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是零散的了,有一群羊,還有幾只 子,我覺得這麼獵殺的話,過幾天就該是狼,熊啥的了,這片山林里的動物,該殺差不多了。”孫政岳道。
“那,咱們是跟著他們一起,還是回去捕魚?他們這麼大面積的狩獵,山洞那邊吃的肯定就不夠了,車家豪他們去了咸水邊一次,啥也沒有看到。”田雨辰有些憂心道。
“咱們沒有馬,這麼靠兩條腿移動太慢了,要是有馬就好了。”苗人古道。
幾個人正商量著,就看到昊走過來。
昊回來,就滿營地里轉了,檢查了當天的收獲,也看到木柴都準備好了,這才走過來。
苗人古挪動了下,給昊讓個位置,昊坐下來。
他們就一邊比劃著一邊說著,很快,田雨辰幾個人就明白昊的意思了。
還真讓他們猜對了,大河結冰足夠結實了,他們明天就會帶著這些天的獵物往大河邊走,大河那邊自然會有人來接應,然後昊這些人就會再深入到深山里了。
這個冬天,昊這些人都會在山林里打獵,每隔一段時間,大河那邊就會來人將獵物運回去,不僅僅是昊,還有好多大大小小的部落都是如此,一直到春暖花開之前,在大河有可能開化之前離開。
昊是來問他們,是要跟他們一起嗎?還有山洞那邊,需要他的幫助嗎?
他不是白白幫助的,只要接受了他的幫助,哪怕不接受,他們最後,在春天來到之前,也要跟著一起回去的。
他們,肯定不會現在就過河的,大河那邊現在,雖然是靠南,可也是白雪皚皚的冬天,他們一無所有,什麼也做不了,還不如在山里里過個相對能吃飽也暖和的冬天。
況且,他們就算腳程不足,大河的冬天也有魚可以捕殺,田雨辰幾乎立刻就決定了。
這一天他們和昊反復溝通,在地上寫寫畫畫,昊也一直就在他們這個小火堆前,吃的喝的都是辰送了過來。
他們聊了很多,期間都在試圖用對方的語言溝通,田雨辰也講了山里的吃的,講了秋天的豐收。
語言是在不斷溝通中才能學習到的,很快,田雨辰幾人就發覺,昊他們的詞匯量是非常貧乏的,比如對于樹,他們就是一個音節,不論是松樹還是柏樹還是其它樹,都是同樣的發音,但樹枝和樹根是不一樣的,樹葉也是另外一個音節。
昊對他們有那麼多的區分很是吃驚和新奇,便也才知道,榛子樹上結的是榛子,松樹上的是松子,還有一種和田雨辰一樣漂亮的花,會結出來蓮子。
這個晚上他們聊得都不想休息,聊到盡興的時候,昊再次拿來了酒囊。
五個人傳遞著酒囊,互相學習著彼此的語言,比比劃劃中,昊終于問出了一直想要問的問題︰他們從何而來。
在明白了這個問題之後,四個人沉默了一會,臉上都現出來哀傷。
這個哀傷不是偽裝的,雖然是他們商議好的。
比比劃劃的,不知道昊明白沒有明白,但是昊知道,他們的人,只有他們這些了。
也許這一天愉快的聊天是昊的陷阱,為了打听他們的底細,但他們實在已經沒有任何可以隱瞞的了。
人數的巨大差異,力量與武器的差異,讓他們只能在依附中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僅有的自尊。
這點自尊建立在他們對山林春夏秋的了解,在冬季他們也可以吃飽,也可以住得暖和。
田雨辰開始詢問昊所在部落的人數,距離大河有多遠,他們吃的是什麼,身上的衣服來自哪里。
昊說不清人數,好像他們也沒有具體過人數,距離大河,便是一大塊遼闊的土地都是昊的部落的,至于衣服,是與更南邊的人交換的。
用他們的毛皮換取那邊人的武器、衣服,鹽。
交換。
大河之南,不僅有昊這樣的部落,還有好多好多的部落,或者是更為文明的所在。
似乎,他們與南方一些的部落交換,而那些部落還會與更南方的交換,還有人專門負責交換的。
至少,這個世界已經有商人存在了。
昊再一次對數字發生了興趣,這一次,田雨辰毫不猶豫地將苗人古推了出來。
既然付佳瑤已經有意要接觸昊了,那麼,只有田雨辰識字這個想法就行不通了,既然行不通,那便讓識字成為一個普遍的存在。
如果大家彼此團結,識字對每個人都是有利的,可如果不團結,他們四個,是不會舍己為人的。
田雨辰先回到帳篷里睡了,她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後,昊問了苗人古許多奇怪的問題,比如為什麼田雨辰會是酋長,他們的名字為什麼都是三個字的。
還有的苗人古就听不懂了,只是隱約覺得都和田雨辰有關。
田雨辰睡不著,這一獨處,劉華對她嚴厲的語氣,付佳瑤的細聲細語和對昊的凝視就出現在眼前,她無法對苗人古他們重復付佳瑤的動作,話語,因為她怕她忍不住要說出不該說的話。
畢竟他們是一起的,他們才是同胞,可就是這兩個同胞,卻明目張膽地當面就要捅她一刀。
一個擺出了他才是她的長輩?師長?首領?的態度,一個拿出來地位高她一等的態度,帶著訓斥的口吻說話,另一個擺出來的態度就更特麼地微妙了,就好像她才是那個出征在外的丫頭、侍從,人家才是主子。
特麼地。
田雨辰在心里罵了一句,只覺得憋屈死了。
她和苗人古幾個人在外邊,一邊要小心自己的安全,一邊還要想法保證大家的安全,才一回去,關心的話沒有,就開始想踩著她上位了。
一想到那兩個人的嘴臉,腦海里邊簡直是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門簾掀開,文天一走進來,帶來一陣冷風,田雨辰攏了攏身上的毛皮。
“沒睡吧。”文天一道。
“沒。”田雨辰答道,“你怎麼進來了?”
“你今天不高興了?”文天一沒有回答,坐在田雨辰旁邊。
“有啥可不高興的,又不是沒有想到。”田雨辰還是掩飾不住心里的惱火,或者是因為只有文天一進來,還是在帳篷里,那些漢子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文天一嘆口氣,“咱們大家總才是一起的,應該團結。”
田雨辰心里有點不舒服,聲音就冷下來了︰“這話你別和我說,和他們說去。”
她有不團結嗎?山洞里那些人沒有看到,他們幾個就沒有看到?
“我不是那個意思。”文天一也知道說錯話了,急忙解釋道。
田雨辰沒有吱聲。
她想要哼一聲,冷笑一聲,可還是忍下來了。
“我就是想要勸你,別和他們生氣,不值得。”文天一嘆口氣,“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咱們都清楚。”
田雨辰翻身坐起來,“要是換做你今天回去,膽戰心驚一路,你知道快到的時候我下馬了,和昊再三確認要保證他們的安全了嗎?雖然昊有可能反悔,反悔了我也沒有辦法,可你知道我一個人跟著他們兩人走,我有多害怕?”
文天一遲疑了下,“田雨辰,是我們沒有用。”
“文天一你別和我說這些,不是誰有用沒有用的事情,我為了誰?是,我也為了自己,可我該誰的嗎?”
外邊談話的聲音忽然停下了,田雨辰也停下來,好一會,外邊才繼續傳來說話聲。
田雨辰掉頭躺下,她心里的憤怒誰能理解?理解了又如何?人都是這樣的,深明大義的人就要讓著那些小人,就因為你深明大義。
哼,憑什麼?
黑暗里文天一對著田雨辰的背影,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多時,苗人古掀開門簾進來,放下門簾道︰“一哥,你又說什麼惹酋長生氣了?”
文天一道︰“我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是不是勸田雨辰顧全大局?”苗人古在黑暗里摸索了下,找到自己位置坐下,“憑什麼田雨辰要顧全大局,她顧全得還少啊,她這邊為了大家冒著危險,後邊享受的人抽冷子就一暗箭,換你回去,大家不先問你安全沒有,反而上來就責怪你帶了外人回來,你怎麼想?”
文天一想了下,沒有吱聲。
“還有你啊田雨辰,你不說以為我就沒有看出來你不高興啊,你說你不高興啥,有人願意上桿子秀存在就秀唄,吃虧也好,享福了也好,和咱們沒有關系,咱們已經盡心盡力了。”
田雨辰也沒有吱聲。
“麻蛋,我也生氣。”苗人古停了一會道,“田雨辰,剛才昊可打听你的地位啥的呢,我也听不大懂,你得想個辦法,萬一他真看中你了呢。”
“真的啊。”文天一急道。
“萬一,萬一呢,要先把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都想到,然後再說其它的。”苗人古道。
“怎麼,看中我就得嫁啊。”田雨辰道,“有願意嫁的,讓給她們吧。”
“你瞧你,還真不高興了,要我啊,得琢磨著怎麼對待那朵白蓮花了,昊那人別說,至少眼前看著還不錯,不能便宜了白蓮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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