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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領導的批評
許術鄉到許家鎮的線路原來一直是東平縣汽車總站在跑，可是後來汽車總站覺得這麼跑下來有點不劃算，早幾年就將這條線路發包給了個人。一天沒幾趟車，根本沒有個準點，有時候一等就是一、兩個小時，黃杰的桑塔納剛剛送去許家鎮修理，這會鎮長叫他過去，自然不能不去，沒辦法，黃杰只好找到鄉里面，讓鄉里面開車把他送到鎮里面去。
“蘭書記，唐鎮長讓我到鎮里面去一趟，我的車上午剛拿到鎮里修理，現在鎮長叫我，等車怕是來不及了，您看能不能安排鄉里的車送我一趟？”下到鄉里面以後，黃杰一直忙著搞社會調查，跟蘭書記見面的時間很少，不過黃杰自問自己一切都是出于公心，想來蘭玉嬌不至于為難他。
黃杰要到許家鎮的事蘭玉嬌是知道的，這事還是她搞出來的。黃杰沒有來許術鄉以前，王東海因為馬上就要退休了，平時不怎麼管事，再加上許術鄉的李宏鳴副鄉長身體不好，長期休病假，鄉里面大大小小的事一直都是蘭玉嬌在管著，倒也得心應手。縣里面要安排一個副鄉長下來的意思她很明白，知道早晚自己得跟這個副鄉長搭班子，有心等新的副鄉長下來先搞好關系，省得將來王東海退了以後還得磨合一段時間。
當蘭玉嬌知道要來許術鄉上任的新副鄉長是一個只有19歲的剛從學校里出來的碩士以後，蘭玉嬌吃驚之余不禁有些高興，在她看來，對付一個只有19歲的毛頭小伙子要比對付那些從機關了摸爬滾打出來的人要簡單得多，只要搞好關系，許術鄉還不是自己怎麼說怎麼好？這樣工作起來的壓力會小得多，辦起事來也方便。
讓蘭玉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黃杰會那麼高調的直接被縣人事局長楊向東送下來，而且為了幫黃杰撐場面，楊向東在許術鄉一呆就是三天，帶著黃杰在許術鄉好好跑了一遍。頓時，黃杰這個新來的副鄉長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要說黃杰熱一點就熱一點，畢竟是要接鄉長位置的人，想來楊向東這些天位的就是這個目的。按理來說，楊向東一走，黃杰就應該來找蘭玉嬌這個許術鄉黨委書記匯報思想工作，主動拉近關系，可是蘭玉嬌沒想到，黃杰竟然這麼不知道好歹，帶下來的新車不知道交上來也就算了，畢竟那是別人的本事，可是一點都沒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意思，整天到處亂跑，上任都快一個星期了，也不見他來跟自己匯報思想。雖說黨委、政府是兩條線，但是不管怎麼說蘭玉嬌畢竟是許術鄉的黨委書記，鄉里面的一把手，怎麼能讓黃杰這麼個毛頭小子給輕視了？
蘭玉嬌想了半天，考慮到以後大家還要合作，決定還是先敲打一下黃杰，讓他知道在我們的體制中還是黨領導槍的。蘭玉嬌也知道，黃杰這一段時間是下鄉搞調查去了，如果從工作上追究他怕是不合適，畢竟他沒有干出什麼出格的事來，要是硬要找他的麻煩怕是有些站不住腳，畢竟他在縣里面還有些關系，雖然在蘭玉嬌看來，黃杰就算再有關系也有限，否則憑他的學歷早就安排到縣機關工作了，又這麼會被安排到許術鄉當一個小小的副鄉長？但是從長遠打算，這樣硬踫硬還是得不償失。
思前想後，蘭玉嬌決定從兩個方面入手。王東海跟莫永軍縣長的關系全縣干部都是知道的，別看老頭子馬上就要退休了，但是疾惡如仇，但是只要是對許術鄉不利的事情他是肯定不會放過的。蘭玉嬌相信，黃杰就算在縣里面有關系，頂多也就是到楊向東這里為止，如果他跟莫永軍有關系肯定不會下到鄉里來，蘭玉嬌知道自己跟王東海一說，憑王東海的脾氣，要麼他會親自數落黃杰一頓，要麼會直接把這件事捅到莫永軍那里，不管怎麼說，黃杰肯定得不著好。為了更明確的實現自己的目的，蘭玉嬌又給許家鎮鎮長唐新凱打了一個電話，畢竟許術鄉歸許家鎮管，關鍵的是，蘭玉嬌可以透過唐新凱好好的數落黃杰一頓，讓他明白像黨委靠攏的重要性。雙管齊下，蘭玉嬌就不相信打壓不住黃杰的囂張氣焰？蘭玉嬌相信，經過這一次以後，黃杰只要不傻，就應該明白黨委的重要性，知道要夾著尾巴做人的道理。將來等黃杰當上了鄉長，蘭玉嬌才能更好的在黃杰的配合下展開許術鄉的工作。
黃杰哪里知道這里面的彎彎繞，他來許術鄉上任擔任副鄉長的事只是在許家鎮走了一圈。畢竟是縣里面直接任命的，而且不過是一個副鄉長，鎮上跟了一個管人事的領導下來走了一趟就回去了，黃杰還沒有跟唐新凱見過面，以為這次的事不過是唐新凱想見一下自己這個新來的許術鄉副鄉長。領導召見當然不敢懈怠，黃杰只好找蘭玉嬌借車了。
“怎麼了？你的新車就壞了？”蘭玉嬌其實早就看到黃杰的車出了毛病，只是沒想到他今天正好把車送去修了。蘭玉嬌有心不借給黃杰車的，但是這次畢竟是唐新凱要見黃杰，耽誤了總是不好說，再說她還沒有想跟黃杰敵對起來。
“哎呀，下午我還有事要出去的。”蘭玉嬌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她今天的確是要用車，不過跟黃杰的目的地一樣，只不過時間不同罷了。畢竟唐新凱幫了她的忙，怎麼說她都得給唐新凱一點甜頭，再說她也想從唐新凱那里知道一下黃杰的態度。
裝著想了一會以後，蘭玉嬌說道︰“這樣吧，一會我讓司機田亮送你到鎮里面，然後再讓他回來接我好了，不過就得委屈你自己想辦法回來了，要是實在不行今晚上就在鎮里住一夜，明天再回來。”蘭玉嬌這是有心要整一下黃杰。這個時候去鎮里，等到見過唐新凱以後就到了下午四、五點鐘了，那個時候已經很少有車回來了。
“行，沒有問題，謝謝蘭書記！”黃杰還不知道這個情況，他想著只要能把他送到鎮里就行，到時候怎麼回來應該不是難事。
……
不過三十幾里路，拉達車搖搖晃晃的要跑將近一個小時，再加上車上的小空調也不行，黃杰熱得滿頭大汗。一天時間在這條路上跑了三趟，黃杰實在有點受不了了。
“田師傅，咱們鄉道鎮里這段路怎麼沒有人管護一下？這也太難跑了吧？”黃杰問開車的田亮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咱們鄉是全市最偏僻的一個鄉，再往里走就出省了，農業純粹靠天吃飯，工業就更談不上了，當年莫縣長當書記的時候就想修一條好一點的路，可是沒有錢什麼都白搭。蘭書記這兩年也打算把路給修起來，可是鄉里面連工資都發不齊，哪來的錢修路啊？”別看田亮不是鄉干部，但是經常跟在領導身邊，情況還是了解一點的。
“這倒也是，沒有錢還真是沒辦法，怎麼樣才能搞出點錢來呢？”黃杰自言自語的說。
“其實咱們鄉就是一個死地，要什麼沒什麼，如果路通了還行，好歹還有點煤，可是這路這麼難走，又不通鐵路，誰到咱們這來買煤？掙的那點錢連修車都不夠。你沒看到，下面村子里的年輕人都到外面打工去了，家里淨剩下些老弱病殘的。難啊！”田亮是許術鄉本地人，當了幾年兵回來，好歹算是混上了一碗公家飯，難得這個小鄉長願意跟他聊一聊，就當是解悶了。
“咱們鄉還有煤？”黃杰一听這個事差一點愣住了，雖說當初跟王琪、王楠兩兄妹在山西搞的煤礦基本上沒有生產就賣了出去，但是他知道煤炭行業可是個非常掙錢的行業。黃家能發家致富可全都靠當初搞的那個煤礦了。
“儲量不大，就在李村那面，露天的。沒什麼開發價值。”田亮明白黃杰的心思，其實每一個到許術鄉當領導的人都知道李村的煤礦，可是沒有誰有心思去開發他，畢竟掙不了錢。
听了田亮的話，黃杰也動起了心思︰“既然有煤礦咱們許術鄉怎麼沼氣搞得這麼好？”這是他行不明白的地方。
“還不是路鬧的，有煤的地方不長東西，那邊不通路。平時老百姓也有人去挖一點的，但是基本上是冬天用，平時哪有沼氣方便，一開閥門就來。莫縣長可是為許術鄉老百姓干了一件好事。”田亮鄉下的家里就用的沼氣，對莫永軍還是很感激的。
這一路上，黃杰跟田亮一直東一句西一句的聊著，不過他的心思已經放到了田亮說的李村煤礦上。黃杰打算過兩天就到李村去看一下，要是真的有煤，他到真的有辦法了。
……
“坐吧。”黃杰在唐鎮長的辦公室外面等了將近兩個小時，唐鎮長終于開完會回來了，黑著臉把黃杰讓進了辦公室以後，唐新凱沒好氣的讓黃杰坐到了沙發上。
“听說小黃是交大少年班畢業的？像你這麼年輕的副科級干部（享受待遇）可是這麼儀陽市第一個啊！”見黃杰之前唐新凱想了一下，畢竟還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打壓一下，讓他清楚應該怎麼在政府部門工作也就是了。
“也就是運氣好一點罷了。”黃杰看出唐新凱沒有什麼好臉色，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有敷衍著回答。
“原來你讀書的時候肯定是好學生，最起碼比我們家那兩個小子好多了。不過你現在已經過工作了，是國家干部，行為舉止上就要有國家干部的樣子，一定要時刻牢記艱苦樸素的優良品德，要注意團結同志，時刻注意自己的身份，工作上要注意方式方法，千萬不要違反紀律。”也許是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唐新凱的言辭盡管激烈，但是純粹是一個長輩和領導的口氣。
黃杰一听這話就感覺不對了，不明不白的，唐鎮長為什麼教訓自己？
“唐鎮長，您說得很對，我一直是這樣要求自己的，特別是在組織紀律方面，我時刻牢記自己是一個人民公僕，絕對不會干出什麼違法亂紀的事來。”黃杰不知道唐鎮長為什麼這樣教訓自己，他自問自己這段時間並沒有干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畢竟黃寶順是副市長，潛移默化的，黃杰多少知道一些官場上的規律，今天唐鎮長的這繁華要是自己不能扛下來，那麼以後就非常被動了。
“你！”唐新凱發火了，很明顯，黃杰是在頂自己，但是一想黃杰的年齡和他是少年班出來的這個事，唐新凱覺得，黃杰原來的條件是太好了，根本就是一個沒有受過挫折的孩子，對于這樣一種都有優越感的孩子，自己說的東西也許他很難听得近期。如果按照唐新凱的脾氣，他真想就這麼不管了，等找到機會一下子把黃杰給踩下去，但是轉念一想，難得有黃杰這樣一個人才，再說蘭玉嬌是想讓自己教訓一下黃杰，到時候好配合她工作。如果這次把黃杰給整下去了，誰知道會來一個什麼樣更厲害的角色？蘭玉嬌的能力他是知道的，要是不幫她安排好，很可能就會吃虧。
“黃杰，許術鄉是一個貧困鄉，一直靠吃國家救濟，老鄉長王東海就要退了，到時候鄉里面就是你跟蘭書記配合工作，政府的形象是很重要的，貧困鄉的干部平時更要注意，千萬不要讓別人抓住把柄。平時工作中多跟黨委聯系，听听黨委方面的意見，只有黨政結合，地方工作才能出成績。你們基層干部要注意影響，要端正作風這樣才能把工作做踏實。”唐新凱教訓了黃杰一番，他已經打算好了，必要的時候，他要讓黃杰知道不懂得尊敬領導的味道。看來到黃杰的接受能力，他不想跟黃杰說太多。唐新凱相信，早晚有一天，黃杰能明白自己這番話的意思，等給了他一個深刻的教訓以後，再慢慢的拉他一把也不遲。
“唐鎮長，我沒有……。”黃杰還想辯解幾句，他沒听懂唐新凱的意思。
“行了，今天先這樣，我說的話你好好想一想，回去以後好好的配合書記和你們鎮長的工作，努力干出一點成績出來。我馬上就要出去，就不跟你多說了。”唐新凱下了逐客令，對于他來說，要想在一個貧困鄉找鄉長的麻煩簡直是太簡單了水邊一個什麼理由，唐新凱就不相信，黃杰吃了幾次虧以後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畢竟有一個慣性問題，這麼多年了，黃杰一直就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難免有些心高氣傲，一時間，他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不明不白的就挨了領導一頓批評，自己好像也沒干錯什麼事，憑什麼？
“唐鎮長，那我先走了。”既然別人已經說得你們明白了，再帶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黃杰只好打了聲招呼，走出了唐新凱的辦公室。
……
回許術鄉的車已經沒有了，桑塔納這會已經全都拆了開來。黃杰實在不願意在許家鎮住，正好看見鎮政府邊上有一家賣摩托車的，想想許術鄉的路，摩托車比汽車更有優勢，于是黃杰趕忙到邊上的銀行取了點錢，趕在摩托車店關門前買下了一輛珠江125摩托車。反正鄉下，先用幾天再說，等哪天到了縣里面再辦牌。
雖然是摩托車，但是可比坐拉達車舒服多了。黃杰一路都開得挺快的，根本沒有主意到蘭書記的車在許家鎮外面跟他的車擦身而過的情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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