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寶瑩卻是心疼他,怎麼會去巴蜀上任呢?可是甦辰卻不說緣由,莫非是史家的緣故。
剛才喬寶瑩看到了屋里頭沒有半點女子的東西,所以外頭那少女指不定不是史家女,如此甦辰便是拒絕了史家,自然這些人懷恨在心,怎麼可能給甦辰一個好差事的。
沒想甦辰卻答道︰“是我求的皇上,我願意外放,不過去巴蜀雖不是我意料中的事,卻也沒有什麼好意外的,去那兒咱們也輕松。”
喬寶瑩伸手撫著甦辰的臉,試探的問道︰“那剛才那位姑娘是誰?”
甦辰目光緊緊地盯著她,看著喬寶瑩裝不下去。
接著甦辰嘆了口氣,“難怪你是為了她才跟我鬧脾氣的,必定是我與史家的事也傳到零陵郡了,史家曾救過我一命,他們希望我留在京城做女婿,我拒絕了,免得引起誤會,我便向皇上請求外放為官,所以便要去巴蜀上任。”
“至于剛才那位姑娘,其實是畢浩的小媳婦,在京城里的那會兒,我曾被史家扣留,畢浩和陳意在京城尋路無門,師兄昝泊幫的我,不過卻要送給我一房妾室,我不肯收,畢浩便代我收下了。”
“本來畢浩打算咱們出了京城便把此女打發走的,沒想她與畢浩一路上生了情意,畢浩決定留下她。”
“可是她是師兄的人。”喬寶瑩可還記得昝泊當初寫封給甦辰,故意用了假的消息來陷害甦辰,或不是甦辰相信汪子漁,恐怕就信了,那也不會有今日的甦辰了。
甦辰卻是搖頭,“師兄位高權重,倒也不必用這種手段,何況他知道我這人重情,不會收下他送的人,他也不過是個示好,畢竟當初他的信是如此明顯的要害我。”
喬寶瑩還是有些不放心,但好在這人是跟著畢浩的,不是那位高傲的史家女,喬寶瑩壓在心里頭這麼多日的大石終于 下,輕松了,不過卻也覺得惋惜,從甦辰的話里頭,瞧著若是他答應了史家的意思,指不定還能在京為官。
喬寶瑩送上自己的唇,吻了吻甦辰,兩人都深深的看著對方,喬寶瑩說道︰“甦辰,我又再一次拖累你了。”
甦辰卻是撫上她的發,搖頭,“有你在身邊,到哪兒我都開心,只要你不覺得跟著我去巴蜀辛苦就好。”
喬寶瑩點頭,“不辛苦,一點也不辛苦。”
兩人相擁而眠,接下來要面對的是師娘對外發喪,還有喬六的案子。
甦辰打算先不發喪,先把喬六的案子給處理了。
這幾日兩在膩在一起,寸步不離的,之後陳意和畢浩知道是喬寶瑩上了船,那叫一個驚訝的,倒也沒有來打擾兩人。
喬寶瑩把邵南殺人的經過同甦辰說了,甦辰听後便皺了眉頭,問道︰“那阮知縣可有抓住‘同謀’的刺客?如今定了邵南的罪,按理那些人也該一並抓起來定罪才是。”
喬寶瑩搖頭,“已經懸賞出去了,可是當時對方蒙著臉,根本看不清全貌,再加上那幾位家丁的描述不清不楚的。”
事實喬寶瑩看到那畫相,就覺得有些怪,她曾偷了兩張畫相拿到牢中給喬六和邵南辯認,連著兩人都沒能認出來,說有些不像,可是當時事情來得太急,喬六和邵南根本沒有看清楚。
喬寶瑩知道案子有問題,耐何她一介婦人一不能登堂為喬六和邵南申辯,二不能尋到先前追殺的刺客,手中人手也不夠,侯府如今也低沉的很,但甦辰這話還是提醒了喬寶瑩,阮知縣這麼快就把邵南定了罪,可在場的除了人證物證,還有同謀,同謀未追拿歸案,這案子便結不了,就更不能定下邵南的死期。
喬寶瑩立即頓悟,抬頭看著甦辰,“莫非阮知縣被人收買了?”
“也有這個可能。”甦辰沉思了一會,接著安慰她,“你先別急,待我去牢房見了二姐和二姐夫再說,這些刺客雖然蒙了臉,或許還有些什麼特征呢,還有那李家當家的可有下葬?”
“已經下葬。”
“倒是快速。”甦辰冷笑一聲,“活人問不出來的話,可以在死人身上尋到答案,他們這麼快就把李家當家的給下了葬,必是心虛。”
被甦辰這麼一分析,喬寶瑩也反應了過來,她當時怎麼就沒有想到,可惜連縣衙里的仵作也指不定被人收買了,她一個婦道人家還當真問不出來什麼,甦辰有功名在身,上任後便與阮知縣平起平坐上了,他去查案阮知縣也不敢得罪。
喬寶瑩抱住甦辰,“果然還是你有辦法,我是絞盡了腦汁,自從你趕考去了,林源縣的人便不把侯府放在眼中,侯府無人立門戶,震懾不了他們,何況師娘也不在了,我又怕這些人把這消息給打探了去,對你不利,所以也不敢大動干戈。”
“恐怕阮知縣已經知道了師娘不在的事,不然他不敢這麼大膽。”
甦辰猜測道。
喬寶瑩卻是一臉震驚,“他怎麼會知道,師娘歸古的事,只有我跟喜姑和陸總管知道,他們兩人是決計不會說出去的。”
“不是誰說出去的,這些人既然敢動二姐夫,便已經猜到了師娘的事,最近幾月可有拜帖執意要見師娘的?”
喬寶瑩點頭,“零陵郡有幾張拜帖,其中一位是申家老太太,便是先前師娘說的,家中有位三品大員在京城為官,要是師娘在的時候,我必會應了那老夫人,叫她來府中一敘,可是師娘不在了,我便一並拒絕了。”
“可後可有派人過來再次送上帖子?”
甦辰問。
喬寶瑩想了想,點了頭,“那會兒我正忙于茶鋪的事,是我先前交待陸總管的,不管什麼人,都不要收帖子,之後陸總管給我帶信,說申家又來了一趟,不過被他打發走了。”
“如此看來,申家也有參與,他與我本無過節,說起來只是我當初嚴聲拒絕了他的請求,沒想到一直懷恨在心。”
喬寶瑩也想起自己當時在門外不小心听到的,申家有心想把女兒嫁給甦辰,甦辰拒絕了,就這麼一點兒事也記恨上了,婚姻大事本就該你情我願,哪有能用威逼利誘的手段。
有了甦辰,喬寶瑩放心了,尤其是甦辰並沒有娶史家女,喬寶瑩心里更加的安定,去巴蜀是苦,但苦一點她也願意。
不知不覺商船到了林源縣的碼頭。
甦辰拉著喬寶瑩的手下了船,剛下船頭,便有一個陌生的面孔跑了過來,來到喬寶瑩身邊問道︰“可是喬家姑娘?”
喬寶瑩點頭,甦辰也奇怪的看著他。
那人卻是松了口氣,“姑娘,你倒是讓我家公子好找,喬姑娘既然平安歸來,我這就給公子去個信。”
“你家公子是誰?”甦辰沉著臉問。
喬寶瑩卻是一臉的心虛,正要錯開話題,那人卻答道︰“知州大人的公子,喬姑娘前不久還坐阮家的商船出行,可是忘了?”
那人一臉不屑,果然是個沒心沒肺的,可憐他家公子還一直擔著心,以為她出了什麼意外。
那人接著就走了,恐怕是給他家公子報信去了,喬寶瑩卻看向甦辰,只見甦辰陰沉著一張臉,問道︰“你怎麼跟阮清熟悉的?他在零陵郡,又掌管阮家的生意,你與他應該沒有交集才是。”
喬寶瑩心虛的緊,自然不敢把阮清跟她說的話告訴甦辰,只把當初自己開茶鋪的事說了,阮清在她這兒購了一些茶葉,就這樣熟悉的。
甦辰將信將疑,卻是下意識的握緊了她的手,“以後跟在我的身邊,還是少見外男的好。”
喬寶瑩聞到了濃濃的醋意,嘆了口氣,點頭應承。
兩人先是回的侯府。
新科狀元回來了的消息第二日才傳開來,侯府外頭圍滿了百姓,個個都來看稀奇,甦辰可是大三元的新科狀元,是在大魏國才子當中第一人。
甦辰出府見了各位鄉親,里頭有十里坡的村長,還有里正,甦辰便把他們招呼到了府內,著廚房做了好吃的招待了他們,他們感覺很榮幸,便把先前報喜的官差來了村里頭的事說了。
原來那官差在茶鋪里沒有找到喬寶瑩,便按著街坊的指引去了十里坡,十里坡外的也沒能尋到正主兒,那甦家院子也關得緊緊的。
之後是村長帶著十里坡的村民一起接待的官差,大家伙的集齊了銀兩把官差打發走了,之後便日日派人上碼頭來守著,就等著新科狀元趕緊回來,好把喬六夫妻兩人救出來。
好好的兩人,怎麼可能會殺人,村里人不會相信的,可惜大家伙的也沒能幫著忙,倒是知道李家的狀師是甦奕後,村里人便拉了一牛車的臭雞蛋,把喬家二房的布莊給砸了。
布莊里一屋子的臭雞蛋味道,那喬家二房得知甦奕所做所為,也不敢吱聲,關了鋪門,有好幾日沒有做生意。
倒是沒能尋到正主兒甦奕,不然非要被村里人打一頓不可。
甦辰听後很感動,交代村里人千萬別再去鬧了,那公堂上的事由著他來便可。
齊大旺听後應承了,只要甦辰回來,他們也不用再擔心,如今的甦辰可是他們十里坡的驕傲。
齊大旺說道︰“新科狀元衣錦還鄉,大家伙覺得甦家牌坊該立在村頭,這樣讓別的村也看看,咱們十里坡可是狀元村,大家伙的也沾光了。”
甦辰高中,回鄉祭祖,還要立下牌坊,寫下功名,光宗耀祖,這都是慣例,也是榮耀,可是眼下師娘歸古尚未發喪,喬六夫妻受冤入牢,甦辰哪還有心思大辦。
他眼下首要的想法便是先把喬六夫妻救出來,再接著給師娘發喪。
甦辰委腕的拒絕了齊大旺的好意,說待他處理完手中的事,便會回鄉祭祖,再建牌坊。
齊大旺听後應下了,帶著村里人回去。
甦辰回來的低調,不像所有高中的新科狀元那樣敲鑼打鼓,甚至連侯府也沒有半點喜慶,外頭的人看著覺得很是奇怪,這狀元郎怎麼就這麼低調,這事兒要是放在別的人身上,都不知道有多高興,恨不能全縣的人都知道,再宴請賓客流水席三日。
等著喝酒套近乎的權貴一個也沒能靠近,拜帖全部返回,並不見客,這些權貴不免覺得狀元郎有些清高了。
甦辰卻不顧外頭人的想法,關了侯府的門,私下里派陳意和畢浩開始調查邵南的案子。
甦辰回來後沒有急著去找阮知縣,阮知縣卻是急了,沒想到甦辰回來的這麼快,派人去打探,才知道是走的水路,難怪回來的這麼快,先前傳他娶了史家女的事,沒想回來卻是光身一人,身邊也沒有帶上什麼女子,莫非傳聞有異?
但不管怎麼樣,甦辰回來了,他是一定會去查邵南這樁殺人案的,于是心神不靈的阮知縣找到了甦奕,此時的甦奕都已經住到零陵郡去了,恐怕也是在躲他二哥。
甦奕看到阮知縣,說道︰“知縣大人可別動搖,李家這樁案子咱們是有人證物證的,我二哥也沒有這個能耐翻案,只要知縣大人穩住了,千萬別心軟,此事便是板上釘釘的事,翻不起什麼浪花。”
阮知縣與甦奕深談了一夜,把此案的所有疑點和問題全部謀劃了一番,第二日阮知縣安心的回去了,甦奕卻收拾了包袱當日坐上了船跑了。
甦奕跑了的事誰也不知道,連著阮知縣都以為甦奕還躲在零陵郡,並因為有甦奕的計謀,心里也安下了。
經過了幾日的追查,甦辰查到了一事,算是摸清了李家當家的李自在為何會出現在那條官道,並查出這些人為何要追殺他的原因。
收租子是明面上的事,其實是李家私佔百姓良田,強買強賣,之後再還給莊戶租種,每年莊戶除了繳上稅金,剩下的余糧還不夠給李家繳租子的,這李自在可不是個好人,常常干一些傷天害理的事,逼死了幾家租戶,還有幾家租戶賣兒賣女的才能把租子給還上。
這下這些事端不說,他還強佔了一位農女為妾室,如今就在李府里。
所以這些刺殺的不排除有租戶報仇,同時甦辰還查到了李自在有一個佷兒子,年紀剛及弱冠,卻掌管著李家大半家產的運作,正好前不久叔佷兩人翻臉,李自在把佷兒給驅趕了,這人懷恨在心再行報復也是有可能的。
眼下知道了動機,便是去尋證據了,兵分三路,陳意打探李自在的佷兒,畢浩去莊戶那兒打探消息。
甦辰卻跟陸總管兩人打算逼阮知縣挖開李自在的墓,他要親自驗尸。
甦辰驗尸不是第一次,可是李家當家的已經下葬,再挖出來這是對死者的大不敬,何況李家是當地富紳,有些根基,肯定是不同意的,若是再加上一個阮知縣幫著,甦辰就更難了。
喬寶瑩替甦辰擔憂,甦辰卻是安慰她,“若是不能說動阮知縣,這案子根本翻不了,他上頭可還有一個知州大人護著,我雖是新科狀元,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不過乘著我這新科狀元的勁頭,阮家還是怕我的,我若利用好了這勁頭,翻了這案子不成問題。”
喬寶瑩听了甦辰的話,只好由著他去了,倒是十里坡畢成良知道甦辰這事後,便主動來了侯府幫他。
有畢成良在身邊,甦辰顯然也有了個好幫手。
以前畢成良是林知縣的師爺,這會兒畢成良跟著甦辰一起去見阮知縣,瞧著畢成良打算出山。
先前給邵南請狀師的時候,喬寶瑩不是沒有想過找畢成良,但她也知道,畢成良不願意出山,若是她能用重金請得到人,更不必要讓畢成良為難了,只是事與願違的。
若不是那次官司打輸了,這一次畢成良也不會懷著愧疚的心出山幫忙的。
果然有了畢成良去卻是不一定,三兩句便把阮知縣給問倒了,再加上甦辰這個新科狀元的勁頭,硬是逼著阮知縣同意了甦辰的提議,若是開棺不能查出什麼問題來,甦辰和畢成良也一並下獄。
阮家可是權貴世家,真要對付起一個新科狀元來不是問題,何況甦辰在京城得罪了史家的事早已經傳開,他們便更回不用怕了。
要開棺的事,李家自是不干的,耐不住官兵把墳場全部圍住,仵作和余叔都來了。
余叔有心向著甦辰這一邊,于是主動派了人手來挖墳。
甦辰站在邊邊仔細看著,開棺的時候,一股臭氣沖天,不少人都捂了鼻子,只有甦辰不曾動容。
喬寶瑩早就給了他手絹,說是怕他感染什麼細菌,雖然甦辰听不懂小媳婦說了什麼,但看著小媳婦那一臉著急的,于是拿出帶著女兒香的手絹蒙住了半張臉,倒是讓人好受一些,夏末天氣還算熱的,又入了土,尸體自己出現腐爛的癥狀。
甦辰與仵作靠近,仵作說道︰“傷口是胸前,上頭有砍柴刀的痕跡,直中心窩,著實是砍柴刀致死,事後拿了邵南慣用的砍柴刀,刀勢吻合,證握確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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