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屋外,李青峰問李瓊枝︰“姐,要是你一個人做這樣的褲子,一天能做多少條?”
“也就十來條吧。”李瓊枝想了想,回道。
“那成本要多少錢?”李青峰繼續問道。
“粗布的話,不過十文。”
“那我昨天說的把月經帶兩頭剪掉,中間放上棉花呢?”
李瓊枝見弟弟在許良面前說起那麼私密的事,臉紅了下,才回答︰“也要十文左右。”
“姐,咱們鋪子里,針線活能拿得出手的人多嗎?”李青峰見許良在一旁傻笑,伸手拍了下他的腦袋瓜子。
“鋪子里倒是有幾戶人家的婆娘針線活不錯,不過,我說青峰,你一個做官的,問這些做什麼?”李瓊枝見弟弟越想越不正經,皺眉道。
“姐,你就別管了,你去找一個各家針線活利落的大姐大嬸,粗布啥的讓姐夫去買,給她們工錢,讓她們先趕幾百套出來。”李青峰笑道。
“你做這些干什麼?”李瓊枝見弟弟一門心思弄些女兒家的玩意,心頭不悅。
李青峰正色道︰“姐,這可是有關到大明朝每一個人的幸福,你可要上心呀。”
李瓊枝倒不懂這些大道理,見弟弟說得緊要,忙點頭道︰“那我現在就去。”說完,她就出門去了。
許良見四下無人了,低聲道︰“趙寡婦臨走前說是要出海,讓你不要掛念。”
李青峰白了他一眼,有過了一個多月才把話傳到的嗎?
“她還說了什麼?”李青峰問道。
“就這一句,再多就沒有了。”許良攤開雙手,說道。
李青峰苦笑著搖頭,和趙寡婦這個婆娘還真是有緣無份……
李青峰照例每天都去衙門報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里面的衙役和同僚大多都知道葉婷玉已到了李家,只當李青峰已采了頭籌,便開些不痛不癢的笑話,想要听下他的床頭趣事。可李青峰確實是三天來都和葉婷玉睡在一張床上,但那都是規規矩矩的,比梁山泊和祝英台還老實。
不過這些話是不能說的,那多折面子啊,李青峰也只好回憶著以前高中時的初戀,揀了些有意思的說,在場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羨慕他有福氣。
李青峰心中郁悶,面上還不敢表現出來。葉婷玉倒是真的有福氣,李青峰改良後的第一條大明版內褲,她倒是穿上了。還有第一條(量詞用條是因為是用布做的)大明版衛生巾,也用上了。
雖說原來的月經帶換上棉花也能將就,但用細繩畢竟不如墊在內褲里穩固。葉婷玉剛開始也不情願,後來在李青峰強迫下就範了,穿了兩天後,倒覺得挺舒服的。
李青峰就想讓葉婷玉給丈母娘葉徐氏和葉府里的丫鬟帶幾套過去,葉婷玉羞道︰“這種事我怎麼好和媽說?”
“這有什麼不好說的?”李青峰納悶道。在他那個時代,女兒的第一塊衛生巾可都是老媽給買的。
“就是不好意思嘛。”葉婷玉連脖子都紅了,看上去還真像祖國的花朵啊。
“那……那要不我和你一塊兒去?”李青峰試探著問道,葉婷玉終于點下了頭。
進去還沒半個時辰,李青峰和葉婷玉就被葉魁星和葉徐氏舞著掃帚趕了出來。趕到門口了,葉魁星還粗著脖子罵道︰“奇、淫巧技,奇、淫巧技……”
葉婷玉撅著嘴,哽咽著︰“我說不來,你硬要來,這回好了……”
“沒關系!”李青峰其實也挺郁悶的,還得安慰葉婷玉,這時他看見張煌言從巷子後頭走過來,突然靈機一動,招呼車夫先把葉婷玉送回家,然後他捧著一箱子內褲和衛生巾迎了上去。
“煌言!”
張煌言也老遠就看見了李青峰和葉婷玉,但他想著家眷在,也不方便上前打招呼,直到葉婷玉走了,李青峰主動招呼他,他才笑著說︰“青峰。”
“去清閣?”李青峰朝他眨眨眼。
張煌言抬頭看天,老大的太陽掛在半空中,這會兒去清閣別說太早了,姑娘們都在睡覺,去了也沒人搭理。
“要不先去吃些東西?”張煌言笑道︰“墊些肚皮,到清閣才有精神。”
李青峰從他的動作上也意識到時辰還早,就捧著箱子,和他並肩朝朱雀橋走去。
朱雀橋的東邊是鈔庫胡同,西邊就是南京城內最繁華的商業區,站在橋上,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商鋪,一點都不輸于日後北京的王府井。據聞每一個到江南來的客商都會先到到朱雀橋西邊走一圈,看看有什麼能夠做的買賣。
此地的迎風居也是相當的有名,無論是東坡肉還是清蒸鱸魚都是宮廷一級的,張煌言從早上起床到現在一顆米一滴水都沒落進肚里,到了迎風居,腳就再也不听使喚了。
在迎風居二樓的包廂里坐下,張煌言好奇地指著李青峰身旁的箱子問道︰“于林,你那里面裝的是什麼古怪?”
李青峰笑道︰“你猜猜?”
張煌言連錯幾回後,搖頭道︰“猜不中,你就別為難我了,快打開看看吧!”
李青峰才打開一半的箱子,張煌言就愣住了,好在他也是學識淵博之人,片刻就猜中了內褲和衛生巾的用途,笑指著李青峰道︰“你說你急不可耐要去清閣,原來是給柳姑娘送禮去了。”
李青峰訕然道︰“也就是讓家里人做的一些小玩意,想讓柳姑娘請閣子里的姑娘試一試。”
張煌言微微點頭,拎起一條衛生巾,仔細端詳著。李青峰瞅著這副畫面,心里一陣惡寒,想說日後的男人可沒這麼大膽。
“里面塞的是棉花?”張煌言一邊說著一邊扯出夾層里的棉花,點頭道︰“果然!要是用棉花代替草紙的話,能多吸一些水,倒是個好辦法。”
李青峰終于見到一個識貨的,喜道︰“張兄,你覺得南京城里的人會接受嗎?”
張煌言抿嘴笑了笑,不置可否的把衛生巾放回箱子里,取出三角內褲,打量了一番,贊道︰“這個比剛才的好。”
“哦?”李青峰側頭看著他。
“平常都是穿長袍,里面如果不是冬天的話,很少會穿襯褲,這涼快是涼快了……”張煌言苦笑道︰“可沒少挨蟲叮蛟咬的!”說著,他撩起袍子,從膝蓋以下,到大腿根, ,至少有一個集團軍的蚊子留下的戰果。
“可惜小了點。”張煌言搖著頭,把內褲塞進箱子里。
“要是張兄喜歡的話,我明天讓家人多做幾件合身的。”李青峰笑道。
“那就先謝過了。”張煌言喜上眉梢道。
吃著飯,一聊上才知道,原來張煌言的祖輩是商人,直到父輩家里才出了舉人,做了知縣,到張煌言這一代,上一代人要求他們奮讀書,張煌言也不負重望,十四歲就會試中舉,不過與李青峰同年進京,卻落了榜。
按張煌言的意思過兩年還要再進京,李青峰倒不以為然︰“中了進士又如何?國勢衰敗(混了一個多月,不是白混的,能說成語了),光憑你我之力,官小品微,難道就能挽大廈于將傾嗎?”
張煌言正色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就算明知不可為亦要為之!”繞口令?
李青峰苦笑道︰“先不說中原流寇,光是關外清軍日夜侵攏,每一年就至少需要幾百萬兩銀子的軍費。而如今大明的官場,唉,我不說你也知道!”
張煌言神色一黯,長嘆了口氣,扶著桌角,沉聲道︰“青峰,你見多識廣,你說該怎麼辦?”
“先,必須富國!”李青峰笑道︰“你既然會經商,先幫我把這內褲和衛生巾的買賣做起來。有了錢,才能為國家做事,對不對?”
李青峰倒沒想到,他的想法和清末的實業救國不謀而合。他心中也不願意大明朝按照歷史軌跡一步步的踏入深淵,可他又有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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