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蕭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按理這是自己最親最近的三叔,不該有所隱瞞才是。但是秦蕭又深知三叔為人清廉刻板,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定是要反對的,只是又不能撒謊……
“三年前爹娘的葬禮上,一個人拿著爹爹的信物告訴我爹娘的死並非意外。他是受人所托一直照顧我們一家,爹爹臨行前拜托他照顧我,他便留在了京城。等收到消息爹娘已經……”
秦蕭並沒有哭,甚至語氣十分平靜,但就是這種平靜讓人听起來十分的辛酸。一個姑娘,一出生便被奪了嫡女之位,十歲便沒了爹娘。又獨自背著爹娘的仇要面對數不清看不見的仇人,真真是……令人心疼。
之後車內的兩人都不在話,秦敏宣皺著眉不知在思考什麼。秦蕭百無聊賴的四處打量,最終目光落到了三叔的側臉上。
秦家人長得都好,秦敏宣刀鋒般的眉毛下是一雙深邃的眼楮,硬挺的鼻子配上薄薄的嘴唇十分耐看。稜角分明的臉上英氣十足,且秦家三位之中秦敏宣身量最高,誰知最後卻從了文,也令人有些唏噓不已。
三叔的脾氣極好,臉上永遠帶著溫柔的笑意,哪怕生氣都不甚嚴厲,只是為人客氣而疏離。對三嬸也是百般的疼愛與照顧,三嬸多年無子也不曾納妾,好在老有眼,三年前一舉得子,令宗族都松了一口氣。
時候嬤嬤問秦蕭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如意郎君,秦蕭總會坐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搖晃著腳丫,一臉嚴肅的思考一會笑著對嬤嬤
“蕭兒想要一個三叔那樣的相公!”
這個時候嬤嬤總是慈愛的揉揉秦蕭的腦袋
“那姐可要睜大眼楮去找。”
想到自己時候的蠢事秦蕭不自覺的笑了出來,一旁的秦敏宣不明所以的捏了捏丫頭的臉蛋。
“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少女鼓著臉躲過三叔的魔爪,一臉狡黠的眨著眼楮“秘密~”
不多時馬車便到了秦府門外,此秦府自然不是將軍府,而是秦敏宣的大學士府。已經到了午膳時間,解決問題不在一時。
秦蕭跟著三叔蹦下馬車,要將軍府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學士府則是滿滿的墨香。從正門邁進府里,影壁上刻著曲水流觴圖,每個人的神色刻畫的惟妙惟肖,好似能听到他們談論的詩詞一般。
跟著秦敏宣繞過影壁,早在宮門口見到佷女兒秦敏宣便差了下人到府里,告訴夫人在後花園設宴。
秦敏宣的夫人是水西人,水西多梯田盆地,民風開放。但是看到趙氏的時候原本的幻想碎了一地,自己的這位三嬸十分嬌,臉上永遠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唯獨見到三叔的時候會笑笑。
秦蕭自那之後便總會在肚子里嘀咕,長得又不是多漂亮,還一臉別人欠她幾百萬兩銀子的樣子,也不知三叔喜歡她哪里。不過這都是後話了,佷女再親也不能插手叔叔的內宅不是?
一頓飯吃的不尷不尬的,每當秦蕭跟三叔撒嬌的時候趙氏都會一眼瞪過來,漸漸地兩人也不話了,趙氏是從頭到尾都沒過話。終于結束了這頓食不知味的午膳,秦敏宣帶著秦蕭到書房議事,趙氏則是坐在書房外的亭子里,眼楮死死地盯著書房的門,恨不得能穿透一般。
書房里秦蕭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濁氣,眼神奇怪的盯著三叔,口口的抿著手里的茶水。秦敏宣被她盯得有些發毛,皺著眉用扇子敲了一下丫頭的腦袋。
“作何這麼看著我?”
難道要跟你你媳婦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不三不四的女人嗎?你不抽我才怪!秦蕭搖了搖頭放下茶杯
“今日之事也同三叔過了,我這次進將軍府是為了阻止梁氏坐大,無論她野心如何,都不能讓她拖著秦家去死。”
秦敏宣不贊成的擺了擺手“這種事不是你該做的。”
秦蕭深吸了一口氣,將蕭遠航的玉佩拿了出來。
“三叔,我身邊有易王殿下給的侍衛,同五殿下也有些交情,還有爹爹留給我的一些人,蕭公子亦是欠我人情。我手里有了足夠的籌碼,足以和梁氏抗衡。”
秦蕭站起身平靜的盯著三叔的眼楮慢慢跪下,一字一頓的
“還有兩年及笄,蕭兒父母不在人世,三叔想想這親事誰有權利做主?有風聲梁氏給妹妹議了四皇子的親,皇上正值壯年,梁氏怎會如此糊涂早早便站了隊?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是我躲得過的?既然躲不過蕭兒便要早作打算,如此才能保得住大伯的一世英名,才能保得住秦家。才能查明爹娘的死因……”
秦敏宣看著不知何時已經長大的少女久久不能回神,自己是不是忽略這孩子太久了,以至于……她被迫成長到如斯地步?
最後秦敏宣還是敗給了自己佷女,只能無奈的點了頭。又從懷里拿了大哥留在這的家主令牌塞給秦蕭,親自帶著丫頭去了西北將軍府。
秦家的本家在梁州,秦老太爺是長子,執掌家主令。京城只有秦老太爺這一支,卻因為孩子有出息自立了堂口,梁州那邊重新打了一枚家主令。兩邊互不干預,但是真出了大事還是以秦老太爺手里這枚為尊。
老太爺過世之後家主令便傳到了長子秦敏傅的手里,接了聖旨奉命戍守西北之前,秦敏傅將家主令托給了三弟。秦敏宣是文人,不愛理權謀之事,更何況京城的秦家人不多也沒生過什麼大事,家主令便一直沒用過,此次出手怕是意義非凡了。
跟著三叔驅車再次來到將軍府門前,秦玉和何氏乖巧的跟在二人身後。秦蕭看了一眼身後的廝,秦玉心領神會的上前敲門,剛敲了三下便飛快的退到了一邊,生怕里面再潑出什麼東西來。心想著剛剛在學士府換過衣裳,可不想再穿著濕衣裳走路了。
這次里面的人倒是痛快,乖乖的開了大門,只是這動作恭敬眼神卻囂張的很。自被梁氏趕出門秦敏宣便再未踏進過將軍府,與大哥議事不是去酒樓便是到學士府,年節也只是托人送一份規矩的節禮便罷了。
這守門之人一看便是新來的,年紀不大,站在台階上掐著腰居高臨下的看著秦敏宣二人,嘴里也不知嘀咕著什麼。
秦玉偷偷的在秦蕭耳邊講了一遍這人的來歷,此人乃是管家的兒子,這內院的管事就在邊上,秦玉的自然便是那外院的管事。秦家原來的老人都被打壓著,那老管家自然也沒能幸免。如今的管家是梁家送來的,為人刻薄的很,到處克扣銀錢,這兒子也不是個好東西,吃喝嫖賭樣樣佔全,實在扶不起來便被安排來守門,畢竟守門的打賞也是油水不是?
秦敏宣十分厭惡這種刁奴的做派,但是在自家大哥門前也不好發難,便只能皺著眉開口
“我是秦敏宣,帶佷女來拜見嫂嫂。”
那守門人並未吭聲,邁步下了台階對著秦敏宣手一伸,眼楮卻不住的向秦蕭瞟去。秦玉剛想沖上去揍他一頓,卻被身前的姐攔了下來。
秦蕭微笑著邁步上前,掃了一眼伸到三叔面前的爪子。
“怎的手向男人伸,眼楮卻往我身上瞟?既然自己管不住那雙賊眼,我便代勞。凌九!”
話音未落凌九閃身出現,寒光一閃便消失了。只听見那人一聲慘叫捂著眼楮在地上翻滾著,指縫里不斷透著血跡。
秦敏宣到底是文人,見不得如此血腥的場面,轉身看向自己的佷女欲言又止。秦蕭深知自己三叔心里所想,對方轉頭間便紅了眼眶。臉上明明帶著笑,卻比哭還令人心碎。
“三叔可見過爹娘的尸首?”
秦敏宣對于佷女的行為心里一驚,剛想勸慰兩句便見到片刻前還凌厲的丫頭突然紅了眼眶。二哥和嫂嫂死在了去梁州的路上,送回來的時候已經拖不得了,便立刻封了棺下葬,靈都未停。自己確實沒見過尸首,難道……
秦蕭笑著眨了眨眼楮,強忍的淚水立刻滾了下來。明明人還笑著,臉上卻是止不住的淒苦之色。
“蕭兒見了爹娘的尸首,便再也不怕血腥之事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撞進了秦敏宣的胸口,見過尸首之後便再也不怕血腥之事,那……尸首該是什麼樣啊……
秦敏宣最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苦是孩子受的,這孩子亦是為了秦家,罷了……隨她。
秦蕭盯著三叔的側臉,看對方沒有反悔之意暗自松了一口氣。若是三叔心軟收回了家主令,今日所做的都變成無用功了。
回想見到爹娘尸首的那一刻秦蕭的手鑽起了的拳頭,z指甲都嵌進了肉里。梁氏,你做的孽,早晚要加倍的還給我!
嫌那人嚎的太難听,秦蕭讓凌九點了他的啞穴。又命何氏去請梁氏和秦映 。自己則讓秦玉搬來兩把椅子,帶著三叔悠閑的在廊下避暑。
不多時,听到消息的梁氏便帶著秦映 匆匆趕到了門口,看到秦蕭 的樣子狠狠地皺了皺眉,眼里的殺意一閃而過,對上秦敏宣的時候臉上則是堆滿了虛假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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