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雅歌又是夢見了漫天海棠,稚子輕笑。---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雪白的衣裙,銀鈴般的笑聲,都讓她心慌意亂卻無處可逃。
好不容易,掙扎醒來,天雖然沒亮透,可是雅歌已經不想睡了。
她扶著抽痛的額頭,就這麼一直坐到天明。等老嬤嬤衣著得體,帶著丫鬟來準備伺候她的時候,她卻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桌邊許久了。
“福晉,怎麼又是這般早醒來了?”
老嬤嬤是雅歌的乳娘,從小到大,一直陪伴在雅歌身邊。老嬤嬤一生都呆在了宮中,沒有婚嫁,更無論子嗣。雅歌之于她,已經成了全部。
這幾日見雅歌總是噩夢纏身,無法安眠,她真正是心疼不已。
“不然……老奴請太醫過來與福晉診斷一下?”
雅歌擺擺手,眉頭輕蹙。接過丫鬟端來的用具洗漱之後,就把之後要為她更衣與梳妝的丫鬟一並譴退了。老嬤嬤見雅歌這個架勢,是要說些知心話了,老道地一個一個盯著那些小丫頭出房門,隨後還特地到房門周邊看了一下,才將這鏤空的門扉給關嚴實。
“……乳娘,我又瞧著玉寧那個丫頭了。”
雅歌雖然沒有轉身,卻可以感到老嬤嬤已經站在了她身側,這便是一直以來培養出來的默契。
“福晉,您是最近白天煩惱的事情太多,現下影響了安歇。”
老嬤嬤沉默了一陣,說了些不痛不癢寬慰的話。因為她心里太清楚,這種夢魘均是心魔,既然是心魔,便只能靠雅歌皇格格自己去消除了。
畢竟,產生心魔的緣由是不可告人的。只能悶在心里讓它慢慢腐朽乃至消散,這樣的過程,說其是煎熬,也不為過。說它是折磨,也不過如此。
雅歌似乎沒有將老嬤嬤的話全听進去,只是似是而非地點了一下頭。爾後,又自顧自地說開了。
“前兩日,服了些藥倒還好些。這幾日不知道是怎麼的,總是夢見那邪得不行的海棠……真是孽障啊……對了,海棠閣那兒的花,敗了沒?”
“回福晉,早就敗了,干干淨淨,現下就只有枯枝敗葉而已。”
局外人乍听這問話一定是想笑,這海棠花明明是三四月開的,怎麼現下都入冬了,這婦人竟然還特地問上一問。可是對于老嬤嬤來說,她如何都笑不起來,反而回答得很是恭敬。
那個海棠,曾經在冬日里綻放過一回,便是玉寧小格格與側福晉婉柔夫人雙雙墜崖的那一晚。
大雪紛飛,花開絢爛,那顏色紅得像是血一樣。一時間,關于小格格與側福晉是冤魂不散的傳言散布全府邸。雖然大家不敢明說,可是三人成虎,說著說著,竟然還果真有人看到了一白衣美童,在花間嬉戲玩賞。
這個流言曾經一度讓忽倫王府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唯獨不為所動的人,便是忽倫王爺。
也就是因為有了這個流言,心灰意冷的王爺似乎是又看到了希望,主動搬進了海堂閣內。仿佛果真是想與自己的愛女與愛妻來個陰陽相會一般。
事情沒有最怪誕,只有更離奇。
這海棠花自從那一年之後,年年冬日開,越開越血紅。沒有一個人敢再進這海棠閣打掃,直到王爺住進這小閣之後,環境才有所改善。
也就在王爺住進閣樓的那一年,海棠花的花期又回復了正常。
奴僕們心安了,看著淡粉的花瓣又開始喜歡上了這里的清靜。
可是,那片血紅並沒有煙消雲散,它們似乎是化作了無數個人眼看不清的種子,飄進了雅歌的心中,深深扎根,午夜夢回,便會在她眼前,悄悄綻放。
雅歌先前是恐懼至極,後來因為常常會進入這樣的夢境,反倒有些麻木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懲罰她。讓她好好看看,好好瞧瞧,那個鮮活靈動的小生命是怎麼毀在了自己的手里。于是,每到入冬時,問問海棠閣的那些花,成了雅歌必備的功課。
听到老嬤嬤的回答,雅歌的心情瞬間就好了許多。她閉著眼楮,深吸了一口氣,忽然便自動起身走到了梳妝鏡前坐下。
“乳娘,與我更衣梳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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