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鬧鐘先響,顧向晚才被鬧醒。
她的睡眼依舊有些朦朧,盯著天花板一段時間,才漸漸緩過神來。
起身將齊地的窗簾拉開,聞著撲面的木芙蓉花香,她總算徹底清醒。
還以為自己換了個地方會因為陌生而失眠,沒想到睡得這麼踏實。
大概是昨天太累了。
為自己找了個理由,顧向晚很快在房間的衛生間換好衣服,梳洗完畢。
推門而出,樓下依稀有了聲音。
腦子還朦朦朧朧的,沒想明白家里從哪多出一個人。
微詫,顧向晚從樓梯而下,剛過拐角,正對上席謹行漆黑雙瞳。
她目光往下低了低,看清他身上白襯衣、黑西裝褲,陽光下宛若神 似俊美。
輕輕扯了下唇角,才記起,昨天已經和面前這男人領證結婚。
多半是睡糊涂了。
而對方的態度很自在,明顯就是適應情況良好。
他說,“我做了早餐,不介意的話,一起吃一些。”
想到昨天已經一起用了晚餐,再一同吃早餐這件事,也就不必再矯情推脫。
顧向晚應了聲,說道︰“謝謝。”
席謹行淺笑了下,先回了餐廳。
身後,顧向晚也跟著下了樓。
餐桌上準備好的是三明治、煎蛋和咖啡,還有兩盤當季水果作為配餐,味道很好。
顧向晚快要吃完的時候,對面席謹行已經解決完了早餐,喝一口咖啡,說道︰“我去換身衣服,你不用著急。”
她點了下頭,沒說話,但速度默不作聲的快了幾分。
果然,等她用完早餐,走出餐廳,席謹行已經在沙發上坐著,雙腿交疊,閱讀今日最新版的財經報紙。
見她出來,他將報紙重新放回桌上,起了身。
“可以走了?”
顧向晚看了眼腕表,還不到八點,時間剛好,于是輕輕頷首。
兩人一同出門。
路上,席謹行一直在專心開車,也就沒有過多交流。
從郊區到市中心,行車挑的都是幾條僻靜的路,也沒出現什麼堵車。
醫院門口,轎車停穩。
席謹行側眸,看向後視鏡里的人,淺淡勾了唇。
“需要我中午接你嗎?”
顧向晚手指停在車門處頓了頓,有幾分訝異,但還是搖了搖頭,柔糯嗓子放的很輕︰“不用,你忙你的就好。我還有手術,別耽誤你吃飯。”
微頓,她遲疑了下,又說︰“等我晚上下班,會去把車開回來,以後就不用像今天這樣麻煩你了,也不會改動你的作息時間。”
席謹行唇線又挑了挑,沒說話。
顧向晚雖然覺得這種話有點像把他用完就丟,但還是說了出來。
有幾分隱晦含義,告訴他,以後不用等她吃飯。
醫生時間的流動性太大,況且……他們說到底,僅僅是比較熟悉的陌生人,對彼此一無所知,也沒必要……太過親密。
這樣說,他應該听得懂吧?
空氣微微凝滯,顧向晚輕咬了下唇,發現坐在駕駛位的男人,正在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她一愣,“你……”
心想,該不會是話說的太直白,讓他覺得下不來台了?
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
明明席謹行是好心,卻被她這麼拒絕。
微窘,她沒有這個意思。
但好像是挺誤導人的。
正準備說些什麼,彌補一下的時候,她飛快抬眼,發覺那個男人神色更慵懶,十分隨意的樣子,嘴邊一抹笑弧高深莫測。
“八點三十二分,顧醫生,你遲到了。”
顧向晚︰“……”
她緋紅著一張臉,用力甩上車門。
果然,她就不該想太多!
自作多情的明明是她!
顧向晚壓著內心一抹憤憤然,即將走到門口之際,看見了顧蕭然。
他站在門前,氣定神閑的溫雅模樣,像是在等人。
“師兄。”
顧蕭然輕勾了唇,“早上好。”
回眸望了眼她來時的方向,眸子一抹深邃。
低眸談話時,一閃而逝的銳利無影無蹤,笑意無害︰“今天別人送你來的?”
顧向晚微愣,心跳突然快了幾分。
像是壓在心底的秘密,被人窺視的緊張感。
輕點了下頭,她輕輕一笑,“嗯,昨天忘了開車回去。”
怕再被追問,她飛快補上一句︰“師兄,時間來不及了,先上樓吧。”
說罷,匆匆走向電梯間。
顧蕭然輕凝了眼離去的縴細背影,眼中墨色翻涌。
隔著玻璃門,他向窗外望去。
只從剛才的方向,看到了一輛開走的黑色賓利。
還有駕駛室,依稀分辨出的男人身形……
他輕抿唇線,只覺得那輛車有些眼熟,但卻不記得究竟在哪見過。
還有顧向晚口中的“朋友”……
他怎麼會一無所知?
……
顧向晚是在手術中度過的一天。
上午完成了一場手術,匆忙吃過飯後,再次接手的患者是早在一周前就已經預約好的,原本來自南城第三醫院的病人,病況有些復雜。
先心病,心房心室均有缺損。
年紀也還很小,十歲左右,很可能承受不住手術的負荷。
情況太嚴重,第三醫院的醫生擔心出什麼意外,不肯接手治療,勸病人轉院到市中心醫院。
進手術室之前,那個小女孩已經打上麻藥,她的母親抱著她不撒手,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哽咽著說︰“媽媽在外邊等你,等你病好了,媽媽帶你去買芭比娃娃,好不好。”
女孩很乖巧,對她媽媽眨了幾下眼楮,然後抵擋不住麻藥的困勁,昏昏睡了過去。
顧向晚戴著口罩,跟在手術車的後面,心情很酸澀。
說實話,這個年紀做手術的病人,雖然不多,但不是沒有。
但這麼錯綜復雜的情況,卻是她第一次見。
手術室隔離門緩緩關閉,顧向晚清晰看到,那位母親倚著牆壁,對著天空雙手作揖,祈求老天保佑。
手術間隙,顧向晚還時不時回憶起那位母親的淚眼。
母愛如水,永不斷絕。
手術足足持續七個小時,好在有驚無險。
走出手術室,顧向晚幾乎連站都站不住,精神的高度緊張,讓她眼前掠過重重黑影,許久才緩過勁來。<span style=display:none>j3k5bl1gfwhvzeeinsofvcxk59m4qvzjsopcaamffdwzkxd6wxbcyffalk5jumla==</span>
坐在辦公桌前,她疲憊的揉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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