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細觀瞧藤蔓後面，隱約可見嵌著一些人像，人像較之真人小一些，一米來高，看上去個個張牙舞爪，面目猙獰。
是不是就是剛才司機說的不能摸，不能直視的邪神的石像？但是那些烏鴉踩著這些東西的頭跳來跳去，也沒見倒霉。
徐沖正瞎琢磨。頭上轟的一下，所有白色烏鴉一起振翅起飛，一會兒就飛得沒影了。他呆立原地，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驚動了它們？或許是這群烏鴉發人來瘋。
“這是緬甸白烏鴉。”突然有人說話，把徐沖下了一跳。
他猛回頭，身後，一個小女孩兒站在那里，穿著短褲t恤，背著雙肩包和小鏟子。臉上髒兮兮的，但是看著很漂亮。
“你誰啊，怎麼走路沒聲音跟個鬼似的？”徐沖生氣道，他的心髒這會兒還在砰砰亂跳，要不是這姑娘穿的還像個現代人，真被她嚇死了。
“你沒听見罷了，烏鴉听見了。”女孩仰起頭手搭涼棚看著天。
“你不是我們班車上的？”徐沖意識到這位眼生，但是說話聲音耳熟，“我想起來了，你昨天在金羊廟……”
“哦，我也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神經病？”女孩兒也恍然開悟。
“我操，果然是你。”看在小女孩挺標致份兒上，叫一聲神經病也忍了。
“你到底誰啊？怎麼在這個荒山野嶺里也能踫上？”他問道。
“我是南洋理工的學生，在這一帶進行野外考古。”
“理工大學還有考古專業？”
“是利用衛星遙感測繪進行考古。我負責地面相差校驗。”
“哦？”
徐沖還在疑惑，那邊小女兒大方走過來要與他握手。那是一只糊滿泥巴的手，剛才顯然是在刨地。
徐沖伸出手稍有些猶豫，已經被那只縴細骯髒的手抓住了。他略有些潔癖，真是感覺一萬只蟲子在心里亂鑽，又不好擺脫。
“就你一個人在這兒考古？”他邊說，邊縮回手來。
“不，有其他同事，他們在樹林後面。”小女孩兒隨手一指叢林。
“我是在南坎坐的班車去茂貢，司機讓我們在這里休息一下。結果，就在林子里踫到這個地方了。”
“這一帶到處都是這樣荒廢的古代遺跡，大部分是宗教場所遺址……東圩王朝的，蒲甘時期的，貢榜時期的，還有很多無法考證時代的……”女孩兒聳了聳肩，“有孟人留下的，也或者是剽族和一其他民族留下的。大部分與佛教有淵源，另一些則停留在原始崇拜階段。你要願意在森林里溜達，還能找到很多。”看起來，這個女孩兒不外行，徐沖反正是不知道這麼多。
“那這里是佛教寺廟？”
“看上去像佛塔，其實不是，這些遺跡可以額追溯到在公元前2世紀甚至更早，比佛教傳入還要早。不過只有石刻沒有文字，太可惜了。”
“那這里屬于什麼文化？”
“早期研究認為，可能是鳩獠人的祭壇，你看這些人突出的眼楮和背後的翅膀？鳩獠人的雕刻風格不同于高棉文化，他們崇拜的是噩夢中的精怪。這里雕刻的石像，就是夢中出現過的恐怖記憶。”
“還有崇拜這種的？”徐沖第一次听到還有這種風俗。
“嗯，自然崇拜的一種，這個民族已經消失很久了，目前找到有限的證據，可以解讀出他們的宗教活動的一部分，已知他們相信夢境是通向神靈的捷徑，堅信夢的啟示作用，他們的習俗包括︰獵頭、人殉、崇拜夢魘。”
“那……”徐沖剛想追問，天邊想起了滾滾雷聲。
“快下雨了，我得趕緊回去了，”
“哦，那再見。”
女孩兒走了一兩步突然停下，又轉身︰“你也快走吧。這個地方供的是夢里的邪神，不能久待。”
“我不信那些，多站會兒還能把我怎麼樣？”
“君子不立圍牆之下，就算你不是君子，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徐沖只當她是東南亞華裔，中文水平低，難免有些詞不達意，也不計較。
“傳說，這些邪神石像接收日精月華，就能慢慢具有神識，會記住站在面前桀驁不馴的人，所以祭拜時，不能與它們直視，而且要用敵對部族的人頭來祭祀，讓邪神記住敵人的樣子。”
“石雕還真的能活過來？”徐沖不屑道，頗有些抬杠的意思。
“信不信由你，尤其是站在塔頂上最大那只。”
女孩兒抬手一直，徐沖向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之間塔尖下方凹槽內，果然有一尊猙獰石像，正看著自己。
“大就厲害？”
“不是不是，因為站的高，經常被天雷劈中，會催生精神力量。”
徐沖來了興致，想取相機拍幾張照。會長的資料里沒有這方面的故事，剛才司機好像也提及過不要直視森林里破石像，可見不是她信口瞎掰的，徐沖取出相機，想拍幾張照片。
“你是去茂貢賭錢的吧？”女孩兒問道，“那去茂貢的賭客都避開這些東西，以免手氣變壞。”
“不，我是去考察市場的，我想在那里開一家川菜館子。”徐沖真他媽恨凌雲給自己定的這個身份，顯得逼格很低，但是只能照著說。
“那是我的同行了。”女孩兒莞爾一笑。
“你不是學考古？”
“那只是愛好。”女孩兒說著把髒手伸進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徐沖。
徐沖不以為然接過來，名片上寫著︰“岳豪酒店集團副總裁thia岳小雅”
這個耀眼的頭餃邊，是一個污濁的大拇指印。
這個丫頭竟然就是岳豪跨國集團的繼承人，早就听說岳豪集團一直都是家族的女性繼承，至今已經三代，王延秋的資料上第四代繼承人是個17歲小女孩兒，沒想到踫上了。他的臉上閃過復雜的表情。他這輩子還沒遇見過這麼有錢的人，他由衷地為自己昨天失禮感覺到後悔。
“我最愛吃川菜了，大師傅，到茂貢找我，我給你個貴賓卡，可以領5萬籌碼。”
“真的？”徐沖失聲道，一點兒自尊心都不要了。
“當然。”
徐沖趕緊從口袋里把自己的名片取出，雙手遞過去。五萬籌碼可不是小數，不能讓她說說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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