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家發生這一連串瘋狂的事件時,賈也搞得我快要發狂。---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他做的飯菜從不好吃發展到難以下咽,清湯清到毫無滋味,咖喱讓我愁眉不展,就連漫游者也不肯吃他做的肉排。他不停地跟我叨叨他愚蠢的修車廠和如何搞到十五萬盧比,煩得我要命。正當我打定主意要向泰勒上校抱怨賈的所作所為時,悲劇襲擊了這個家庭。泰勒上校的母親在阿德萊德去世了。
每個人都很悲傷。第一次,我們看到了武官柔情的一面。“我們全家要離開一個星期,”他用溫和的聲調對賈說,“主屋要鎖起來,你和托馬斯可以在外面吃飯。”麥琪和羅伊在流淚。泰勒夫人的眼楮也又紅又腫。不用說,巴格瓦蒂也哭了。就連我的眼楮也被淚水糊住了。只有一個人躲在廚房的牆後面偷笑,那就是賈。
那天夜里,賈闖進泰勒家的主屋。他沒有去孩子們的房間,也沒去主臥室,而是直奔密室。他先將主電閘關了,然後把電子控制面板弄短路,再用鋸子鋸開掛鎖,把鐵柵欄推向一邊,最後一腳踢開木門。
清晨三點,我被從泰勒家主屋里傳來的厲聲尖叫驚醒。我沖進房子,發現了賈干的好事。他正在密室中用頭撞牆。“這些雜種,他們活得就像國王,屋子里卻一分錢也沒有。”他怒氣沖天地嚷道。
警鈴聲在我腦子里響起。我相信,“無所不知先生”即便在萬里之外參加葬禮,也會發現賈的叛逆行為。這樣一來,我也會被當作同伙牽連進去。
“賈,你這個白痴,你都干了些什麼?”我對他吼道。
“一點兒也不比我本來要在這兒干得多。托馬斯,我可是個專業竊賊,在德里的蒂哈爾監獄熬了八年。我以為這間屋子防護得這麼嚴密,雜種泰勒肯定把家傳珠寶都藏在這兒了。但其實連他媽的一分錢都沒有。六個月的努力白費了,全都白費了。算了,我把電力復原就走人。我要把電視間里的vcd機和三合一家庭影院帶走。它們實在值不了幾個小錢,但我得尊重我的職業。我走後你收拾收拾。如果你膽敢叫警察,我就弄斷你身上的每一根骨頭。”
賈離開了,我四下打量這個房間。到處是看起來很奇怪的小物件︰麥克風如超小的向日葵花,微型相機像空洞的眼楮。一些紙板上寫著“密碼檢索”的字樣,毫無規律地組合著字母和數字。還有一些書︰《 間諜術 》《 反間諜入門手冊 》《 間諜指南 》。還有標著“絕密”和“僅限收件者閱覽”的文件、各種各樣的圖紙,一張上寫著“高科技艦船核反應堆設計”,另一張上寫著“潛水艇圖解”。一個抽屜里放滿了迷你錄像帶。我看了看,磁帶依照標簽上的字母順序排放︰阿賈伊,巴格瓦蒂,大使 ( ),吉凡,瓊斯,麥琪,麥吉爾,拉朱,拉梅什,麗貝卡,羅伊,香提,斯圖亞特。還有,托馬斯。第二個抽屜里藏著一台便攜式放像機。我顫抖著雙手抽出寫有我名字的磁帶,插進放像機里。屏幕上出現了我房間的圖像,我看見自己斜躺在床上;在我的小紅本上寫字;我和拉姆聊天;睡覺。我趕緊用快進查看里面是否有桑塔拉姆的任何圖像,謝天謝地,沒有。接著我把寫有泰勒夫人名字的磁帶插進放像機。她正坐在床上,一個男人偷偷溜進來,將她摟在懷里。我只能看見他的後背。他長時間地狠狠親她。突然,敲門聲響起,男人猛地轉過身,眼楮直瞪著我。我差點兒被嚇死。是大使!我急忙拿出磁帶,關掉放像機,一動不動地站了幾分鐘,心驚膽戰︰這間屋子里,會不會也有台秘密的攝像機正在工作呢。我倒吸一口冷氣。現在我明白了泰勒上校是怎樣成為“無所不知先生”的。他竊听了整幢房子,也許還竊听了整個大使館。他是一個間諜。不過,我可不是《 捕諜者 》里的史蒂夫•諾蘭;我每個月掙一千五百盧比,在紅色小本上的累計金額已經達到四萬三千五百盧比。我可不願意所有這些錢只呆在我的日記本上。我渴望觸摸成捆的鈔票,感受硬挺挺的新票子光滑的表面。所以我將繼續閉緊嘴巴,並在老爺和太太笑的時候,跟著笑。
我撥通了泰勒上校的手機。“我很抱歉打擾您,先生,可是家里進了盜賊。賈偷走了vcd機和三合一家庭影院,他還闖進了密室。”
“你說什麼???”
“是真的,先生。對不起,先生。”
“听好了,托馬斯,我要你照我說的去做。我要你立刻守住密室。你不必進到房間里,只要拿掉門上損壞的掛鎖,換上任意一把鎖,不準任何人進去。不要叫警察,這一點非常重要。如果警報響了,只要在門旁的按鍵上按0007。你記住了嗎?按0007,警報就會停止。我馬上搭飛機趕回去,明天下午應該到德里,但在我到達之前,我要你確保沒有任何人進入密室。听明白了嗎?”
“是,先生。”
泰勒上校連他母親的葬禮都沒參加就返回德里了。出租車剛在房子外面停下,他便沖進屋子,直奔密室。出來的時候他看上去放心不少。“感謝上帝,房間里什麼也沒少。干得好,托馬斯。我就知道可以信賴你。”
接下來的六個多月,我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軌道。新來的廚師從未踏足過蒂哈爾監獄周邊千里以內;巴格瓦蒂因未經同意私自將車子用于自家人的婚禮而遭解雇;麥琪的新男友詹姆斯暴露了,他被禁止進入這個家;羅伊吸毒被逮著,挨了頓暴打;泰勒夫人和她的丈夫繼續冷言相向;而泰勒上校,我揣測,繼續與吉凡•庫馬爾在深寂的小巷和廢棄的停車場見面。
麥琪和羅伊在起居室里玩拼字游戲。他們叫我一起玩。跟他們玩這個游戲讓我學會了很多新詞,比如“bingle”“brekkie”“chalkie”“dash”“skite”“spunk”。麥琪玩這類游戲時總是贏家。她的單詞量確實讓人佩服。她是我們三人中唯一能拼出有八個字母的單詞的人,有一次甚至拼出了九個字母的。我最差了。我拼的詞淨是“go”“eat”“sing”“last”之類的。絕無僅有的一次,我拼出六個還是七個字母的單詞,但游戲結束時我仍然是得分最少的。有時我覺得,羅伊邀請我當第三玩家,只是為了讓他自己不至于墊底。今天,我拿到的字母實在不怎麼樣,好多x、j、k、l。游戲就要結束了。麥琪得了二百零三分,羅伊得了一百七十五分,我只有一百零四分。我最後拿到的七個字母是g、p、e、e、s、a和i。我正想著拼“page”或者“see”時,羅伊用了一個o,與麥琪的字母拼出了“on”,我突然靈光乍現,立刻抓住機會在o前面放了e、s、p和i,在n後面放了a、g和e。“espionage(間諜)”。總共掙了十七分。還有,我的所有字母都放進了那個紅色方框內,三倍加分;同時使用了七個方格,再加五十分。哇,加起來有一百零一分。認輸吧,麥琪!
我整天都在電話機旁打轉。麥琪在等詹姆斯的電話,她吩咐我要在她父親從密室里接听電話前拿起話筒。電話在七點十五分終于響了,我用最快的速度拿起听筒,但泰勒上校的動作比我還快,“喂。”他說。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粗重的呼吸聲。吉凡•庫馬爾的聲音漂浮在靜電噪音之上。“明天見面,星期四,晚八點在印度門附近的夸利特冰淇淋店見。我有爆炸性材料。”
“很好。”泰勒上校說完就掛了。
泰勒上校拿著瓶福士啤酒坐在電視間里,收看電視連續劇《 捕諜者 》最後一集。這次,史蒂夫•諾蘭陷入了真正進退兩難的困境。他發現自己最好的朋友——和他一起上大學、在他的婚禮上當伴郎的人——是一個共產黨的間諜。他非常悲傷,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坐在亂哄哄的酒吧里,大口大口地吞著威士忌。最後,酒保對他說,“這是一個骯髒的世界,但如果沒有人願意去清洗它,整個國家就會墮落成一間茅廁。”史蒂夫•諾蘭听到這話猛然醒悟。他駕著紅色法拉利飛奔向共黨間諜的家。“你是個好人,干的卻是壞事。”他在掏出槍之前,這樣對朋友說,“友情固然重要。但國家利益高于一切。我很抱歉。”他說著開槍擊斃了朋友。
第二天晚上十點,一輛紅燈旋閃的警車呼嘯而來,同時到的還有大使館的車。帶走拉姆的那個警官從車里出來,警察局長也來了。泰勒上校跟他們在一起,看上去就像史蒂夫•諾蘭在酒吧里一樣狼狽。不到十分鐘,大使也趕到了,臉色非常凝重。“這是怎麼回事?”他問警察局長,“外交部為什麼宣稱泰勒上校是‘不受歡迎的人’,並要求他四十八小時內離境?”
“是這麼回事,閣下,我們有證據顯示你的官員從事違反外交條例的活動。恐怕他必須得離開我們國家了。”警察局長回答道。
“但他犯了什麼罪?”
“我們當場抓獲他從名為吉凡•庫馬爾的男子手中收取機密和絕密文件。那人是國防部的職員。”
泰勒上校臉色灰白。這次,他沒有咒罵這印度人是該死的撒謊精,只是低垂著頭站在客廳中央。
大使發出一聲嘆息。“我不得不說,在我漫長的職業生涯里,這還是頭一次我手下的官員被宣布為‘不受歡迎的人’。請相信我,查爾斯不是間諜。但如果他必須離境,就讓他走吧。”他將警察局長拉到一旁,“喬普拉先生,這些年我可是送了你很多箱黑牌威士忌。你能幫我個忙,回答個問題嗎?”
“沒問題。”
“僅供我參考,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查爾斯今天有約會的?是那個叫庫馬爾的家伙引你們過去的嗎?”
“真是個好問題。不是吉凡•庫馬爾。恰恰相反,是你們自己的人在今天早上打電話給泰吉警官,告訴他晚上八點到印度門抓泰勒上校,說泰勒上校將收取機密文件。”
“我不信。你怎麼如此肯定他是澳洲人?”
泰吉警官走了過來。“好吧,大使先生,是那人的口音說明了一切。他是這麼說的︰‘印度“燜”見,今晚“跋”點。’我是說,只有澳大利亞人才會這樣說話,不是嗎?”
第二天,泰勒上校獨自乘坐澳大利亞航空公司的飛機離開了新德里。我也離開了泰勒家,帶著三個鑰匙環,六件t恤衫,三十本我打算賣給廢品小販的《 澳洲地理 》雜志,還有整整五萬兩千盧比︰干干淨淨的新票子。
我與泰勒家其他人道別。羅伊牛得不行。自從吸上毒以後,他就囂張起來了。麥琪和詹姆斯打得火熱。我不擔心泰勒夫人。有大使在她身邊,我知道她沒什麼過不去的。至于我,我要去孟買找薩利姆了。這實在是太棒了!
絲蜜塔看看手表,時間已是凌晨一點半。
“還繼續嗎?”我問。
“我們有其他選擇嗎?”她回答,“明天他們就正式起訴你了。”她又一次按下了播放鍵。
演播室里,我們也又一次進入了廣告時段。
普瑞姆•庫馬爾輕輕敲打著桌子。“你知道嗎?托馬斯先生,你的好運這下終于到頭了。我敢打賭,你回答不出下一個問題。所以,準備好用你的救生筏吧。”
開場曲響起。
普瑞姆•庫馬爾轉向我。“現在,讓我們進入第五個問題,獎金五萬盧比。這個問題關系到國際外交。當一國政府宣稱一個外國使節‘persona non grata’,代表了什麼意思?a,這位外交人員受到嘉獎;b,這位外交人員的任期應該延長;c,這位外交人員心懷感激; d,這位外交人員不受歡迎。你听懂題了嗎,托馬斯先生?”
“听懂了。”我回答。
“好。讓我們听听你的選擇。記住,你有兩個救生筏可以用。你可以向朋友求救,或者要求我‘一半對一半’——去掉兩個錯誤答案,只給你留下兩個選擇。你怎麼決定?”
“我選d。”
“什麼?”
“我說我選d。外交人員不受歡迎。”
“這是猜的吧?如果你答錯了,你已經贏到手的一萬盧比可就泡湯了。所以,如果你想退出,現在就可以喊停。”
“我知道答案。答案是d。”
觀眾們倒吸了一口氣。
“你確定嗎,百分之百確定嗎?”
“是的。”
鼓聲漸強。正確答案閃出。
“完完全全,百分之百正確!你剛剛贏得了五萬盧比!”普瑞姆•庫馬爾宣布。觀眾們起立歡呼,普瑞姆•庫馬爾抹去額上的汗,“我不得不說,這太不可思議了。”他大聲喊道,“今天晚上,托馬斯先生真像一位‘無所不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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