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武師也點頭道︰“我之前也听他提起過這事,顧兄弟也是真不容易,大好的時光整日為了老母奔波,平白可惜了這一表人才,卻不曾為自己掙下一份功業!”
孫武師卻道︰“哎,話也不能這麼說!就如今那烏煙瘴氣的官場,倒是白白糟踐了顧兄弟!他那份直爽性情,怎麼可能甘心伺候那起子貪婪成性的官老爺們!”
張武師和田武師聞言也點了點頭。
三人說了幾句話,孫武師這才想起靳霜和柳氏還在旁邊,忙幾步走回來,一臉歉意道︰“哎呦,小娃娃,大姐,對不住,讓你們二位見笑了!”
兩人忙搖了搖頭,靳霜笑道︰“方才那位一看便不是凡人,孫伯伯能因材施教也是明智之舉。”
孫武師苦笑道︰“小娃娃可莫要取笑我老孫!那位確不是凡人,他是西城最有錢的富商呂家的二公子,呂家跟東城的林家齊名,富可敵國,與許多達官顯貴關系密切。有句話叫做‘長安雙木口,金玉滿堂走’說的便是這兩家。”
靳霜了然的點點頭,難怪那少年這般盛氣凌人,他確實有點傲慢的本錢。
這天底下的富人雖不少,但能在長安城里稱得上數一數二的怕是不多!這些人掙錢的本事都是一樣的,不一樣的是有人掙的下、卻守不住,有的人既能掙下、也能守住!
懷里揣著一大塊肥肉,卻能在如今餓狼滿地的長安城里悠然自得,必然是有幾分旁人學不來的本事!
眼見時辰不早,靳霜和柳氏不想再耽誤孫武師等人教習,便準備告辭離去。
孫武師一直將她們二人送到門口,目送她們走遠,才返身回去。
因為接下這份兒大活兒,靳霜和柳氏又馬不停蹄回到福安街上那家常去的布莊,一口氣定下十六匹料子。
靳霜直接找的布莊掌櫃,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掌櫃的答應每匹布給她們讓利十文錢。
這十六匹料子,靳霜和掌櫃的約好,今日先取走十匹,所以須付清十匹料子的錢,余下的六匹則在三日後來取,同時把剩余的料子錢一並付清。
把這件事定下後,靳霜打量了布莊里零零散散的三兩個買布的婦人,便有意無意問那掌櫃道︰“掌櫃的,我瞧著你這里的生意好像不比前兩日熱鬧嘛!”
掌櫃的笑道︰“你這娃娃果然鬼精鬼靈,什麼都瞞不過你!這兩日那邊的錢記衣鋪新開張,最便宜的一身四季衫從上到下,只要八十文錢!有這個價,大伙兒誰還來我這里買料子,倒不如直接從他那里拿一身現成的省事!”
靳霜也笑道︰“原來如此。不過我看即便沒什麼生意,掌櫃的卻還是心情很好!我猜那錢記衣鋪里用的衣裳料子也是從您這里采買的!”
掌櫃的越發笑出聲來︰“小娃娃,你還真是聰明!他家的料子確實都是從我這里進的!”
靳霜點了點頭,似笑非笑道︰“您家是福安街上最大的布莊,店里的布匹料子質地好,價又優,想來一定是大家的的首選!接下這麼一大筆買賣,掌櫃的也不用多費唇舌,想必您一定覺得落來了個輕松自在!”
掌櫃的立即道︰“這是自然!有了他們家這份大主顧,我便是一時半會兒沒什麼散客,也無須發愁,畢竟有他這一單,可是頂了不少事呢!”
靳霜打量他滿臉高興的樣子,忽然狀似自語道︰“這固然是好事,但歷來禍福相依,卻不知這件好事最後會不會反而變成一樁壞事!”
掌櫃的聞言皺了皺眉,生意人最忌諱人家當面說這些喪氣話,是以他面上飛快閃過一抹兒不悅。
不過他到底在這條街上摸爬滾打多年,很能沉得住氣,想了想,還是面露不解道︰“小娃娃,你為甚要這樣說?”
靳霜回頭看了看鋪子里幾個伙計,便低聲道︰“掌櫃的,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本來掌櫃的之前幾次三番見她,情知她年紀雖小,可說話行事卻絲毫不遜于大人,下意識也不完全把她當做孩童看待,又加之她方才那句話,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異樣,想听听眼前這個小姑娘究竟能說出什麼來!
所以他點了點頭道︰“那你們二位隨我到後堂來!”
說罷,當先掀開青色的布簾,帶著靳霜和柳氏徑自走進後堂。
三人來到後堂一處供人休憩的小室,掌櫃的先坐在對著正門的一張木榻上,招呼了靳霜和柳氏兩人直接坐在對面的圈椅上,便迫不及待道︰“小娃娃,你方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靳霜讓柳氏先坐下,自己則走到掌櫃身前的空地上站定,緩緩道︰“我方才那句話便是字面上的意思,有些事現在對掌櫃的來說是好事,但是以後就未必了!”
“那錢記衣鋪在您的鋪子里采買衣料,做成成衣賣給大伙兒,表面上你們一個供料、一個賣衣,兩廂里互惠互利,明面是樁好事,卻不知這里面對掌櫃的您來說,卻有一個大大的陷阱!”
掌櫃的皺眉道︰“什麼陷阱?”
靳霜微微一笑,繼續道︰“因為成衣樣式新穎好看,又價格低廉,大伙兒自然十分喜歡,所以紛紛前去他家買現成的衣衫,您這里自然要門庭冷落!”
“長此以往,大家只要想到身上的衣衫,便會選擇先去他家,而不是再像從前那樣來這里買布料。這樣一來,以後來這里的大大小小的散客會越來越少,往他那里去的人則越來越多!”
掌櫃的忍不住道︰“這話自是不錯,不過我們的料子能賣給他家,我又何必揪住那些來來回回的散客!只要有銀子賺,賣給誰還不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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