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向晚斂神,溫淡笑了笑︰“檸歌的事,我還沒有謝謝你。”
席謹行神色淡淡,“不用。”
而後繼續安靜吃牛排,滿身清貴。
再簡單無比的動作,放在他身上,也格外有韻味。
也很耐看。
顧向晚“嗯”了聲,也跟著不再說話。
折騰了一下午,她也累了。
兩人對坐用餐。
沒過多長時間,席謹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淡凝眉眼︰“明天早上,你幾點上班?”
突如其來的問話和注視,令顧向晚剛準備送進口中的一小塊牛排頓在嘴邊,色澤漂亮的淡粉色唇瓣沾上黑椒醬,呈琥珀色。
莫名讓席謹行覺得口干舌燥。
他笑意漸深,卻不及眼底,在顧向晚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瓷白的指虛虛點了下自己的薄唇。
顧向晚反應過來,抽出一張面巾紙,輕輕擦去了無意沾上的醬汁。
這才回應席謹行方才的問題。
“八點半之前到醫院就可以,怎麼了?”
“我去送你。”
不容置疑的堅定。
微怔,顧向晚下意識拒絕︰“我自己開車去,不需要你送。”
席謹行輕挑眉梢,笑意愉悅。
“你的車在哪,還記得嗎?”
“……”
她今天開車帶顧檸歌去了星光娛樂,然後把從車子停在那里。
再然後,就是跟著席謹行的車,去民政局、回家、搬家。
所以,她的車,現在仍然停在星光娛樂門口。
顧向晚輕抽了抽唇角。
她怎麼能把這茬忘了?
她看了眼席謹行,他明顯是一直記得這件事,但卻沒有提醒她。
直到現在才說出來。
又想想這幢別墅離南城市中心醫院,就連駕車都需要半個小時左右的距離,她不太情願的說︰“我七點五十左右走,麻煩你了。”
席謹行勾唇,“不麻煩,我去公司,順路。”
不過一會時間,兩人用餐結束後,顧向晚起身,去餐廳清洗餐具。
餐廳有專用的洗碗機,很大,她也沒費什麼力氣。
席謹行跟在她後面,說要幫忙,但顧向晚並沒有讓他插手。
晚餐是他做的,她怎麼好意思還把剩下的事交給他。
席謹行也不強求,但也沒離開。一直在不遠處,輕倚門框,在顧向晚找不到東西或者擺放位置時,低低出聲提醒。
等收拾完畢,顧向晚回身,直直撞進席謹行深邃眸光。
那雙墨瞳太過深邃,她看不明白。
但卻能清晰听到,胸腔里有些壓制不住的心跳。
在她怔愣的片刻,對面的男人眯瞳,站正身子,“晚安。”
聲音略低,很溫柔。
而後不緊不慢的向外走。
顧向晚卻突然叫了他的名字,“席謹行。”
席謹行輕聲應了一句,轉身,眉間有些詫異。
顧向晚輕輕抿著唇,怔了一會。
席謹行也不急,神色柔和,就那樣站著看她。
他的墨色瞳孔像是兩枚小小的漩渦,最中心隱隱透著灰色,深深吸引顧向晚陷入其中。
輕對視了一會,顧向晚總算問出這些天來,她一直想不明白的事。
“為什麼同意?”
屋子陷入淺淺寂靜,呼吸可聞。
席謹行一直沒有說話。
顧向晚幾乎以為等不到回答,突然看到面前的男人淺勾唇角。
他的聲音很沉,宛若重錘,聲聲直逼她的心髒。
“因為,很合適。”
……
美國,紅燈區。
一群黑衣人腳步匆匆,手里持槍,凶神惡煞的表情,令附近區域里,出了名難纏的地痞流氓都不敢輕易往前湊。
領頭的黑衣人面帶煞氣,“快,他眼楮現在看不見,跑不了的。趕緊抓住他,給老大一個交代。”
眾人紛紛應答,幾十道目光掃視一圈,沒發現這條巷子沒什麼異樣,很快抬腿追到下一個地方。
腳步聲漸行漸遠,佇立在街角一側的鐵皮桶後面,年輕男人終于抑制不住重重的喘息,額頭上滿是血水,卡其色外套也都被血染成紅褐色,分外狼狽。
他一雙黑灰色的眼楮,如黑曜石一般深邃漂亮,但不知因為什麼原因,此時像是蒙上了一層霧,定定直視一個方向,沒有半分神采。
听了許久動靜,呼吸也逐漸平復,這個地方太過危險,年輕男人沒有多做停留。他費了很大力氣站直了身子,貼著牆壁,歪歪扭扭的往別的地方走。
因為看不見東西,期間不小心撞到牆壁和鐵皮桶,額頭傷上加傷,衣服也被劃出無數痕跡,破破爛爛,看不出原狀。
摸索著走過兩條小巷,年輕男人憑著直覺,摸索進一條空無一人的深巷。不知走了多遠,再也沒有力氣,“砰”一下,撞倒了面前的鐵架。
然後他听到耳邊一聲輕輕巧巧的問句,像受驚的貓兒,強裝著鎮定。
“誰?”
聲音很細,但卻故意裝的很粗,能听出是個女孩子。
年輕男人腦子里繃緊的那根弦微微松懈,失血帶來的後遺癥立即出現,眼前陣陣發暈,天旋地轉。
但他的警惕並沒有完全放下,咬著牙,堅持著沒有昏過去。
眼楮暫時失明,他听到的就格外敏銳。
有腳步聲慢慢接近他,一個人的,應該是剛才那個女孩子。
她大概是被驚嚇到了,腳步越來越慢。
他清楚地听到那個女孩子忍著恐懼,顫顫巍巍的問︰“你還好嗎?”
年輕男人漸漸撐不住了,他的頭往旁邊一歪,在昏迷之前,女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喂,你別暈過去!你別死啊!”
……
沉浸在月色下的房間瞬間打破寂靜,雕花大床上的男人瞬間睜開銳利雙瞳,眸色由清淺的溫柔,轉而變成陰桀。
他又夢到她了,五年前,救了他的杜若。
說來奇怪,雖然他記不住那時候的杜若的青澀模樣,但卻從來都只會夢見五年前的她。
席謹行站在窗前,指尖夾著一根細細的煙,薄唇吞吐煙霧。
目光沉沉,任由真實情緒在其中浮沉。
一旁,煙灰缸里的煙頭數量越來越多。
他想,她那麼嬌氣又膽小,走的時候,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一定是很痛的吧。
既然如此。
那個人也該嘗嘗,她曾經的絕望。
他捻滅最後一支煙,指尖用了力氣。<span style=display:none>j3k5bl1gfwhvzeeinsofvcxk59m4qvzjsopcaamffdwzkxd6wxbcyffalk5jumla==</span>
像是想要捻滅對顧向晚的好感。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