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天佑吾王!天佑東嵐!”
身著墨甲的羽林軍在馬上舉刀大聲響應著統領的命令隨後合圍成功的羽林軍如潮水一般向中間沖殺。在滿天飛揚的塵土中站在城上的眾人卻分明看到一條條墨色的直線交錯而過那是焰海營將士在精準利落地完成各自的任務。
攻守異陣城牆上的宛城守軍卻無人為之興奮高呼許多人在精神松懈地剎那便腿一軟無力地靠著城牆坐倒片刻之後疲憊的鼾聲便不時響起。沐清也虛脫般地一下子跪倒好一會兒才有力所慢慢地用手支撐著翻身改成坐姿。只有易洛與邵楓一動不動地站在垛口迎著那漸漸收斂的艷麗晚霞關注著城下的戰斗。
當天邊最後一抹日光也悄失在地平線之下城下的戰斗終于結束齊熙所領的旌旗頹然倒地那面白色王旗被羽林士卒拔起端正地前舉直奔宛城的西門。在尸橫遍地的城門前那名士卒用力將王旗插入地面朗聲稟報︰“叛軍已退羽林軍焰海營請吾王聖安恭領王命!”
易洛沒有答話只是舉起手中那面黑色王旗高高地揮舞了三下。
“吾王萬安!天佑吾王!天佑東嵐!”
士卒單膝跪下鄭重拜禮仿佛出了一個信號城下眾人跟著拜倒口中喊著相同的話語並非狂熱而是鄭而重之地表達自己的心聲。
城牆上沐清第一個反應過來跟著莊重跪下叩拜禮︰“吾王萬安!”
“吾王萬安!”宛城守軍一個接一個地跪倒參拜他們為之拼殺至今的王。
“開城門!”易洛一把將旗桿撞在城牆上轉身將王旗交給邵楓斷然下令。
焰海營沒有立即進城傳令的中軍衛兵擎著旗牌令箭飛快在戰場穿梭將整軍集結的命令傳至每一個軍士耳中單築本人則獨自一騎直入城門在易洛面前翻身下馬跪下叩同時從懷中取出一塊木牘雙手捧著高舉過頭朗聲道︰“羽林軍焰海營奉君上鈞令宛城勤王。臣統領單築叩闕下恭領王命。”
這是最正統的規矩。羽林軍的紀律在此刻一展無遺。
即使是勤王單築仍然堅持著東嵐的軍令律條——未得王令軍不入城——無論如何這都是最安全的做法。
“單卿請起。”易洛親手將單築扶起隨即放開手退開一步躬身長揖︰“朕代宛城之內的所有人感謝將軍及時趕到。”
單築嚇了一跳急忙側身讓過易洛的大禮︰“令王上置身險地是羽林的恥辱。臣何敢當王上此言。”
“當得!當得!”易洛輕笑隨即道︰“單卿自行安置本營人馬如今城內空虛卿需安排一部人暫領城防之職!安置之後朕再與卿敘話。”
“臣恭領王命!”單築再次參拜大禮恭送易洛離開。
易洛走過沐清身邊時停了一下關切地詢問︰“你還好嗎?”
“臣尚好!”沐清苦笑著回答。
易洛看了一下他蒼白的臉色微微皺眉再看了一下周圍的其他人見一個個都是搖搖欲墜的疲憊模樣一揮手︰“眾卿皆是英雄!是朕的錯竟未讓卿等先去休息吧!都去休息吧!等卿等恢復朕還需借重眾卿!”
“謝王上!”
其他人都感激地行禮隨即離開城門有些人去找休息的地方有些人去找自己的親友。沐清卻沒有動在易洛再次看向自己時低聲道︰“臣還是留在王身邊隨時候命吧!”
易洛凝神看了他一會兒搖頭道︰“算了吧!你休息好了再來!”
見他如此堅持沐清只能離開。
*****
“紫華君之前說卿的本部最晚明天就可以趕到宛城又說朕無論不會撐不到明日!”易洛示意單築坐下後便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麼一番話“朕不覺得紫華君的估計會差錯到一天卿有何解釋?”
單築知道這位王上素來多疑若非宛城之內的確是空虛太甚他恐怕根本不會讓焰海輕易進城只是千金之子尚不坐垂堂身為一國之君對自己的安危看重一些也無可厚非因此他略略欠身低頭回答︰“臣是在離開楚城後才接到君上的鈞令的!”
易洛不由皺眉︰“你是說在紫華君下令前你已經離開楚城?為何?”
易洛的話音未落單築的臉色已經變得一片蒼白他起身跪在易洛面前︰“楚城疫癥擴散臣不得已下令降王旗請罪表當時已出。請王治罪!”
瘟疫……單築知道自己並沒有做錯但是大火封城的那一幕卻是他閉上眼就想起的記憶……
“什麼?”易洛也不由大驚失色“怎麼可能?即便如此茲事體大豈容爾擅自行事?”
單築叩回答︰“王陳國出兵了!”若非如此他怎麼可能不請示便擅自行事?
“朕知道!”易洛對此並不意外卻依舊皺眉並不接受單築的解釋。
“焰海營其余諸部奉命協守維谷、孟津江帆將軍下令放棄疫區撤離明河谷地的原住民大批原住民隨時會進入同郡臣擔心楚城疫癥引起騷亂影響君上的布防便擅自下令。所有罪責臣一力承擔請王勿再問罪焰海營其余人等。”單築低頭叩“此外楚城令6越以身殉城這是他最後口述由臣記下的奏表。”
“這麼說你是率部來請罪的?”易洛接過奏表神色已然沉靜下來淡淡地反問。
“是!”
“半路上接到紫華君的命令?”
“……臣是先看到叛軍的士傳檄正要加快行軍君上的命令便到了。”
“紫華君的命令只給你部嗎?怎麼只有你部趕到宛城?”易洛冷冷地質問。
“據臣所知其余諸營諸部除了平叛外都有布防任務只有我部君上嚴令立即回師宛城一路上叛軍封鎖道路臣亦未敢戀戰幸而友軍力戰臣方才脫身也因此臣所領本部人馬並未全員到達。”
“原來……你方才是在虛張聲勢……”易洛輕嘆難道他覺得焰海營的行動古怪雷聲大雨點小甚至沒有殲滅叛軍意圖反而圍三闕一留了一個莫大的破綻。
“臣死罪!”單築知道他所指為何自覺十分羞愧。
“死罪談不上!”易洛擺手“只是走脫了齊熙朕有些遣憾……卿起身吧!”
“謝王上!”
易洛支頤沉思良久未言單築不敢隨意開口直到沐清進來易洛才仿佛終于驚醒似的對沐清道︰“子純你來得正好立刻擬一份赦免詔書隊率以降所有參加叛逆的軍士在三日內返回駐地均永不追究。自隊率以上非逆之人三日之內返營亦永不問罪。前有逆行然誅殺逆棄暗投明之人記軍功三級。就這些了!”
“是!”沐清連忙答應隨即又問︰“陛下只對軍中赦免嗎?”
易洛挑眉︰“朕說過了!”
“是!”沐清不再多言立刻到一旁擬詔。
單築一時不知自己是否應該告退正在猶豫就听易洛道︰“單卿以為齊熙會如何?”
單築一愣剛想說不知道又明白過來低頭道︰“臣以為此時邊衛各營均已布防完畢齊熙不可能越境!”
易洛松了一口氣卻還是不放心想了想又對沐清道︰“再擬一道詔命給邊衛諸軍與關禁諸軍嚴查來往人等不可讓叛逆離境必要時可先封關後請旨!”
“是!”
這時單築忽然現自己竟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猶豫了一下他從懷中取出一份絹紗雙手呈上道︰“王君上有命臣到宛城後必須立刻護送王駕返京!”
菲薄的絹紗入手易洛遲疑了一下才打開看了一遍他拿著絹紗卻沒有說話。
“王?”單築不安地輕喚沐清也擱下筆盯著易洛緊張不已。
“回京!”易洛揮手輕飄飄的絹紗在他手中曼妙地舞動仿佛隨時會飛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