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叫我送一杯牛奶到約翰神父的房間。---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他正在看電視上放的一部電影。他請我進去。“進來吧,托馬斯,你想和我一起看電影嗎?”我看看電視,是一部英語片——跟神父有關。我這麼想,是因為我看見屏幕上一個身穿黑色法衣的神父正跟一個穿白色法衣的神父交談。我放下心來,原來約翰神父喜歡看那些優美的、宗教題材的影片。但接下來的場景卻讓我脊骨發寒,因為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年齡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她坐在一張床上,看上去不像個正經女孩,表情古怪,眼楮四處亂轉。穿黑法衣的神父進到她的房間,手里拿著一個十字架。他用它指著女孩,女孩開始說一些我從沒听到過的最污穢骯髒的話,而且是用一種成人的粗啞嗓音。我用手指堵住耳朵,因為蒂莫西神父曾經教導我不要去听那些污穢的字眼。突然她停止說話,開始大笑,像瘋癲了一樣。她張開嘴,極可怕的、黏糊糊的綠色液體從嘴里噴射出來——就像水從花園的水管里噴射出來一樣——落在神父身上。我惡心得要吐了,無法再看下去。我趕緊往自己的房間跑,身後傳來約翰神父尖厲的笑聲,“回來,你這個白痴,這只不過是個電影。”他大叫。
那天夜里我做了惡夢。
三天後我與約瑟夫出去買東西。我們買了肉、雞蛋、蔬菜和面粉。晚上回到教堂時,我听到身後響起摩托車聲。我還沒來得及回頭看,騎摩托車的人已經到了我們跟前。他在我頭上猛拍一掌,尖叫著離去,激起一股塵煙。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像是一個強壯的男人,穿著皮夾克與黑色緊身褲。另一個衣著相似的男人騎在摩托車後座上。我真想知道誰是騎車人,又為什麼拍我的頭。我一點兒也沒想到那人可能是約翰神父。說到底,我不過是個白痴孤兒。
一周以後,我不得不將一些郵件送給約翰神父,但他正在洗澡。“把郵件放桌上。”他在浴室里喊道。就在我要離開房間時,床墊下露出來的可疑物品吸引了我的視線。我湊近去看,是一本雜志。我把它拽出來,結果發現床墊下還有一大堆。這些雜志不太厚,但有著漂亮光滑的封面。雜志名很奇怪,像《 同性戀大游行 》《 出口 》《 同性戀力量 》什麼的,可是封面上的男人們看上去並不幸福,也不快樂。他們全都毛茸茸的,還光著身子。我趕緊將雜志塞回床墊下。我正要離開的時候,約翰神父從衛生間走了出來。他腰上圍了條浴巾,但胸前滿是用黑墨水畫出來的奇怪圖案,胳膊上還畫著蛇。“你在這兒干什麼?”他斥責道,“滾出去!”
為什麼約翰神父身上有這些奇異的圖紋?為什麼他將這些奇怪的雜志放在床墊底下?我不知道。我只不過是個白痴孤兒。
我常看見身強體壯的年輕人在晚上來教堂,進入約翰神父的房間。蒂莫西神父也有來訪者,有時也會來得很晚,但他們從不騎著摩托車穿著皮夾克,脖子上掛著粗粗的金屬鏈。我決定跟蹤其中一個來訪者到約翰神父的房間。他敲開門進去後,約翰神父隨即關上了門。我從小小的鑰匙孔朝里偷看。我知道這樣做很不好,但我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透過鑰匙孔,我看見約翰神父和穿皮衣的年輕男人坐在床上。約翰神父打開抽屜,拿出一個塑料袋;里面有一些白色的粉末。他在左手手背上倒了一細溜白粉,然後同樣在他朋友的左手背上倒了一溜。接著他們倆埋下頭,對著手背深深地吸氣;白色的粉末似乎在他們的鼻子里消失了。約翰神父開始狂笑,就像電影中那個瘋瘋癲癲的女孩。他的朋友說,“這可是好東西,伙計!對一個神父來說未免好得過分了。你怎麼會想起到教會去混事?”
約翰神父再次狂笑起來,“我喜歡那身裝束。”他說著從床上起身。“來吧。”他向他的朋友伸出手。我迅速撤離。
為什麼約翰神父把爽身粉放進鼻子里?我不知道。我只不過是個白痴孤兒。
蒂莫西神父終于從英格蘭度假回來了。我好高興再見到他。我敢肯定他已經听到了很多對約翰神父的抱怨,因為他回來還不到兩天,兩人就在書房里激烈地爭執起來。約翰神父咆哮著沖出房間。
復活節過去了。我所有的復活節彩蛋都吃完了。我看見管家務的岡扎沃太太在一邊吃吃竊笑。
“怎麼了,岡扎沃太太?”我問她。
“你不知道啊?”她壓低聲音神秘地說,“約瑟夫在教堂里逮著約翰神父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你可別告訴任何人,尤其別對蒂莫西神父泄露一個字。否則的話,會有大麻煩的。”
我被搞糊涂了。如果約翰神父和一個男人在教堂里,有什麼不對頭?蒂莫西神父一直在教堂里和另外的男人們在一起。就像他听人懺悔的時候。
頭一次,我進了懺悔室。
“說吧,我的孩子,你想告訴我什麼?”蒂莫西神父問道。
“是我,神父。”
蒂莫西神父差點兒從椅子上跳起來。“你在這兒做什麼,托馬斯?我不是告訴過你,這不是鬧著玩的。”
“我來懺悔,神父。我犯了錯。”
“是嗎?”蒂莫西神父的口氣柔和下來,“那麼你做錯了什麼?”
“我從鑰匙孔里偷看了約翰神父的房間。還有我沒經他同意就看了他的東西。”
“這沒什麼大不了,我的孩子。我想我不必听這個。”
“不,你一定要听,神父。”我說,然後一口氣告訴他關于床墊下的雜志、約翰神父身上的紋圖、夜里穿皮衣的來訪者,還有他們用鼻子吸爽身粉的事。
那天晚上在書房里,兩個神父之間作了最後的攤牌。我在門外听著。屋子里不斷傳出吼叫的聲音。最後蒂莫西神父結束了爭論,揚言要向主教報告約翰神父的所作所為。“我是一個神父,”他說,“作為一個神父,你必須肩負重任。如果你無法做到這一點,那還是回到神學院去吧。”
一位英國的徒步旅行者途經德里,第二天早上來到教堂。蒂莫西神父在得知他也來自約克郡後,將他帶回了家,並應允讓他逗留幾天。神父把來人介紹給我,“伊恩,見見托馬斯。他跟我們一起住在這里。托馬斯,這是伊恩。你知道嗎?他也是從約克郡來的。你總是向我打听有關我母親居住的城市,現在你可以問他了。”
我喜歡伊恩。他大概十五六歲,皮膚光潔,眼楮湛藍,頭發是金色的。他給我看約克郡的圖片。我看見一座大大的教堂。“這是約克大教堂。”他說。他指給我看圖片上那些可愛的花園、博物館和公園。
“你見過蒂莫西神父的媽媽嗎?她也住在約克郡。”我問。
“沒有,但我回去後就能見到她了。現在我有她的地址了。”
“你自己的媽媽呢?她也住在約克郡嗎?”
“她以前也住那里,可她十年前就去世了。一個騎摩托車的人撞倒了她。”他從皮夾里取出他母親的照片給我看。她同樣有著光潔的皮膚,藍眼楮,金色頭發。
“那你為什麼來印度呢?”
“來看我爸爸。”
“你爸爸是干什麼的?”
伊恩猶豫了一下,“他在德拉敦一個天主教學校教書。”
“那你為什麼不住在德拉敦?”
“因為我要在約克上學。”
“那為什麼你爸爸不跟你一起住在約克?”
“當然是有原因了。但他每年來看我三次。這次我決定自己到印度來看他。”
“你愛你爸爸嗎?”
“愛,非常愛。”
“你願意你爸爸永遠跟你在一起嗎?”
“當然。說說你的爸爸吧,他是做什麼的?”
“我沒有爸爸。我是個白痴孤兒。”
第三天晚上,蒂莫西神父請約翰神父和伊恩一起吃晚飯。他們邊吃邊聊,直至深夜。蒂莫西神父甚至還拉了小提琴。約翰神父大約在後半夜離開了,蒂莫西神父和伊恩繼續聊天。我躺在床上,听著他們的笑聲從敞開的窗口飄進來,遲遲無法入睡。
這是一個月明之夜,勁風吹送。院子里的桉樹隨風搖動,樹葉沙沙作響。我想上廁所,所以起身出來。當我走向衛生間時,看到約翰神父的屋子亮著燈,還听到了響動。于是我踮著腳尖走到他門口。門是關著的,我從鑰匙孔向里張望,里面的情景嚇了我一大跳。伊恩趴在桌子上,約翰神父彎腰俯在他身上,褲子掉落在腳下。我完全被搞糊涂了。我也許是個白痴孤兒,但我知道事情不對頭。我立刻跑去找蒂莫西神父;他睡得正香。“醒醒,神父!約翰神父正在對伊恩干壞事!”我喊叫道。
“對誰?對伊恩?”蒂莫西神父立刻警醒。我們兩人飛快地跑到約翰神父的房間。蒂莫西神父破門而入,他眼前的景象正是我剛剛看到過的。他的臉變得慘白,我覺得他就要昏過去了。他牢牢抓住門,讓自己不至于倒下去。他的臉因為憤怒漲成了紅色,幾乎要口噴白沫了。我嚇壞了,我以前從沒見他這麼憤怒過。“伊恩,回你的房間。”他厲聲吼道,“你也回去,托馬斯。”
我立刻照辦,比之前更加困惑。
凌晨時分,我被兩聲巨響驚醒。聲音來自教堂方向。我立刻直覺到出事了,急忙飛跑到教堂。眼前的情景讓我魂飛魄散︰聖壇旁邊,耶穌受難十字架下,蒂莫西神父倒在血泊里。他身穿法衣,看上去在跪著祈禱。離他十步之外,躺著約翰神父,渾身是血。他的頭看上去被崩碎了,零星的腦漿濺在教堂的長椅上。他穿著皮衣,胳膊上露出深色毒蛇圖紋,右手緊握著一把槍。
看著這幅慘狀,我感到胸腔中的空氣被抽走了一般憋屈。我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叫聲尖厲如一粒子彈,穿透清晨的寧謐。尖叫聲驚飛了棲息在桉樹上的烏鴉;尖叫聲使得正在客廳擦拭古董的約瑟夫停下手里的活計,側耳細听;尖叫聲迫使岡扎沃太太草草沖完淋浴;尖叫聲也驚醒了伊恩,引他一路沖進教堂。
我撲倒在蒂莫西神父身上,失聲痛哭。這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失去生命中所有一切時的悲號。伊恩沖進來跌坐在我身邊,看著蒂莫西神父毫無生氣的身體,也開始痛哭。我們手握著手一起哭泣了差不多三個小時,即使在紅燈旋閃的警車到達之後,在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和救護車來到、將尸體蒙上白布之後,甚至在約瑟夫和岡扎沃太太將我們帶回住處並極力加以安慰之後。
那天很晚的時候,伊恩問我,“你為什麼哭得那麼厲害,托馬斯?”
“因為今天,我成了一個真正的孤兒,”我回答,“他是我的父親,就像他是那些來這教堂的人們的神父。可是你為什麼哭啊?就因為約翰神父對你做的事嗎?”
“不是,我哭是因為我也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我像你一樣成了一個孤兒。”
“可是你的爸爸還活著。他在德拉敦。”我哭著說。
“不,那是一個謊言。”他又開始哽咽起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真相。蒂莫西•弗朗西斯也許是你的神父,但他是我的爸爸。”
絲蜜塔一臉悲傷。“太慘了,”她說,“我現在才明白蒂莫西神父所說的‘一個神父的重擔’真正意味著什麼。難以想象,這麼多年來,他是怎樣過著雙重的生活——作為一個神父,背地里還是一個已婚男人與父親。對了,伊恩後來怎樣了?”
“我不知道。他回英格蘭了。我想是投奔他的某個叔叔了。”
“那你呢?”
“我被送進了一所少年之家。”
“明白了。現在告訴我有關第二個問題的事。”絲蜜塔說著按下了遙控器上的播放按鈕。
我們正處在廣告時段。
普瑞姆•庫馬爾傾身過來對我耳語道,“我來告訴你下一個問題是什麼。我會問你fbi是做什麼的,你一定听說過這個組織,對不對?”
“沒有。”我搖頭。
他做了個鬼臉。“我就知道你沒有。听著,我們願意讓你至少再贏點兒錢。我可以換一個其他問題。趕快告訴我,你熟悉任何縮寫嗎?”
我想了一會兒,然後回答,“我不知道fbi,但我知道inri。”
“那是什麼?”
“就是寫在十字架頂端的字母。”
“哦!好,我馬上在資料庫里查一下。”
廣告時段結束了。開場曲響了起來。
普瑞姆•庫馬爾轉向我,“羅摩•穆罕默德•托馬斯先生,我對你的宗教信仰非常好奇。你的名字好像包含了所有宗教。請告訴我,你去哪里禱告?”
“一個人必得去寺廟,或者教堂,或者清真寺才能祈禱嗎?我相信卡比爾所說的。東有哈瑞,西有安拉。用心體會,你就會同時找到羅摩和卡拉姆4。”
“說得好!托馬斯先生。看來你對各種宗教都頗有研究啊。這樣的話,下面這個問題就難不倒你了。ok,接招吧。現在請听第二個問題,獎金兩千盧比。請問,通常刻在十字架上的字母是如何排列的?a,irni;b,inri;c,rini ;d,niri。听明白了嗎?托馬斯先生?”
“明白。”我回答。
“好。那就讓我們听听你的回答。”
“答案是b。inri。”
“你確定嗎,百分之百確定嗎?”
“是的。”
鼓聲漸強。正確答案閃現。
“絕對正確,百分之百正確!你剛剛贏得了兩千盧比!”
“阿門。”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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