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旋即意識了過來,松了手,眸光落在他線條分明的側臉上。
“顧先生,好歹我們這也算是共患難,若是我們這次能夠平安出去……”
許初見嘗試著將她一直沒敢說出口的話說出來,只是後面那句話仍是欲言又止。
“嗯?”男人的音調微微上揚,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若是我們這次能平安出去,我們兩清了吧?”許初見不知道自己怎麼有膽子說出的這句話,若是放在平時,她根本不敢說這樣的話。
可是現在……
顧靳原環在她腰間的手驀地收緊了幾分,臉色一下子陰沉了幾分。
即使是在這樣的時候,還想著要離開他?
男人身上傳來的怒氣,許初見自然是能感受到的。
她阻止著他即將說出的話,自顧自地說著︰“顧先生,從我們相遇到現在,我給你惹了很多麻煩。尤其是這次,我沒有這個勇氣再承受下一次……”
這次的事情因她而起,若是再來下一次,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他們這一類人,本來就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
之前的綁架,現在的車禍,都讓她感受到了自己的脆弱不堪。
顧靳原听著她失落的語氣,沉著臉出聲打斷她︰“你成天在胡思亂想著什麼?這次的事情和你沒關系,慕熙南想想要我的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我跟他走,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說和你沒關系就沒關系。”男人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幾分,聲音也不自覺的冷硬起來。
許初見安分的靠在他身邊,再也沒說什麼。
良久,她嘆息似的說著︰“顧先生,你究竟綁著我做什麼?”
綁著她做什麼?他也不明白。
搜救隊很快就循著出事的地點找來,在高速上出事畢竟不是件小事情,經不得時間的馬虎。
腳步聲紛至沓來,顧靳原的听覺靈敏,抬頭望去,隨後對著身邊的人說道︰“你看,我們沒事了。”
搜救隊分了兩撥人,一邊是普通的搜救隊,而另一隊,卻都是穿著迷彩服的軍官。
許初見早知道京都的顧家背景強大,即使是在這樣的地方,也能有這麼強大的勢力。
她看著顧靳原被抬上擔架,身著著迷彩服的一人在他身邊恭敬地說著什麼話。
隔著不遠的距離,顧靳原突然轉過身來看她。
眸光深深,卻像是看進了她心底。
第一次,她有這樣的感覺,他們之間相差的太遠太遠。
那些距離,不僅僅是身份上的差距,太多太多,都是她無法跨越的一道……
軍區醫院。
醫生給她仔細的做了檢查,除了多處擦傷和腳踝處的扭傷之外,並沒有什麼大礙。
“小姑娘運氣不錯,听說你們是在高速路上翻車,倒是什麼事情都沒有。”
許初見一愣,忽然間心里很不是滋味。
醫生見狀,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笑說著解釋︰“這話說得倒像是在盼著你們不好一樣,我沒別的意思,只是真的覺得你運氣不錯。”
她笑了笑,垂下眸子輕聲說著︰“是啊,運氣還不錯。”
只是那個人,替她承受了所有。
許初見坐在急救室外的長椅上,手腳冰冷。
即使是白天,這種陰冷仍舊侵襲著她的四肢百骸。
她對醫院的感覺一直不好,糟透了。
直到她在椅子上坐的有些發麻,走道上才響起了腳步聲。
“許小姐。”
听到這巴士熟悉半是熟悉半是生疏的聲音,她轉臉望去。
向謹言神色匆匆地趕來,鼻梁上的無框眼鏡散發著一絲冷光,斯文中卻又平添了一些不知名的凌厲。
“向先生。”她向他打著招呼,卻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
向謹言的視線落在她的腳上,只穿著醫院提供的簡單的拖鞋,滿身的狼狽還未來得及收拾。
“這邊一時半會沒什麼大事情,顧先生進去的時候讓我帶你去休息。”向謹言一絲不苟的傳達著信息。
許初見有些費力的站起身,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狼狽,點了點頭。
向謹言是個細致的男人,做事情一向是滴水不漏,打點好了一切。甚至給她拿來一雙柔軟的拖鞋,她有些出神。
有人說喜歡養貓的男人都是細心的,顧靳原是不是?
在半城灣的別墅內,她喜歡窩在那個可以曬到陽光的飄窗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那個飄窗上原先冰冷的大理石面被柔軟的羊毛墊所取代。
突然,許初見抬眸看著眼前的男人,笑問道︰“別墅里這麼長時間沒人,那只小貓不會給餓死了吧?”
向謹言勾了勾唇角,笑著回應︰“那只小東西待遇好著呢,顧先生每天都叫我去伺候著呢。”
“他是挺喜歡養貓的。”許初見低低地說著。
向謹言想起來那只貓,好像當初也只是他隨口一說,他說女孩子可能都喜歡小貓小狗這樣的寵物。
沒想到在他們出國的那段時間,他一貫奉若神明的上司還真的買了一只純種的短毛貓。
“那小東西,不是顧先生特意送給你的麼?”
向謹言隨口這樣一說,卻沒有發現許初見的異樣神色。
許初見在酒店將自己收拾的干干淨淨,腦子里面卻是開始胡思亂想著很多東西。
陽光明媚的午後,高干病房外。
她模模糊糊的想,若是不出這樣意外,這個時候她應該會重新回到那座城市。
就像顧靳原說的那樣,她要是再不走,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這座城市出現了久違的太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許初見適應了一會兒光線,才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疾步向她這邊走來。
許初見定楮看了一會兒,她不認識這個人,于是側過身子讓開一條道。
哪知男人只是在她身邊停下,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在她身上停留著,“我認識你。”
許初見不明所以,眼前的男人身上穿著白大褂,看樣子是個醫生。
“你好,我是容錚。”男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揚,伸出手自我介紹。
容錚,許初見的印象中沒這麼個人,出于禮貌還是與他的指間輕踫著︰“你好,容醫生。”
容錚見她不明所以的樣子,于是提醒著︰“我在半城灣的別墅里見過你,你高燒。”
在她伸出手的時候,容錚便看到了她被包扎起來的手。
忽而笑了笑,溫潤的聲音帶著三分挪俞︰“阿原這惡趣味,倒是一點沒變。”
許初見听著這人說的話,一下子漲紅了臉。
看樣子,看樣子又是顧靳原的朋友。
容錚沒想到她面子這麼薄,倒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換了個話題︰“我剛了解了情況,他的腿廢不了,你不進去看看?”
廢不了,那就沒事。
許初見搖了搖頭,有些不想進去。
一來是因為醫院太過壓抑的氛圍,二來,她好像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顧靳原。
容錚將簽字筆往白大褂的口袋上一夾,對著許初見說道︰“走吧,我想他醒來應該是想要看見你的。”
反正容錚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顧靳原什麼時候為了個女人皺眉頭。
那天不過就是多扎了她一針,顧靳原就那樣語氣不善。
容錚的眼神有些耐人尋味,桃花眼微勾著。
明亮的房間內,干淨整潔,透著午後微暖的陽光。若不是這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還真的能讓人忽略這個地方是醫院。
麻藥的時間已過,顧靳原本來就疼得厲害,再看到了熟人,語氣很不善。
“你怎麼來了?”
容錚絲毫不介意,邁著優雅的步子走上前,“听說你在這遇難了,怎麼著不得來看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