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走進死胡同的男女都可能是被某個彼此都發現不了的死結困住了本該轉彎的方向。通常,這個死結是某個人最痛的傷疤,以血和淚織成,一方不肯輕易泄露,另一方無法窺伺查看。
秦菡看到時之余震驚、懊惱、痛苦、自責,種種情緒交織的臉孔,知道自己沒有做錯。
她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但是顧以言,讓她想到了某一個熟悉的人,一個熟悉的靈魂。這一次,就算是她任性妄為了。
女兒?顧以言有一個女兒?
時之余像戰爭中撿回一條性命的流浪漢,倚靠在門口看著那個在生死線上掙扎的女人。他腦海中浮現一個小小的,圓圓的身影,他記得她喊過那個小女孩名字,圓圓。
時之余想笑,沒能笑成,眼淚卻要忍不住流出來。他幾乎可以肯定,顧以言的女兒,是他時之余的孩子。雖然他並不確定,自己是在什麼時候令她懷孕,她又是在什麼時候瞞著他生下一個女孩。但那是他的孩子,也只會是他的孩子
商睿很無奈,被臨時從被窩里抓到這麼一個槍林彈雨,朝不保夕的地方,他的內心是崩潰的。但是,看到時之余這樣奇怪的表情,他又覺得自己似乎賺了。
“嚇傻了?”
“沒那麼嚴重,頂多不能穿露背裝,比基尼當然也不行了!”商睿還以為時之余是怕顧以言命不久矣,才想哭又要忍的扭曲了臉孔。
“雖然拖得時間久了點,不過還沒有感染。有我這個最出色的外科醫生在,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拍拍他的肩膀。雖然相識這麼多年,總是處在被坑的狀態,誰讓他心軟呢?看到好兄弟傷心,商睿還是好心的勸了兩句。
扭動一下肩膀。在這個鬼地方想要睡好覺,肯定是異想天開。也只能稍微閉一下眼楮了。
他剛要走,只听時之余說道︰“商睿,我有女兒了。”
商睿覺得他精神已經不太正常。他們剛到的時候,顧以言情況很糟糕,那個叫秦菡的女人直接告訴他們,顧以言已經沒有了氣息,把發燒休克當成斷氣,嚇得時之余三魂去了七魄,現在還沒有徹底歸位,也是有可能的。
商睿附和著點點頭︰“很好。你女兒多大了,什麼時候上幼兒園?”
時之余回過臉來,抓住要走的商睿︰“浦俊的那個女兒,很可能是我和言言的孩子。”
商睿覺得他病得不輕,抬手在他額頭上蓋了一下︰“你沒發燒吧!”
時之余沉下臉來,問他︰“有沒有辦法替她做個檢查,我要知道,秦菡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商睿這才正經起來︰“你是認真的?”
時之余點頭︰“我很認真。”
如果一個女人懷過孕,生過孩子,她身上一定會留下或者妊辰紋,或者某些不同于未孕女人的痕跡。
“之余,我知道你不甘心。顧以言當年選擇了跟浦俊離開,卻沒有等你,你會覺得,她只是為了逃避,才假裝和浦俊在一起。但是,一個女人在失戀的時候傷心絕望,和另外一個對她很好的男人一起,很正常。”
“她在國外一年,她沒有回來。就算有孩子,那也不會是你的。”
“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商睿皺眉,想了一會。那是好幾年前。有天晚上他纏著時之余一起去新開的酒吧喝酒,他喝得嗨了,自顧自和酒吧里新聘的美女調酒師一起走了,把時之余丟在了吧台。第二天晚上,他從隔壁酒店和美女調酒師出來,居然踫到時之余也從電梯下去。商睿笑他為小女友禁葷多年,終于開竅了,追問他和哪個美女共度了一夜**。時之余當時沉著臉,只說是喝多了,在酒店住了一晚上。商睿不信,回去路上連番追問,時之余才沉著臉說,因為商睿的那杯摻和太雜的酒,令他做了個奇怪的夢。商睿猜到是春夢,憋笑憋了一路,至今記憶深刻。
“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的人,是她?”
時之余頭痛的抬手捏住眉心,沒有回答。
商睿知道,他已覺得是十之**。商睿頜首︰“好,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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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以諾見到自己胞妹時,已經是三天之後。
她得到消息,驚得差點昏死過去。又氣又急,假意和沈東大吵了一架,在齊騰的幫助下,她終于順利逃出來,登上時之余準備的飛機,趕了過來。
他們在離戰爭區不遠的一個城市。相比之下,這里要安全許多。雖然還是炮聲隆隆,但是不用擔心天上一個炸彈掉下來,所有人都會被炸得粉碎。
市內唯一的一家四星級酒店,時之余把必須的醫療設備和藥品都帶了過來,剩下的留給了戰地的救援隊,除了商睿,他帶過來的醫療團隊也留在了戰地。
顧以諾到的時候,商睿正在替還沒甦醒的顧以言做搬運過後的詳細檢查。
她背上的傷已經處理過,高燒也退了下來,但是始終不醒。可能和她心理的疾病有關系。一個人,如果身體有疾病,也許還能靠醫生救治。如果心理有疾病,只是靠醫生,是沒有辦法治愈的。
時之余站在門口等待,顧以諾摘下圍巾帽子和眼鏡,風塵僕僕,她的臉孔看起來憔悴得很,眼楮紅腫,一看就是哭過之後的結果。
時之余還沒開口說話,顧以諾上前打了他一巴掌。
商睿剛從房間里面出來,看到這情形,嚇了一跳︰“顧以言的姐姐,你怎麼……”
“你閉嘴!這里輪不到你說話!”
顧以諾一眼掃過去,商睿感受到深深的殺意,他看了時之余一眼,收回勸告。
“我妹妹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時之余,我要你償命!”
她氣勢洶洶的喝了一句,拉開門進去。
商睿摸摸鼻子︰“我突然替你慶幸。”
掃了一眼時之余臉上的巴掌印,商睿干巴巴的笑︰“還好你看上的那個是妹妹,不是姐姐。”
時之余抬手,摸了摸被顧以諾抽打了一巴掌的臉孔,他鼻端逸出一聲不知意味的笑。如果可以,他反而想要她能這樣凶悍一點。至少今天,她就不會不生不死的躺在里面。(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