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氣朗,北風似乎也只有一二級,並不十分寒冷。
江慶喜被趕鴨子上架的拎著兩個禮盒走出家門,這個時候,路面上的行人不太多,左右兩旁的鄰居門前,卻是停著馬車,顯然是有人登門拜訪。
她的原定計劃是今天去看看春桃,可沒計劃這麼趕啊。也不知道禮品盒里裝的是什麼,不然被問起,她再啞巴了那就丟臉了。
想了想,她還是退回門內,把禮品盒小心的拆開,看清里面裝的東西後,再還原成沒開封的樣子。重新跨出門檻,直奔徐宅。
先前在徐宅門前停著的馬車,此時被牽引著去了後門。江慶喜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從正門進。
踩上台階,拍響門環,不多時一個看門的僕人打開大門,看清是衣著清麗的江慶喜,笑意盈盈的臉上啪嘰一下就變成了嫌棄的神色。
“找人上後門去,正門不是你能進的地方。”
“我找你家少奶奶,難道還要走後門?”看門小廝的面色不善,江慶喜也不客氣,端起倨傲的架勢,輕松凌駕起盛氣凌人的姿態,免得被他那雙狗眼看低了。
她再不濟,也是個小老板,賺得也比一個看門的多,憑什麼要被瞧不起,真是好笑。
看門小廝愣了愣,重新打量了江慶喜兩眼,雖然穿的不夠華麗,氣質卻是和那些大家小姐一般無二,于是不確定的問道︰“您是哪家的小姐?小的好和內宅通傳。”
大宅門就是麻煩,如果她坐的是八抬大轎,指不定看門的連問都不敢問,直接請進門了。還能還在這里跟她耗。“我和你家少奶奶是好姐妹,你去通傳便是了。”
江慶喜說的有些不耐煩,看門小廝哎了一聲,趕緊傳話。過了大約一刻鐘,大門才再次打開,請她進門。
就算天再不冷,站時間長了也凍人啊。江慶喜忍了又忍,強行壓下心里的不滿,跟著另外一個小廝往內宅走。
第二次來,江慶喜仍然找不著北,看著哪哪都一樣,沒有人帶路絕壁會迷失的一塌糊涂。
一路上,她緊跟著小廝,生怕自己走丟了,都沒顧得上側面了解一下。
終于走到當初送親時的宅院,小廝跟院內的丫鬟交接一聲,便無聲無息的走了。
丫鬟還算客氣,朝江慶喜施了一禮,吐字清楚的說道︰“姑娘,少奶奶此時在老夫人的園子里,還請姑娘隨奴婢一同前去。”
江慶喜抽了抽眉,心想正主沒見著,就要見“老佛爺”了?
“有勞了,不知老夫人的園子可還有別人?”
“老夫人的外甥女還有宋家的小姐。”身前的丫鬟,停住了腳步,回完了話才繼續帶路。
三個女人一台戲,八成不是什麼好宴,她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江慶喜暗暗琢磨著,一會兒見到人了該說什麼話。那個什麼外甥女和宋家小姐,她連听都沒听說過,更別說見面了。她就提了兩個禮盒,也不知道會不會顯得寒酸,給春桃丟人了。
早知道,她該穿那套顯得富貴點的那件衣裳,再備點禮。眼看著就要到那個老婦人的園子了,她現在說要走是不是也不行了。
江慶喜的心里一通亂想,不知不覺人已經來到蒼園園口。
“姑娘,我們到了。”隨著丫鬟的一聲提醒,江慶喜回過神,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大宅門啊,我來了。
蒼園,是老夫人獨居的地方。
江慶喜無心四處觀望,穿過一道拱門,走過一段長廊,便到了客廳。看著身前的小丫鬟率性進門傳達,听到傳喚後,她才能跨過門檻走進去。
客廳的地上放著架高的炭爐,擴散著熱量充盈著整個空間,頓時比外面暖和了不少。
江慶喜恣意的舒了口氣,朝坐著對面正中間,面容慈祥的老夫人看過去,只見她滿頭的白發被梳的一絲不苟,發髻上插著的金步搖和掛在耳垂上的雨滴形狀的金耳墜相互輝映,閃閃發亮。而廳堂兩旁的席位上,分別坐著令人耳目一新的春桃,和眼生的另外兩個女人,一個上了點年紀。另外一個看著年紀都不大,十六七歲的樣子,穿著艷麗,打扮的花枝招展,在身上打滿了富家小姐的標簽。
江慶喜不慌不忙的走過去,目不斜視的看著老夫人,先朝她俯了俯身,道了句吉祥話。接著便感覺手臂一緊,一股幽蘭的香氣隨之而來。她抬眸掃去,春桃站在身側,輕挽住了她的胳膊。向她介紹另外兩位,一位是老夫人的外甥女姓蔡,另一位是陪同而來的宋家小姐。
江慶喜朝她們施禮問好,那兩個女子高傲的只點點頭,不但沒有回應,連眼楮都沒有動一下。
春桃用力的握了握江慶喜的手腕,暗示她千萬不要動氣,緊接著轉向正座滿頭華發的老夫人︰“祖母,小喜原是我同村的小姐妹,現今在城里定居。她不知家中有客,還望祖母不要責怪。”春桃的話中皆是懇切,無不透露出對老者的畢恭畢敬。
老夫人看上去慈眉善目,一身奢而不華倒顯出了她的雍容華貴,貴婦也不過如此了。可惜一開口就破壞了她給人的初次印象。
“小喜?本名叫什麼?”老夫人斂去眉眼間的慈善,似乎在哪曾听過類似的名字。
“江慶喜,她的名字叫江慶喜,祖母。”春桃趕忙回答,不敢怠慢,小心謹慎的模樣讓人瞧著心憐。
好好的一個人硬是被一個大家族壓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這樣活著不累嗎?
江慶喜心里那團憋屈火,也因為春桃的謹小慎微而消退。如果她硬起脾氣來,說了什麼不入耳的話,她拍拍屁股可以走人,可春桃不行。老公給力還好,萬一是個媽寶男,春桃只怕就要難過了。
江慶喜暗暗的輕嘆一聲,為了春桃,放低了姿態,再次俯身作禮,聲音清涼,“老夫人,我家就住在隔壁,就是原本孟家的那個宅子。算著今日是初四,所以才貿然前來,一來給老夫人拜年請安,二來想和少奶奶說說話。”
“咦,你是那個江慶喜?”老婦人的外甥女的聲音陡然升高。她原本沒有在听,可听見了名字後,這才正眼瞧過去,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眼中的嫌棄之色顯露無疑,毫不修飾。
江慶喜的眉頭微不可查的挑了挑,人長的不怎麼樣,勢利眼倒是長的一個賽一個。她忍著不耐煩,虛以委蛇的點了頭,“蔡小姐認識我?”
蔡姓女子輕蔑的哼了一聲,隨即說道︰“我還以為是何等姿色,原來也不過如此。”
“你這話……”江慶喜剛要嗆聲,就被春桃一把攔下,“祖母,我和小喜想說些體己的話,我們可否先行告退。”
“還說什麼話啊,有這樣的姐妹趁早斷了干系的好,省得惹上一身腥,那可是怎麼都洗不干淨的,污了徐家的聲譽,有你好受的。”
蔡姓女子的話陰陽怪氣,听得人一頭霧水。但是江慶喜不是傻子,怎麼可能听不出話里譏諷。
“香憐說的是直了些,可都在理。江家姑娘,你還是回去吧,日後莫要再來我徐家了。春桃,你也莫要再與她聯系了。”說著,老夫人已然端起了茶杯,擺出了送客的意思。
“等等,你們這話說的不清不楚,就趕我離開,這就是你們大家族的待客之道?真是夠搞笑的了。”能忍到現在算是給足了春桃面子,她再不發聲為自己辯白,她就不是江慶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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