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這麼生懟了一句，符雲殤照例還是不急也不惱，輕飄飄的說道︰“你試試自然就知道了。”
甦顏想了想，還是把瓶子放了回去︰“算了，我寧可痛苦的清醒也不想沉迷在虛假的美好里等死。”
“你還是仔細想想。”符雲殤笑了笑︰“今日的心痛迷惘不過是個開始，如果你依然決定要逆天改命，後面發生的也許比今日還要殘酷百倍。”
“不用想了。”甦顏依舊搖頭，“即使我忘了一切煩憂，可秦昭沒忘啊。我這一了百了換個清淨，後面不得被她吊打麼？”
甦顏腦中靈光一現，忽然又把瓶子攥在手里︰“對啊，我可以把這忘憂水灌給她喝！”
符雲殤忽然笑起來︰“晉王妃如此聰敏，解決問題的方式卻是一貫的出人意料。”
甦顏知道符雲殤是在笑她簡單粗暴，心里覺得不服氣︰“秦昭她頭頂女主光環，注定是要一路開掛走上人生巔峰的，而我注定就是惡毒炮灰女配，無論我怎麼掙扎都是徒勞，反而把她一步步推向了高峰。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符雲殤已經不笑了。
奉天閣中即使是大白天也點著一大片長明燭來供奉著那黑壓壓的靈位，空氣里滿是煙火圍繞的氣味。燭火烘出了一片帶著香味的暖意，可又不是真的暖，隱藏不了殿內真實而冰冷刺骨的溫度。
“符某早已經說過，天命無法改變。”符雲殤的聲音藏在煙燻火燎之中，混在冰冷陰森之下，“即使秦昭喝了忘憂水，命運還是會按照原本的軌跡前行，不會有絲毫改變。”
“這話是什麼意思？”甦顏愣了愣，“這個擦邊球打得那麼實在，你是不是確切的知道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符雲殤始終低著頭，恰好隱藏了他所有的情緒。只要他不言不語，就足以讓秘密永遠都是秘密。
“哎，我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甦顏停下來喘了口大氣，“你不會也是穿越者！”
符雲殤輕輕一笑︰“不是。”
甦顏蹲下來，伸手捧住他的臉︰“看著我，正面回答問題。”
符雲殤先是一怔，像是被她的舉動嚇著了，之後才微微搖了搖頭，依舊是那兩個人︰“不是。”
甦顏嘆了口氣︰“好，哪怕你是騙我，我也只能信了你的邪。”
符雲殤笑道︰“在你心中，我向來都是神棍。”
甦顏側著腦袋揶揄道︰“你總是神神叨叨洞悉先機又能猜到別人在想什麼，還會什麼五行調轉之術，不是神棍是什麼？哎……”
甦顏已經放了手打算站起來，符雲殤卻再次開口︰“梁王妃趙萍的事情你已經都查清楚了，想必不用我再累述。前些日子有一件與趙家有關的證物被送進宮里，陛下震怒，將趙家上下捉拿拷問了一番。”
甦顏立刻追問道︰“我花了不少心思才查明白趙萍的來歷，陛下怎麼這麼快就得到了消息，知道去追查趙家？”
“你能抽絲剝繭查出趙萍和天龍殿的關系，陛下手下有無數眼線，得到消息自然比你快得多。”
誰說古人智商低，早在千年之前就有人悟出了大數據永遠優于單兵作戰這個真理。
“趙家的證物到底是什麼？又是怎麼被送進了宮里？”甦顏嘆了口氣，打從心底里服氣。
“其一，白莽的拘尸秘藥和半片宮中的路線圖，足以證明此前陛下所見的鬼影來源。”
甦顏徹底懵了︰“不可能啊！那明明是趙萍用來防著太子殺人滅口的信物，為什麼會是拘尸秘藥！除非……”
“對，想必有人將真正的信物換走了。”符雲殤答道，“拘尸秘藥散落在車廂四周，似乎有人擦拭過，大概是走得匆忙，到底沒來得及清理干淨。”
甦顏搖著頭，怎麼也想不通︰“拘尸秘藥分明指向晉王，若是太子派人來換走信物，替代為拘尸秘藥倒還說得過去，為何還要遮掩擦拭？”
符雲殤高深莫測的一笑︰“其二，在車廂里還發現了齊王府的信物。”
甦顏倒吸一口涼氣，怪不得老皇帝都快氣炸了，線報、證物、實錘指向完全不同的三個兒子，深信詛咒的蕭盛奎怎麼能善罷甘休。
“你大可放心，只看如今的事態，晉王該是其中嫌疑最輕的，最不利的卻是齊王。”符雲殤看甦顏心神不寧，竟然破天荒的安慰了一句。
“齊王如今已經丟了在工部輔政的差使，閑散在家毫無實權，太子都把他當成了棄子不再往來，誰還會想要對付他？”甦顏緊皺著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來，“難道又是……韋望？”
如果是韋望做了這件事，道理上完全說得通。
太子派去的刺客伏擊趙家馬車搶去了太子的證物，放入拘尸秘藥嫁禍蕭煜。韋望緊接著找到了馬車，刺客們匆匆離去弄撒了藥粉，韋望發現拘尸秘藥知道有人蓄意嫁禍，趕緊清理擦拭。老皇帝派去的侍衛很快到來，韋望也不得不快速離開，臨走沒來得及將藥粉擦拭干淨，索性把齊王信物扔下再嫁禍給齊王。
甦顏仍在發怔，符雲殤忽然伸手撫上了她的臉︰“看來你這輩子也改不了愛胡思亂想的毛病了。”
甦顏猛地一抬頭︰“別猜我在想什麼。”
符雲殤居然沒有收手，反倒帶著些好奇︰“多了解你一些，不好嗎？”
甦顏始終覺得和符雲殤相處是比較放松的，因為知根知底不用偽裝，大可以在符雲殤面前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也正是因為這種放松，無端的生出了近似曖昧的錯覺。
“我這個人淺薄粗鄙，也沒什麼好了解的。”甦顏很肯定神棍成天呆在神宮遠離凡塵，八成也不是故意在撩她，于是不著痕跡的退開了，“小靈的後事就托付給你們了，待葬好了之後我再來憑吊。”
符雲殤緩緩的收了手，輕飄飄的應道︰“好。”
甦顏行了禮轉身出門，外面冰冷的雪風撲面而來，激得她打了個噴嚏，恰好听到符雲殤在燭火與黑暗的邊界淡淡說道︰“也許我比你自己還要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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