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清高中兩棟教學樓,最外面的那一棟三層,唯一進教學樓的入口處一樓的那間教室,就是高一一班。
杜 看著班級的教室,眼中有些恍惚。
這輩子和上輩子已經不一樣,可冥冥中還是有著避不過的牽扯。
比如,上輩子,她就在一班。
“杜 ——”
教室里有人驚喜的喊。
喊她的是甦艷,軍訓的時候和杜 一個寢室,鋪位還挨著。
“過來坐!”甦艷喊。
剛到學校,老師還沒有排座位,就是隨便坐。
“好!”杜 過去。
兩個女生說著話,沒一會兒,又有同學過來打招呼。
只是很快杜 就看出來了,基本上軍訓時和她一個宿舍的女生都在一班,所以王萍真的是運數不濟……
忽的,幾道低呼在教室里響起,旁邊和杜 說著話的甦艷也趕緊的杵杜 的胳膊,讓杜 往後看。
杜 回頭,陡然瞪大了眼。
欣長高大的身影站在教室里,一下子就褫奪了視線,俊美的面,墨色細碎又柔軟的發,還有那雙如水墨般能看透人心的迥然有神的眼。
常子騰!?
他怎麼在一班?
上輩子他絕壁和她不是一個班!!
不知道是杜 的目光太驚訝還是怎麼樣,下一刻,常子騰就看過來。
教室很大,桌椅的擺放差不多能坐七八十個人,現在已經來了大半兒,可男生女生當中,那個女孩兒還是一下子就闖到了他的視線里。
她的眼里驚愕不可置信,似乎是完全沒想到他會在這里,抑或者是完全不想他在這里?
常子騰心頭一動。
隨後眉角稍挑,毫無瑕疵的眉毛跳躍出優美的弧度,隨後整個人就像是在秋日里忽然綻放的牡丹,讓人驚艷的心跳都差點兒窒息。
在縣城中學的學生差不多都是歪瓜裂棗的九十年代,忽然有這麼一個即便是在大城市的細致雕琢之下仍顯眼灼艷的男生,哪怕只是立在那里便會讓人想到“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更不要說那忽然而來的一笑,就更是“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寬兮綽兮,猗重較兮……”
杜 不知道別人此刻會不會心肌梗塞,反正她是明顯覺得自己的心跳急促了好幾拍。
比初見他的時候還覺得呼吸不穩。
按道理說,同班半年怎麼也該有所免疫,可怎麼沒什麼效果?
杜 又仔細的打量了幾眼……一個暑假沒見,他好像變了。
變得成熟?穩重?
杜 看不出來,反正覺得他好像更矜貴了!沒錯,就是矜貴!!
杜 收回視線,正看到甦艷紅的通透的耳朵。
杜 眼楮一亮,“嘖嘖,小姑娘動春心了?”
甦艷的臉立刻就像是火燒火燙,“杜 ……”
“嘻嘻……”
陸陸續續的,同學們到齊了。
有認識的,不認識的。
認識的,就是參加了軍訓憑著成績考上來的,不認識的,就是花贊助上來的。
沒等杜 掃量那些曾經認識或許這輩子還不認識的同學,有老師進來了。
“同學們好,我姓任,是你們的班主任。”
低沉的嗓音帶著那麼一絲絲的啞,就像是播音主持那樣好听。
杜 的眼楮一下子濕潤起來。
是她的班主任。
高中三年記憶里最好的班主任,沒有之一。
她是花錢贊助上來的學生,不管是同學還是老師都看不起,而這位班主任卻是一視同仁,高中入學的學號不是按照入學的成績排名,而是按照第一學期的成績排名。不管你是怎麼上的高中,在那位老師的眼里都是從零開始。
于是高一那一年是她高中三年最刻苦的一年,也是她回想起高中三年來最為喜歡的一年。
二十多年過去了,杜 以為自己早忘了這位班主任的模樣,可當這位老師出現在她眼前的那一霎那,她才發現原來她竟是記得清清楚楚。
任班主任在講台上說著什麼,杜 沒怎麼听,最後只听到任班主任說“……常子騰,杜 留下……”
同學們搬著凳子往教室外走,杜 才迷迷糊糊的想起來好像任班主任還說開學典禮之類。
教室外面有老師盯著,引導著同學們往操場走。
教室里只剩下杜 和常子騰。
任班主任笑的溫和,“杜 ,常子騰,你們就代表新生演講!”
“……”
杜 瞪大了眼楮。
這個驚喜不要來的太驚悚!!
只是隨後杜 就松了口氣,只見任班主任看向常子騰,“演講稿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常子騰從兜里掏出來兩張打印好的紙。
演講稿上連杜 念哪一句都標注的清晰明朗。
湛清高中的開學典禮就在操場上舉行。
高一六個班,不到五百名學生坐在凳子上。
講台上是湛清高中的校長,教導處主任,各個班的班主任還有幾名任課老師。
音箱里傳出校長明亮的聲音。
“尊敬的全體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上午好!在秋風送爽,丹桂飄香的八月,我們湛清高中迎來了新的同學。那就是你們——湛清高中的高一新生。人的一生中,真正具有永久紀念意義的時刻並不是很多,但我敢肯定,對你們在座的每一個同學來說,今天是這種為數不多的時刻之一,因為它是你們人生新起點的里程碑……”巴拉巴拉。
主席台下面的一角,杜 和常子騰等著講台上的老師叫他們上台。
“杜 。”常子騰低聲說道。
“嗯?”杜 應聲抬頭。
現在兩個人並肩站著,杜 這才發現自己比常子騰矮多半頭。
常子騰看著她,波動粼粼的眼楮里像是帶著輕沙,“不想看見我?”
“咳咳……”杜 差點兒沒嗆出聲。
從看到演講稿到現在,她確定她看他的目光絕對沒有一丁點兒的嫌棄,並且滿滿的都是稱頌和謳歌。
不是她虛偽,而是人家這演講稿的水平真是讓她拍馬也比不上。
尤其人家把她負責的那部分都干了,她有什麼可抱怨的?
“沒!怎麼會!我高興還來不及!”杜 鄭重其事點頭。
“是嗎?”常子騰唇角彎了彎,如陽春白雪的絢爛。
“絕對!”杜 絕對不承認自己的心肝又劇烈的跳了下。
“那就好,多多關照!”
常子騰沖著杜 伸手。
即便兩個人都在講台的陰影處,常子騰伸出的那只手掌仍像是玉一樣白皙,骨節分明的流暢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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