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將人參稱好送去後,小丫頭偷偷往屋子里瞅了一眼,見那賈瑞原先圓潤紅潤的臉頰,此刻瘦骨嶙峋,蠟黃一片,眼下更掛著重重的烏青。
手上拿著那鏡子苦苦的摸著鏡子背面的紋路,喃喃念著鳳姐的名字。
小丫頭將賈瑞的情況回話給鳳姐,鳳姐冷笑道︰“我當是什麼事,他願意念就讓他念著,只是讓丫頭下人們把嘴看好了,這事若傳到太太耳中,我可絕不輕饒。”
自此賈瑞憑著那鏡子,還有百般請醫治療,諸如肉桂、附子、鱉甲、麥冬、玉竹等藥一齊用上,才好歹吊住了性命。
那賈瑞縱使心心念念記掛著鳳姐,卻不能往榮府去了,只能終日臥倒在病榻上。
他二十來歲人,尚未娶親,總惦念著鳳姐,未免多了那等子綺麗念頭。
因此傷上加傷,反多添了心病︰心內發膨脹,口中無滋味,白晝常倦,下溺連精,嗽痰帶血。
合上眼倒頭就睡,卻夢魂顛倒,滿口亂說胡話,驚怖異常。
這段日子正是寒冬臘月,戲班子里的孩子,無論三九寒冬,日日都得練功夫。
周延與甄應顯熬了數個通宵才粗略寫出戲本,此後每日除了在家塾中听課外,周延一有時間就往戲班子里跑。
這日離了家塾,湊巧看到賈政在訓斥一個小廝,賈政問道︰“你平日里跟著寶玉讀書,那孽子近來都在念著什麼書?”
小廝分明也很怕賈政,跪著的身子都在不停發抖,自然不敢撒謊,抖著聲音說道︰
“寶二爺在念《詩經》,小人也記不太住,只是有兩句似乎是︰呦呦鹿鳴,荷葉浮萍。”
小廝這兩句篡改了的詩說完,賈政身後跟著的門客都笑了,政老爺也忍俊不禁。
但他還要保持作老爺的威嚴,咳嗽兩聲沉著嗓子說道︰“整日間只念這些詩經,若是能將四書五經念好才算本事。”
見小廝放松了下來,賈政又問道︰“那周延呢?最近在讀什麼書。”
想來天下父母都一樣,甭管古代還是現代,都會拿別人家的孩子做比較。
或許在賈政眼中,周延就是那位別人家的孩子。
小廝想了想,具體說了出來,“延哥兒近來在讀《中庸》,還有《史記》。”
看吧,周延讀的就是賈政喜歡的正經書。
果然賈政一听怒了,同坐在一個家塾里讀書,怎麼自己的兒子就那麼不爭氣?
啪的一拍桌子,將桌上的茶杯都震得一抖,胡子都飄起來。
小廝將身子伏的更低,以免賈政殃及無辜。
“這個不肖的孽畜,真是枉讀聖賢書,思想境界一點不拔高,整日胡混!”
罵了好一通賈寶玉,賈政才被人勸下,坐在椅子上平復心情,讓那小廝離開。
小廝離了賈政的視線,嗖的一下就躥沒影了,周延不禁搖頭,回院子里取書籍去了。
周延經常不在院子,令心與金釧兒也少待在那里,平日里這二人總會去梨香院逛逛。
周延也不打擾她們的好興致,孤零零一人回去了,此刻薛蟠突然跳到他面前,張開雙臂攔著他。
對于薛蟠這人,周延有陰影,他調戲甄應顯時的景象總在他腦袋中揮之不去,如今怎麼攔著他了?
不過薛蟠沒什麼逾矩動作,手掌直接扣著周延肩膀,周延臉色一變,不動聲色的脫開身。
薛蟠又湊上來,傻呵呵的問道︰“好兄弟,一同吃過酒就相當于拜過把子,怎麼說也能算上是異性兄弟,不用這麼防備著吧?”
“更何況……”
薛蟠剩下的話沒說了,掃了一眼周延,毫無留戀,那神情可不就是在說︰我對你沒興趣。
見此,周延想到自己的爹在的那個莊子,與薛家牽連頗深,的確不該和薛蟠撕破臉皮。
于是說道︰“也算是把酒化干戈了。”
薛蟠拍著胸脯,“那是自然,你這拿著這麼多書是去哪里?”
周延有趣的瞅著薛蟠,慢悠悠的說道︰“去見應顯兄,蟠兄弟不如同去?”
薛蟠一听自然樂意,周延卻話鋒一轉,眼楮一眯狠歷說道︰
“只是應顯兄近日練了一套絕世刀法,那刀法快狠準, 嚓一聲保準沒事……應顯兄近日脾氣大,正想找人一試,蟠兄弟去嗎?”
薛蟠總覺得涼涼的,強裝鎮定小聲問道︰“這刀法什麼名字?”
周延飽含深意的笑道︰
“對應顯兄來說,那套刀法叫慈悲刀;而對于你來說嘛……”
周延將薛蟠上下瞅了一眼,悠然開口︰“那就叫葵花寶典,蟠兄弟,同我一起去見應顯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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