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霜扣去給方氏和劉氏每人一百文的工錢,把剩下的兩千二百文錢直接分出一半給柳氏,母女二人卻說什麼也不肯全收!
柳氏只道先前為了王氏的後事,俞氏和靳霜已經花費不少,她心中一直過意不去!再加上最近自己母女二人幾乎日日在這里用飯,期間有魚有肉,不知比從前強了多少,便是這些也足以抵去許多銅錢。
是以任憑俞氏和靳霜如何勸說,柳氏最後只勉強答應收下六百文錢。
靳霜知道若是再勸下去,未免看輕了柳氏這份心意,且將來日子還長著,無論如何不能辜負母女二人這番情意便是。
大家伙情緒好轉了不少,也漸漸有了斗志,便就著角落里大堆的碎布繼續鑽研護手,小半日的功夫,做出來的成品竟越發精美靈巧,眾人也越發有了信心和底氣。
第二日清晨,靳霜和柳氏便早早出發,按照昨日孫武師說的,來到福安街盡頭,沒怎麼費功夫,便尋到了那家林記武館。
武館的規模不是很大,門口半舊的匾額上只寫了“林記”兩個大字。兩扇大門的朱紅色已褪去了不少,門頭上的雕飾十分精致且並不張揚,正門附近的台階和青石板路也打掃的格外干淨。
只是站在門口這麼一打眼,這間武館便給靳霜留下了極好的印象。
柳氏上前叩響了門環,很快一個發須斑白的老者便出來應門。
柳氏說明來意,老者立即點頭笑道︰“昨日孫武師特意跟我提起過的,小老兒一直記得,您二位快請進來!”
柳氏和靳霜道了謝,便隨那老者進了院子。
老者在前面引路,三人先是穿過一條並不寬敞的甬道,又接連拐了兩個彎,眼前便忽然一陣豁然開朗,一大片鋪著石板的寬敞院落赫然呈現在眼前。
空地被中間的甬道分成兩半,一半地面上整齊的架了十來個木人樁,十幾個 褐勁裝的年輕人正在專注的練拳。
另一邊空地上豎起了一片高矮不一的梅花樁,靠近廊下的位置還擺了一排大肚水缸,同樣有十來個學徒在認真練功。
走過回廊,從一側角門進去又是一個十分寬闊的練武場,旁邊的兩排兵器架子上十八般武器樣樣齊全,場中仍舊有不少學徒在相互切磋。
孫武師和上次那兩個武師正在武場旁邊指點幾個弟子的身手,他們今日都換上了四季衫,老遠見到靳霜和柳氏,忙笑呵呵的過來相迎。
“小娃娃來的好早!”
靳霜忙向三人問好,靳霜瞧著他們身上簇新的衣衫,便笑嘻嘻道︰“三位伯伯,我們的衣衫穿的可好?”
其中一個姓張的武師忙道︰“自然是極好的!前兩日我們兄弟倆一直眼饞孫大哥那一身輕便的衣衫,今次總算是自己也穿上了!”
另一個田武師也笑道︰“可不是嘛!何止我們,底下這幫小子們也看的眼熱,從早上到現在已經有好幾個臭小子假借讓我們指點的名義,偷偷琢磨這身衣裳,真是叫人又好氣又好笑!”
靳霜和柳氏見他們如此中意自家的衣衫,自然心中高興。
孫武師則又道︰“你們來的正好,昨日你同我說的事我已經同館主說好了,他老人家也點頭同意了,待會兒我直接領你們過去打聲招呼!”
靳霜笑道︰“那就多謝孫伯伯了!”
靳霜和柳氏便謝過負責引路的看門老者,隨孫武師越過練武場,又穿過一個月亮門,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眼前便又出現一座別致的小院。
幾人進了院里,入眼竟是各式鮮妍茂盛的花草,若不是沿途見到不少人認真練功習武,若僅憑眼前所見,實在不會讓人聯想到這里是武館!
一個拄著棺杖的七旬老者正專心的打理一株開的正艷的海棠花,靳霜幾人才踏入小院,他便停下手里的活兒,轉頭打量了他們一瞬,然後笑眯眯的招手道︰“怪道老頭子我昨晚一夜好夢,原是今天有貴客要來!”
靳霜和柳氏聞言一愣。
孫武師忙道︰“館主,她們是昨天我跟您提到的想來幫咱們學徒做四季衫的那兩位。”
柳氏和靳霜立即恭敬的向老館主俯身一禮,柳氏先道︰“老先生,叨擾了!多謝您能允許我們過來!”
林館主輕輕擺了擺手,一臉和藹道︰“這並不是什麼大事,你們的衣裳確實做的不錯。”
說罷,他的目光略過柳氏,落在一旁的靳霜身上,神色越發親切道︰“小小年紀便能擔起如此重擔,實在不可多得!回頭也給我老頭子做兩身!這樣利落的衫子,叫人看了就想穿在身上好好打幾套拳!”
靳霜心中微訝,總覺得眼前這位老人家的一雙眼楮仿佛能看透世間所有的迷障,有一種洞悉一切的睿智和曠達,叫人心悅誠服。
她也當即滿臉乖巧的應聲道︰“老先生放心,我們一定做到讓您滿意!”
林館主笑著點了點頭,又沖著她們一揮手道︰“那就快些去!說不得以後你們會越來越忙了!”
柳氏和靳霜再次表達了謝意,這才隨孫武師出了院子。
靳霜忍不住又悄悄回過頭,卻見老者還笑眯眯的站在那叢海棠花前目送他們出去。
看見靳霜回頭,他則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十分溫和。
靳霜也揚起孩童般的天真笑容。
等到出了院子,她才心中喟嘆,這位老館主怕不是個簡單人物,遂忍不住問孫武師道︰“孫伯伯,這位林老館主是個很厲害的人!”
孫武師馬上一臉驕傲道︰“這是自然!我們館主早年間闖蕩江湖,南來北往,一身武藝出神入化!直到上了三十多歲時,一次偶然經過我們這間林記武館,才剛好結識了當時的前任館主!”
“兩個人一見如故,彼此惺惺相惜,又加之上天定下的親緣,兩人恰好竟同作林姓,更是好上加好,兩人差了一點就拜把子做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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