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天還在望著,把頭看向窗外的周大生,他覺得,面前的這個老人,像一首詩,年輕時,有甦軾那種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的豪邁。
而中年時,卻又有著,陸游那種正義感與責任心。而現在已經上了年紀的他,就像是詩聖杜甫,身上充滿著歷史感與滄桑感。他覺得,自己把這位老人,牽扯進來,是否太過殘忍。
終于,在這個老爺車的龜速行駛下,他們走到了一片住宅區,看到這個地方,周大生的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他笑著對著豹子說,“你看看窗外,這是什麼地方。”
豹子也趁著前方的紅燈,停下的車,把頭轉向了窗外。他看到面前的地方笑了,他用著非常愉快的語氣說道,“這里是我第一次遇見,周大哥的地方。”
周大生也悵然的說道,“是啊,沒想到這里變化的這麼大了,以前也就是一個城市的角落。”
豹子回想著說道,“當時年輕,血氣方剛的像一個傻小子。第一次見到周大哥的時候,我是被人打的,後來,大哥您上來救了我,還和我宣傳了一下咱們社團,我也就傻里傻氣的加了進去了。”
周大生有結果話頭說,“當時我問你,你為什麼會被那幾個人打,後來,你和我說,他們在酒里,灌醉了一個女孩兒,意圖不軌,然後,你就看不下去上前找打了。”
豹子又好像回到了當初,臉上還帶著一絲,不好意思的微笑說,“當時,里不都寫著,英雄救美嗎?我也想著去試一試,結果就被打。”
“這一切都是緣分啊!因為你的一個沖動的舉動,也讓我認識了你,認識了這麼多年來,一個好兄弟呀!”周大生感慨萬千地說道。
豹子又繼續說,“其實那時候的我,還在上著高中,那天晚上也就是和幾個同學好奇,去了一趟酒,沒想到等我上的時候別人都跑了。就留下我一個人,傻傻的站在那里。”
“當初下定決心,輟學跟著周大哥的時候,父母是打死都不願意啊,他們覺得,放著好好的書不去念,去要不學好混社會,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不過,當時也是青春期,就喜歡和父母反著來,也就這樣了。”豹子帶著些傷感,回想著。
然後,又抹了抹自己的眼角,說道,“進入了社會,才知道外面世界的美好。沒有了家人的束縛,也沒有父親和母親的嘮叨。自己就這樣自由自在的,好幾年都沒有回過家。”
“後來,有一次終于想起了爸媽,就買了點東西,回家看看。”豹子哽咽了,帶著些哭腔繼續說,“回到家之後,覺得他們比以前蒼老了十倍。自己是在外面海闊天空的玩著,父母確是沒日沒夜的擔心著。”
盛南天看著面前,動了真情的漢子,遞上了一張紙巾,豹子接了過來,說了一句謝謝,擦了擦自己滿臉的淚水。
“我看著他們兩鬢上,有些微白的白發,心中就有些莫名的痛。後來,在一次協助警方,捉拿販毒團伙的時候,我被槍擊倒,然後住進了醫院,就在這個時候,竟然傳來了,我媽病逝的消息,沒過多久,我父親也追隨著我媽去了。”豹子說道。
“可憐,我連我母親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現在長大了,才發現,當年自己的父母,對自己是怎樣的思念。”說完,豹子已經泣不成聲了。
周大生的眼眶也有些紅,那個時候他是知道的,豹子的肺部,遭到槍的擊穿,躺在醫院的重癥監護室里,當時噩耗傳來,豹子是直接的,哭昏了過去。
後來,公安局下撥了獎金,社團里的人一致決定,把這些獎金,留給豹子的父親,然後他們每個人都出了一點,希望豹子父親,可以養好自己的身體,不過可笑的是,他們這些人,只重視到了物質上的關懷,卻沒有體會到,一個失去伴侶的老頭心。
這件事情,讓豹子的傷足足養了一年,後來他就是天天酗酒,煙都是一包一包的抽的,後來也是在周大生努力下,幫助豹子相中了一門親事,過了兩年,豹子領來了一個,機靈可愛的小閨女,也是這件事,讓豹子漸漸地脫離了出來。
終于,面前的紅燈綠了,直到後面的車,響起了催促的喇叭聲,豹子才回過神來,他整理的一下心情,右手握著方向盤,駛向前方了。
盛南天在想象,著也許當年的豹子,也是和現在一樣,意識到時間是不會停止,自己總不能,乘著哀傷的船,在這條不會停歇的,時間長河里,永久的停駐。
他舉起了自己粉嫩嫩的閨女,抱著她一路走向了前方。然後,回頭給了自己一個,充滿希望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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