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遠在四季如春的南方,名為白城的地方。白家原是那里的大戶,後家中有人坐朝為官,才演變成今日的官宦人家。
而白玉霜和白蓮是本家老爺的小妾生下的同胞姐妹。雖然貌美,並不受父親待見,算是可有可無的一種存在,並常年受當家主母壓迫。其實家中小妾再算上通房丫頭,總共七八個人,若非倆姐妹的娘親太過美貌,倆姐妹也不會成為當家主母的眼中刺。而姐妹倆的娘親也是個軟柿子,如果會玩點套路,跟睡覺的男人吹吹枕邊風,說不定自己的女兒也不會被欺負,更不會淪落至此。
白玉霜身為大姐,完全世襲了自己娘親的脾性,逆來順受的沒有一點反抗的自覺和能力。白蓮看著柔軟,性子卻非一般女子,頗有自己的主意。可是抵抗不了命運的安排。
兩姐妹先後被算計,先是白玉霜,在一次廟會中被人販子擄走,失去音信。當時白蓮並沒有懷疑當家主母的頭上,是誤打誤撞的一次偷听,才知道是當家主母安排人偽裝成人販子,將人擄走打賣到偏遠山區。而她也要落得和大姐一樣的下場。
她既恨又怨,恨那個女人歹毒心腸,恨生她的男人心硬如鐵,又怨自己娘親軟弱無能,除了以淚洗面,再無其他方法。
她不想步入大姐的後塵,毅然決定收拾行囊,女扮男裝離家出走了。誰知命運多舛,先是遇到歹徒,險些當了壓寨夫人,後被武林人士所救,直接被救回到教中。那男子雖被稱為邪教教徒,可對白蓮是真的好,心尖上的疼愛,感動了白蓮,便讓她托付了終身。後來男人為教獻軀,再後來自己孤獨的過了幾年,遇到了江慶喜。
白蓮將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不但將在白家的日子說的詳細,甚至那晚映月教被清洗的事也說的詳盡。
她記得那晚,清楚的看見前山火光映天,猶如白晝。廝殺的聲音听著很遠,實際上足以擾得人心驚肉跳。
他們都怕急了,害怕牽連到自己的頭上,在族長的一呼百應下,深知無處可逃,只能聚集了到一起,等待著命運的安排。是生還是死,他們只能祈求上蒼憐憫。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之久,殺聲趕至,看著出現在眼前的男子,她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結果為首的男子只是掃了她們一眼,便說她們離開或是留下自願,他並不干涉。說完一陣風似的就走了,害她們白白害怕了那麼久。
有膽子稍大一些的,等天亮的時候,去前山一探究竟,赫然發現空無一人,這才意識到映月教好像真的沒了。回去跟大伙一說,有人感嘆的同時,深以為自己住習慣了不想離開,也有住夠了,想出去的。于是形成了兩撥人,一撥走,一撥留。
至于江慶喜所認識的崔嬤嬤和花傾落,白蓮表示沒見到人,不知是生是死,就更別提那個討厭鬼教主了。
听完白蓮講故事般的陳述,江慶喜有種看了泡沫劇的趕腳,真是好狗血啊。
這湘拉回思緒,臉上的淚痕已然干涸,若非眼楮紅腫,還真看不出哭過的痕跡。
說實話,江慶喜對未見過面的娘,沒什麼感情,所以在白蓮因為訴說往事而哭泣的時候,沒辦法將自己代入角色當中的江慶喜歡只能無聲安撫她的肩膀,靜靜的聆听。
“好久沒有提過白家的事,和你這麼一說,著實有些控制不好情緒,你可莫要笑話姨娘啊。”白蓮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對江慶喜听了娘親受欺負的事情無動于衷的神色稍有些意外,就算沒有義憤填膺,最起碼也該有點感情流露才對。
“我娘前半生也許是苦命的人,可遇到我爹也算是幸運的人了。姨娘,你還年輕呢,既然你肯走出那個地方,心里定然是有了章程。你趕路也累了,來日方長,今天就說到這里吧。我去弄熱水讓你洗個澡,一路風塵僕僕的解解乏,什麼都不要想晚上睡個好覺。”江慶喜按住她要起身的意圖,率先跑出了屋子,給江老爹傳話去了。
江老爹守在灶台邊上,看著像是盯著滾燙的熱水,實際上心早就跑遠了。這會兒听見腳步聲,整個人都跳了起來。抓住來人的手臂,不給她喘口氣的機會,焦急的連連追問︰“怎麼樣?問清楚了嗎?是不是你阿姨。”
未免江老爹太過著急,江慶喜也非常配合的點頭,先給江老爹一個確切的答案,繼而簡潔的說道︰“姨娘不怎麼願意提起白家,老爹你也別心急,反正白家就在那,也跑不了。等姨娘穩定下來,咱們再慢慢說。”
江老爹連連哎了幾聲,激動的眼眶蓄出了淚水。他笨拙的用衣袖隨意的蹭了兩下眼楮,“你勸勸你姨娘,讓她住下來吧,一個人在外頭不安全。”
“我也是這麼想,你說她這長的那麼好看,還不得成為別人的眼中肉啊。”別看白蓮在這個時代是上了年紀的女人,可也是妥妥的美人,還比青澀的少女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誘著人呢。
難得父女倆想到一處,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
江老爹幫著將熱水搬進了江慶喜的屋子,還細心的準備了新的布巾一同送了進去。這次江老爹可算恢復往常的模樣,眼楮絕對沒有往別處多看一眼,放下了熱水就走。
而白蓮卻不由得多看了江老爹幾眼,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姐夫,心生了幾分好奇。姐姐當年被拐走,下落不明,父親不聞不問。娘只會哭哭啼啼,而她能自保已經是萬幸了,如何有能力去尋人,她只能默默的乞求上蒼保佑家姐了。
如今看到這個有點腿腳不便,樣貌也還不錯的男人,看來姐姐的日子過也很幸福,從小喜當家做主的事情上可以看得出來,姐夫很疼女兒,那麼可以斷定姐夫更疼姐姐了。
白蓮也許是真的累了,洗去了一路上的風塵,躺在炕上不一會兒就睡去了。
看著白蓮熟睡的容顏,江慶喜無比感慨,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收起感嘆,江慶喜簡單收拾了一下也想躺下就睡,可惜,一靜下來,怎麼都睡不著了。怕吵到白蓮,她又不能翻來覆去,索性從炕上趴起來,套上了棉衣,輕手輕腳的出了屋子。
夜間大棚里的氣溫相比白天要低一下,江慶喜深吸了幾口氣,感覺肺都要涼透了。她趕緊退了回去,坐在灶台邊上,往灶眼里添了點柴禾。看著燃燒的火苗,江慶喜的腦袋里也如同那竄高的火焰,不可抑制的燒著她的神經。
那個男人……
她從荷包里拿出那張一直不敢踫到銀票,怔怔的盯著良久,才重新疊好放進荷包里。不管怎麼樣,她都要一個交代,之後……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一個男人而已,她不在乎。備胎嘛,她也有。
負氣的亂想一通後,她起身回屋,悄悄的拖鞋上炕,蓋好被子,閉上眼使勁數綿羊。
天蒙蒙亮,白蓮最先翻身醒了,江慶喜緊跟著張開眼楮,趁著她還沒完全清醒,拉著她的手一頓狂噴,打定主意先把人給留下再說。
白蓮也真是被江慶喜突如其來的親情牌給拍暈了,懵懵的應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都應承了什麼。可看著外甥女窩在自己懷里,歡喜撒嬌的樣子,拒絕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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