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睡覺時我細思自己過往種種才覺已經很久沒有將精力放到自己所修的專業、亦即平生最愛的事情上去了。
次日晨起後接到莫劍舞的電話這小妮子興奮到聲音都無法完全控制好︰“我贏了!”
盡管心情不佳我仍訝道︰“贏了?”另一邊顫著聲兒道︰“我贏了郭奉輝三場呢!”我反應過來笑道︰“那文尚正呢?”對面聲音頓時癟了半截︰“全輸了……不過他做了件非常驚人的事你一定想不到。”
我記起文尚正曾說過要將三拳賽結束在這一屆心中一動道︰“什麼事?”
莫劍舞聲音古怪地道︰“他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文家從此不再參加三拳賽。”
我愕然無語。在他說出要令三拳賽結束時我曾設想過種種他可能使用的方法其中頗有幾套至少有七成把握行之有效但想不到他竟用了種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
“你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啊!”那頭莫劍舞忽然道“我可不會忘記的!”
我失笑道︰“我什麼時候失信過?不過我可不養閑人其他的我可以幫你工作這部分卻要你自己學。就這樣罷你要來時先通知我一聲我去接你。”
***
上午剛回到學校我便給父親打了電話卻半句未提廖父如常般閑聊了半個小時才掛斷。
父親亦是毫無異狀如果不是根本不知道廖父是誰便是廖父沒有告訴他我已經知道他們的過節。
這才是我接受的父親二十年來樸實和充滿常人難及的智慧與威懾力以及對我既嚴厲又放松的管理。
事實上雖然也能貌似安然地接受他不為我知另一面過去但心理上卻很難無恙尤其想到他曾深深傷害過其它人。世事似永遠在變化中唯一不變的是我知道他是我父親永遠都是最親近的人不管生什麼都不能改變這現實我也不願改變。
平靜地過了整個星期我再未從外界接收任何消息甚至周末也沒和廖真如一同回家安安靜靜地呆學校潛心于自己的學業。唯一可令我稍感擔心的是莫劍舞沒來任何信息不知道她是否遇上了什麼事。
周六午後獨自漫步學校操場上看著熱鬧的場地再回省自身有著錯位的感覺。
這些人仍在學校享受單純生活的時間里有誰知道我已經經歷生死、涉足商場、開始為自己的生命出奮斗之音?
在學校格外感覺到單純的可貴亦令我想放松一切回來一段時間——不只是身體回來更是心理回來。
已經有太久讓自己不用“學生”的角度來思考東西了。
“喂!老植!”呼喊聲傳來定楮去看時卻是班上同學在打籃球想玩三人分組半場賽卻少了一個隊員“玩玩!怎樣?”
我記起自己曾有幾項體育愛好其中就有籃球一項也算玩得不錯但自上大學後就再沒玩過心頭一熱脫掉外套邁步走去。
暫時放縱它一回吧!
瘋狂地玩了整個下午隊友開始對我刮目相看。好不容易一次休息間兩個隊友均痛苦躺倒呻喻著道︰“足足霸佔場地十場!唉從沒試過這麼累的。”另一人拍著我肩膀笑道︰“還不是被這小子害的?嘿!想不到你身上肌肉這麼多如果能高它二十厘米絕對是奧尼爾的中國再現版。”躺下者亦笑道︰“你見過奧奧跑過這麼快嗎?他該算個橫向加強版的小科比……”
“渝軒!”嬌呼從對面傳來我才覺該回了家的真如不知何時出現在場邊。
整個籃球場上如若一震包括在玩與休息的都眼楮一亮好幾個興奮得吹響口哨尖叫︰“美女!”
我心情出奇地好招手示意她過來。暗想無論古今美女出場都有這種效果公眾場合下尤其威力強大。在場的就算本身冷靜但受氣氛影響亦難以不跟風。
旁邊兩人均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我。
真如微蹙下眉頭才紅著臉走過來一身休閑裝蓋住了她的身材但卻無損其魅力因為還有匯聚了天地靈氣的面容在撐著。
“你在做什麼?”
汗水早浸透衣衫有種體內雜質被排出的感覺身心都倍覺暢快。我仰躺到草坪上懶懶地道︰“運動。”旋即精神一振探手捉著她右足踵作怪道︰“來!一起玩吧!”
“我才不呢!”真如極少被我當眾做這麼親密的動作粉頰紅得熟柿子般嗔著掙脫坐到我身後“我看你玩兒就行啦。”
這時輪到本組上場我向她打個“請欣賞”的手勢扯著隊友重回球場。
離開時天已經黑了下來我沖涼後始和真如一起去晚餐才有空隙問道︰“怎麼沒回家?”她歪著頭看來︰“回了啊!不過擔心你又跑回來了。”我奇道︰“我有什麼好擔心的?”真如猶豫片刻終道︰“你整個星期話都不多又不和我回家我怕你心情不好……”
我笑著打斷她︰“傻瓜無論是誰一輩子都難免有幾次心情低潮期這是很正常的。為了這個放棄和爸媽溫習天倫之樂的機會不值得的。”
“可是……”真如微厥著小嘴“你不快樂人家也快樂不起來嘛……”
渾身上下如被冰水徹底浸遍我一個激靈喉間頓有澀意忍不住便想將那句話問出來但終未說出。
偉人直到時間又過去一周才回來我隨意問道︰“怎樣?”他打個一切ok的手勢我頓知兩門的爭斗至少亦是義字門佔了上風再不多問。
我將精力徹底放在學習上不想過問外事——至少這段時間是。
莫劍舞仍沒有來消息。
第二周的周末我仍未去廖家只囑真如回去一盡孝道。
周六張仁進從辦事處來找我扯我到學校一處小亭坐下抬手從包里拿出大疊報表來笑道︰“我終于不負老板你的期望圓滿完成任務。這是和環路高科花了整整一周半談妥的具體業務和相應數據統計——這個要歸功于曉漣。還有就是合同書的復印件和一些報表你都得過目……”我搖頭推開道︰“不必了我相信你。”
張仁進一改往昔的沉穩寡言笑著強推過來︰“不行!你是頭兒這宗歷史最大的生意怎能半點都不了解?”
我不再推拒沉默半晌忽道︰“仁進你能告訴我為什麼這半年來我會由一無所有的低起步踏到現在這種高度嗎?”
張仁進顯然從沒想過我會有這種問題呆了一呆才道︰“這個該是老板你自己最清楚罷?”我道︰“說說你的看法我想集思廣益。如果不想說就當這是任務好了說不上來小心我扣你薪水。”他表情恢復沉穩顯然意識到我是認真在問沉吟片刻才道︰“我想先是你本身實力的緣故其次該是廖先生的栽培。”
我淡淡道︰“到底哪一點更重一些?”
張仁進謹慎搖頭︰“我說不上來這其中的比較你應該比我清楚得多。”
我不再追問起身道︰“辦事處的事情仍然由你負責我得想些問題等想通後再和你聯系吧。”
確是我最清楚若不算廖父在內。
花了整整兩個星期的時間我早衡量清楚自己現今在什麼位置。可以分三方面來說一是在廖氏的地位早屬于準繼承人的位置;二是在應天武館的地位因著莫劍舞的關系亦算非同一般;三是社交地位從名浦開始到蓉城會其間與景思明、高仁義等人既有合作亦有交手還有因著生意往來結交的“朋友”——自是生意互利的那種。
然而其中真正由我自己實力爭取來的卻僅佔小部分;至少有六七成是因著廖父的提攜獲得——而那自己掙來的部分若沒有認識廖父作前提亦難以成功。
一想到此心內便有股壓不住的異樣情緒。
我一直在走別人給的路——而那本來與我的原則是相悖的。
過去並非完全未想到過這些但總會被理智壓下去;此時父親的事揭出來反似導火索般引壓抑已久的心情。
或者我該徹徹底底地反省一次將自己由內到外完全剖解看是否做錯了什麼。
夜幕降臨時廖真如再次放棄和父母享受天倫之樂的機會提前回了校還特地在家做了我最愛回鍋肉給我帶了來。我搖頭嘆息心內卻洋溢著溫暖的感覺。
無論怎樣她是在真心為**心這份心意是最珍貴的。
天色完全黑下來後我攜她外出散步。
走了半晌後者露出下了某種決定的神色扯著我止步咬唇道︰“軒你和爸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你最近一直這樣?”我平視她眼眸平靜地道︰“他說什麼了嗎?”她輕聲道︰“他只說要我不要打擾你過一段時間後就會有……有結果。可是我真的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世上若有完全了解真如的人我絕對是其中之一。她的乖巧和溫柔令她不會輕易問我不願說的事此時這麼直接自然心內的著急到了無法壓制的程度。我凝視她片刻伸手在她吹彈得破的頰膚上輕輕劃過按著她香肩柔聲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她任我動作微厥小嘴道︰“人家也不想問的可是我怕……我怕有什麼不好的結果……”說著語音漸低漸至耳不可聞。
我肅容道︰“相信我我只會唯護自己心愛的人和家庭不會做任何傻事的。”真如垂道︰“不能告訴我嗎?”我拂過她長微笑道︰“當然可以如果對你都不能說我還能對誰傾訴呢?但須等我想清楚後才行現在亂糟糟的我怕想壞了你美麗的小腦袋瓜。”
真如露出喜色道︰“真的?”我肯定地點頭保證道︰“如果想通了我第一個告訴你。”她輕踮腳尖在我額頭輕吻一下。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令我不由怔住時真如咯咯笑了起來藉著月色可看到點頰上暈色。
心內似被太陽烘著暖暖的又舒服又幸福。
有了她還有什麼好奢求的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