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喝，這才分了家就長能耐了。”听到李志誠的反駁，王氏大概當即就變臉了，聲音都變得咬牙切齒起來，“哼，不听老娘的把那個小賤種給我埋了，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一家子怎麼被那個掃把星給豁害了！”
“娘，你來啥事？”李志誠的語氣里已經透露著不耐煩，“要是再說喬兒的不是，你就走。”
“喲喝！這是被李小喬那個掃把星給掃傻了，連親娘老子都往外轟了！膽肥了你李志誠，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奶！你只管打我爹！打傷了我就帶我爹去鎮上衙門告官老爺，讓你賠錢！”
眼看著王氏抽起手邊一根藤條就要朝李志誠身上抽去，李小喬硬氣中還帶著冷氣的聲音忽地響了起來。
王氏和院子里幫忙的村民們一轉頭，就看到李小喬扶著門框走出來，趿著一只露了大腳趾頭的爛布鞋，明明是個病得要死的娃子，身上那股子硬氣卻比很多大老爺們兒還厲害，眾人不禁驚愕地張大了眼。
“不光陪藥費，還要賠我爹的補養費。我爹是我們這個家的頂梁柱，他要傷了不能干活，我和弟妹們就得餓著，所以你還得好吃好喝地養著我和我弟妹。”
李小喬染了寒氣的目光就那麼直直地瞪著王氏，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說道。
“奶！你僅管打，試試衙門里的大老爺會不會判你賠錢。”
王氏的震驚不比別人少，愕然張大的三角眼怔怔看了李小喬一眼之後，拔腿就往院子外走，邊走邊低聲地謾罵著︰“哼，你當老娘稀罕來你這個破豬圈呢。老娘還怕染上李小喬在那個掃把星的穢氣。”
“這就是給你們分家的東西！哼，吃死你們！”走了幾步她才想起來手里還拎著個破布袋子，于是狠狠瞪了李志誠一眼，把布袋子‘砰’地一聲丟到地上，轉身又要走。
“就……這些？”李志誠看著那看上去最多十來斤的糧食，方正的臉膛已經微微地扭曲。
“咋？還嫌少？”王氏當即變了臉，朝李志誠啐了一口，惡狠狠地罵道，“嫌少就讓你那個掃把星崽子給你掙糧食去。哼，不是我看扁他，要讓他自個土里刨食兒去，不出三天就餓死他！”
來給李志誠家幫忙的村民們都看不下去了，可是王氏又太過難纏，眾人只能小聲地議論著。
“看不慣哪？看不慣讓他們一家子去你家吃住！”听著周圍人的謾罵，王氏臉上有點掛不住，三角眼瞪著眾人冷哼了出來。
她一句話，議論聲小了一些，可是眾人對王氏的苛責刻薄又有了更新認識。
王氏狠狠瞪了李志誠一眼，十分不耐煩地說道，“能讓李小喬那個小賤種活著就是我老婆子菩薩心腸了。我老李家實在是我李家丟不起那人。他也就是個男的，要是個女的，非得逮了給他浸豬籠。”
王氏胡亂地擺了擺手，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一副對李小喬和李志誠一家子仁至義盡的模樣。
“各位叔伯嬸娘，剛才是我奶做得不對。我代替我奶給大家賠禮。”
李小喬見王氏走出了院子，便朝著來幫忙的人彎身鞠了一躬。
“喬兒你這是干啥，你奶就那樣，我們都習慣了。”
“唉，也不是知王嬸子咋這樣想不開，有喬兒這麼個孝順懂事的孫子，還讓她給糟踐成這樣。”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跟李小喬和李志誠爺倆說了幾句，又和李志誠一起干起活來，修鍋灶的修鍋灶，補房頂的補房頂。
“喬兒他娘，把這袋子糧食拿去磨面。”
李志誠沉沉地嘆了口氣朝屋里喊了一句，就跟著那幾個幫忙的村民去抹鍋灶了。
看著他那一瘸一拐的背影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李小喬覺得自己應該盡快進山去找些吃食了。
當晚，幾個叔伯嬸子都沒有留下吃飯，李小喬一家人一家人喝了一碗黑面糊糊，小玉和小海就睡下了。
李志誠摸黑去了村里，就留下李小喬和林氏‘母子’倆說起了分家的事。
听完之後，李小喬只覺得這個家分對了。
原來昨天晚上她那便宜爺爺回來之後听說大兒子李志誠要分家，不分青紅皂白就拿藤條抽了他一頓。
是大山叔找來了里正和村里的族老們，這些人都說李志誠情有可原，李來富這才放過李志誠。
後來當著里正和族老們的面，王氏又哭又鬧大罵李志誠，說啥都不肯給東西。
最後是里正強壓著李來富和王氏，他們才同意給她們一家一間屋子，一些口糧和一些種子。
至于銀錢和鍋碗瓢盆這些日常要用的物什和家肯，硬是什麼都不給。
當時族老和里正都為她們一家抱不平，畢竟來的都是村里的人，對老李家的情況再清楚不過。
李家老二志信早年就去參軍，偶爾讓人捎回來的軍晌也在王氏手里攥著，老三志仁好吃懶做游手好閑，這些年來李志誠一直都是李家主要的勞動力，可是說，李家的家業絕大部分都是李志誠辛苦得來的。
如果不是李志誠上個月進山坎柴傷了腿，整個李家還是全指望李志誠呢。
而李志誠的娘王氏，在李志誠傷了腿後，一听大夫說治好他的腿要花不少銀子，索性直接把大夫轟了出去，再不肯給李志誠看病，任他自生自滅。
“爹的腿原來是有機會治好的……”
听著林氏話中的有些內容跟她腦海里模糊的記憶融合，李小喬的眼里更多了一抹冷光。
“喬兒，別說了，快睡。”林氏愛憐地撫了摸兒子枯黃的跟毛草似的頭發，無奈地開口，“免得一會兒又餓了。”李小喬為了養身子，听話地緊挨著弟弟妹妹睡著了。
第二天，當她醒過來的時候，破炕上已經沒了其他人的影子。
她習慣性活動了活動身子，發覺今天已經比昨天有力氣多了。要是現在再給她一桌酒肉讓她吃頓飽飯，她覺得自己今天就能上山找吃食了。
就在她想前前世吃的各種美味，情不自禁淌著口水的時候，院子里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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