傳來疼痛。
我捂著肚子穿過人潮擁擠的隧道,打了輛車去了醫院,到了醫院醫生告訴我,根本不會臨盆,起碼還有五到六天的時間,我的子宮壁窄而緊,不會輕易就破了羊水。
我回到家,洗了把澡,躺床上開始休息。
想到金宸櫻愧疚的表情和幾個月前金宸幸的話,我閉上眼,不再想,我逼自己的心麻木不仁,只有這樣才能免遭傷害,如果我原諒了他,他再把我推向深淵,那我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今晚沒有月亮,風卻刮的緊,已經入夏了,我躺床上脫掉了外衣,吃了點東西就睡了過去。
半夜,窗外下起了雨,而且很大,沒有要停的意思,我被一陣疼痛弄醒,我睜開迷夢帶著汗的臉看向床上,濡濕了一片,難道我羊水破了?
我把裙子一掀,我的羊水果然破了。
怎麼辦?怎麼辦?我睜大了眼楮一時手足無措。
我朝窗外看去,漂泊大雨聲淹沒了來往的車輛,當我費力的下床走近窗前一看,根本沒有車,雨太大了。
可是我要生了怎麼辦?居然提前了將近一星期。
我穿上外套,把準備好的換洗布子和剪刀什麼的都放進布包以防萬一,打了把傘,拿起準備好的將近八千快塞包里朝門外走去。
一出屋子,雨很大,道路兩邊空礦沒有一人,黑暗想要吞噬了我的靈魂,我咬緊牙忍著痛走在無人的街道。
風刮的很大很塊,我一邊捂著肚子,肩膀上提著布包,一邊打著傘,我焦急的四處搜索車輛,好不容易來了一輛卻急馳而過。
“來人啊,救命啊!”我驚慌錯亂的大喊,可是偶爾的車輛都沒有理會我,也許是入夏的第一場雨,下的太大,那些車輛也未必能看到我。
風刮的太大,天氣預報說這是入夏的第一場雨,而且伴有北風,半夜的風直灌我的腿,我感覺四肢無力,忽然傘被刮掉在地上。
我的周身被雨打濕,頭發濡濕的耷拉在額前。
我想揀地地上的傘,可是彎不了腰,我抹了把臉,大聲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我摸著高高隆起的肚皮,孩子一心想早點出來,肚子胎動起來,踢了我幾腳,我受不住了,一下攤坐在一個廢氣的鐵管柱子上。
我靠著柱子,兩手死死抓住那只柱子平衡自己的身體,雨依然在下,下的越來越大。
我咬緊牙,喘著粗氣,不顧全身濕透,把布包里的東西拿出來,在我的屁股底下費力的墊了塊白布。
我迷離的看看四周,沒有一個人一輛車,我脫下褲子,把裙子掀高,反手抓住鐵柱子,咬著牙在一呼一吸之間大口喘氣,想盡力在雨中生下孩子,我實在是痛的沒有力氣再去醫院了,何況還有一段路,我做不到那,孩子眼看就要生了。
“啊!”我咬著牙忍受著鑽心的疼痛和大雨的侵襲,磅薄大雨澆濕我的一切,唯一我僅寸的求生意識和為身人母的驚慌與迫切促使我奮力的死死抓住那根柱子,集所有力量于身下,開始了我生孩子的艱難。
我憑著醫生平日里去體檢教我的一呼一吸式的方法照著去做,果然有點效果。
鑽心刺骨的疼使我慘叫,“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手指泛白,死死的掐住那根鐵管,唯一陪伴我的只有街道兩邊的梧桐樹,而這根管子是支撐我勇敢生下孩子的希望。
“上天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我生了半天生不出來,血水和著雨水打在我全身,冰冷的伏貼著我的每寸肌膚,大雨敲擊我的靈魂,想要奪走我僅存的堅強與意念。
“我不低頭,我絕不低頭!”我喘著氣看向如墨的天空掘強而無力的拋了一句開始了我的第三次發力。
“呼呼呼呼……”
柳眉緊蹙成一條深溝,帶著滿臉的雨水,我咬出一排牙,咬的吱吱作響,眼楮擠成一道線,鑽心的疼痛又襲上心尖。
我的兩只腳來回在地上反復摩挲,鞋襪濕透,希望可以借助腳力與身下的力量把孩子生出來。
“啊!”痛的我大叫一聲。
孩子的頭快出來了,還差一點,還差一點,我大口的喘著氣,需要雨中那僅存極少的癢氣。
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唔……”反手抓住管子的兩手又加重了力道。
“啊!!!!”一聲巨大的慘叫之後,孩子自我身下慢慢的滑落。
“哇哇……”稚嫩的聲音劃破天際,我趕緊脫外套擠干,把孩子包了起來,裹在懷里。
我在雨中喘著氣哭泣著笑了,這是我這麼久以來發自內心的開心的笑。
我顧不得穿褲子,把裙子放下,邊抱孩子,邊一手爬到不遠處把傘拿起來給孩子撐起。
這時,遠處的車子開來,刺眼的燈刺痛了我的眼,直到車在我面前停下,彼特下了車趕忙抱起孩子。
“是男孩還是女孩?”我望著孩子虛弱的問。
他邊抱孩子邊帶我撐起傘,他看了下,“男孩,夫人,您快上車吧,您辛苦了。”他一副擔心與心痛的神色,哽咽的說出。看到我這麼勇敢與悲淒的生下了兒子,他很是為我難受。
“孩子名字叫唚幸,我希望他能永遠與慶幸為伴。”
話剛落了音,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可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我一暈就暈了三年,醫生發現我有後期引發的心髒病,身體也很虛弱,那晚的涼氣滲入身體,得了重度肺炎,搶救及時保住了一條命,但是至此戴起癢氣罩,卻再有沒有醒來。
在病床上暈了三年,不曾甦醒,期間金宸幸一直陪伴在我床側,只要有時間就來陪我說話,帶我親力親為的清洗身體,待孩子抱給他時,孩子的模子與他如出一轍,dna檢測孩子確實是他的。
金家老兩口高興的不得了,一舉得男,可是他們眼里這個善良、溫柔、賢惠的媳婦不再醒來。
我迷迷糊糊仿佛在黑暗中沉淪了好久好久,那一抹亮光中一個高大的男人背對著我,以如往昔我那次生病暈迷時是同樣的夢境。
像夢又不像夢,我循著那抹光在黑暗中沉浮,直到我努力靠近那抹光達到那男人的身後時,他慢慢轉過身,赫然是金宸幸。
【傾心,你該醒來了,孩子想親口喚你一聲媽媽。】說完他把我推向黑暗出口的那一抹光亮。
我睜大了眼楮,我的兒子,我兒子……
“唚幸!”
我突然大吼一聲立起身子,像在棺材里沉睡了千年的僵尸,把所有人嚇成了豬肝色。
突如其來的喊聲,大睜的兩眼,突兀的場景,和吼叫的聲音,把在病房的所有人都嚇了好大一跳。
“她醒了!”
金宸櫻的聲音響起,帶著些興奮,我視線移到她臉上。
她是誰?
我想了半天,終于想起了她曾經綁架我的事,很是模糊的記憶,畢竟我睡了三年,連她的名字我都記不完整了。
除了她,在她身邊的還有兩位中年男女,他們對我笑著。
其中那個保養很好的中年女人走過來握住我的手,“傾心,你終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孩子和宸幸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了!”說完她哭了起來。
宸幸?!宸幸……這個名字好模糊也好熟悉。
“傾心……”一聲吶喊使我目光慢慢移到我床側的這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臉上。
“傾心,你終于醒了,我的召喚終于沒有白費!”他握上我的手。
我看著他的臉,忽然心頭一陣刺痛,為什麼看見他我的心那麼痛,我在努力會議與拼湊。柳眉越蹙越緊,直到眉間烙成一條鴻溝,那聲臨甦醒前的呼喚難道是他的聲音嗎?
經過幾分鐘的時間,回憶終于喚醒了我潛在的仇恨,收斂起心中的悸動,換上冷漠而麻木的臉,抽出握在他掌心里的手。
他的臉慢慢失落。
“傾心……請你原諒我!”
“我睡了多久?”聲音連我自己都覺得冰冷到了極點,沒有一丁兒的感情。
“三年。”他聲音很小,我听的真切。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落得這樣下場。
“傾心,你跟我回家好嗎?”他柔聲輕問,眼滿滿含期待。
“休想。”
一句話把他打入冰窟,其他人想再勸說些什麼,被他揚手阻止了。
“我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樣對我有著一份依賴。”他滿含感情的表露心聲。
“哼,我不會永遠只是一珠菟絲花,更不想把自己假想成絲籮草,時刻依附著你才能生存。你冠蓋喚彩,我卻趨于平凡,謝謝你這幾年對我的照顧,我今天出院。”
“那孩子呢?孩子會沒有媽媽的。”
兒子?我的兒子?
我激動的抓住他的胳膊,“我的孩子呢?三年……我整整三年沒有見過我兒子一面,我的孩子!”我問完眼淚也隨著我的激動滾落臉頰。
我放開金宸幸的胳膊,緩緩的轉頭看向他身後的那抹嬌小的身影。
“他是……”金宸幸話沒說完就被我抬手打斷。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他是誰……”我眼底氤氳霧氣,蓄滿眼淚。
“媽媽。”
一聲稚嫩而清脆的奶聲傳入我耳朵里,我的心一激,像是被什麼扯住了,喊不出聲。
粉藍色的小牛仔背帶褲里是一件藍色的小體恤,下面是一雙黑色小皮鞋,白白的襪子,烏黑的柔軟頭發,臉頰粉嫩,五官飽滿,一雙大眼楮眨巴眨巴帶著笑意盯著我。
這個孩子笑起來的樣子與我小時候六歲時如出一轍,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喉嚨瞬間哽咽,眼淚止也止不住,我帶著迷蒙的眼看著眼前的男孩。
“唚幸,唚幸……”我聲音顫抖而激奮。
帶著剛剛甦醒不久的僵硬,我急忙下床,忍著虛弱我推開金宸幸的攙扶,慢慢蹲了下來,伸出臂膀盯著孩子帶笑的臉。
“再叫一聲媽媽,好嗎?……”我哽咽的懇求孩子能再清楚的喊我一聲媽,迫切而難過。
“媽媽。”
“唚幸,唚幸過來媽媽這里……”孩子撲進我懷里,我一把抱住我兒子失聲痛苦。
“唚幸,我的孩子,我兒子,媽對不起你,叫你失去母愛三年,媽對不住你啊。”我緊緊的抱住孩子激動到了極點,但是又怕弄痛了他,我親吻著他的頭發他的脖子,我感受親情的溫暖。
我有兒子了,我的兒子再經歷了我三年的沉睡之後還能親密的叫喚我,認我,這是我甦醒以來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我邊哭邊邊傾訴這三年對孩子的思念與未能盡到的義務,對孩子我既有一份歉意又有著無數的愛戀。
哭聲動容了在場的每個人,只是他們的動容于我無動于衷。
放開兒子,我冷冷的看向金宸幸,“孩子給我。”
“他已經在金家住了三年,是我們金家的骨血。”
“他不是你們金家的人,自你否決了我肚子里的這個孩子時,他就不再是,而是屬于我一個人!”我激動的大喊,兒子臉上瞬間沒有了笑容可能被嚇到了。
我蹲下身輕拍兒子的背,“唚幸乖,媽媽不激動了,媽媽帶你回家好嗎?”
豈料孩子退出我的懷抱,躲到了金宸幸的身後。
“孩子跟你還有些陌生,畢竟他的記憶里沒有太多你的成分。”他牽著兒子的手對我說出。
啪!一巴掌我刷在他臉上,震驚了在場的幾個人。
我拳頭緊握,“三年了,整整三年,是誰害我到這地步的?我沒保住命是上天可憐我還有個兒子,所以沒有奪走我的生命,不然你以為我還有機會見到孩子?
他沒說話只是看向他的父母,“你們先出去,把孩子也帶出去,我跟她單獨談談。”
“也好。”凌蘭仙說完就要把孩子帶出病房,其他人都出去了。
“唚幸,唚幸!”我連喊四喊,孩子還是被他媽給帶了出去。
頃刻間,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包圍了我。
“跟我回家,兒子你可以永遠擁有,我也能很好的照顧你,好嗎?“他扳過我的肩深情的承諾。
我用力扳下他的手,“你妄想!”我瞪著他。
從什麼時候起,他的這個傀儡娃娃變成了有思想有魄力有膽子的娃娃了?昔日柔弱的女孩,身為一個母親的契機使她反過來敢對抗她一向懼怕與敬畏的男人!
可是我卻不知道,當年他以為這個孩子是我和金蔚藍的,他氣炸了,氣的毫無理智可言,本以為我善良純潔無心計,但是自知道了我和金蔚藍在美國在一起的事,又看到了那些親密的照片,他認為撕開了假皮象,我不過是個〞dang fu〞,是個勾引自己唐弟的壞女人。
而他居然會栽在我的手里,居然深深的愛上我。
伸呼吸一口氣,他見我怒瞪著他,情緒異常激動,他微笑以對,拿出我臨走前丟下的那枚戒鑽戒伸出我的無名指想套進去。
我奪過戒指一把扔在地上,“不需要。”
“孩子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傾心,就算你再恨我,孩子是無辜的。”
我冷笑,“怎麼,dna檢測過了?一個小小的dna檢測就想試圖把孩子搶走?從我身邊無情的奪走?你作夢!”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是我當時偏激了。”他想抱住我,我用力的甩開他。
“別踫我!”我本能的排斥,怒吼了一聲。
過去的委曲求全,被他予以予求。最終的下場居然會這麼慘,不僅失去了最親的人,他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在我遇見一絲光亮的時候,無情的又把我推向深淵。
認清了世態炎涼,看透了人情冷暖。
“現在要孩子了?這個孩子當初不就是你解除婚約,把我掃地出門的理由嗎?你不覺得你太可笑了?”我一句句的反問使他面目愧色。
“對不起,傾心,請你給我一次補償你和孩子的機會,好嗎?”
我的心劃過一絲痛和柔軟,怎麼?難道我劣根性未除,對他還抱有期望?一個人一生中能有幾次炙熱的愛戀?我居然曾經愛上了他,我受夠了,我也不會把自己再推入險境。
“據我所知,你的身上沒錢了,孩子三歲九月份就要上幼兒園,後面是筆不小的開銷,你打算拿什麼養他?”
他開始理智平心靜氣的與我談論孩子的現實問題。
這個問題如雷炸耳,我醒來之後還沒有考慮到這個實際的問題。
“當年我有辦法生下就有辦法養育。”
“還住那個小平房?還是繼續乞討?”他的一句反問使我沉默。
我緩緩的斜睨著他,“今天的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害的,你還有臉反問我?”
他知道來軟的沒有用,我經歷了這麼多已經百毒不侵,他開始來硬的。
“即使當年你沒有暈迷,你也應該知道,在法律上我就有辦法要回這個孩子,他身上流的是金家的血,所以……”
“你敢!”
我跳到床上,不顧一切的跳到床上,掐上他的脖子,“你敢奪走我的兒子,要我與兒子這輩子分開,我就和你同歸于盡。”
他冷靜的看著我的暴怒,臉上有轉瞬即逝的驚訝,隨即很快隱藏。
“沖動解決不了事情,傾心。”
我的手半晌慢慢放了下來,他的脖子被我掐的通紅,有的地方甚至破了皮。
我忽略掉心里的那抹心疼,冷冷的下床。
“如果我堅持要孩子,你準備怎麼辦。”
他在我身後輕聲問了一句,卻重重的砸在我心上。
他是個神,能力已經超乎想象,而我手無縛雞之力,我拿什麼養孩子?我怎麼和他爭?跟他斗?!
他見我不再說話,也沒有了先前的火氣,只是淚如泉涌悲憤的瞪著他。
我的眼淚也許刺痛了他的心,他流下一滴眼淚,我看的真切。
瞬間心底柔軟浮出,我被他輕輕抱住,揉進懷中,他胸膛的那顆心跳的很穩也很快。
“傾心。”柔聲的呼喚使我蹙緊眉頭,我徘徊在愛與恨之間。
我不要再重蹈覆轍,我不要再被他欺騙,就如同我繼母,我就是死在她面前她都沒有淚,他也一樣,他的無情比任何人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心硬如石。
我猛的推開他,牽起孩子就要走。
“傾心,你不能帶走孩子啊,傾心。”
孩子受到驚嚇哭了起來,而我還沒有跑出幾步就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暈迷之前,我落進一副溫暖的胸膛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