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將這圖畫出來,並非他自己要看?而是要給其他人看?
這句話喬晚並未問出來,但她想,南宮韶必然明白她的意思。
“此乃皇帝的意思。”南宮韶也沒瞞著喬晚,皇帝估摸著是等不下去了,才會這般著急的催促自己。
南宮韶本不知皇帝為何這般著急,現如今倒是猜到一些。
想必是有人暗中試蠱之事,讓皇帝想到了其他事。
不過皇帝這幅畫要走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便能多些時間陪她了。
皇帝的意思?
這個答案在喬晚意料之中,卻又有些出于她的預料之外。
想了想,喬晚對南宮韶道,“我或許可以幫你找到那個地方,但我不贊同你將這幅畫交給皇帝。”
喬晚不同意的原因是因為那幅畫中的村莊,也有喬家村,且還有那片西山。
倘若皇帝日後派人來,進入西山,遇上大白,找到喬族祖地,非要將其據為己有,又當如何是好?
大白是她的救命恩人,是朋友,救過自己好幾次。
喬族祖地是喬族存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憑據,那是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她身為喬族人,便有責任去守護。
“好,倘若能找到那個地方,我便不將那副圖畫出來交給皇帝。”看出她似乎在擔憂什麼,南宮韶問都沒問,便點頭答應了。
“謝謝你!”喬晚朝他笑笑,由衷的跟他道謝。
南宮韶上前一步,靠近她,雙眸微眯的看著她,呼出的氣息打在她臉上,一字一句的對她說,“與我不必這般客氣,倘若你真想謝我,日後多的是法子謝,莫要再說這種話。”
“嗯,好。”喬晚點頭答應後,總覺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那你可得記好了你今日答應之事。”南宮韶眼底閃過一抹狡猾,嘴角勾起邪笑。
唔?那股奇怪的感覺越來越強了,到底是為什麼呢?
喬晚不解,面露疑色的看著南宮韶。
“咳咳……畫的事便這般定了,你還有何事?”南宮韶輕咳兩聲,把話題引向別處。
“對了,你可知南方鬧蝗災一事?你對此事,有何見解?”喬晚想到自己先前所擔心的問題,便趁這個機會跟南宮韶好生聊一聊。
南宮韶點頭,而後又搖頭,見她皺眉,便解釋道,“蝗災一事現如今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人心惶惶,我自然也知道此事。至于見解,著實無法,朝廷也想了不少法子想消滅那些蝗蟲,可結果都不如人意。我一個只會帶兵打仗的武將,去摻和什麼?”
“放屁!誰說你是個只會帶兵打仗的武將?你的才學世間幾人能敵?文武全才不知道嗎?真是些目光短淺的井底之蛙。”喬晚一听南宮韶的話,便知定是有人以他只是個武將之事來嘲諷他,當即,喬晚便怒了!
誰說他是個只會帶兵打仗的武將?誰人不知,尚未去邊關打仗之前,南宮韶乃是京城第一才子,三歲作詩,五歲便能寫得一手好字,更是拜得當世大儒為師,才華橫溢博學多聞,乃是當世不可多得的聰明人。
那些說他是個只會帶兵打仗的武將那些人,腦子里裝的是漿糊嗎?
即便他當真是是個只會帶兵打仗的武將,也容不得那些人來說他。倘若沒有他鎮守邊關,抵御外敵,百姓如何安居樂業?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朝廷官員如何能在京城吃香喝辣過好日子?他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南宮韶帶著邊關那幾十萬將士以命相搏給他們打回來的,他們憑什麼嘲諷他?
“小晚兒,在你眼中我當真這般好?”南宮韶沒想到,他的小女人會這般生氣,看著她為維護自己氣得都罵人,他這心情忽然變得很好,渾身都輕飄飄感覺要飄起來似的。
“誰人這般說你?”喬晚怒氣未消,眼底帶著幾分慍怒的問他。
南宮韶老實回答道,“二皇子派系的人都是這般態度。”
“哼!這等目光短淺蠢笨無知之人,竟然還有臉去爭奪那個位置,當真可笑。”听到二皇子三個字,喬晚冷哼一聲,滿臉冷嘲的嘲諷了兩句。
“小晚兒言之有理,改日我們回京後,你幫我想法子,我們好生教訓他一番,你看可好?”南宮韶開始挖坑給她跳。
憤怒中的喬晚毫不知情的就往下跳了,還煞有其事的點頭說,“那是自然,就他那小肚雞腸的秉性,便是坐上那個位置,也是個不辨忠奸殘害忠良的昏君。”
南宮韶點頭,不愧是他的小女人,兩人心有靈犀,想的都一樣。
“小晚兒莫要生氣,等我們回京後在找他好好算賬。”見她還很生氣,南宮韶便趕緊哄她。
“等等,我何時說要跟你去京城了?”喬晚忽然反應過來,問他。
“難道你想對我始亂終棄?”南宮韶滿臉震驚的看著她道。
喬晚︰“……”他這般厚顏無恥的性子,究竟是如何學來的?
“關于蝗蟲為禍,朝廷可想出什麼好法子了?”喬晚趕緊將話題引回正事上,省得他又開始厚顏無恥的耍起流氓來。
談到此事,南宮韶臉色也正經起來,眉頭微皺道,“盛榕獻上法子,用草木灰撒上農藥埋在地底,可消滅蝗蟲的蟲卵,從根本上消滅蝗蟲,輔以當地百姓動手捕捉蝗蟲,應該會有效果。”
盛榕想的法子?喬晚眼底閃過一抹不屑,對南宮韶道,“不然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打賭?”南宮韶不解的看她。
“我賭你這個法子行不通,非但無法將蝗蟲消滅,還會更麻煩。”倘若她沒記錯的話,盛榕獻上的這個法子還是當初她告訴盛榕的。
記得,那應該是兩人無意間看書時,談到關于蝗蟲這個話題。
當時自己便說了兩個消滅蝗蟲的法子,他估摸著就記住了這一個,還一知半解的將法子獻給皇帝,當真是可笑。
“你是說他那個法子不成?”南宮韶皺眉,倘若盛榕的法子不成,那蝗災勢必會蔓延得更加厲害,倘若放任不管,怕是會釀成大錯。
“必然不成。”喬晚冷笑,問南宮韶,“你可知他用在草木灰中的是何藥?”
“自是農藥,其作用便是殺蟲。”南宮韶回答道。
雖然他人遠在青石鎮,但每日都與京中有聯系,京中發生的事他全都知曉。
喬晚冷笑,走上前拿起桌上的毛筆,在紙上寫了農藥二字,接著又寫下草木灰,蟲卵,這等字樣,才對南宮韶說,“蝗蟲產卵的地方都是一些土壤較為蓬松的地下,要經過一些時間方能孵化變成蝗蟲,要消滅蝗蟲的最佳階段,便是蟲卵孵化後,尚未長出翅膀可以飛之前。將草木灰中撒上農藥埋在地底,對殺死蝗蟲的蟲卵和幼蟲是有效果,但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農藥同樣也會將那些莊稼藥死?”
“農藥的用量可以斟酌,便能避免這個問題。”南宮韶一方面對喬晚對蝗蟲如此了解感到吃驚,一方面又覺得她所言似乎有些太過嚴重。
倘若是擔心農藥過量禍害了莊稼,這點只要用藥時多加注意,便可避免。
“沒辦法避免。”喬晚搖頭,對南宮韶說,“蝗蟲的蟲卵不容易消滅,倘若藥量過低,根本就不會起作用;可一旦用藥過量,經過雨水的沖刷,那些農藥就會浸到地下,或是直接進入水源,到時候會引起大規模的人中毒,地里的莊稼也會因為過重的農藥而枯死。”
“竟這般嚴重?”南宮韶皺眉,顯然之前並未想到這些。
“倘若這個法子能將蝗蟲殺死倒好,但若是做了這些後,蝗蟲帶來的災害卻絲毫未減,還有許多百姓因此中毒,甚至因此而丟了性命,你覺得事情會不會變得很糟?”盛榕只是一知半解便想出這種法子想消滅蝗蟲,借此在皇帝面前立下大功,他的心思喬晚一猜便中。
當真是可笑,當初她告訴盛榕這個法子時,可沒跟他說是用農藥撒在草木灰中。
用農藥來對付蝗蟲蟲卵固然有效,可隨之而來的更多問他卻沒有想過。
“很糟。”南宮韶面色凝重的點頭,這般下去,怕是會動搖國本。
一旦老百姓對朝廷不在信任,那將會引來很多麻煩,甚至讓別國之人有機可乘。
想到隨之而來的麻煩,南宮韶眉頭皺得更緊。
“小晚兒,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南宮韶忽然問喬晚。
“你信不信我?”喬晚並未回答南宮韶的問題,而是反問他一句。
“信。”南宮韶噶好毫不猶豫的點頭,說了一個字。
喬晚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笑容,道,“既然你信我,那便按我說的去做。”
“好。”南宮韶點頭,看著喬晚手持毛病,跟自己詳細的講了許多。
他們在房中商討到傍晚時分,才被前來找喬晚的石芳找到。
第二日,喬晚便與南宮韶去了鎮上,他們先去了柳家醫館,跟柳少仲談了一番後,三人又去了周大人的府邸。
周大人今日正好在家中,听聞他們前來,趕緊上前招待。
周夫人听下人說有位喬姑娘來找周大人,當即皺眉,趕緊起身去往大廳。
“此法甚是冒險,之前並未有人這般做過,倘若失敗,如何是好?”喬晚說明來意後,周大人有些猶豫並未當即答應。
這往土中埋草木灰之事,雖說書中也有些記載,但此法究竟能否消滅蝗蟲還是未知數。
倘若這般做後,對消滅蝗蟲毫無用處,那他這個縣令大人的臉往哪里放?
且,這草木灰中撒農藥,乃是朝廷的質疑,他不過小小縣令,豈能違抗?
“周大人,你我都不知是否一定會有效,何不試一試?倘若成功,那就是大功一件,即便是失敗,也沒什麼損失。”喬晚無法跟昨日和南宮韶那樣跟周大人細說,她與周大人本就不熟,說多了反而會讓他懷疑,自己不過是個小小農女,怎會知道這些東西?
自己到時候反而不好回答,所以她開始便沒跟周大人說得太完滿,只說是試一試。
“話雖如此,但此事畢竟不是小事,倘若當真不成,到時候損失慘重可不是鬧著玩的,老百姓們都靠那些糧食過日子,倘若不見效怎麼辦?這往草木灰里撒農藥,是朝廷的意思,我身為朝廷命官,豈能抗旨不尊?”周大人皺眉,還是不願答應。
“周大人,柳某人覺得此法可行。我接到消息,南方那邊用了朝廷的法子,也並未見到多大成效,反而有村民因井水中被摻入農藥而中毒乃至于喪命,現在蝗災還會鬧到青石鎮,我們理應提前做好預防蝗災的準備才行。往草木灰中撒農藥這個法子不可取,周大人不妨試一試我們的藥,或許會有意外之喜也說不定。”柳少仲也開口對周大人說。
柳少仲的話明顯比喬晚的話更讓周大人相信,他認真思考了一下柳少仲所說,最終還是點頭答應。
不過周大人答應也是有條件的,他需要先找個村子試一試他們的藥,確定不會傷害到村民的莊稼,也不會傷到人才行。
對此,柳少仲等人自然是答應。
將事情與周大人商討好後,喬晚等人便離開,柳少仲說明日會讓人將藥送來。
他們前腳剛走,周夫人便找到了周大人。
“夫君,此法不可取。”周夫人方才站在門外,將喬晚等人所說的話全都听到了,便趕緊來阻止周大人。
“夫人你竟然偷听?”周大人面露不喜,她怎能做出這等事來?
周夫人面頰微紅,顯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卻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繼續說道,“夫君,消滅蝗蟲的法子是朝廷發下來的,夫君身為朝廷命官豈能知法犯法?倘若被朝廷知道你並未按照朝廷的意思做,莫說當官,便是脖子上這顆腦袋也要掉。”
“你先前沒听到柳公子說嗎?朝廷之法不可用,會讓莊稼枯死,百姓中毒甚至喪命。倘若我不知道此事尚可,既然我現如今已經知道這件事,我便不能繼續這般做下去。否則,我與草菅人命有何差別?”周大人一身正氣,顯然已經決定不用朝廷的法子消滅蝗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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