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江慶喜再多言語,掮客一力承當了交談的責任,說得比江慶喜還要淺顯易懂,听得她頗為收益,真是處處都是學問啊。
老婆婆听的聚精會神,听完後她才將視線轉到江慶喜的身上,打量了她許久,才緩緩開了口。
“我可以賣了宅子,但是我還有一個條件。”
坐地起價?
江慶喜略微揚眉不語,掮客接了話茬,“您有什麼條件?”
“除了供養我們的膳食之外,如果姑娘你能供我孫兒讀書,房價我可以降一降。”老婆婆一瞬不瞬的緊緊盯著江慶喜的眼楮,關注著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江慶喜微愣?目光落在男童詫異的臉上,他也沒想到自家的奶奶會這麼說吧。
一個是讀,兩個也是讀,而且有個伴,不會那麼枯燥。江慶喜幾乎是沒怎麼想就應承了。“只是讀書嗎?可以啊!”讀書是貴,但她應該還供得起。
話一說完,幾個人都怔了,誰也沒想到,江慶喜幾乎都沒怎麼考慮就答應了。難道她不知道供出一個學子需要很多花費嗎?
老婆婆生怕她江慶喜反悔,立馬拍板,以一百兩的價格,十年期賣給江慶喜,十年期間不但要供養祖孫倆的膳食,也要供她的孫兒讀書。
江慶喜沒有異議,事情就這麼敲定下來。
老婆婆家里沒有筆墨紙硯,掮客只得多跑幾趟腿,書寫了三份,兩人各留一份外,第三份要給府衙留底備案用。
江慶喜身上沒有帶那麼多銀子,約定明天搬來的時候,會將第一期的分期款項交上。老婆婆老淚縱橫,握著江慶喜的手激動不已,還讓孫子給她磕頭。江慶喜忙攔了下來,直說使不得,逃也似的離開了。
掮客馬不停蹄的追了過去,這是他辦事以來最痛快的一次了,而且答應給的佣金也不少。
“姑娘,真是心善的爽利人,以後有用的著我錢某的地方,姑娘盡管開口便是,錢某絕對義不容辭。”掮客是真的對江慶喜打從心里欣賞,對她這份闊達由衷的敬佩,小小年紀就有這份膽識和心胸,真的很少見。
江慶喜撇嘴一笑,俏皮的模樣霎時可愛,“大哥這麼說,我就不客氣了。再過不久我的食譜就要開張了,大哥做這行的,人面多,路子廣,麻煩大哥到時幫我宣傳宣傳啊。”
“哦?做什麼樣的吃食?”掮客來了興趣,邊走著邊問。
“嗯,主打是面條。和你平時吃的那些什麼刀削面、拉面有點區別。總之開業那天,大哥來吃便知道了。”江慶喜故意留了個懸念,想勾著他的好奇。
“好,我一定去。明天就要搬來,需不需要幫忙?能雇到車嗎?幸好渦溪村離得不遠,一個上午的時間,應該能浲N鐐輟! br />
“家里還有老爹,村子有驢車,跑個兩三趟差不多能搬完,大哥也有自己的事忙,就不麻煩大哥了。”兩人不知不覺一路走到了城門口,掮客還要再送,江慶喜執意婉拒,和他揮手道了別,蹦 蹦 的走了。
掮客看著江慶喜充滿活力的背影,忍不住摸了摸厚重的胡子,他不是該修整修整了。
城里有了落腳處,江慶喜的心情大好,暫時忘卻了阿福的存在。臉上笑容滿滿的一直到家,江老爹都愣了,是撿到錢了?
“比撿到錢還高興,老爹,小歡,明天咱們可以搬家了,再也不用窩在這個地方了。”
“啥?”她進城不是打听阿福的下落嗎?怎麼變成房子了。江老爹腦筋打結,一時沒反應過來。
“阿姐,明天我們就可以搬了?太好了,終于可以搬走了。”小歡歡呼,開心不已的圍著江慶喜轉圈圈。
被轉的頭暈,江慶喜截獲了小歡,“回屋收拾東西去。”
小歡吆喝了一聲好,邁開小短腿一頭栽進屋子里。
江老爹拉著江慶喜坐下,問怎麼回事。江慶喜灌了兩口白開水,清潤了喉嚨才一五一十的把買房子的事說了。
江老爹暗暗唏噓,偷偷觀察閨女還算正常的表情,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繼續繞著屋子說事。
“那宅子離鋪子可遠不?”
“一點不遠,一刻鐘就到。”這也是她為什麼想買下的原因之一,地點確實是真的好。
“那咱們也趕緊收拾收拾,眼看著太陽要落山了,天黑不得眼。”
江慶喜哎了一聲,先回屋收拾自己的衣物。
原本舊主的衣物不多,滿打滿算也就兩三件,還是帶著補丁的。自打身體換了芯之後,原來的舊衣服都變成做家務干活時穿的了。另外幾件單的和棉的都是外出見人時穿的,前前後後加起來總共也沒幾件。
很快拾掇完自己的東西,打包完畢,將僅有的三件首飾品一並放進了銀兩里,尤其是阿福送到簪子被她包了個嚴實,眼不見心不煩。
被褥晚上還要蓋,需要明天早上先打包。其余的被褥可以先打包好。
江慶喜從自己屋子里出來沒多一會兒,江老爹和小歡也從屋子里走了出來,可見他們的東西也不是很多。
家里要拾掇的就多了,鍋碗瓢盆,桌椅板凳,江慶喜也是發了狠心,哪怕是個破了的陶罐,斷了把的勺子,她都不給村子留。
這麼一收拾,雜七雜八的就多了,三個人一直忙活到了太陽下山,東西物件被五花大綁的堆在了院子里,他們這才歇口氣,吃了點簡單的晚飯,早早睡下,打算明兒個一早吃完早飯就把剩下的都打包。
江慶喜忙活了一天,身心都累了,澡也懶的洗了,以為躺在炕上,一閉上眼楮就能呼呼大睡。可她低估自己的心了。
在這寂靜的夜里,阿福的身影、阿福的臉龐無孔不入的鑽出心房,佔據了她整個心田。
剎那間,胸臆間猛然噴發出積壓了很久似的情緒,一發不可收的涌上頭,鼻子轟然一酸。
江慶喜拉高被子,掩蓋自己嗚咽的聲音,蒙住自己的眼楮,任由冰涼的淚浸濕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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