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欣長,不管在哪里都像是一道明亮的風景。
常子騰听著里面的笑聲,微抿了唇角,走出樓道。
下了課的校園,永遠都是熱鬧的。
有的在樓道中打鬧,不小心踫到了人,忘了說聲抱歉,然後就被那個人揪住喊一通。有的在操場上玩兒球,還有的經過操場卻是被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球迎面撲過去,砸在身上受無妄之災,然後就成了兩邊對壘,評輸贏勝負,還有的捧著書,在教室窗戶邊上背單詞,然後不經意抬眼就看到了某個身影,某個場面,會心的笑。
總之十七八歲的天空,最清朗也最燦爛。
杜 和王萍張莘一起笑呵呵的往學校的小賣部走,剛下了體育課,又累又渴,雖然現在天兒已經涼了,可這時候來跟棒棒冰,那感覺真的是爽呆呆!
正走著,杜 忽然停下腳步。
不遠處,一道身影正往小賣部過去。
高大俊逸秀美,就像是學校里流動的畫卷。
是常子騰。
“這麼有緣啊!”王萍煞有介事。
張莘一本正經的點頭,“不錯,好長時間沒看見了學霸了,走,去看看!”
杜 被夾在兩個人中間,根本就沒有反駁的余地。
守在小賣部的是小賣部老板的女兒,因為那次的驚鴻一瞥,她下決心一定要考上湛清高中,終于皇天不負有苦心人,她考上了。
可就算是考上了也只能遠遠的瞧上心目中的學霸男神一眼,滿足,又有些不甘心。
沒辦法,男神已經有了喜歡的女生,而且好幾次她都看到學霸男神和那個女生走在一起。
真是相配,配的她都沒機會吐槽。
這會兒下課正幫爸爸看攤子,沒想到抬眼就看到學霸進來了。
哇哇,哇哇哇……
學霸哥哥沉著臉不說話的樣子也好帥。
“學,學長。”含在喉嚨里的“學霸”差點兒脫口而出,女孩兒趕緊的改了口,卻是脫口把里經常出現的名詞吐露了出來,“學長,您買什麼?”
常子騰看了女孩兒一眼,神色怪異。
女孩兒尷尬,正要解釋自己嘴里這個名詞的由來,就听著學霸說,“我打電話。”
“……”
女孩兒一愣,干笑。
剛才她只顧著眼里冒光,沒看到學霸男神已經拿起電話了!
呵呵……
她問的,還真白痴!
電話接通。
“喂?”常子騰說。
“子騰?!”那邊是常于灝,接到常子騰的電話很有些意外,“怎麼這會兒給我打電話?”
一般兒子打電話都是晚上,這還是頭一次大白天打電話過來。
“有個事兒想要問問您。”常子騰說。
“什麼事兒?說吧!”
常于灝隨口說,說完,忽然意識到不對勁,而隨後就听著自己兒子的聲音,“前幾天跟恰牌集團談生意的是哪個公司。”
“……我怎麼知道!”常于灝訝然。
“爸爸可以叫人查查。”常子騰說。
常子騰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壓低了聲音。而這會兒小賣部又進來了旁人買東西,小賣部老板女兒就是一心想要听听學霸說了什麼也沒听清楚。
電話那邊常于灝掩了下嘴角,“好,不過那孩子知道你干嘛嗎?”
“她不用知道。”常子騰說。
“好吧。”常于灝應聲。
“謝謝爸,我掛電話了。”常子騰說。
“等一下。”常于灝趕緊的攔住,“正好有個事兒要告訴你,這幾天我的調令就要下來,應該就不會在恆川任職。”
什麼?
常子騰一怔。
常子騰放下電話。
不是明年爸爸才到任期嗎?怎麼今年就要調走?
高二一班那位許班主任說的話在常子騰的耳邊回轉。
常子騰按在電話上的手背微繃青筋。
小賣部老板女兒剛好忙完看見。
總麼了?
小賣部老板女兒小心翼翼的看向學長學霸。
但見學霸淡淡的目光睇來,老板女兒下意識的說,“三毛。”
電話錢。
常子騰遞過錢。
小賣部老板女兒接過來。
這時,外面正好進來幾個人。
老板女兒眼楮一亮。
“學學長——”
常子騰轉頭。
四目相對。
“鈴鈴鈴鈴……”
上課的鈴聲在校園上空回響,校園內的同學們呼喊著往教室里趕。
小賣部早已經空蕩蕩的沒有人,小賣部旁邊的幾棵小樹在寒風中瑟瑟,樹下兩個人相對而立。
少年高大欣長的身影像是籠罩著的日月,碎發散在額頭,擋著眼中流散的光亮,清俊優雅。
少女微微抬著頭,臉上似乎平波無痕,而那眼底卻是微微流轉著光亮,似珠玉,似寶石。
正是常子騰和杜 。
“怎麼回事?”常子騰問。
“我不是跟你說了……”杜 說。
“真的?”常子騰看著杜 ,眸光清澈的讓杜 不想直視。
她的變化太明顯,少年感覺不出來才是奇怪。
這樣問,就是直抵紅心。
又像是最後不耐煩的質問。
杜 猶豫,可最後還是說,“真的。”
“……”
常子騰唇角輕勾。
當初剛轉到這邊初三,他的確沒注意她。
可她的成績是如何一躍而上,他都清楚。
高二分班,他出了一百道題,她一天就都做了出來。
她的勤奮刻苦,又怎麼會幾天之內就變成了對“掙錢”的執著?
原來每天都能看到她,從他回來孩子後,連著幾天都看不到她。
即便剛才,也是那兩個一左一右挾著她,她才站在這里。
他即將離開。
而她還在騙他。
短短十多日,已然陌生。
“杜 。”
“什麼?”
“你別後悔。”常子騰淡淡的說。
清冷的容顏俊美,他身後半個校園的風景,寒風微冷。
杜 眼中閃爍,嘴角卻是揚著,“你說什麼?我听不懂。”
“呵……”
常子騰輕飄一笑,抬手在杜 的腦袋上揉過去。
動作熟悉,力道卻是比之前哪一次都用力。
杜 沒有反抗。
常子騰感覺到了,眼里閃過復雜,腳下卻是毫不遲疑的離開了這里,往教學樓走去。
杜 看著那個離開的少年背影,嘴角牽扯起來一抹淡淡的弧度。
這次,她好像是真的失戀了呢!
接下來的幾天,常子騰沒再找杜 ,而杜 也顧不上,除了上課在學校,其他時間,連晚自習都大多時候不在學校。
高二一班的同學們不知道杜班長干什麼去了,班主任也是閉口不言。
不過很快就知道了。
恰牌集團的新廣告開始在恆川市還有附近的市電視台播放,不再是恰牌冰糕,而是恰牌瓜子系列。
——雪白的背景,一顆顆的瓜子跳躍著出現,組成太陽的圖案,忽的一個恰牌瓜子的袋子出現把太陽籠罩進去,隨後放大畫面,一個漂亮的女孩兒從瓜子袋里掏出來一顆瓜子,放在嘴邊輕巧的磕,一臉愜意享受。旁白是︰吃恰恰,享受恰恰時光,吃出快樂,吃出陽光溫暖。最後是恰牌集團的商標。
十幾秒鐘,沒有太多特技,卻是一下子吸引了眾多的目光,尤其恰恰瓜子像是大紅年畫的包裝更是讓人們喜歡。
就算是不過年,也都喜歡大紅的喜氣洋洋。
何況,已經是12月底,離過年也不遠了。
于是就有人想辦法問恰牌集團過年有沒有促銷,在得知恰牌集團在過年期間會有新年大禮包之後,就都憋著勁兒等過年的時候再買,可就算是這樣,恰牌集團的銷量還是高歌猛進,連恰牌集團的經理人也沒想到。
恰牌集團蒸蒸日上,也直到這時候,晚自習才又再見了杜 的身影。
少部分同學或多或少的也猜到恰牌集團現在的熱鬧也許和杜 分不開關系。
明明和他們差不多的年紀,卻不知道比他們強了多少,比滿分學霸還厲害!
不過,杜 跟學霸不會真的分手了吧?
腦袋里冒出來這個想法的同學不在少數,畢竟這陣子好像學霸再也沒找過杜 ,就算是兩個人在樓道里見到了,也都不說話。
原來學校的傳聞沸沸揚揚,不管老師們什麼態度,同學們私下里也還是希望常子騰和杜 在一起。
新生開學典禮上,兩個人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那一刻,他們就覺得特別的配,更何況又是連著在大紅榜上看到他們的名字你挨著我,我挨著你。不知道多少暗地里的“小伙伴”們眼紅羨慕。
所以這猜測也是同學們心里想,能問出口的只有一個人。
“你不會真和常子騰分手了吧!”
宮新池就在大課間同學們做操的時候,問的毫無顧忌。
杜 的額角微微的抖。
不遠就是做操的同學,杜 都懷疑宮新池是故意這麼大的嗓門。
“你們高三學習不緊嗎?”杜 問。
“緊,可我更想知道你跟常子騰怎麼回事。”宮新池的眼楮在眼鏡片後面大的嚇人。
“我們沒事兒。”杜 說。
“不可能!”宮新池不相信,“今兒常子騰從學生會辭了。”
杜 一愣,心跳莫名加快。
當初他費盡心思的入學生會,怎麼突然就辭了!
“你也覺出來不對勁了吧!”
宮新池看出來杜 的神情,“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杜 故作輕松,“可能他不想被我比下去?”
宮新池愣了愣,“什麼意思?”
“就是我的精力都放在學習上,他沒有啊!”杜 說。
“……”
宮新池瞪著杜 ,後槽牙咬的“咯吱”作響。
人家就是在學生會也是滿分學霸好吧,你還跟人家比!!
真是,這丫頭的不要臉又厲害了。
宮新池一副沒辦法跟你說話的表情,扭頭走了。
杜 笑著,卻是不由看向高二三班的方向。
大課間做完操。
大喇叭的曲樂剛停,王萍和張莘就竄到杜 旁邊,“他找你干嘛?”
“學生會有事兒?”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眼楮一眨一眨的,看似好奇,實際上就差明白的問——是常子騰嗎,是常子騰嗎?
前幾天她們就覺得不對勁,後來看常子騰跟杜 說話,就覺得她們是想多了,可現在學校傳的這麼厲害,她們深刻的以為是自己想的太少!
她們問杜 ,杜 只說常子騰太忙,她們也就沒好意思再問……萬一是同學們當中傳言最糟糕的那一種,那杜 肯定最難過,她們這時候就要陪在杜 身邊,又怎麼能戳杜 的傷疤。
只是兩個人的小眼神太明顯也太直接,杜 不用看就知道。
“跟我找他一趟吧。”杜 說。
“好啊!”王萍和張莘眼楮一亮,也都暗暗松了口氣。
就說他們兩個沒事兒吧!
高二三班的教室,杜 三個到了教室外面。
坐在門口的幾個同學看到杜 ,跟左右同學說著什麼,沒一會兒,三班的教室里莫名熱鬧了幾分。
這幾天,常子騰沒有找杜 ,杜 也同樣沒有再找常子騰。
這還是常子騰回來之後杜 第一次過來。
“班長,班長,有人找。”
還沒等杜 叫人喊,就已經有人喊常子騰。
常子騰回頭,看到了教室後門的杜 。
在常子騰回頭的時候,前面的宋曉霞也轉過身往後看。
常子騰淡淡的睇過去。
宋曉霞一顫,又趕緊的轉過頭,不敢再看。
常子騰這才起身走出去。
高二三班的教室後門,常子騰站在杜 對面,王萍和張莘自動的退到三步開外,兩個人聊著天,目光卻是不住的往那邊瞟。
三班的教室里,更不知道多少的眼楮往這邊瞄。
原來杜 不知道多少次站在這邊,這回竟是有種眾目之下的局促。
常子騰視若無睹,低頭看杜 ,“找我?”
“嗯。”杜 點頭。
“有事兒?”常子騰問。
“我听說你辭了學生會……”杜 說。
“嗯。”
常子騰鼻子里應了聲,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這個少年越是這樣,杜 的心越亂。
杜 問,“為什麼?”
常子騰看著她,眼里細碎的光亮掩住眸底的神色,“你說了,我就說。”常子騰說。
杜 一滯,嘴角動了動。
“我都說了啊!”
“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常子騰轉身,漠然回去了教室。
杜 看著他的身影,忽然冷冰寒涼,似乎連手腳都在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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