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白連尚且如此,倘若將來遇到比白連更厲害,對他更重要的人,他又會如何?
這樣的南宮韶,讓她如何信任?
所以,喬晚退縮了,她自私的將剛想試著打開的心門又重新關上了。
“你還在為先前地窖中的事生氣?”就知道她沒這麼容易氣消,南宮韶無奈搖頭。
“你覺得我不該生氣嗎?”喬晚抬頭,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直直的看著他,問。
對上她那雙古井無波的淡漠眼眸時,南宮韶莫名的有些心慌。
就好像,什麼東西本該捉住了,卻又被弄丟的感覺。
“不,你該生氣,你生氣了可以打我罵我,但是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這讓我很害怕。”南宮韶忽然伸手把喬晚摟到懷里,很用力的抱著她,想把她揉到身體里似的。
他會害怕?喬晚心里表示不信。
喬晚沒有掙扎,因為她知道掙扎也沒有用。
他若不想松開,任憑她是無論如何也掙不開。
所以,她不掙扎,就這麼靜靜的任由他抱著自己,一聲不吭。
“小貓兒,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南宮韶便將她松開,看見她皺眉還以為是自己把她弄疼了,便問。
“不是。”喬晚搖頭,然後繼續沉默。
她越是這般,南宮韶越是覺得焦躁不安。
他的小貓兒這是怎麼了?
他都說了,她若是生氣可以打自己罵自己,她怎麼還是這般悶悶不樂的模樣?
“小貓兒,先前在地窖里發生的事我可以解釋。”南宮韶轉念一想,便覺得她肯定還在為之前地窖中那件事生氣,就趕緊解釋。
“嗯。”喬晚點頭,她也想听听他的解釋。
不過信不信,則是另一回事。
信任這東西,就如琉璃,要麼完好無損,要麼支離破碎。
要打碎一塊琉璃非常容易,可要將一塊碎掉的琉璃恢復原狀,何其困難!
便是費盡心思將那塊琉璃拼湊起來,那上面的裂痕也不可消除。
“白連是我軍中的副將,他的來歷比較復雜,與其他副將不同,他來自京城白家,與我自幼便是好友。當初我處境困難唯一活命的去處便是軍隊時,是他義無反顧的跟著我;我在邊關這麼多年,能屢屢打勝仗,他功不可沒。這次會是他來我也很意外,我想讓你們見個面認識一下彼此,卻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很抱歉。”南宮韶將他與白連的關系說與喬晚听,是想告訴她,自己並無輕視她之意。
白連于他是好友,是戰友,她是他在乎的人,兩者對他而言都很重要。
讓他們見面是想讓他們認識彼此,卻不想,事情會鬧得如此難堪收場。
南宮韶也沒想到,白連知道他對小貓兒的心意後,竟會是這般反應。
先前之所以不阻止白連,是因為他覺得白連的反應很異常。
這種異常雖然很小,但足以讓生性多疑的南宮韶放在心上。
可他這番話听在喬晚耳中又是另一個意思。
在喬晚听來,南宮韶這番話是在告訴她,白連與他的感情更深,是他幼時好友又為他舍棄那麼多東西,相比較而言,她並未為他做過什麼。
所以,她便要忍讓,想跟他繼續在一起,就要容忍白連的所作所為,因為白連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他的恩人。
這讓喬晚越加心寒。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喬晚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卻控制住自己沒流露出任何異樣的情緒。
“小貓兒,謝謝你理解我。”听她這麼說,南宮韶便勾起唇角,笑道。
喬晚雙眸微垂,眼底劃過一抹冷嘲。
隨即,喬晚對南宮韶道,“我今天有些累想早點休息,你也早點休息吧!”
“嗯,那你好好休息。”南宮韶見她臉色蒼白,只當她是真的累了,便不打擾她。
南宮韶走後,喬晚並未睡下。
非她不願睡,而是心中有事無法入眠。
既然無法入眠,喬晚索性便去到書桌前,持筆開始抄寫經書讓自己心靜祥和。
她這一抄,便到了後半夜。
次日清晨,喬晚是在一陣爭吵聲中醒來。
她睜開眼,便听到門外傳來爭吵聲。
這畫面,似曾相識。
難道又是林雙兒來找茬?
喬晚眉頭一皺,披上衣裳便走過去將房門打開。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在她房間外爭吵的人並非林雙兒,而是肖月和石芳二人。
這是喬晚第一次見她們吵得這般厲害,兩人都面紅二次滿臉怒火。
“發生何事?好端端你們怎麼吵起來了?”
喬晚好生奇怪,這二人平日里關系跟親姐妹似的,好得不得了,今日為何好端端會吵起來?還在她的房門口發生爭執?
“沒什麼事。”肖月眼神閃躲,趕緊說沒事。
“嗯?石芳,到底怎麼回事?”喬晚皺眉,直接問石芳。
石芳看了肖月一眼,露出為難的神情,略作停頓,才開口說道,“姑娘,今兒個一大早就有人來找二姑娘。”
有人來找二丫?
喬晚有些驚訝,二丫不愛說話,也從不與外人接觸,誰會來找她?
“誰找她?”有人找二丫,不至于讓石芳跟肖月兩人吵起來,那麼問題就應該出在那個來找二丫的人身上。
“是……”石芳剛要說,就被肖月拽了下衣角,似乎不想讓她說。
見狀,喬晚雙眼微眯,眼神落到肖月身上,淡淡的開口道,“肖月,往後你去照顧壯壯,二丫那邊你不用去了。”
喬晚讓肖月伺候二丫,更多的是想讓她的性格影響二丫,讓她能慢慢改改自己那不愛跟人接觸過于害羞的性子。
但是,這並不代表喬晚就將二丫徹底的交給了肖月,倘若肖月帶給二丫的影響是負面的,那麼,她會毫不猶豫的將肖月從二丫身邊撤走。
兩者之間,孰輕孰重,喬晚心中清如明鏡。
“姑娘不要,我知道錯了,求姑娘繞了我這一回。”肖月一听喬晚那話,臉色一白,直接跪在地上求她。
喬晚淡淡的看了肖月一眼,沒說話。
“同樣的話我不想問第三遍,石芳,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喬晚將視線落到石芳身上,聲音比之先前冷上幾分。
喬晚那雲淡風輕的語氣讓石芳臉色一白,趕緊說,“是名男子,二姑娘見了,不讓我們跟你說。方才我兩便是因為此時發生爭執,我覺得二姑娘性子太過天真單純,擔心她受人蒙騙想將此事告訴姑娘知曉,肖月便因二姑娘的叮囑,想勸我不要將此事告知姑娘知曉……”
意思是肖月沒有想害二姑娘的想法,只是听二姑娘的話來阻止她將事情告訴喬晚。
“那個來找二丫的男子,你可知道是誰?”喬晚問跪在地上的肖月。
“不認識,不過那人似乎對二姑娘很熟悉,但二姑娘有些怕他,看見他臉色都變了。”肖月這時候是半點都不敢隱瞞,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深怕把她給惹惱。
對二丫很熟悉,且肖月不認得,二丫對他還有些害怕……
喬晚想了想,腦中沒有符合這些條件的男子。
她便又問肖月,“你可知道二丫與那男子說了些什麼?”
“沒有,二姑娘將我支開了,我並不知道二姑娘與那男子說了什麼。”肖月說完,又好似想到什麼似的說道,“不過二姑娘與那人分開後,腰間的荷包好似不見了。”
“荷包不見了?”喬晚皺眉,二丫平日用的東西都是她自己親手做的,輕易不給人。
荷包又是女子的貼身物件,若是落到外男手中,被人認出來,恐會傳出什麼對二丫不利的流言。
想到這,喬晚本就微蹙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幾分。
可她又想不到那名男子與二丫的關系,如何能將那個荷包要回來?
“姑娘,此事不如去問問二姑娘,二姑娘心思純淨,恐怕並未想那麼許多,姑娘不妨將事情與她說清楚,二姑娘定不會為此不開心。”石芳見姑娘在這般皺眉,便提議道。
“如此也好,省得我這般猜來猜去,或許事情並不如我們所想那般。”自家妹子喬晚還是相信的,二丫許是性格單純些,但絕不會做出男女私相授受這等事來。
退一萬步說,即便是二丫心有所屬,喜歡上了某個男子,她也會先主動跟自己說,听听自己的意見在決定要不要繼續喜歡那人。
在這一點上喬晚絕對的相信二丫。
她目前所擔心的,是二丫被人蒙騙,傷到她自己。
“你起來吧,下不為例!此類事我不想再發生第二次。你忠心護主我不怪你,但你也該有自己的判斷,二丫心地善良心思單純,我將你放在她身邊是想讓你護著她莫要讓她受到傷害,而不是讓你幫著她來欺瞞我。倘若是旁的事我也不會如此生氣,但此時攸關二丫的名聲,豈能疏忽?”喬晚借此機會將肖月好生敲打了一番。
肖月是個好的,忠心護主,但年紀太小,許多時候行事難免欠缺考慮。
喬晚想用她,便要磨礪她,倘若連幾句責怪都承受不住,留她何用?
“姑娘放心,肯定不會再有下次。”石芳扶著肖月站起來,肖月眼眶都紅了,一再跟喬晚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
“嗯,記住你說的話。”喬晚看了肖月一眼,沒說別的,也就意味著這件事就此揭過。
喬晚去二丫房間找她時,撲了個空,她並不在。
問了石叔才知道,她方才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石叔,你是說二丫一個人出去了?”喬晚皺眉。
如非必要,二丫不會出門,而石叔又說她是急急忙忙出門的,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是啊,我問二姑娘去哪里,她就說有事,就急急忙忙的走了。”石叔當時也覺得奇怪,不過二姑娘的性子他也明白,問了她也不會說,就沒繼續問。
“石叔,讓家里人都出去找,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吧二丫找回來。記住,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們在找二丫。”喬晚臉色有些難看,直覺告訴她,二丫肯定出事了。
而且,跟先前來找她那名男子肯定有關系!
石叔也嚇了一跳,趕緊叫上家里人一塊出去找人。
所有人出去找了一圈,最後在西山腳下的一顆大樹下找到了昏過去的二丫。
二丫臉上有傷,像是被人打的,身上衣服整齊沒有被侵犯過的痕跡,喬晚確定她只是昏過去,身上也沒有其他的傷後,才松了一口氣。
“今天的事,誰也不準往外說,明白我的意思嗎?”喬晚冰冷的眼神從在場的人身上掃過,眼底的警告意味甚濃。
“姑娘放心,我們不會說出去。”跟喬晚一起找到二丫的是石芳和大鷹。
石芳趕緊表態,大鷹雖然不說話,卻也點了點頭表明自己的立場。
見狀,喬晚微微點頭,對大鷹說,“將她抱回去送回房,小心些別被別人看見。”
大鷹會武功速度快,先將二丫送回去,喬晚自己與石芳隨後跟著就行,
大鷹點頭,明白她的意思。
“等等。”大鷹將二丫抱起來,準備把她帶回去的時候,喬晚忽然叫住他。
大鷹停住,就看見喬晚從石芳手里取下一個荷包,而後對大鷹說,“可以了,把她送回去吧!”
大鷹抱著二丫離開後,喬晚看著手中那個荷包皺眉。
“姑娘,這不是二姑娘常用的那個荷包嗎?肖月不是說不見了嗎?怎麼會又在二姑娘手里?”石芳說著,忽然就停住了,因為她想到了一個可能。
石芳想到的,喬晚自然也想到,她將荷包放起來,對石芳說,“不管你想到什麼,都忘掉。”
“姑娘放心,我全都忘了。”石芳比肖月更聰明,知道什麼該記得,什麼該忘記。
喬晚沒說話,而是轉身離開。
一路上她都沉默著,腦子里想了許多。
今早發生的事在她腦中繞了一圈。
有男子找二丫,二丫身上荷包疑似丟失,二丫匆忙出門,昏倒在西山外的二丫手中卻拿著那個疑似丟失的荷包……
喬晚覺得這一切,看似相連,卻又連不起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看來只有等二丫醒來,才能從她口中的得知事情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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