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人古猶豫了下,想起田雨辰說過的痛經的話,他也不大明白,也不知道怎麼給文天一解釋,就道︰“我喊著點,這麼長時間了,怕有事情吧。”
這麼一說,文天一也站起來,“我跟你去。”
苗人古也覺得自己一個人過去尷尬,可文天一跟著不更尷尬了?也沒有想好怎麼拒絕,文天一就已經越過他了,他急忙跟上,兩個人走了十幾步,就喊了一聲,沒有听到回答,就都著急了。
兩個人互相看一眼,面色一下子都變了,臉上不由帶出驚慌來,文天一拔腿就向前跑,邊跑便喊著田雨辰的名字,苗人古也覺得腿有些發軟,他的眼楮左顧右盼著。
“我在這……”田雨辰虛弱的聲音忽然傳來,兩個人忽然就定住了。
“你……怎麼了?”文天一覺得嘴唇有些發干,他扭頭看著蜷縮在土坑中的田雨辰,書包遮蓋在身前,頭發也有一半散落在臉上,看起來虛弱無比的樣子。
“沒什麼事情,就是肚子疼,睡一會就好了。”田雨辰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事情。
“你冷吧。”苗人古說著忽然走上前,邊走邊脫下身上的運動服,彎腰湊著洞口就蓋在田雨辰的身上,還向里掖下。
男孩子的運動衫肥大,但也只把田雨辰的上半身連同書包蓋在一起,苗人古回頭瞧著文天一道︰“你的上衣。”
文天一正呆呆地看著苗人古的動作,听到苗人古喊他,急忙答應著手忙腳亂地脫下外衣,苗人古接過來又給田雨辰蓋住腿。
兩個人的運動服都帶著體溫,圍在田雨辰的身上帶去溫暖,田雨辰張著眼楮看看苗人古,露出一個笑容,接著閉上眼楮,頭向衣服里縮縮。
苗人古沒有吱聲,站起來對文天一擺擺腦袋,一回頭,看到孫政岳站在身後,也正不聲不響地脫下外衣。
三個人輕手輕腳地走得遠些,面面相覷了會,苗人古小聲道︰“田雨辰說過,她大姨媽的時候會肚子疼,怕涼,沒有力氣,走都走不動。”
孫政岳想起好像很久以前田雨辰說過的話,女孩子每個月都有幾天要流血,那時候渾身沒有力氣就像病了一樣,那現在就是病了?
文天一愣了一會才道︰“肚子疼?怎麼才能不疼?”
三人又面面相覷了會,苗人古道︰“我怎麼知道,你也看到田雨辰的樣子,估計著,也只能這麼躺著了。”
孫政岳不知道他怎麼就走過去了,他想起之前不久田雨辰說得要流血,每個月都會流很多血,心里頭就發顫。
人有多少血啊,每個月都流,還是在這個地方,要是田雨辰也死了……一想到死了這兩個字,他的心里忽然就非常難受,就好像他知道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家人時候那樣。
他走到土坑前,看到被運動服包裹著的田雨辰,只露出半張臉,慘白慘白的,緊緊地皺著眉頭,心就更加難受起來,他不知道田雨辰現在會怎麼難受,但是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這里,肯定是非常非常不舒服的。
田雨辰听到腳步聲停在自己身前,就睜開眼楮,孫政岳低聲道︰“你是不是病了。”
“算是吧,我躺著睡一會,兩三天就能好,沒有事的。”田雨辰低聲道,手按在小腹上,她實際很難受很難受,疼得已經出了一身汗,說話都沒有力氣了。
“怎麼才能不難受,快點好。”看著田雨辰虛弱得這個樣子還說沒有事,孫政岳心里更難過了。
“也沒有什麼辦法,下午烤烤火,喝點溫水就能好多了。”田雨辰勉強扯個笑容。
孫政岳嗯了一聲,記住了溫水,瞧著田雨辰再閉上眼楮,就轉過身。
田雨辰再蜷縮了一會,心里對自己說,三天,最多三天。
太陽還沒有到正午,閆鑫月和程望舒一群人就大呼小叫興高采烈地回來了,男生的上衣都脫下來,包著各式各樣的綠油油的野菜,這期間孫政岳幾人也弄回來不少樹枝野草,就生火的生火,洗野菜的洗野菜,也把頭一天的魚扒出來,程望舒又去河邊把魚簍里的魚倒出來,鬧哄哄的,一直到火升起來,水淋淋的野菜都擺著,閆鑫月才注意到田雨辰不見了。
“咦,田雨辰呢?”閆鑫月轉圈看看。
“她不舒服,睡著了吧。”苗人古也不好多說,火燃燒起來了,他把紅牛飲料罐里罐了多半杯河水,正琢磨著怎麼能燒熱卻不會把飲料罐燒壞。
“你玩什麼呢?”閆鑫月瞧著苗人古問道。
“燒點熱水啊。”苗人古把飲料罐墊在石頭上,推到火堆里。
“你這樣不行。”程望舒看到了走過來說,“最好做個架子吊起來,不然燒熱了你也拿不出來。”
“我也想啊,怎麼做啊。”苗人古瞧著有些喪氣道。
“這難什麼啊,那石頭壘一個唄。”好像在程望舒眼里就沒有什麼難事似的,他隨手撿來幾個石塊隨便堆著,就好像弄出個爐灶來,大小還很合適,上邊正好可以平放著一個飲料罐,罐子里的半罐水也正好灑不出來。
“程望舒你太厲害了啊,怎麼什麼都會啊。”苗人古也忍不住夸了一句。
“在農村呆過的都會,厲害啥。”程望舒覺得這就是小兒科,沒有啥值得炫耀的,“都喝好幾天生水了,現在才喝開水,該有寄生蟲也早有了。”
“不是我,田雨辰肚子疼,不能喝涼水。”苗人古隨口道。
“早晨還好好的,怎麼肚子疼啊。”程望舒問道。
“啊,她,她那啥……”瞧著閆鑫月在旁邊,苗人古也不好意思說了。
“哪啥?”程望舒奇怪道。
“大姨媽。”反正都在一起,早晚都知道,苗人古尋思尋思就直說了。
“我去!”驚呼的是閆鑫月。
“咋地了?”程望舒對閆鑫月的大驚小怪不解道。
“要死了要死了。”閆鑫月叫道。
“啥要死了?”程望舒也叫道。
“不是不是,不是你尋思的要死了,是田雨辰要死了,呸呸,不是死,是……跟你們說也說不明白,去去,一邊去!”閆鑫月不耐煩地揮揮手。
程望舒和苗人古互相看看,苗人古對閆鑫月忽然的抽風倒是差不多明白的,程望舒可是莫名其妙的。
“到底咋地了?”程望舒倒是適應了閆鑫月不時的抽風似的說話方式,不過這一次卻莫名其妙。
閆鑫月沒有吱聲。
程望舒就瞧著橫臥的飲料罐尋思了一會道︰“苗人古,你還有飲料罐沒有?”
苗人古道︰“干啥?還有一個。”說著在書包里翻翻,又拿出來一個。
他這個書包算是百寶囊了,好像什麼東西都能找到似的。
程望舒接過來比劃了下道︰“看你燒水我才想起來,有這個,就能做湯了。”
苗人古和閆鑫月都被吸引了,“做湯?”
“對,等著,我找個鋒利點的石頭。”程望舒站起來。
“我有刀。”苗人古說著又打開書包,翻翻就拿出個東西出來。
“呵,還瑞士軍刀呢。”程望舒接過來挨個打開,“五頭的,不錯啊,苗人古,你書包里都還有什麼好東西。”
“剩下就沒有什麼了,還有一瓶白酒,被田雨辰喝過一口的,嘿嘿,幾個手機,說不定就有這里誰的。”苗人古略微得意地道。
“行啊你。”程望舒說著,把飲料罐立起來比劃了下,沿著上口一圈用小刀一轉,上面的蓋子就旋轉著掉下來。
程望舒這麼一做,苗人古和閆鑫月就全都看明白了,苗人古叫道︰“行啊程望舒,我拿著這個罐子都十好幾天了,就是不知道有啥用,幸虧我沒有扔,這個這個,這個罐子也一並處理了。”
苗人古指著橫架在石頭上的那個裝著水的易拉罐,程望舒就拿起來,將里邊的水倒了,重復了一邊剛才的過程,兩個上邊開口的易拉罐就立在石頭上。
“接一半水,可以做魚湯喝。”程望舒才說完,苗人古就拿著易拉罐跑過去了,接了兩罐水回來,程望舒已經將石頭的位置重新擺放了,又搖著頭說︰“得看著火,燒開不容易。”
他們三個這麼琢磨著,大家也都圍著,看到小小的易拉罐可以做魚湯喝,都很興奮,這麼多天了,他們只吃到烤魚,現在能喝到魚湯,還有野菜調劑,口水就要流出來了,當下七嘴八舌地,都躍躍欲試著。
程望舒將地上的兩個易拉罐蓋子收起來,揚揚手里的瑞士軍刀對苗人古道︰“先借我一會。”
苗人古擺擺手示意知道了,將易拉罐小心地立在壘好的石頭空隙上,易拉罐本來就不大,下邊作為爐子開口部分也著實不大。
知道做魚湯,可怎麼做都放什麼就不知道了,苗人古守著爐子,將燃燒的樹枝一點點往里順,盡量讓燃燒的火舌的邊緣舔在易拉罐的瓶底。
另一個火爐卻是孫政岳守著,易拉罐里是程望舒捏碎的去掉了刺的魚肉,就等待著水能咕嘟咕嘟地燒開。
當田雨辰連披帶抱著幾件肥大的運動服上衣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些,也聞到空氣中冒出來的略帶腥味的香氣。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