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里,米恩抓來的人質都關在這。”法絲指著沐痕腳下一處類似教堂的大屋。
外表看上去,大屋不算華麗,四合院的結構中間,是一個附帶鐘樓的一層建築。青色的石壁看上去冰冷無比,院子里空空如也。如果不說,沒人會覺得那是關押人質的監牢。
沐痕又用惡魔之力探知一番,果然,莎朵蘭的兩個妹妹都關在下面,她們的能量波動就像跳躍的火焰一樣,明晰在他的腦海中。
“怎麼樣?找到了嗎?”一旁的法絲在沐痕重新睜開眼的時候問道。
“找到了,”沐痕輕輕點頭,“士兵大概有一百多號人,囚犯之類的大概有四十幾個。”
“人數都能弄清楚,你這魔法還真了不得呢!”法絲佩服地摸摸沐痕的頭頂。
“這是魔術,不是魔法,魔法可比這種小把戲厲害得多。不說了,我要降落了!”
沐痕甩開發絲的手,要說出魔法和魔術的區別,他能講好幾個小時。但眼下最優先的是救人。
刷——
沒有任何波瀾,他像顆蒲公英種子,悄無聲息地落到監獄庭院里。
庭院非常安靜,似乎很久都沒有人來過的樣子。沐痕沒有輕舉妄動,他緩緩放下法絲,集中精神。
“臥槽!”剛定楮一看,少年忍不住脫口大罵。
幸虧他集中精神又仔細探查一番,這庭院哪里是沒人光顧,根本就是布滿陷進。之所以看似沒什麼人的痕跡,是因為任何人都不可能活著走到沐痕現在所處的位置!
“怎、怎麼了!一驚一乍的!”法絲有些害怕地縮在沐痕身旁,瞪大紅眼楮,環視四周,“什麼也沒有啊,你、你別嚇我啊!”
“不是我想嚇你,你要是能看見我看見的東西,保準現在站都站不穩。”
“你、你怎麼這麼壞!”法絲越發緊張,甚至像只考拉一樣雙手雙腳環抱住沐痕,掛在他身上,“都讓你不要嚇我,你還故意裝神弄鬼!”
“這……”
沐痕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告訴法絲他都看到了些什麼。不過享受著女孩的依賴,他覺得果然女孩還是這樣柔弱一些比較可愛。
這庭院三百六十度被數百架強力連弩瞄準,在魔術的掩護下隱藏在陰暗的角落里,只要有人觸踫地面上那些不為人知的細線,瞬間就會被來自各個方向的箭矢扎成刺蝟;而且弩箭只是第一步,緊貼地面的位置看似雜亂無章地布置著類似地刺的裝置,但實際上是陷阱中的陷阱,就算躲過地刺,也會被一道可以掠過整個庭院的奪命金屬線,在所有人注意地面時把他們攔腰切斷。
這還只是物理意義上的陷阱,還有許多沐痕能看見,卻不能理解的魔法陣,但只要想想,也能明白那些法陣之後的魔術會是多麼險惡的奪命之術。
要是讓法絲這丫頭看到這些,恐怕連路都不會走了。雖然可以抱著她,但沐痕可不是來觀光玩樂的,更不能讓女孩子陪他冒險。
他撇撇嘴,抱起法絲重新回到半空中。
法絲疑惑地瞪著沐痕,沐痕凝視著她的紅眸,暗自動用惡魔之力。不一會,法絲就軟綿綿地靠在他懷里呼呼大睡。
他把法絲放在監獄房頂一處隱秘的位置後,重新回到庭院。
只是這次——
“嗚哦!!!”他怒吼著開始沖鋒。所有機關,弩箭、法陣、地刺,一股腦全部被他觸發。一時間,成千上萬只弩箭猶如黑壓壓的蟲群向沐痕襲來;魔法陣不是爆炸,就是召喚出某種類似史萊姆一樣柔軟的詭異召喚物,想要吞掉他。
轟!砰!咻!
各種聲音夾雜著他的怒吼,奏響一曲毀滅的奏鳴曲。
————————
“我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米恩的咆哮比他手中法杖發出的閃電聲還要響亮。他召喚出數個閃電襲擊涅諾瓦,每一次攻擊都將整個莊園覆上一層銀白色。
涅諾瓦沒有絲毫畏懼,幼女高舉薔薇胸針,哪怕閃電每一次命中胸針形成的屏障,迸出大量火花,讓她身體顫抖,還是沒有半點退縮的跡象。
“嘖!這死丫頭!”米恩的額角被汗水濕透,之前飄逸的金色發絲現在全黏在他的兩頰。他很不滿涅諾瓦一直堅持抵抗,加大閃電頻率的同時,各種辱罵隨之而來。
瞪著這樣的米恩,莎朵蘭又看看擋在自己和梅利安面前的涅諾瓦。
明明只是個六歲的孩子,涅諾瓦看上去卻是那麼高大,給莎朵蘭的感覺就好像只要躲在她身後就是安全的。
莎朵蘭現在保持跪姿,視線和涅諾瓦的身高持平。看著這樣保護自己的涅諾瓦,她——
“莎、莎朵蘭!”梅利安撲進她懷里,爆炸與雷鳴嚇壞了幼女,現在一個勁縮著身體發抖。
莎朵蘭想說些安慰的話,但卻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懷里是她已經背叛的孩子,她真的有資格安慰她嗎?辜負梅利安的信任,甚至想要殺死她最喜歡的涅諾瓦,她真的有資格這樣擁抱梅利安嗎?
“涅諾瓦妹妹……”視線被淚水模糊,莎朵蘭強忍住想哭的沖動,問保護自己的幼女︰“沐痕都對你說了?我的事……”
“等、等等,莎朵蘭姐姐!”
砰!!
一道將近三十厘米粗的巨大閃電直擊屏障,即便有屏障保護,閃電形成的沖擊力都差點把莎朵蘭擊倒,而為了維持屏障,幼小的涅諾瓦卻強撐住身體。
“嗚咕——!”
沖擊下,涅諾瓦已經單膝著地,但她始終舉著胸針,在米恩的詛咒痛罵聲中重新站起來。她不安地回頭尋找著什麼。當視線和莎朵蘭對上的瞬間,那清澈的紅眸里,閃過一絲安心。
“涅諾瓦妹妹……”
“呼——”粉嫩的小嘴安心地呼口氣,涅諾瓦又一臉嚴肅地轉向米恩,“你們沒事就好……”
望著擋在身前,嬌小的背影,愧疚感讓莎朵蘭無地自容。她恨不得自己去代替涅諾瓦,承受米恩的攻擊。
她愛自己的妹妹們,一開始也只是為了靠近涅諾瓦而幫她而已。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虛情假意竟然會換回涅諾瓦的一顆真心。
“對不起……對不起……”除了道歉,女僕不知道再說什麼好。
梅利安抬頭看著莎朵蘭,像是忘記自己也非常害怕,伸出小手,替莎朵蘭劃去眼角的淚水。
“姐姐,這一定是做夢對,又是閃電又是火焰什麼的。”她平靜地說。
“梅利安……”莎朵蘭不敢放松,她懷疑梅利安是不是因為沖擊太大而有點失心,急忙用力抱住梅利安!
“別怕梅利安,莎朵蘭姐姐就在這,別怕!”
“好暖,莎朵蘭,我們是不是要死在這了?”
“……”
“哈哈,竟然做夢自己要死掉,我還真是個壞孩子呢。”
梅利安無力地抽動身體,最後呢喃著“媽媽”靠在莎朵蘭懷里昏了過去。
慶幸梅利安昏迷過去,莎朵蘭把臉埋進幼女懷里,最後還是哭了。
“都是……我的錯……”
她下定決心,如果是自己的錯誤,有什麼資格讓兩個孩子來替她承擔責任。
“姐姐!你要干什麼?!”感受到莎朵蘭有異動的涅諾瓦吼道。
而莎朵蘭放下梅利安,對稍稍回頭瞥她的涅諾瓦莞爾。
“對不起,涅諾瓦妹妹,如果姐姐更果斷一些,對不起……”
“姐姐?姐姐!!”
只見莎朵蘭手中寒芒一閃,下一刻,少女沖出薔薇胸針的屏障,咆哮著沖向米恩!
“米恩!!!”莎朵蘭對著米恩刺出匕首,正在攻擊涅諾瓦的米恩反應過來時,匕首已經快要戳中他的喉嚨。
“你!你這個卑劣的母豬!”慌亂中,米恩想要格擋。
但莎朵蘭已經沖得太近,格擋已經來不及,米恩也絕不可能避開這一擊。
凝視著米恩的喉嚨,莎朵蘭拼盡全身的力氣,集中在刃尖,小小的匕首仿佛有千斤重似的——
所有的錯誤,所有的恨就在這里結束!
“你給我去死!!”
“嗚——”
時間凝結一般,匕首的確刺中米恩的脖子,甚至莎朵蘭能夠看到刃尖下的鮮血。
然而——
“陛下死了的話,吾主會很困擾啊,小姑娘。”
“啊!!!”
一陣刺痛突然透過手腕直抵大腦,那宛如刀片在血管里奔流的撕裂痛楚,之前那個黑衣人竟然在千鈞一發之際攔住了莎朵蘭!
“嚇、嚇死我了!你這臭女人!”米恩向後踉蹌一步,摸摸自己的喉嚨,看到鮮血的瞬間,他舉起至高之杖,狠狠揮向莎朵蘭。
噗——!
翠綠的水晶杖頭就像拳頭一樣沒入少女腹部,在白色的女僕圍裙上留下一個大大的凹坑。
“咕——噗——!”
緊接著莎朵蘭嘔出一大口血,飛離地面,隨後摔倒,徹底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她已經听不清米恩和黑衣人在說什麼,只看到米恩的兩張嘴皮飛快踫撞,黑衣人還是一貫不屑的微笑。
米恩說完話繼續毆打莎朵蘭,就像少女的身體是之前被他戳壞的地板,米恩毫不留情地用至高之杖的杖尾,在莎朵蘭的身體上猛戳,留下許多瓶蓋一樣的圓形血痕。
“讓你!忤逆!我!”沒吐出一個字米恩就狠狠一戳,一直打到莎朵蘭只剩下微弱的呼吸才停手。
一旁的黑衣人似乎很享受這一切,在米恩停手後,提溜起莎朵蘭的腦袋,瞪著少女已經失去聚焦的雙眸說︰“真過分呢,陛下你對這麼可愛的女孩都下這樣的死手,好可怕,好可怕。”
“哪那麼多廢話,”米恩掏出手帕擦擦額頭上的汗水,“還不去解決那個丫頭?”
他用下巴指向涅諾瓦,深呼吸一口氣。
“遵命,小的遵命,消耗了那麼多能量還能保護主人,真是個麻煩的道具啊。”黑衣人跳舞一般轉向涅諾瓦,在幼女咬牙切齒的注視下,突然抓起莎朵蘭掉在一旁的匕首。
“就用這招。”
咻——!
叮!
涅諾瓦眼前的屏障突然龜裂,幼女循聲低頭一看,剛才還在黑衣人手里的匕首,現在竟插在薔薇胸針上。薔薇胸針散發出比之前還要強大的能量阻擋著匕首,但那些力量全部用來阻擋匕首,無論涅諾瓦怎麼命令它都不听。
“薔薇胸針……為什麼……”
胸針不听主人的使喚,讓涅諾瓦茫然地瞪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知所措。而凶狠的親哥哥米恩面露惡笑,正在步步緊逼。看著那笑臉,涅諾瓦混身一陣惡寒。
“為什麼,為什麼媽媽的寶物——”她不解地喊,卻被米恩徹底無視。
“真虧你能發現啊,區區一介殺手。”米恩冷笑著,把目光轉向和匕首糾結在一起的薔薇胸針。
“胸針會對邪法有反應,所以你就用異常強烈的邪法引導它,讓它全力應對你的攻擊,不得不說干得還蠻漂亮的。”
“承蒙陛下夸獎,”黑衣人對著米恩微微鞠躬,“陛下您不也是在不停測試那小東西嗎?我只是提前終止無趣的游戲而已。”
“嘖!”听到黑衣人這麼說,米恩笑著的臉立刻暗下去。他冷哼一聲,向著涅諾瓦走去。涅諾瓦拼命想要把薔薇胸針取回來,可胸針就像和匕首凝固在空間中一樣紋絲不動。
“媽媽!媽媽求求你變回原來的樣子!”她哭喊著,不時抬頭瞪一眼距離越來越近的米恩。
米恩的表情越來越興奮,甚至將至高之杖夾在腋下,笑道︰“愚蠢的妹妹啊,你再怎麼呼喚母親也無濟于事,很快你就能和她相見,就安心地去。”
“媽媽!媽媽!”
“那麼想媽媽的話,我就用同樣的方法解決你,對了,”米恩冷酷的面龐漸漸癲狂,“就像掐死母親一樣,把你也掐死——”
刷——!
一道凜冽的冷風突然掠過米恩的指尖。險些就要抓住涅諾瓦的米恩混身一個激靈,仿佛石化一般定在原地。
他沉默了一會,將伸向涅諾瓦的僵直手臂緩緩收回,凝視指尖。
“剛、剛剛的是什麼?”那樣子像是處極寒地獄,米恩的身體突然開始顫抖,華麗的銅黃色鎧甲“嘩啦嘩啦”響個不停。
他盯著顫抖的手指吼道︰“停下來!給我停下來!我、難道我是在恐懼?誰?是誰?!”
“嘰嘰喳喳吵死人了,在森林里就能听到你們唱戲一樣吵鬧,怎麼,見到老娘怎麼不唱啦?”
黑發、黑裙、黑褲襪、黑皮鞋,全身黑色裝扮的白皙少女立在米恩面前,俯視著他。
米恩這才發現,之前那從他雙手前掠過的是少女腳下的一柄長劍。
沒看清還好,一看清長劍那銀白的劍刃,米恩突然意識到,剛才只要——只要再向前一點,他的手指——
“死!你必須死!你必須死!!!”
恐懼驅使憤怒,魔王舉起至高之杖的同時,一道足足一米粗的閃電從天而降。
然而就要劈中忍研時——
“能不能麻煩你安安靜靜的去死一死呢?”
她隨手一揮,那巨大的閃電就像潑到地上的水,在忍研頭頂散開成無數細小的電流,散落、沒入地面。
“啊——啊——!!你、你是什麼人!”見自己全力一擊的閃電不起作用,米恩腦子嗡的一下短路了。世間竟然還有至高之杖無法消滅的敵人?長這麼大他從沒有想象過還會有這樣的怪物。
他嚇得一個不穩摔坐地上,又像嬰兒似的,迅速踢蹬雙腿後退,直到距離忍研好一段距離才停下。
“我不會告訴垃圾我的名字,听著,如果再對這小姑娘動手動腳,我就真的只能麻煩你死一死了。”
語畢,忍研從叉在地上的長劍上跳下來,走到涅諾瓦身邊。
涅諾瓦早已經哭成了淚人,見她靠過來,哭喊著“忍姐姐!”就撲進忍研的懷里。
忍研就那樣肆意背對著米恩和一眾暗影族黑衣人,拍拍涅諾瓦的後背,蹭蹭她的小臉,安慰起幼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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