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朝歌就是知道,就算平日里高太後再疼愛他,踫到這種事關他整個人生的大事,也不會由著他來的。
這便是為什麼,他之前沒表露這番心思的原因。
雖然他現在很想應承高太後的話,但他知道現在的小丫頭,還沒能力去應付來自他外祖母的刁難,“老祖宗,孫兒沒想那麼多。”
這話總算叫高太後的臉色,好看了些,“祖母這邊就先不說了,但娘膝下只你一個孩子,將來祖母仙逝,你娘親的後半輩子,就要仰賴你過活,你的妻族絕對不能沒背景。”
高太後的話說得很明白,鳳朝歌娶的妻子,一定要那種就算她老人家不在了,宣慶帝也忌憚的女子才行。
放眼整個大衛朝,有這樣能耐的人家,大概便是雲家了。
正好雲君墨人在,高太後直接問道,“子叔是不是有個妹妹,今年十三歲?”
努力當個透明人的雲君墨,沒想到自己會被點名,下意識地應道,“是,臣的確有個十三歲的妹妹。”只是他從來不承認那個驕縱的大小姐,是他的妹妹而已。
“可曾說親了?”
“不曾。”那一家子的眼光都高著,邊疆那苦寒之地的人,他們哪里看得上。
人家還想著把他的世子之位搶了後,再給那個嬌嬌女,定一門好的親事。這所謂的好親事,自然是皇家的皇子,最好是未來的太子,然後母儀天下呢。
“讓她給明穆當正妻,子叔意下如何?”
“臣自然沒意見,不過,想來您老人家也清楚,臣並不得我父王喜歡,我繼母跟防賊一樣防著我。倘若太後有意這門親事,一定不要說我知道這件事,要不然他們本來能答應這門親事,也會因為我的關系,推了這門親事的。”
他那好繼母,當年還是在攝政的高太後給賜的婚呢。
這門親事擺明的,就是皇家故意讓他們雲家家宅不寧的親事。
雲家本來就叫人忌憚,皇家自然不會再叫他們家和萬事興了,否則再有氣魄的帝王,怕也容不下他們家。
這也是為什麼他那渣爹,做了無數的蠢事,他那英明的祖父,卻從來不呵斥的原因。
包括他那渣爹的性子,也是被他外祖父刻意給養廢的,為的就是讓皇家減少對他們雲家的忌憚。所以,對他爹的那德性,雲君墨在懂得這些後,他也沒去怨恨。
“我爹一直有把妹妹嫁回京城的打算,鳳公子是您的嫡親孫子,想來他們應該沒道理不同意才是。”
雲君墨相信這些事,高太後肯定都知道,只是他應該不知道太後知道這些事的,所以他故意這樣說。
高太後的確知道這些事,她這樣問,其實就是想試探試探,那雲家是否還在她控制的範圍內。試探的結果,叫她挺滿意的。
“有子叔這些話,哀家心里就有底了。”
鳳朝歌完全沒想到,高太後竟然就這樣把他的親事,給定了下來,“老祖宗,孫兒還想多玩幾年,暫時不打算成親,您就依了孫兒,行不行?”
“可祖母想抱曾孫了。”
高太後話都說到這份上,鳳朝歌知道自己現在,再說什麼,也沒用,也沒再糾纏這個話題,轉而說了一些高興的話題,直把高太後哄得眉開眼笑的。
中午高太後還留了兩人,一起吃了頓午膳,才放兩人離開。
一離開壽康宮,鳳朝歌的臉就拉下來,怨恨地看著雲君墨,“我不會娶你那什麼嘮嗑子妹妹。”
“那是你的事。”只要不跟他搶小丫頭,雲君墨才懶得管他什麼呢,“另外,若是你不能叫你的家人接受那丫頭,就請你不要去招惹她,給她帶來麻煩。”
皇家出身的人,別的本事興許沒有,但以權壓人這種事,他們一定拿手。
剛剛他非常擔心,鳳朝歌會跟高太後唱反調。
還好,這男人還沒愚蠢到那種程度。
“如何跟她相處,我知道分寸,不用你在這里指手畫腳。”
“要不是擔心你給她帶來麻煩,我還懶得跟你說話呢。”
“你都是這麼目中無人嗎?”
“如果眼楮只關心自己關心的人和事,叫目中無人,那我的確目中無人。”這話就差直白的說,你算哪根蔥,我為什麼要關心你的事?
鳳朝歌以為這麼多年的走南闖北,他早就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也的確在面對他熟悉的人時,比如他的公主娘和他的太後外祖母,他都能做得很好。
可面對雲君墨,這個明明比他還小兩歲的人,脾氣卻是輕易就被勾出來,“我們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像你這樣眼楮長在腦門上的人,壓根不適合小丫頭。”
“只要丫頭覺得我合適,就算我人嫌狗憎,那也是合適的。”
雲君墨的語氣太篤定,而且鳳朝歌知道他的話,是事實。
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為之前小丫頭拒絕他的情義,心里不痛快,他食指指著雲君墨,“臭小子,我要跟你決斗。”
跟自己經常風吹日曬不一樣,鳳朝歌雖然也經常在外奔走,但他是個不在意世俗的人,完全沒有男人坐馬車顯得娘氣的自覺,除非必要,要不然到哪里,都是坐馬車,皮膚養得跟姑娘家一樣白。
身體看著也不是很厚實,一看就是弱爆的樣子,“我從來不跟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比試。”
忠勇侯也是武將發家,鳳朝歌打小就被他爹逼著學武,只是他不喜歡,都是能逃就逃,能躲就躲,後來更是四處奔波,他爹也就沒機會再管著他,他會的也就是些花把勢。
但在上京城這個,人人以讀書為榮,以習武為恥的地方,他的花把勢已經很厲害,听雲君墨這樣說,他氣得怒火中燒,理智全無,揮拳就往雲君墨面門砸去。
兩人離得非常近,他又是出其不意,還以為一定能打中,可惜他這拳頭才出去,手就被一直鐵拳抓住,不能動彈。
然後耳邊是雲君墨嘲諷的聲音,“上過戰場的人,都對未知的危險,有很強的預知能力,想偷襲我,再去練個七八年吧。”
鳳朝歌完全沒想到,自己就這樣被制住,還一點都動彈不了。
想到這事是自己挑起的,如今卻是完全處于被動地位,臉不由憋紅了。
這里還是皇宮,雲君墨壓根就不想跟鳳朝歌動武,見鳳朝歌一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的樣子,他放開鉗著他的手,“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希望鳳公子日後能做到這點。”
“我要是沒自知之明,剛就直接跟太後,據理力爭了。”
他就是太清楚,自己要是順著高太後的話,說想娶鐘巧兒為正妻,估計他前腳剛出宮,高太後後腳就能叫人去青石鎮,把那丫頭給弄死。
都說他的出身好,有個公主娘,還有個手握權力的太後外祖母。
可誰知道,這兩個身份,壓根就沒給他帶來多少實處,卻限制他做很多事情。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當個跟鐘巧兒一樣的農家人,然後靠自己的雙手,賺自己的生活,主宰自己的人生。
雲君墨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嗤笑道,“你要是個莊稼漢,怕是沒那丫頭的見地,何來賺生活,主宰自己的人生。”
“我現在的一切,也是我自己賺的,好不好?”
“你的身份讓你從小看的東西就多了,視野也廣,而且別告訴我,當初你開始品香閣生意的時候,人家沒看在你是忠勇侯府的小侯爺,給你諸多方便。”
“……”這點鳳朝歌沒辦法否認。
當初他雖然要家里不要干涉他,可他的公主娘擔心,他被人欺負,暗中做了很多事,他是知道的,“就算沒我娘幫忙,我頂多摸索的時間長一點,也一定能做到現在這個程度。”
“你愛怎麼想怎麼想,我沒空理你。”他還要趕回青石鎮陪那丫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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