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文天一的手指看過去,就在太陽升起的方向有一處斷崖,隱約可見斷崖下三分之一處黑黝黝的。
“能有人往那邊去不,那邊距離大河可近多了。”文天一問道。
三人互相看看,又看看大河,再看看山洞,誰也說不好,可也不好說。
“咱們原本的目的就是找到山洞,那個山洞距離地面好像有點高,不一定是目標吧。”孫政岳遲疑道。
“要是你,去山洞和大河,怎麼選?”天已經大亮了,又是三個人在一起,黎明之前的災難正在被有意識的漸漸遺忘。
“大河怎麼也遠。”孫政岳站起來伸長脖子看看大河,他有些動心了。
“要不,咱們先去山洞那邊看看?沒有人再去河邊?”文天一遲疑道。
兩人一左一右拽著田雨辰,向山洞方向走過去,許是看到山洞的興奮,也仿佛有了很多力氣,但是隔山跑死馬,雖然看著斷崖近,可是一直到田雨辰再也沒有力氣了,也沒有覺得斷崖近了多少。
“等……等。”田雨辰氣喘吁吁再也走不動了,彎著腰站著,“我走不動了。”
孫政岳看看遠處的山洞道︰“要不我先過去看看,你們在原地等著?”
文天一搖頭道︰“你找到人了怎麼告訴我們?你以為還有手機通話?”
孫政岳躊躇了下,“我跑得快些,先過去了,要是有人,估計著能有戴表的,就燃一堆火,要是沒有人,我就原路返回,每走一段,我就在樹上或者地上做個記號,真要是走散了,最後就到大河邊去。”
文天一翻了個白眼道︰“異想天開,這麼荒山野嶺的,真走散了上哪里找人去。”
沉默了一會,孫政岳將書包拿到前邊,翻出飲料,才要擰開,想起來這書包不是他的,里面的東西也不是他的,臉就紅了下。
“我忘了啊,田雨辰,我不是……”孫政岳還是頭一次翻別人的東西,這一下話都說不好了。
人呢,就是奇怪,本來田雨辰也把自己書包里的東西當做三個人的了,他們三個現在在一起,田雨辰又是最弱的,說實話這兩人要是搶了她的書包就跑她也不是沒有辦法麼。
可田雨辰主動拿給孫政岳和孫政岳自己拿出來,感覺就是不一樣,孫政岳這般大張旗鼓地翻著書包,田雨辰看著心里就氣了,只是不好表示出來,聞言只搖搖頭,勉強道︰“就是咱們三個的,我也渴了,也正想喝呢。”
手不覺悄悄觸踫著褲兜里的巧克力,這一路上她一直猶豫著拿不拿出來,現在不用猶豫了。
孫政岳紅著臉擰開了飲料,先遞給了田雨辰,田雨辰心底是想要喝一大口的,可送到嘴邊,還是只喝了一小口。
飲料這東西,越是渴的時候,越是不解渴,小小地喝了一口,只覺得嗓子都發粘,田雨辰卻也知道不能喝得太多了,她畢竟還要靠著他們兩個人。
就將飲料送過去,孫政岳本來大大咧咧的,可這一天的時間也足夠他認識到食物的缺乏,見田雨辰只喝了一小口,遲疑了下,也只喝了一點,再遞給文天一。
田雨辰眼角的余光都看到了,心里安穩了些,就對她自己原本的想法汗顏起來,覺得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孫政岳真的是沒有想那麼多。
也不怪田雨辰多心的,女生的心思本來就細膩,再加上現在這般環境,更有前一天她看到了劉華私下里分吃燒雞,怎麼能不多想呢。
田雨辰還在這里心事重重的,孫政岳又重新背上背包,文天一就站起來將自己的胳膊遞給田雨辰。
田雨辰便又有些自省了,就是一瓶飲料而已,孫政岳真是沒有注意,還和她解釋了,再說,要是沒有孫政岳抓著她,她說不定就被那什麼野豬也踩死了。
“你怎麼了,臉一會紅一下一會紅一下的。”文天一奇怪道。
“啊,我是想著那個野豬是啥樣的,我就看到一個腦袋了,好像獠牙都長出來了。”田雨辰慌亂下道。
文天一的神情也黯然下來,“好像是野豬,我也沒有看太清楚,但反正不是狗熊,也不是獅子老虎,那麼大除了野豬還有啥。”
文天一說著不由左右瞧著,越往下走,樹木越多起來,他們要過去的正前方還有一處密林,怎麼看著都像有野獸藏在里面。
“孟越峰就在我後邊,隔著好幾個人,他說‘誰,別推我’的時候,我正好回頭,看到他一下子就被踩趴下了,大口吐血,肚子上的血竄得老高,就叫了一聲,梅子怡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地大叫,我腦袋里全空的,怎麼跑的都不知道。”
再一次說起來,身子已經不發抖了,田雨辰長嘆了一口氣,“早死晚死而已,如果走不出去,早晚我們都得死在山里,他們那麼死還是個痛快,我們說不定是餓死還是病死呢。”
“也不一定就會死。”文天一還是左右望著。
“不用看了,有野獸撲過來,我肯定跑不動,你倆只要比我快就能逃走了。”田雨辰想起曾經看過的笑話,現在想來卻一點也不可笑。
“我是找有沒有野雞蛋。”文天一反駁了一句。
“嗤,這地方草一點都不密,野雞在這里下蛋啊。”田雨辰不客氣地笑話道。
“你不要總死啊死的,你就一點也不怕死啊。”孫政岳忽然悶聲說道。
“怕就不死了啊。”田雨辰哼了一聲,“我說的是真的,要是有野獸來了,你倆就自己跑吧,反正我是跑不動,就是跑得動,也跑不過你們,干脆就不跑了。”
文天一使勁瞧了田雨辰一眼,忽然反過來抓住田雨辰的胳膊,好像下一秒就會出現野獸,田雨辰就會站下一動不動似的。
孫政岳也伸手抓著田雨辰另外一只胳膊,田雨辰的心又被感動了下,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他們已經慢慢地下到山坳內里,草木開始茂密起來,三個人無法並排,孫政岳折了根樹枝,一下下抽打著前邊的草叢走在前邊,很快筆直的大樹之間灌木也密集起來。
大約是初春的原因,蚊蟲都還沒有生長,雖然有蛛網,卻少有爬蟲,草木茂密,卻也不是密不透風那種,田雨辰膽戰心驚地跟著,唯恐有蛇再鑽出來。
“咕!”一聲大叫,一只色彩斑斕的大鳥忽然從野草中飛出來,田雨辰被嚇了一跳後退一步,就看到文天一忽的就撲了上去,大鳥翅膀一扇向上一飛,卻被文天一直接撲到了尾巴墜下來,文天一也撲著大鳥摔倒在地上。
“嘎——”大鳥撕心裂肺地叫著,翅膀亂七八糟地撲打著,文天一死死地拽著大鳥的尾巴不撒手,在地上一個翻滾,正對著田雨辰。
田雨辰驚嚇得不知道動了,孫政岳回過頭來猛沖過來,眼看著抓住大鳥卻撲了一個空,卻是大鳥忽然就掙脫開,文天一手里只留下一只長長的尾翼。
大鳥呼扇著翅膀,嘎嘎亂叫著,向前沖來,正對著田雨辰。
田雨辰眼瞧著大鳥掙脫開了文天一的手飛了過來,眼瞧著孫政岳沖上來一跳卻撲了空,和文天一一前一後跌倒在一起,眼瞧著大鳥彩色的頭在眼前放大,眼瞧著那雙滴溜溜的圓眼楮里是和她一樣的恐慌……
她什麼也想不起來,連回頭就跑都做不到,下意識伸出手,她發誓她絕對不是要抓住大鳥,她就是要推開大鳥,她怕死了這只鳥,怕死了它的鳥喙會抓在她的臉上。
整個人好像暈了過去一般,藍天樹梢全在眼前晃悠,手掌中是肉呼呼的感覺,讓她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肩膀忽然吃痛,她听到自己的尖叫聲,視線一下子回到眼前,只看到毛茸茸的羽毛就在眼前。
忽然,毛茸茸的羽毛遠去了,耳畔傳來文天一的叫聲︰“不要喊了,耳朵都要給你喊聾了!”
她仰面躺在地上,文天一正拽著她起來,頭暈目眩好像,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倒下的,暈頭轉向地站起來,就看到孫政岳一手抓著那只大鳥的脖子,一手抓著五彩斑斕的翅膀。
大鳥還在嘎嘎亂叫著,掙扎著,感覺好像過了好長時間,實際可能就半分鐘不到,大鳥的脖子軟下來,孫政岳還抓著大鳥的脖子。
“行啊田雨辰。”文天一扶著田雨辰,“你眼楮瞪那麼大干嘛,要不是你抓著它,差點讓它跑了。”
“我抓著它?”田雨辰滿臉驚懼,只覺得雙手麻酥酥的,全是肉呼呼的感覺。
“就是你叫聲太嚇人了,我估計著這大鳥就是被你叫聲嚇死的。”文天一哈哈笑著,孫政岳也瞧著田雨辰笑起來。
“你們還笑我,我都被它咬了。”田雨辰才緩過神來,心髒亂跳,勾著頭看著肩膀,衣服沒有破,也沒有血,她伸手揉揉。
“沒事吧。”孫政岳和文天一笑聲一下子就停了,孫政岳問道。
“沒事吧。”田雨辰不確定地說道,手臂晃晃,然後確定地道︰“沒事。”
大鳥的翅膀以一個奇怪地姿勢被孫政岳擰著,顯然是斷了,兩只腳也有些直勾勾的,三個人互相看看,興奮與笑意一點點出現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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