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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幾個刺眼的紅色字體滅下來的時候，所有都覺得過去了整整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醫生的表情還是一貫的平淡，但是在看到白佑希紅的有些駭人的眼眸的時候，心里不禁還是吸了一口涼氣。
“醫生，人怎麼樣？”
“死胎已經取出來了，但是現在病人的身體還是很虛弱，需要靜養。”
白佑希深色的眸終于淡了些，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
顧憐凡很快就醒過來了，因為是高級病房，所以空間很大，顧明輝坐在病床旁邊，臉上的表情意味深長。
這一次，真的是把他嚇壞了。
“爸爸。”顧憐凡眨了眨眼，不知為何嗓子干澀的說不出來，只覺得胸口一陣灼燒的難受。
“先喝些水吧。”顧明輝的手微微的有些顫抖，聲音被壓抑的有些沙啞。
視線在病房里環顧了一圈，沒有白佑希的影子。
只是咬著吸管喝了些水潤潤嗓子，痛覺似乎也在不斷的從沉睡之中甦醒過來。
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難過，每一絲的痛感都在提示這自己，孩子是真的沒了。
“對不起，又讓您擔心了。”顧憐凡的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這一年來醫院的次數還真是多的可怕。
“以後真的不許再這樣了，你不當時陳叔載我來醫院的時候，我的心髒病差點又犯了，以後可千萬不要再這樣的嚇我了。”
“嗯。”顧憐凡的鼻尖一酸，強忍住就要涌出來的淚水，帶著濃重的鼻音應了一聲。
門被人從外面不請自開，那道頎長的身影走進來，整個人顯得有些頹廢，看見躺在床上的女人清醒過來，緊緊皺著的眉頭終于松開了些。
男人將手里的東西放下，走到床邊半個身子彎下來，銳利的眸緊緊的鎖著顧憐凡那張還沒有恢復血色的臉。
“有沒有哪里痛，或者不舒服，我去叫醫生過來看看。”說話間男人手指將女人的的碎發向後撩了撩，聲音雖然暗啞，但也溫柔的能化成水。
或許是真的許久沒有休息的緣故，男人眼眸里紅血絲變得有些猙獰可怖。
心里泛起隱隱的心疼。
顧憐凡的視線和男人始終交錯著，甚至有些恍惚。
他真的回來了。
“我們的孩子沒了……”
泛著委屈，泛著難過，泛著自責，更多的是不舍。
不到五個月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
男人彎下腰在女人的眼角吻了吻，大手摩挲著頭頂松軟的頭發。
“不難過，嗯？”
總有一根長針帶著酸澀刺到男人的心尖出。
“醫生說你要好好的休息，不要多想了，好好的養好身體，你忘了我們的婚禮還沒有舉行？”
婚禮……
顧憐凡臉上的神情有那麼一刻的停滯。
下一秒，對上男人的眼眸驀地就垂下來。
她本以為自己會當一個幸福的新娘，只是一天的時間太短，短到自己還不明白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時候，所有的東西都像是流沙一把的從自己的手里流走。
醫院樓道里。
“老板，這是您要的衣服還有洗漱用品。”
“嗯。”男人的神情淡漠，伸手接過東西，準備轉身走進病房。
“老板，您已經很久沒有休息了，在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杰森特意壓低了聲音。
“沒事。”
“警方那邊……”杰森有些猶豫︰“三天之後您還要接受傳喚，這件事是不是提早告訴太太比較好？”
男人的眸色在有些昏暗的燈光下顯得諱莫如深，似乎是猶豫了許久，大手滑進西裝褲子的口袋，修長的兩根手指夾出來一個金屬的u盤。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辦，我不想再和那個人費半分力氣。”
杰森臉上閃過一抹震驚。
“老板，這麼做會不會……”
“杰森，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左右我的決定了，我付出的代價還不夠麼，我的孩子沒了，現在我的女人還躺在醫院里，我根本沒有那個心思陪他去玩這些無聊的游戲。”聲音里明明是帶著重重的壓抑，但是還是透著一股子不容違抗的威嚴。
“好，我現在就去。”
杰森的臉色似乎也很不好看，轉過身便向著電梯間走去。
作為一個助理，當然不應該質疑老板的決定，只是，這樣的做是不是太過的冒險？
……
走進病房，顧憐凡正半坐在床上，腿上半搭半蓋著毯子，視線始終停留在手上的平板上。
男人的腳步很輕，顧憐凡看起來又是若有所思，自然沒有意識到男人靠近。
“在看什麼？”
男人的聲音在顧憐凡的頭頂想起來，手上的平板驀地就從手上滑脫掉在了地板上。
“沒看什麼。”顧憐凡的眼神有些躲閃，正準備掀開被子下床去撿平板，卻被男人按在了原地。
“剛做完手術，好好的待著，不許動，嗯？”
顧憐凡的臉上依然是局促，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平板，抿了抿唇。
男人繞過床尾，走到了另一邊。
平板上顯示的內容是關于白佑希的，那篇報道言辭犀利，甚至讓人有些不忍去看。
男人撿拾的動作頓了頓，便很快就變得雲淡風輕了，甚至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在橘黃色的床頭燈的照耀下，染上了一層溫柔的光暈。
白佑希一只手拿著平板，另一只手拉過一旁的軟椅坐在。
“很擔心我？”
顧憐凡像是被拆穿了什麼謊言似的，臉上的表情有些窘迫。
“不是我要看的，只是剛好無聊刷新聞的時候看見的。”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隱藏。
“看就看吧，對不起，這次讓你這麼擔心，以後不會了。”男人瞥了一眼新聞的內容，便將平板放在床頭櫃上，沒有再看。
“那些新聞寫的那麼難听，你難道都不介意麼？”
“介意什麼，反正都不是真的。”男人握住女人剛剛輸過液的手，還帶著些許的涼意。
“可是，這一次……”女人的眉頭顰了顰，還是止不住的擔心。
“傻瓜，很快就會過去的。”男人只是頓了頓聲音低沉的繼續開腔︰“只是，我們的婚禮可能要推遲一下了，我可不想讓我的新娘病怏怏的。”
男人的吻落在了顧憐凡的手背上，滿是疼惜。
顧憐凡的神情有些恍惚，她甚至有分不清這樣的時刻到底是真是假。
會不會又像上次一樣一樣，在下一秒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