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辰不由想起了夢境,夢里,她也是啥都不行,現實,一樣啥也不行,真要離開了男生,她可能真活不起了。
這麼想著,心內就有點悲哀,可又有點沾沾自喜,想著以後要多鍛煉,又想著怎麼鍛煉好,又想要不要現在開口讓男生幫忙。
實在是不好意思,沒有一個男生閑著,就算站著的,也只是站那麼一下,然後就又伸手出去,她這邊不過是砍一下骨頭。
又是好幾下,骨頭才“ ”的一聲斷開,創口還算平整,斷開的骨頭里,露出一節白色的骨髓。
骨髓啊,這可是好東西,費了點勁,才把骨髓弄到易拉罐里。
“干什麼用的?取骨髓?”車家豪走過來,看著田雨辰問道。
田雨辰下意識看了一眼山洞口,柵欄那邊正在綁藤蔓,用不到所有人,文天一正在忙活著,她收回視線,心里忽然升起點異樣的感覺。
“我需要釘子,骨頭應該能硬點。”田雨辰站起來。
車家豪點點頭,抓過骨頭,舉起石斧,一斧子下去,“ ”的一聲,就將骨頭砍成兩截。跟著抓起中間段的骨頭立在地上,石斧的斧刃在斷口處輕輕掂量了下,又是一斧頭落下,骨頭豎著被砍成兩半。
田雨辰半張著嘴,心底這個羨慕,還是男生,力氣足夠大,不覺就順著車家豪的手看到胳膊,看到臉上身上。
她頭一次這麼近距離打量車家豪,不用偷偷摸摸的,可以明目張膽的,她一直知道車家豪英俊,而這兩個多月來,車家豪的身體比以前更結實了,舉起石斧的時候,手臂蹦得緊緊的。
半跪在地上的人,左腿的膝蓋輕點在地上,右腳落在地上,每一次斧頭落下的時候,側面的剪影都充滿了力量。
田雨辰看了幾秒,忽然反應過來,急忙移開視線落在骨頭上,這麼幾斧子,骨頭已經被劈成了四瓣,作為釘子,貌似寬了,可再想劈細,就不容易了。
“這樣行不?”車家豪拿斧子比量了下,石斧的斧刃比骨頭還寬,下不去斧子了,就問道。
“行行!”田雨辰急忙道,“這樣就行。”
車家豪轉身離開了,田雨辰低頭撿起骨頭釘子,忍不住又抬頭瞧眼車家豪的背影。
車家豪竟然主動幫她了,那麼多人,孫政岳、文天一和苗人古都在,可竟然是車家豪注意到她需要幫忙了。
難道車家豪也對她有那麼點……不可能吧……
當然不可能,但做做夢也未為不可,反正是做夢,其實,車家豪和孫政岳比起來,優點也不少呢,尤其是顏值,還有干淨的習慣。
車家豪忽然轉身走回來,田雨辰的心不由砰砰跳了起來,要是……要是……
車家豪走向那堆骨頭,蹲下,拎起腿骨,田雨辰巴巴地看著,忽然明白了,撿起易拉罐,無聲地走過去。
狼的腿骨、虎的腿骨,只要是大的長的骨頭,都被從兩端砍斷,田雨辰就默默地將骨髓弄出來。
時間好像忽然就快了起來,幾根腿骨內的骨髓全都取了出來,車家豪也重新回到了柵欄那邊,田雨辰也繼續擺弄著手弩,可她的心里,就如一池春水被風吹皺,全是車家豪。
就如她自己所言,哪個少男不懷春,哪個少女不鐘情,尤其是經過昨晚的想象,昨夜的夢境,她藏在心底的念想,就如雨後的野草般瘋狂地生長起來。
他們這些人中,適合做戀愛夢想的人,無疑車家豪是最合適的,以前作為班長,也是不少女生偷偷討論的對象。
她不是沒有過夢想,但從沒有將現實的人當做夢想的,也沒有像昨天晚上那麼希望有一場戀愛的。
其實,要是與車家豪這樣的人,有一場羅曼蒂克的戀愛,也是不錯的。
當然,只是想想而已。
田雨辰放縱了會自己的想法,就將注意力收回到手弩上,咦專心起來,甚至忘記了再去偷窺車家豪,直到紛亂的聲音重新出現。
陽光熱了,火點起來了,易拉罐里熱了骨髓,最後加了點槐花,也算是營養豐富的,劉華也坐起來,臉上仍然通紅。
熱水,已經成了他們唯一的藥,熱湯,是病號才能夠享受到的,田雨辰瞧著劉華小口喝著骨髓湯,有些悲哀地想,他們現在的生活習慣,真的接近了養生。
到了下午最熱的時候,柵欄終于重新立起來了,兩邊與山洞石壁相接的部分,也比之前結實了,兩個小門的位置也留了出來。
柵欄上邊封閉的木材,還不夠,女生一天砍下來的柴火,還不夠男生們一個早晨的數量,每個人都累,都覺得委屈,都覺得生活完全沒有了指望,如果接下來日復一日都是如此。
當然,不會每天都是如此的。
田雨辰改裝出了一支小弩,用筋膜做成的弓弦,釘在木條的兩端,筋膜的韌性足夠強大,她使足了力氣,才勉強拉動,但穿透力也是強大的,一個小弩激發的小箭,直接就扎進了大樹的一半,若是換成了野獸,估計都能穿透了。
用這樣小弩射出的箭,可以考慮做出箭頭了,可以增加創面,在穿透傷的情況下,殺傷力更大。
剩下的筋膜很多,田雨辰卻不敢輕易動手,瞧著筋膜干透了,彈性似乎也減弱了,又有些擔心,總要在做出新的弩之後,才能按照長度割取,她還擔心筋膜會壞掉腐爛,又拿到山下清洗了幾遍,晾在陰涼處。
就又看到在水里撈淤泥的車家豪,精赤著上身,好像還有一塊塊的腹肌,她不敢多看,洗了筋膜又回到山上。
柵欄立起來,孫政岳和苗人古就又開始制作大弩,和田雨辰討論了筋膜的張力之後,決定新弩的制作也要轉為小巧,比田雨辰做的小弩大些,以一個人可以獨立操作為主。
比較而言,除掉早晨全體的砍樹,田雨辰的工作就輕松多了,尤其是在做好了小弩清洗了筋膜之後,她一直靠著大樹坐著,雖然田雨辰的活就是以腦力為主,但並不妨礙嫉妒。
嫉妒這個事情,向來是不可避免的,尤其在每個人都要累死累活的時候,有個人就能光明正大靠著大樹坐著,更是覺得不平衡了。
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這話,不知道什麼事情,悄然出現在付佳瑤的腦海里。
這句話,是在付佳瑤很小的時候,她的父親告訴她的,她清晰地記著,他父親一個字一個字地解釋給他,用的是最通俗的語言︰
勞心者,就是用心思考的人,勞力者,就是干體力活的,治人,就是管人,治于人就是被人管。
你看有人挖溝,有人抬磚,這些挖溝抬磚的都得听人指揮,人家告訴他做什麼,他就得做什麼。
那時候她才五六歲吧,還不是很懂,但腦海里就有了深刻的印象,勞心者是不干活的,勞力者是干活的,干活的累,要被人管著。
也是從那時候起,她就有了做勞心者的想法,開始大約是潛意識的,學前班小學生又能知道什麼?但是漸漸的,這句話的影響就根深蒂固起來,一直到準備留學之前。
而現在,穿越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她竟然成了一個標準的勞力者,所有曾經學過的知識受到了教育全都沒有用了,而田雨辰,這個曾經最不起眼的女生,學習的中下者,竟然成了他們中的勞心者。
她只覺得分外恥辱。
她忍耐了許多,尋找著翻盤的機會,所有田雨辰說過的,她之後全都明白,可是她就是想不到田雨辰之前。
她怎麼會淪落到勞力者的行列?怎麼對得起教育她懂得這一切的父母?
付佳瑤精疲力盡地回到山洞,只覺得雙臂都不是自己的了,可還要生火烤肉,還要下山喝水,而周圍所有人都同樣的精疲力盡,只有田雨辰最輕松。
“田雨辰,就你一個人最輕松,我都要累死了,我們全都要累死了。”付佳瑤看到閆鑫月沒心沒肺地嚷嚷,心里暗暗地笑了下。
“你怎麼就能坐著啊,啊啊啊啊!”閆鑫月喊了一句,就毫無形象地四仰八叉地躺在大石上。
“等你長了田雨辰的腦子再說吧。”苗人古笑嘻嘻地接了一句。
“怎麼說話呢苗人古。”程望舒護著閆鑫月道。
“我錯了我錯了。”苗人古嬉笑著舉起兩只手,做投降狀,“程望舒別那麼小氣嘛,人家閆鑫月都不生氣。”
“啊啊啊啊,我怎麼就沒有田雨辰的腦子啊,田雨辰,快過來讓我把你的腦子吃掉。”閆鑫月躺在地上喊道。
付佳瑤扶著高琳琳一起坐下來,細聲細氣道︰“琳琳,你沒有事吧,你身體才好,就干這麼多活。”
高琳琳被感動了,眼圈微微發紅,這一天下來,她都不知道是怎麼走回來的了,一想到明天後天還要如此,死了的心都有了。
再看到田雨辰坐在一邊,嫉妒讓她的心都發狂了,可她還記得苗人古他們對田雨辰的保護,什麼也不敢說,一躺下來,就再也不想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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