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得等不及了?”他的聲音松快了幾分。
許初見這才抬起頭,面上的緋紅之色褪去了些。
她點頭,又搖頭,半晌連自己都覺得不自然。
很簡單的炒飯,卻因為加了很多食材,一向小食量的她也吃了很多。
而他就在對面這樣看著她,一言不發。
許初見總覺得今天的他特別不對勁,擦了擦嘴才問︰“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直視著她的眼楮,“你的留學申請,很快就會下來了吧?”
見她不說話,顧靳原的眸色更是深沉了下來,那張申請表在他的書桌上已經躺了好幾天,日期正好是沈紹廷回來的那天。
那天兩人負氣離去,他也想冷靜一下,是否真的是自己太過小心眼,可仔細想想,確實沒有哪個男人會容許自己的女朋友和前任再有什麼一絲一毫的牽扯。
尤其是在他們兩人之間的信任基礎,幾乎為零。
可沒過一天,那張簽著她名字的留學申請就被送到了他的桌上,時間和去年的這個時候幾乎一樣。
好死不死的那個國家,那個城市,正好還是沈紹廷即將去往的地方。
這個認知在他腦海里面盤亙了好幾天,他沒來找她,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又和她吵起來。
同樣的事情難道說又要在上演一次?
可這次,若是她的一意孤行,他卻不能像去年那樣阻止她,可他畢竟沒辦法做到真正的瀟灑放她離開。
她不願和他結婚,那最近這樣靠近的態度,又算是什麼?
許初見愣了好一會兒,直到現在也沒反應過來。
“什麼申請書?”她皺了皺眉,眼神疑惑地望著他。
他的黑眸閃爍了一分,唇畔牽起的笑容有些無奈,又有些牽強,他直視著她的眼楮說︰“現在沈家應該不會再反對他什麼事,就算想讓一切都回到原點,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到他這樣說,許初見腦子里面又是一團混亂,這邊這個問題還沒解決,怎麼就又扯到了沈紹廷身上?
“你冷靜點,好好的你又拿他說事做什麼?”許初見知道此刻不能和他吵起來,盡量壓抑著自己的脾氣好言相勸。
“上次的事情我可以解釋,就是一個出于偶然的機會,作為一個老朋友回國的第一次見面,我覺得這也不失為過的事情,你那天質問的語氣有多傷人你知不知道?”
“老朋友?你明知道我會介意,卻還是與舊〞qing ren〞牽扯不清。你不願嫁給我,多多少少是因為他吧。”
許初見沉默了,他這不正常了這麼長時間,廢話了這麼長時間,終于說到了點子上。
還是因為沈紹廷!
她不嫁給他又和沈紹廷有什麼關系!擋在他們面前的,絕對不是這個原因。
“顧靳原!要是我對沈紹廷形同陌路,你難道不會覺得是前車之鑒的可悲嗎?你希望我是個不念舊情的人嗎?”許初見的臉上終于出了些怒意。
他怎麼變得這麼無理取鬧?
前車之鑒?
“多好的理由,那我算什麼?你現在是要看表現在我和他之間選擇嗎?”他嘲諷的說了一句,以致于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句話說出來是有多傷人。
“我都說了我們沒什麼,我不要無理取鬧!”許初見的五指收緊,咬了咬下唇,言語之間也有些沖。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來,在她倔強的眼神中,俯下雙臂將她困在牆壁與他之間,一字一句地說︰“以後你承諾不見沈紹廷,我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這略帶涼意的語氣讓許初見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強勢而又威脅,那些破碎的畫面在她腦海里洶涌而來,熟悉的窒息感再一次侵襲著她。
她到底還要怎麼和他解釋?
難道說一定要用這樣霸道的方式才能解決問題?一切都要順著他的性子來。
許初見心里也惱,聲音低低的,卻不難听出里面帶著幾分不悅︰“因為一個沈紹廷,你就耿耿于懷到現在?那以後呢?難不成你還能一輩子都把我綁在身邊,你讓我信你,可你又對我有幾分信任?”
顧靳原沉默了一會兒,調勻了呼吸,緊抿的薄唇低低淡淡地開口︰“是你從未給我信任的底氣。”
她對他的若即若離,什麼事情都不和他商量。
有的時候他甚至覺得,她即使在他身邊,兩人之間仍然隔著很遠很遠的距離,遠到他不用強勢的手段,根本就抓不住她。
許初見在他深邃的眸光里敗下陣來,恨恨地推開他轉身去了客廳,坐在沙發上背對著他。
“顧靳原,我們現在都不冷靜,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
他走至她身邊,眸光深鎖在她身上,一字一句地說︰“要你一句承諾,就這麼難?”
他承認自己在這件事情上面確實是做不到介懷,沈紹廷再次出現,于他而言就是一個威脅,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的威脅。
她若是孤注一擲還是選擇走,他不會再強硬的攔她,可至少要得到她一個承諾。
“這根本不是一件事情!”許初見亦是一字一句地回答他,她不想和他吵架,可她覺得這次的事情是他莫名其妙。
他不說話,只是眼楮里面的溫度又在慢慢降低。
“難道以前的事情,又想再一次重蹈覆轍?”許初見垂著眸子,心里復又生出了一種深深的無力之感。
“你以為,以前的事情,受折磨的只有你一個人?”
他的眼底一片深邃,兩個人倔強的對看了好久,他什麼話都沒再說,轉身大步離開。
大門被關上的聲音很響,許初見靠在沙發上愣了半天,眼楮瞪著天花板,半晌才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
臨近午夜。
窗外又是大雨如注。
許初見揉捏著手里的抱枕恨聲地喃喃自語︰“都說了不要和你吵架!對你什麼心思,你還看不出來?”
非要扯著以前的事以前的人不放!
可那天過後,顧靳原再也沒來過。
倒是許初見經常能見到他。
電視上,報紙上,要不是他又有了什麼大動作,或者就是花邊新聞。
以前他幾乎沒有什麼花邊新聞,可這次,即使僅僅是被人拍下了一個側臉,都散發著濃濃的氣場,她一眼就能辨認得出。
他本就是這四九城內人人想攀附的權貴,誰都說她是高攀了他,還真是。
又是一個下著雨的夜,顧靳原是被雷聲驚醒,他下意識地去看自己枕邊的位置,想象著有一個軟軟的身子能主動蜷縮在他懷中。
雙人床的另一邊空蕩蕩的,愈發的讓他覺得空虛,這樣無邊無際的空虛啃咬著他。他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感覺,恨恨地掀開被子,進了浴室洗了個冷水澡。
冷水果然能讓人沉靜下來,可心頭的那種煩悶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已是下半夜,醒了就再也睡不著了。
他走到書房,把明天開會要的內容又重新翻閱了一遍,又回復了好幾個國外合作公司傳來的郵件。
最近,他越發的重視那幾樁國外的合作案,地點是那份申請書上寫著的城市。
時鐘又悄然地劃過,他這才覺得有些累,靠著椅背揉了揉眉心。
那份留學申請書此刻就在他書桌的抽屜里靜靜躺著,隨著那上面的日期一點點靠近,他的心也是越發的沉。
這幾天他不聯系她,她亦沒有主動和他聯系。
難道這次還是要眼睜睜的看著她走?
甚至都不打算告知他一聲?
抬起眼,正好看到了書桌上的某張照片,他也忘記了是什麼時候他偷偷拍下的,照片里的她唇角微微彎著,溫溫婉婉。
他想起來,是年後不久,彤彤還在北京的時候他們一起出去留下的。
就說這樣的眼神,怎麼可能會對著他出現呢?
顧靳原看著這照片好一會兒,那雙溫和的眉眼瞬間變得十分溫柔。
他輕嘆了口氣,莫非她真的是那些愛情劇里說的,是他命中的劫?
忽而間,他的視線有些不模糊,閉了閉眼再睜開,還是有些模糊不清。
照片上的女子溫婉的側臉漸漸不清晰。
顧靳原揉了揉眼楮,反復幾次之後才恢復正常,鳳眸微垂下,眼底漆黑深沉如墨。
這是又出問題了麼?
又是一個冗長繁瑣的會議,各級主管的工作報告,新項目的合作計劃,人事變動的決策,這每一項都讓顧靳原再沒時間分心想別的事情。
他這個人素來公私分明,唯一存了私心的可能就是與她家有關的那件事。
除此之外的工作上面,他向來是一絲不苟嚴肅謹慎,手下的人沒一個不服,工作是小心再小心,謹慎之余,就怕被他抓出錯字被攆出公司,白白丟了飯碗。
顧靳原對數字極為敏感,只消看了一眼就發現了財務報告上的錯誤,看得他眉頭皺得緊緊的。
財務經理背上也汗濕了一片,低頭默默挨訓。
沒多久,公關經理也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原因是選的一個最近當紅的女明星當樓盤代言,這中間不知是收了什麼好處,存了些拍馬屁的心思,雜志社的緋聞便開始傳了出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