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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給你留臉面?”崔嬋眼楮輕挑,吊三角眼里盡是鄙視“一個孌童,不過就是個雜耍角色,我清河崔家嫡女還要給你臉面?!當真是馬不知臉長。”
鄭櫻桃心中咯 一聲,這個崔嬋莫不是今日來要我讓自己受點皮肉之苦?莫不是嫉妒石虎對自己的好?還是妒忌石虎偏袒自己?可沒听說過崔嬋跟石虎有什麼深刻的感情呀。
“看你的皮相倒是精致,只是可惜你也就是他人的影子罷了。”崔嬋嘆口氣。
影子?崔嬋莫不是見過寧家家主寧以恆?看崔嬋的模樣不像是郭月那般氣急敗壞甚至歇底斯里,看來她是炸自己,那麼崔嬋來問自己,究竟是問些什麼呢?有什麼可以讓崔嬋來跟自己瞎扯?
“主母,櫻桃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鄭櫻桃掩藏起心中的疑問,故作弱小。
“我听聞你很愛老爺。”崔嬋笑了起來。
“櫻桃被老爺疼惜,自然會感激老爺,愛護姥爺,用心回報。”鄭櫻桃眨眨長長的眉毛,羞澀的說道。
“我不明白一件事情。”崔嬋拿著鞭子抬起鄭櫻桃的下巴。
“你也算是一個美人,白皙的臉龐,誘人的鎖骨”崔嬋打量著鄭櫻桃“長而翹的睫毛,狹長的鳳眼明亮似夜空。薄而好看的嘴唇,高而挺的鼻梁。修長勻稱的身材,即便你是男子,也有嬌而媚,媚而俏的模樣。”
“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卻喜歡男子?男子與男子之間,到底是什麼感情?這斷袖之癖當真好嗎?”崔嬋看向眼前的美男子,皺著眉頭認真問道。
“男子與男子之間的感情?”鄭櫻桃舔了舔嘴角“你是指我與老爺嗎?”
“是啊。我很好奇,你能告訴我嗎?”崔嬋的表情真摯倒讓鄭櫻桃有些好奇了起來。
“為什麼一定要知道?”鄭櫻桃看著崔嬋,第一次改變了自己女人的媚態,以男子的神態看向崔嬋。
崔嬋看向鄭櫻桃的模樣,眼楮輕眨,笑語盈盈“因為,我很想知道為什麼你們男人一旦愛了,就會愛一生都不悔,甚至願意豁出性命。而這種執著,或者說一命相抵的炙烈,為什麼不是給女人的。”
鄭櫻桃厭惡的拂開崔嬋的鞭子,做到了走廊上,看了一眼崔嬋“不妨坐下來聊聊?”
崔嬋點點頭,看向自己的僕人“你們都出去,讓我好好的听故事,不要打擾我。”
鄭櫻桃看著崔嬋,薄唇揚起“我殺過人,你不怕喝退家丁之後我親手殺了你?你要知道,我很會嫉妒,而老爺疼愛我甚過你。”
“你不會。”崔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笑了起來。
“這麼肯定?”鄭櫻桃眼楮眯起來,似乎在算計別人一般。
“我雖然是主母,按道理你我肯定會如郭月與你一般,打的不可開交,但是,我知道的是你是個懶人,你只信奉犯我者雖遠必誅,但是對跟你相安無事的,你寧願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崔嬋自信的說著。
“看來你挺了解我。”鄭櫻桃高深莫測的看了她一樣。
“因為聰明人更喜歡的是平安無事,厭惡的是無事生非。而我也是個聰明人,恰好也很懶。”崔嬋大大的眼楮里帶著靈秀。
“你比郭月聰明。”鄭櫻桃給予了肯定的答復。
“現在講講你的故事吧?”崔嬋笑眯了眼楮。
“清河崔家的嫡女除了從小教一些謀略和布局,應該也會給你看些話本戲文好盡快讓你懂得愛情不如權勢重要吧?”鄭櫻桃眼楮挑了挑。
“那又如何?愛听故事不也是件好事?”崔嬋歪著頭。
“如果我的故事平淡無奇呢?”鄭櫻桃皺了皺眉頭。
“那我當兵書來看。”崔嬋點點頭“雖然食之無味,但是髓可追溯,亦可借鑒。”
“你還是想听我的故事?”鄭櫻桃很好奇。
“嗯,我想知道斷袖之癖到底是一種什麼感情。”崔嬋點點頭。
“我本是街頭雜耍的藝人,每日跟著戲班子游走于各地。經常風餐露宿,也經常以天為蓋地為席。”鄭櫻桃回憶著“盡管如此,我依舊在戲班子里過得充實而愉快,直到來到襄國,遇到了襄國的富豪。”
“因為我自幼面相白皙,男生女相,故而自幼飾演旦角,偶爾會演一演女性丑角。那日我們戲班主接到一個大活,是為翠鳶樓的店慶唱一出戲。”鄭櫻桃的眼楮此刻閃過嗜血和掙扎。
“後來呢?”崔嬋拍了拍鄭櫻桃的肩膀,輕聲問道。
鄭櫻桃看著崔嬋的模樣,嘆了口氣,收斂起情緒,繼續說道︰“後來我們歡天喜地的去演了這一出戲。卻不曾想,我的妝容太過秀麗,竟生生的迷惑了底下的貴人。這貴人在襄國本就是權勢滔天的主兒,我們班主即使百般不願也是奈何不得。最終我被當做禮物留在了貴人的府邸。”
鄭櫻桃看著崔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最初我以為貴人看上了我的皮相,雖然不願如此受辱,但畢竟是人高我低,只能低人一等,逆來順受。原本我想日子就這麼下去吧,卻不曾想那貴人竟然是一個愛好虐待的主兒!我在他手里區區數月,已經皮包骨一般,不堪凌虐的我忍著劇痛跑出貴人的囚禁,在拼了命的毅力中,我疲憊的撲倒在了老爺的腳下。”
“我記得,當我枯槁的手握住他的腳踝祈求他的救贖時,他沒有嫌棄的踢開我,而是低下頭來靜靜的看著我。”鄭櫻桃此時笑了,只是恍惚間有種笑中帶淚的感覺。
“老爺說了什麼?”崔嬋皺起眉頭。
“老爺說,命由天定,事由人為,我要是想活著,就不要像狗一樣的匍匐在地上,連骨氣都丟了。老爺說,他不救軟骨頭,若是我想活,就咬牙站起來與他平視。”鄭櫻桃看向崔嬋。
“也許你們女人不懂,這句話若是換成你們女人,也許覺得老爺是個面冷心黑見死不救的人,他的說辭不過是推卸之語。但是對于我們男人,老爺是用平等看待一個人的語氣激勵我,告訴我如果想要他救,就不能軟弱的放棄自己,像狗一般的乞求他人,像狗一般的搖尾乞憐!自己是強者才配讓更強的人伸出援助之手,這是男人之間的法則。”鄭櫻桃看向崔嬋,眼楮里帶著驕傲。
“誅人誅心,德人得心,自古如此。”崔嬋點點頭笑道。
“是啊,德人得心。”鄭櫻桃輕嘆一聲。
“那天,生的希望,男子的尊嚴鞭策我不能軟弱,不能低頭,不能放棄。即便全身痛如刀絞,也要咬牙站起來。站起來就有生的希望,趴下只會輪入昏暗的地獄。這種渴望光明,讓我站了起來,迎著那天傍晚的余暉站了起來,平視老爺,忍著痛看著他。”鄭櫻桃笑了,一如知音一般的笑了。
“我那一眼,雖然不曾言語,但是我那倔強和渴望生的意願促使老爺救我出來。”鄭櫻桃看著崔嬋“救命之恩,定當涌泉相報。既然老爺救了我,為奴為僕,哪怕是做孌童,我亦甘願。”
“我似乎能理解了,但我也似乎了解了,你鄭櫻桃骨子里其實是一個以怨報德的人,也是個驕傲的人。”崔嬋笑了起來“你們男人總是說酒逢知己千杯少,怕就是這種默契和尊重的暢快吧?還有一種不用費勁口舌,不用違心之論,不用按耐性子討好的痛快貼心吧?”
“而且我猜,你那個所謂的貴人,以我看人的眼光,能讓你失色的,又能讓你恨的,但是卻讓你如此平靜闡述的,怕是沒落的郭家之人吧?”崔嬋看著鄭櫻桃挑眉,笑了起來。
“那麼巧,在人家內宅救了你。這世間能讓老爺出入內宅的只有郭家,而能讓老爺為你鞭笞郭月致死的,只怕跟郭月關系匪淺。若說是郭月之父,我倒是不信,因為岳父的人,女婿要不來。只怕是郭月那個混不吝的兄長郭濤吧?”鄭櫻桃嘆了口氣。
“看來清河崔家的嫡女果然有幾分洞察之力。”鄭櫻桃算是默認了。
“怪不得你那麼恨郭月,又那麼迫不及待的整死她。”崔嬋笑了起來。
“郭月的似並非是因為我。”鄭櫻桃搖搖頭。
“不是你?”崔嬋眼楮亮了起來“莫非是跟你很相似的人?”
“主母來我這里不就是想打听他的嗎?”鄭櫻桃聰明一笑。
“嗯,我想知道他是誰?”崔嬋笑道。
“寧家家主,寧以恆,晉朝烏衣巷的寧家。”鄭櫻桃很干脆的回道。
“寧以恆?烏衣巷寧家的人?”崔嬋眯起眼楮“竟然是他?!”
“不知道主母有何打算?”鄭櫻桃好奇的說道。
“打算倒是沒有,不過是想讓寧以恆做我的幕僚罷了。”崔嬋驕傲的說道。
“寧家家主會做清河崔家的幕僚?”鄭櫻桃有些不可置信。
“不管他願不願意,既然在襄國一待就是兩年,只怕他寧以恆一時半會還無法回晉朝。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寧以恆回不了晉朝?”崔嬋笑了起來。
“為什麼?”鄭櫻桃好奇道。
“因為沈易之回晉朝,寧以恆便只能代替他做人質。”崔嬋透徹的笑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