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鮮以跟周天琴兩人剛剛離開先前藏身的山頭,山頭上就響起了槍聲,估計是愛麗絲終于發現留守在山上的狙擊手出了事,果然派人上來查看,只不過有可能是發現了真正狙殺狙擊手的人的蹤跡了,所以兩幫人交上了火。
槍聲並不激烈,但一直延續著,愛麗絲的人全是兵蟻一般的雇佣兵,被鮮以跟冉英俊突然襲擊,又有兩個狙擊手,再加上背後突然冒出來一伙人,好幾伙人圍攻,甚至全面開花,都只讓愛麗絲損失了不到十個人,他們的戰斗力,可想而知。
但現在跟他們交手的人,看樣子身手也差不到哪里去,也應該都是山地戰叢林戰的老手,所以,槍戰一直都在延續著,雖然很是稀疏,但絕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鮮以帶著周天琴,自顧自的離開山頭之後,迅速的遠離了戰場。
只不過,鮮以說這是為了避敵鋒芒,但周天琴曉得,鮮以雖然不怕死,甚至也有心回去獵殺幾個雇佣兵,一雪前恥,但鮮以很擔心很害怕,擔心周天琴會出什麼意外,很害怕周天琴會落到那幫雇佣兵手里,又或者是落到愛麗絲的手里。
所以說,鮮以其實一直都是心有顧忌的。
然而,讓鮮以跟周天琴兩個人都想不到的是,那稀疏的槍聲,一直都響徹在鮮以跟周天琴兩個人身後,若即若離的,估摸著一定是跟雇佣兵交火的那幫人,居然無巧不巧的也在往這邊撤離。
這讓鮮以跟周天琴兩個人都很是惱火。
調轉身子回頭去咬那些雇佣兵一口,暴露不暴露的就不說了,但肯定會被他們盯上,一但被盯上,想要輕易地脫身,就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直接將那些追來的雇佣兵全部放到,否則,就只能是被他們放到。
不去理睬他們,悶頭趕路,這黑燈瞎火的,本來就沒法子走得快,而這些家伙就像是一群僵尸狼,不緊不慢的追在屁股後面,甩也甩不掉,躲也躲不了。
而最關鍵的是,周天琴曉得鮮以最惱火,而且鮮以很想掉過頭去,去幫跟雇佣兵交火的那幫人一把,去咬上雇佣兵一口,但鮮以卻因為顧忌著自己,不敢調頭回去,總之,鮮以之所以寧願這樣憋屈,就是因為自己。
但這事情,周天琴也就只能記在心里。
鮮以也是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帶著周天琴,摸著黑,也不曉得走了多遠,偏偏就在感覺到快要擺脫後面還在不時開槍的人的時候,鮮以只感覺到自己腳下一空,整個人頓時往前一僕,頓時直接兩只耳朵邊上,盡是呼呼的風響。
這黑咕隆咚的,鮮以雖然看不見什麼,但在一剎那之間,現已明白過來,自己很倒霉,不是掉進很寬很大的陷坑,就是掉下了懸崖。
一瞬間之後,鮮以只覺得好像有無數的樹枝棍棒,不停地抽打在身上,到處都開始火辣辣的疼痛起來,直到鮮以慢慢的暈了過去。
等鮮以醒過來時,鮮以只覺得自己身上的骨頭們全都像是斷成了碎片一般,稍微動一下,就痛得要命。
估摸著,還真是摸著黑趕路,掉下了懸崖。
鮮以慢慢地睜開眼楮,發現天色已經蒙蒙發白,視線不是很好,但已經能看得清楚周圍十來米遠近的環境,想來,應該是昏睡過了不少的時間。
不過,掉下來這地方,倒是滿地綠草如茵,時不時的還有幾株野花,開的不算鮮艷,但充滿勃勃生機。
鮮以慢慢的抬起頭來,卻極度意外的發現周天琴也躺在離自己不遠的草地上,看樣子,是周天琴也跟著自己掉了下來。
不過,不曉得周天琴的傷得怎樣,沒看見周天琴有什麼動靜。
鮮以忍住身上的疼痛,勉強支起身子,想過去看看周天琴,但支起身子來時,鮮以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物,全都已經成布條,襤褸得如同二十年的乞丐,身上也到處都是血痕、口子。
最為嚴重的地方,是右腳大腿內側,被一根拇指粗的樹枝刺穿,身上其他的地方,口子雖然不少,但好在衣物厚實,再加上又背著背包,所以沒有骨頭斷裂。
鮮以咬著牙,撕了一塊布條下來,捆扎在大腿的傷口上方,隨後又隨手撤了一把野草,塞在自己的嘴里,然後咬著野草,一橫心,直接把扎在大腿里面的樹枝硬生生的扯了出來。
這一剎那間,鮮以痛得再次昏了過去。
但這一次,鮮以很快就醒了過來,因為鮮以心里惦記著周天琴,幾乎是用潛意識強迫自己的醒過來的。
醒過來之後,鮮以再次咬著牙,撕了一塊布條,將腿上的傷口裹好。
只是鮮以每動作一下,全身上下,都如同刀子在剜割身上的肌肉,那種疼痛,當真讓鮮以幾乎無法控制自己。
單單只是把腿上最為嚴重的傷口裹好,鮮以就喘了三次大氣,差點兒暈過去一次。
好不容易裹好腿上的傷口,鮮以想要掙扎著站起來,但整條右腿,根本就不听使喚,無奈之下,鮮以只好拼命的往周天琴那邊爬,所過之處,留下無數鮮血。
好不容易爬到周天琴身邊,鮮以半跪起來,勉強伸手把周天琴翻過身來,一邊叫著周天琴的名字,一邊去試探周天琴的鼻息,周天琴的鼻息很是微弱,身上也到處都是傷口。
見周天琴還有呼吸,鮮以緊緊地摟著周天琴,使勁的叫喚著︰“周小姐,周小姐……”
許久,周天琴才微微睜開眼楮,微弱的問道︰“我們……還活著……”
鮮以咧了咧,本想笑一笑,但一咧嘴,腮幫子又刺痛起來,鮮以只得勉強答道︰“還死不了,你,你怎麼樣……”
周天琴勉強蠕動了一下身子,隨即發出一聲微弱的痛呼︰“不行……動不了……”
鮮以一手摟著周天琴,一手在周天琴的手臂,腿腳上檢查,發現周天琴很是幸運,四肢都沒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害,只是肋骨斷了兩條,身上倒是有不少傷口,但大多不深。
鮮以一邊把這個情況跟周天琴說了,一邊苦笑道︰“你怎麼也摔下來了?”
周天琴半抬著眼皮,很是自然的答道︰“我……是跳下來的……”
鮮以微微一怔,心頭熱血上涌,低低呵斥道︰“你傻啊,你跟著跳下來……我是沒注意,摔下來的,你……你……你卻是跳下來的……”
周天琴不再說話,只是看著鮮以,一張精致的臉上,居然露出一抹艱澀的微笑。
那神色,好像是在跟鮮以說“我沒後悔……”
鮮以又低低的呵斥了一句︰“你這個瘋子,傻瓜……”
但越是呵斥周天琴,鮮以卻越是把周天琴樓得緊緊的。
鮮以就這樣緊緊地摟著周天琴,過了許久,鮮以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好,我死,也有人陪著,但我不想死了,來,起來,我們去找個地方,把傷養好再說……”
說著,鮮以抱去周天琴,努力站了起來。
想要就近找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
抱起了周天琴之後,鮮以這才發現,周圍薄霧藹藹,視線雖然能及數十米開外,但自己摔下來的地方,卻隱入天幕,實在不曉得高矮,而周圍,目力所及,也全是一層紗霧,根本看不清這是什麼地方。
鮮以苦笑不已,只得抱著周天琴,走一步,咧一下嘴,呲一牙,然後嘶嘶的吸上一口氣,再走一步,在咧一下嘴,呲一下牙,然後再嘶嘶的吸一口氣。
好不容易到了懸崖之下,尋找到以個勉強能容身的凹陷,把周天琴安置妥當,這才扯下碎布條,幫著周天琴固定住斷掉的肋骨,然後從貼身處,將自己一直帶著傷藥取出來,撒在周天琴斷了的肋骨處。
當然,鮮以也沒忘記將自己右腿上的傷重新上藥包扎。
之後,鮮以跟周天琴兩個人便躺在這個小小的,勉強能容得下兩個人的凹陷里面。
原本相等霧氣散開之後,再仔細查看一下這里的地理環境,殊不知,不曉得是天晴的原因,又或者是地理環境的原因,如同輕紗一般的藹藹薄霧,始終都沒散去。
鮮以跟周天琴兩個人,又小睡了一會兒之後,鮮以有些呆不住了,最主要的原因是餓,從到了礫石灘那處山坳,一直到現在,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兩個人都是連水都沒喝上一口,又加之身上傷痕累累,一旦察覺到餓,還真是頂都頂不住。
鮮以等到周天琴醒了過來,這才說道︰“我想去找些吃的喝水,你呆在這里別動,等我,好嗎?”
周天琴極度虛弱的答道︰“去,我等你……”
鮮以咬了咬牙,站了起來,離開凹陷,往前走了兩步,但卻又轉頭回來,居然一言不發,直接,抱起周天琴。
周天琴忍不住問道︰“你……想干什麼……”
鮮以勉強笑了一下︰“帶在身邊,放心……”
“你……”周天琴看著鮮以,艱澀不已。
鮮以卻勉強笑道︰“別誤會,這里的環境復雜,要是有什麼情況,你和我,嘿嘿都只有坐以待斃的份兒,我不想死了之後,還得到處去找你!”
現在,周天琴的肋骨斷了好幾根,根本就沒法子動,何況,周天琴現在也是手無寸鐵,任何危險,那怕只是一點點兒危險,周天琴都沒有能力趨避,而鮮以好一點兒也不多,撿來的兩個背包,不曉得是被掛在懸崖上的樹枝上了,又還是掉在什麼地方了,同樣也是手無寸鐵,何況,就鮮以現在這個樣子,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估計都能置鮮以于死地。
鮮以雖然說不想在死了之後,還得再來找周天琴,其實也算是一種黑色的幽默,不想眼看著周天琴死在自己前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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