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里屯,發現情況與之前得到的情報有所出入。疫病雖然沒有,卻更加怪異。
一進入村口就發現不少當地老百姓癱倒路邊,個個綿軟無力,接連不斷地打噴嚏,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有些從清晨到現在就一直沒停過,眼看著只有出的氣,喘得臉都黑紫黑紫的。有些年老體弱者已經扛不住咽了氣,情形極為可憐。
軍醫排除了常見的疫病可能,對這怪異的病癥也束手無策。
衛 業听了軍醫的報告,眉頭扭成麻花,憂慮重重,讓他上戰場殺敵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但這些摸不著看不見的東西他可就撓頭了。
一轉身剛要跟將軍醫報告說給秦翎墨听,卻發現身邊沒人了!
沒!人!了!
左右一張望,他發現幾丈遠外的路口有抹黑影,正在同那些癥狀較輕的村民說話。那黑影不是別人正是秦翎墨。衛 業頓時無語了,這才一眨眼功夫,剛想叮囑他還是離開的好,沒想到人就已經出溜到前面去了。
這多虧還是坐輪椅,要是身體好著還不上天!
他幾步想靠前,卻被軍醫攔住︰“將軍大人還是小心啊!不知道是什麼作祟,萬一……哎!大,大人!”
這些話在衛 業听來簡直就是說“你還不如個文弱書生,人家敢過去你個武人還縮在後面”,本來對秦翎墨就有點意見的他挺著胸脯,雄赳赳氣昂昂地就跨步走去。
萬心一瞥眼,衛 業的胸膛都快挺到南天門上去了,不禁挑眉搖頭。
“林監軍,你這樣不對吧,不听軍令就擅自行動。”衛 業聲如洪鐘,一挺胸膛,手握刀柄,頗有氣吞山河的氣勢。
秦翎墨正好也詢問完畢,對衛 業輕輕一笑︰“衛將軍您來的正好,我剛才詢問了一些事情,或許有什麼線索。”
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覺不會比這更好受。衛 業的氣吞山河沒能吞了秦翎墨,反被他三言兩語吸引住注意,也就顧不上裝腔作勢︰“什麼線索?”
“我問過幾位癥狀較輕的村民,他們都說是從今早開始不對勁,雞鳴時分起來降了場詭異的灰色大霧,等霧氣漸漸散了,就開始接連不斷地打噴嚏,涕淚橫流,渾身無力。那霧不正常,恐怕是人為所致。”
“灰霧?”衛 業不解︰“那怎麼弄?”
秦翎墨指了指歪倒在旁邊的少年,他看起來情況要好些,但依然鼻頭通紅,滿臉眼淚鼻涕。
“他與幾個小伙伴很早起來去山中采菌菇,無意中看到有可疑人影在村頭徘徊,等他們采完菌菇回來,村中已經起了灰霧。”
“那,那些可疑人什麼樣?現在在哪?”
“是幾個貨郎打扮的男人,但游走附近的貨郎他跟小伙伴都比較熟悉,早上出現在村口的那幾人卻看著很面生,而且也來得太早,他們就留意了下,結果發現他們將一些紙團包裹的東西放到不起眼的角落里。然後他們就離開了,等回來時就發現起了霧。”
“紙包?”衛 業一臉迷茫。
正說話間,醫無殤走過來,將手中的灰色布片遞給秦翎墨“空氣中可能還有殘留,這是浸了百清散的藥布,遮擋下口鼻以防萬一。”
秦翎墨丟給衛 業一塊,自己先動手蒙上了。等將軍大人也處理妥當後,三人便向著附近的矮屋走去。
他們在屋前屋後搜尋可疑目標,尤其是矮屋後面的夾道。繞過那些零零碎碎的無用廢品,秦翎墨終于有所發現地俯身拾起一樣東西。
那是張皺皺巴巴的紙團,上面被戳了幾個洞。
“那是什麼?”衛 業伸手要踫。
“住手!”
手指懸在紙團上停住,只有分毫之差。
秦翎墨制止了衛將軍,自己卻動手打開那團紙。這讓衛 業非常不服氣︰“不是不能用手踫嗎?怎麼你卻可以打開?”
“哦,將軍不懂方法。”秦翎墨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
衛 業眼楮都要瞪出來了,臉憋得通紅。
秦翎墨並非懂得什麼隔空取物的方法,他之所以不擔心會沾染上可疑物的原因很簡單。他手上戴了薄如蟬翼的透明手套。極為服帖的材質加上天氣也不是萬分晴朗,更主要的是,衛 業也沒盯著男人的手一直看的愛好。這才沒發覺。
這是來之前,醫無殤就給他的。尋常病菌污染物都有效隔離,長時間抑制,不滲透不傳播。
愛心醫生,呵護全家。自家姐夫不護著還護誰啊?
衛將軍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還以為秦翎墨逞能,抱著既想看他倒霉又擔心不好交代的復雜情緒,瞪大眼楮瞧著展開的皺紙。
那是普通住家用得起的茅草紙,粗糙暗黃,摸起來還會有點扎手。衛 業眼珠子都瞪綠了,潮乎乎地想掉眼淚,也沒看出那茅草紙有什麼問題。
“這到底咋了?”
他終于按耐不住,問出口。
秦翎墨不言不語,將紙張遞給了旁邊的醫無殤。後者用指尖輕輕抹過草紙,然後仔細瞧了瞧細微的白色顆粒,又放到嘴上舔了下。
“是桃花瘴。”醫無殤確定無疑。
“桃花,啥?”衛 業皺了皺臉。
“紙包里的粉末是種外蠻才有的漠桃花,雖名為桃花但卻有毒,研細磨成粉再晾曬成餅。使用方法有兩種,一種直接焚燒就會形成毒煙,毒性比較大。再來就是用浸泡過朱砂水的紙包好,放置一段時候後便會揮發成霧狀。這里能形成灰霧,投擲的漠桃花一定不少。”
“哦哦哦原來如此。”衛 業連連點頭“那要如何破解啊?”
“破解之法也簡單,只要十幾種草藥煎熬後服用就行。”
醫無殤的表情就像喝口水便能好一樣。
關于他的身份,衛 業早已經知曉。回天殿教主這麼說了,那自然是沒啥問題。
可秦翎墨的神情不見舒展反而凝重。
事情會有這麼簡單嗎?
很快,軍醫就按照吩咐熬制了一大鍋黑乎乎的藥汁,正咕嘟咕嘟地冒著泡。衛將軍想起件事來,轉頭問秦翎墨︰“那這會是誰干的?”
“將軍覺得什麼人最有可能呢?”
“還用說!一定是綿夷那些龜孫子們!真是卑鄙!”衛 業說著雙掌一拍,恨得牙齒咬得咯吱響︰“哼!三里屯離著軍營不遠,他們一定是想讓這什麼勞什子桃花瘴傳染到軍中去,真可惡!”
秦翎墨瞥了他一眼,凝眉沉思。
藥味越來越濃烈,雖然並不難聞,甚至有股隱隱的杏脯味。但聞得久了卻讓人頭暈腦脹。
濃黑如夜的藥汁還在鍋子里翻滾,訓練有素的兵士將三里屯百姓們聚集起來,並按照吩咐認真謹慎地清理周圍環境。所有可疑紙團或者包裹都被就地挖土填埋。
突然一侍從兵急匆匆地跑過來,喘著粗氣稟道︰“將軍大人,林大人,不,不好啦,萬護衛,萬護衛厥過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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