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那個死人殺了吳煥章？”甦顏不由得好笑，“說這種話，你自己都不相信。”
“由不得你不信，我看過那尸身，確實已經腐敗得厲害，不過是形體還沒徹底崩朽而已。”韋望白了甦顏一眼，從袖子里掏出一包仔細封裝好的東西，“我檢視之後，倒在腐尸肌肉里發現了些東西。”
甦顏仔細一看，那紙包當中盤繞著幾根頭發絲一樣的東西，色澤半透明，像是白發又像是蠶絲。
“這是什麼東西？”
甦顏剛剛想踫，韋望便把手收了回去︰“這是偶絲。”
“什麼……什麼絲？”
“偶絲啊！操縱傀儡用的偶絲！有一個極其神秘的殺手組織叫做天龍殿，其中大多數人出身已被一分為二的 闕，他們的首領被稱為乾闥婆。乾闥婆是這天下唯一懂得操縱尸體的傀儡師，可以用水凝成細絲操馭事物，也精通各種密邦異術。”
“操縱……傀儡？”甦顏一臉疑惑，她原本以為自己是穿越到了一部言情劇，沒想到居然變成了懸疑宮斗，再後來就成了玄幻劇。
韋望沖她來了個白眼︰“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不沒見過不表示它就不存在。”
甦顏仔細想想倒也是，前面有淑妃可以令自己的尸身不腐而行的白莽秘術，現在冒出個可以用線操縱傀儡殺人的天龍殿又有什麼稀奇。
韋望答道︰“雖然我也想不明白這些偶絲到底是怎麼操縱尸體行動的，起碼證明了天龍殿和乾闥婆真的存在。”
“乾闥婆……等等，這名字怎麼听著這麼耳熟？”甦顏仔細回想了一陣，最後終于放棄了，“算了，想不起來。”
“你這腦子還能用嗎？”韋望又是一記白眼，“發現偶絲之後我就去查探過天龍殿的底細，可惜 闕早已經分崩離析，能查到的信息少之又少，乾達婆的消息就更沒人知道了。現在我知道天龍殿要對付你，卻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你自己難道就沒點頭緒？”
“連天龍殿都是你和我說的，我哪知道是為什麼？”甦顏嘆了口氣，“天龍殿是殺手組織，那必然是受了雇主的委托而來，我就得想清楚，到底是什麼人要殺我。”
“如果真是天龍殿要對付你，哪里還容得你想東想西。與其花那麼多時間去排查仇家，還不如直接找天龍殿來得直截了當。”韋望擺出了一個標準的鄙視表情，“你就好好呆在家里別亂跑了，這事兒我會替你去查。”
“天下這麼大，你怎麼查？”甦顏問道，“敢情你要直接在街上貼懸賞告示尋找天龍殿的蹤跡？人家能藏匿那麼多年不為世人所知，還能留下蛛絲馬跡讓你去查？”
“自然是這樣了。”韋望笑道，“雖然直接尋找天龍殿的殺手肯定行不通，但我可以私下放出懸賞告示找天龍殿殺手替我殺人啊。”
甦顏蹙了蹙眉︰“殺誰？”
韋望淡然答道︰“我。”
“臭小子你瘋了！”甦顏照著他腦門就是一下，“出錢找殺手殺自己？你嫌命長用不完是不是？”
“這有什麼問題？”韋望捂著自己的腦門，“只要有天龍殿的殺手找上門，我就可以擒住他，然後追查天龍殿的底細。”
甦顏問道︰“那萬一你技不如人怎麼辦？”
“技不如人？”韋望大笑，“這天下人的武功，除了我師兄以外我還真找不著誰能高過我。”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少給我瞎白乎，天龍殿沒找著把自己給搭進去。”甦顏斷然拒絕了他，“這事別想了，我不準。”
“哎你……”
韋望還想 嘴，小靈倒站了出來︰“郡主，若是要查 闕之事，那自然該找 闕的舊人了。您是不是忘了咱家里就有一個現成的人啦？”
甦顏恍然大悟︰“昆侖！”
“乾達婆？郡主從哪兒听來的，又為什麼會對這個感興趣？”听到這個名字，昆侖只是笑了笑，也沒放下手上的書卷。
甦顏也不想解釋太多，直白的問道︰“這個你就別管了，就說你知不知道。”
“乾達婆是天竺那邊流傳故事里的神靈，是侍奉帝釋天而司奏伎樂之神。她們不吃酒肉，只尋香氣作為滋養，是身上發出香氣的神，熟諳並揭示上天的奧秘和聖理，被視為太陽光焰的化身，通常就被看做香神或樂神。”昆侖答道，“乾達婆是天竺那邊的名字，如今在中土早就不叫這個了，通稱為飛天。”
“飛天？”甦顏頓時感覺又漲姿勢了。
昆侖點點頭︰“乾闥婆在梵語中是變幻莫測的意思，因為香氣和音樂都是飄渺隱約，難以捉摸的。”
“音樂……香氣……飛天？難道是個女孩子？”甦顏覺得有些懵圈，“那你知道天龍殿麼？”
甦顏問話的時候原本沒抱一點希望，沒想到昆侖卻點了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
“郡主， 闕以前水草豐茂，人民游牧騎射驍勇善戰，衣食自給自足，只是需與中原交換鹽與茶。當今陛下覬覦 闕地下的劫灰，與西梁一同滅了 闕，將國土一分為二。 闕分崩離析，人民流離失所，都盼望著能有一天回到過去那樣安穩的生活。”昆侖笑道，“天龍殿大多是 闕人，雖然他們神出鬼沒，對 闕人來說卻是一個精神寄托，我以前常听班主提起，自然是知道的。大家覺得只要天龍殿不散， 闕就有復興的一天。”
甦顏一听有戲︰“那你知道他們在哪？以什麼方式聯系？”
“那我就不知道了。”昆侖笑著搖頭，“我們知道天龍殿存在，卻從沒真正見過，他們對于 闕人來說就像一個神話，和乾達婆一樣虛無縹緲的神話。”
昆侖這麼一說，好不容易有了點眉目的事情又徹底斷了線。
甦顏久許沒有開口，昆侖忍不住問道︰“郡主是想追查凶手，替吳夫子報仇麼？”
“那倒不是。”甦顏搖了搖頭，“天龍殿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原本也沒有錯。我只是想把那個三番四次要致我于死地的人找出來。”
“郡主，我總覺得心里發慌，這人處心積慮要刺殺郡主，這次天龍殿失手，必然還有下一次。您這些日子還是少出門為好，盡量留在韋望和田校尉身邊，以策萬全。”昆侖的想法居然和韋望不謀而合。
甦顏苦笑一聲︰“我倒不是信不過韋望和田校尉，到底是敵在暗我在明，我還是想要摸清那人要殺我的原因，掌握主動權。而且……”
甦顏私心里其實還藏著一個原因，衛夷夫人即使丟了性命也要保住那人，然而衛夷夫人臨死之時他都不曾出現過。甦顏實在很想替衛夷夫人去看看，這個人到底值不值得衛夷夫人為他鐘愛半生。
昆侖托著腮看她︰“而且什麼？”
“沒什麼。”甦顏搖頭笑了笑，“今天我不在家的時候，家里可有出過什麼事？”
昆侖立刻點點頭︰“哦，檀英來過。”
“檀英？”甦顏立刻想到了神宮中的星盤，心中猛然一沉，“檀英說了什麼？”
“他說，星色璀璨，郡主寬心。”
甦顏陡然睜大了雙眼。
吳煥章死了，為什麼屬于自己的星星反而變得亮起來了？難道吳煥章之死，對她來說反倒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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