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喬听到這里不禁抽了抽嘴角，她前世忙著執行各種各樣的任務，從來沒有機會見識王氏這種潑婦罵街的陣仗。
來到這里可是大開了眼界。
“哥，你笑啥？”小玉確定了要跟王氏分家的消息，差點被賣的陰影已經消散了一大半，這會看到李小喬忍俊不禁的笑臉，瞬間來了精神。
“我剛剛在想，我也想讓咱們老李家的祖宗出來，讓他們找奶奶說道說道咱們李家的事。”李小喬摸了摸小玉的腦袋，一本正經地說道。
“噗……”林氏剛才還愁眉苦臉的，听到李小喬的話稍微想了想就你到了她說的那種場面，一個沒忍住就笑了出來。
“你們說要真如了咱奶的意，她會不會嚇得再請祖宗們回去？”
回棺材里去？
林氏反應過來，李小玉和李小海卻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
李小喬狀似疑惑地皺了皺眉，又是一本正經地說道。
“噗……”
“噗……”
又是接連兩聲笑噴的聲音，小玉小海兩人看著他們一本正經的‘哥哥’同時笑出了聲。歡快的笑聲一掃這間屋里的陰霾，李小喬只覺得周身的天氣已經暴雨轉晴了。
“你們這一窩子掃把星笑啥個笑？把我們老李家敗光了你們就高興咋了？咋不笑死你們！”
院子里，王氏听到北屋里的笑聲頓時揚著嗓子大罵起來。
她剛剛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她沒用過什麼手帕，只用袖子隨手一抹算是擦干淨了，之後就罵得更厲害。
李志誠本是想找他爹李來富去的，可是傷的那條腿卻疼得厲害，他走不動只好在院子里的木頭樁子上歇下。
這一歇不要緊，就把王氏的痛罵全都听進去了。
一面听著他娘的罵，一面想著分家的事肯定會叫村里人戳脊梁骨，于是剛剛堅定的心就有了些許的動搖。
這會听到屋里的笑聲也朝屋門看了過去，方正的臉上帶上了明顯的自責。
他是多久沒听到妻子兒女這樣開懷放聲地笑了？
是從大玉被他娘賣了以後？還是……他們從來就沒有這樣痛快地笑過？
原來跟上房分家他們就能笑得這樣開心？
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為自己以前的懦弱自責了一會子，跟上房分家的心變得更堅定了。
李小喬不知道她跟弟弟妹妹開的一個小玩笑竟然起了這樣的作用，只知道危險過去她緊繃的神經已經放松下來。
這一放松，整個人頓時就像泄了氣的皮球，軟軟地倒了下去，陷入長久的昏迷。
當意識再度清醒，已是第二天的晌午。
她的雙眼還同睜開，就听距離不遠的地方有男男女女說話的聲音傳了過來，就連頭頂都有 聲音。
她警覺地快速掀開眼簾，一道來自頭頂的光線一下刺疼了她的眼。
她不適地抬手遮了遮眼，就看到頭頂用枯草鋪的頂上破了好幾個大洞，陽光就從那些洞里射了進來。
她移動目光打量著這間屋子，心里快要哭了，這不是原主記憶里的牲口屋嗎？
想當初老李家光景好的時候，也是養過牛馬的。可是近些年越過越破落，牛馬賣死的死賣的賣，這牲口屋也就空下來了。
她怎麼睡這兒了？
“我的兒你可算醒了。”就在這時，林氏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里帶著深深的後怕和慶幸。
身形消瘦的婦人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她身邊。
李小喬听到她的聲音掙扎著要起身，林氏搶先一步將她扶坐起來抱在懷里。
“江郎中說了，只要你這回醒了，往後就沒大礙了。”被林氏抱在懷里，李小喬幾乎能感到她的骨頭硌人。
可是听著她馬上就喜極而泣的聲音，她雖然覺得有些不適應這樣的親近，心里卻覺得這個懷抱很溫暖。
“外面那些人是做什麼的？”‘母子’二人抱了一會兒，林氏終于松開了她，說要給她端飯。
李小喬坐在炕沿上，側身望著門外面影影綽綽的人影和說話聲，不解地問道。
“是你大山叔他們在幫我們修……屋。”
牲口屋。
林氏因為兒子醒來而帶笑的面容慢慢僵滯了一下，語氣有些弱的說道。
“這是爺奶分給我們住的……屋？”
如果這也能叫屋的話……
“嗯。”王氏的面色慢慢染上愁色，默默地應了一聲。
除了王氏，還有誰能把他們一家五口人趕到這種地方住？這個根本不能算屋子的屋子，四面灌風頭頂漏雨。就算被人打掃過，塵土和蛛網層層疊疊地布滿了屋頂和牆面。
而且，里外兩間加起來最多十幾平方，比她以前見過的貧民窟還要狹小逼仄。
坑坑窪窪的泥土地面踩上去能摔跤，還夾雜著牛馬的蹄印。牆是泥糊的，很多地方透著亮，隨時有大塊大塊的土皮子剝落下來，‘砰’得一聲地砸向地面。
李小喬也暗暗地吐出一口濁氣，讓她們一家人住這樣的屋子，王氏那個做奶奶的，是真拿她們當畜牲了？
“喲，看你們這些人平時都人模狗樣的，這會兒子都跑到我老李家蹭吃蹭喝來了？”
‘母子’倆剛提到王氏，王氏那尖酸刻薄的嗓音就傳了過來，惹得林氏瘦弱的身子狠狠一顫。
李小喬見狀立刻扯了扯嘴角，按住了她的手腕︰“娘，咱不怕她了。”
垂頭看著‘兒子’那只又瘦又長的手，林氏只覺整個人都溫和了起來，伸手將李小喬的身子抱進了懷里，溫軟的笑容里隱隱透著苦色。
“喲，這誰啊，站在我李家的地上還敢瞪老娘！地上咋就不陷個坑摔死你！”
院子里，王氏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罵人的話一回比一回尖酸惡毒。
李小喬沒有吭聲，也沒叫林氏出去。
她想看看她那個便宜老爹在分家之後能忍王氏忍到什麼地步。
听林氏的話音，院子里那些都是來幫忙的，能在她們家最落魄的時候幫她們，那就是鐵打的情誼了。
而且王氏都那樣罵了，外面都沒人離開，這些可都是看在李志誠和林氏的面子上。
“娘，這不是李老家。”李小喬這邊剛剛想到這些，李聲誠的嗓音就傳了過來，听他的語氣已經帶了幾分惱怒，“這是我家。”
听著便宜爹瞬間硬氣起來的話，李小喬只覺得往後的幸福生活有了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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