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杜鵑醒來後,梳洗完,心想素美一定已經起床了。不如兩個人一起出去喝早茶。凱不在,素美一個人在家,也怪悶的。
杜鵑沒有告訴她凱被打傷的事。她權衡再三,覺得讓素美知道這件事,弊大于利。既然凱不打算回家,即使告訴素美,她也無法照顧他。而且,素美一旦知道這件事,必然會影響到她的心情,狀態不好,還怎麼去參加思醉普的試跳?她知道,素美意志堅決地要跳舞,甚至連凱都不能夠阻止她,還是暫時別讓她分心,等面試結束後再讓她知道也不遲。
凱忽然不回家,總得有個什麼理由。但她把腦袋都想破了,也想不出個解釋得通的理由來。只好含含糊糊地對素美說,凱的同事堅尼打電話來說,他要暫時在他那里住些天再回來。具體原因也不清楚。
素美的反應是神情黯然,除了偶爾表現得神思恍惚外,也沒有什麼激烈的舉動。所以杜鵑也就漸漸地放下心來。
她走到素美的門口,按了好幾下門鈴,沒人應。跑到窗前往里瞧瞧,不見素美的身影。到素美的停車位一看,空的。素美的車不見了。她會去哪兒呢?素美對凱,已經傷心得有些麻木了。現在她滿腦子里裝的,全都是越來越臨近的試跳。她經常神經質地問杜鵑,我跳得進步了嗎? 退步了嗎? 更糟糕的是,自從上次感冒以後,她的身體狀況一直反復無常,稍好時便透支,引來更深的倦怠。這種現象已經讓她感覺到驚恐不安。
昨夜下班回家後,素美感覺簡直糟糕極了。她的皮膚發癢,有一種身體里很餓的感覺,急待填充進什麼東西。那是一種奇異的難受,無法消除。她徹夜未眠,不能入睡,像一只丟失了幼獸的母獸一樣,在房間里團團轉,連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什麼東西。
她跟自己搏斗著,把自己的皮膚抓出一道道紅印。她吞吃所有能夠找到的食物,到最後全都給嘔了出來,吐得天翻地覆。
天啊!我這樣還怎麼能參加下周的試跳啊!她無聲地哭了。
艱難地熬到上午九點多鐘,她突然醒悟了,她發現有一種東西她非立刻得到不可,否則就會發瘋。
她匆匆離開家,鑽進了車,趕往露西酒吧。
她終于知道那是什麼了。
她幾乎是沖進了露西酒吧,跑上了樓梯,砰砰地敲響川島辦公室的門,很快,有人出來開門。
是吉野。他剛從賭場回來。這段時間他仿佛撞了霉運似的。自從那夜在酒吧里莫名其妙被人打昏之後,什麼都不順,連連輸錢。昨夜他又在愷撒宮酒店賭了一夜,精神不濟,結果又輸了不少錢。本來想回酒店房間睡覺算了,但又覺得不服氣,就趕回露西酒吧里,補充給養。
補充給養,是川島的話。補充了給養之後,精神大振,什麼都不在話下!川島說,那東西放在酒店里實在不安全,萬一被查到,免不了坐牢。所以,他專門給了吉野一把鑰匙,這樣吉野就可以隨時過來享用了。
只一小瓶快克,他卻讓吉野花了十倍的大價錢。這個傻瓜!數錢的時候,川島心里暗自得意。這條肥魚,如今可說是他的掌中之物了。
“素美? 你怎麼來了? ” 見到素美,吉野喜出望外。
“我……”素美渾身哆嗦著,上下牙齒直打架,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快,快進來!” 吉野趕緊拉她進屋。
一進房間,素美便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四處尋找著那氣味的來源。她走到沙發旁邊,看到茶幾上有一張錫箔紙,上面堆著的一小撮結晶粉末。她俯身埋下頭,湊近了聞一聞,然後跌坐在沙發里。
“吉野,這,這個是什麼東西? ” 她驚慌地問。
“這是個好東西!可以讓你心想事成。” 吉野小心翼翼地捧起錫箔紙,從下面點燃打火機,烘烤片刻之後,一陣煙霧騰起,他貪婪地吸著,吸著。
“呵~~~ ” 素美終于聞到了那熟悉的氣味。原來她日思夜想的,就是它!
但是它,它究竟是什麼?素美從未見過毒品,但是她也听說過。知道它們都是一些粉末。我怎麼會渴望這些粉末呢? 她害怕得顫抖起來。
“吉野,這,這個該不會是毒品吧? ” 她膽戰心驚地問。
“這個不是毒品,沒有什麼害處,這個叫快克,很多大明星、球星什麼的都喜歡用它。價錢很貴的。一般人還享用不起呢!你要不要試試? ” 吸入了快克,吉野松了一口氣,覺得渾身都舒坦極了。
“我……我不敢……”但她的全部身心都告訴她說要!她苦苦地在強烈的渴望里掙扎著。
吉野不再吭聲,他懶懶地倒在沙發上,閉上眼楮,享受著那如海潮一般涌來涌去的快感,身體一動不動。
十分鐘過去了。素美再也挺不住了。她搖搖吉野,小聲地請求他再制造一些氣體,讓她也聞一聞。吉野翻身坐起,正待去拿。忽然,他停住了,轉過身來,重新坐回素美身邊。
“你讓我親你一下好嗎? ”
“啊? !” 素美有些驚惶失措。
“你讓我親一下,我就去給你拿。” 吉野把嘴湊過來。
素美渾身的難受在分分秒秒地加劇,仿佛有一些蟲子在她的皮膚底下竄動,噬啃著她的皮肉。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她只想能趕快呼吸那些氣體,將它們統統趕走。
吉野的臉越來越近,他呼出的熱氣已經噴到她的臉上。她無處可躲,無奈地閉上了眼楮。
吉野的舌頭頂開她的雙唇,在她的嘴里攪動著,他的口水流進了她的口腔,仿佛無數的細菌彌漫到她的全身。她惡心極了,她想大叫,但叫不出來。她覺得她已經骯髒不堪。希望自己立刻死掉。
素美那止不住顫動的長長眼睫毛,瞬間便將眼里流出的大顆淚珠,攪碎成一片淚花。
吉野的要求越來越多。等素美終于得到她徹骨渴望的可卡因時,她已經是渾身赤裸了。
吉野得意地笑著,點燃了打火機。
“吸吧,吸吧,等吸完了,我會讓你體驗到最大的快感。”
錫箔紙上那些鵝卵石樣的漂亮晶體突然變了形,在素美瞪得大大的眼楮前,化為一縷煙霧,飄了起來。她貪婪地,急促地呼吸著那些氣體,好像一個快要溺死的人突然感覺到了空氣。她一邊哭一邊笑,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杜鵑一到露西酒吧,就看見素美的車靜靜地停泊在她們往常停車的位置。
這麼說,她的直覺是準確的。
她在酒吧里匆匆找了一陣,沒有見到素美,便去到吧台,詢問珍妮有沒有見到素美。珍妮不好明說,給她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二樓。
杜鵑徑直來到二樓川島經理的辦公室。她敲了敲,沒人應,她更加用力地敲,不顧驚動其他人。她猜想素美肯定在里面。
想到素美喝了果茶在屋里昏睡的情景,再想到思醉普的面試,還有素美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杜鵑不禁猝然心驚,越來越覺得這一切怎麼那麼像是一個陰謀。
門終于開了。吉野擋在門邊不讓她進,但杜鵑一下子推開了他,不顧一切地沖了進去。她一眼便見到素美。她赤身裸體地倒在沙發上,驚惶失措,眼里滿含淚水。
“素美!你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呀!”杜鵑心碎地失聲喊道。
她蹲到沙發前,抓起丟在沙發上的衣裙,替素美套上。
素美呆愣著不說話,像個小孩子似的,任杜鵑替她套上衣裙。突然,仿佛如夢初醒,她扭頭伏在杜鵑懷里,發出一陣嗚咽聲。
杜鵑摟著素美,心里充滿了悲傷。她想不通素美為什麼要委身于這個丑陋的日本人。莫非是因為,她已經對凱絕望? 忽然,她看見茶幾上扔著一只打火機,還有兩張留有燒烤痕跡的錫箔紙,她疑惑地拾起來,湊到鼻子前聞了聞,臉色驟然大變。
“素美,你吸毒了? ” 她的面色無比驚懼。
“我不知道,不知道……”素美哭著點頭,又搖頭。
“這是可卡因啊!你知不知道,一沾上它,你你你這輩子就完了啊!素美,你怎麼這麼傻,這麼傻呀!” 杜鵑猛烈地搖晃著素美的肩膀,似乎是想用力把她搖醒似的。她的胸口像被什麼塞住了似的,說不出的難受,連呼吸都梗阻起來。
吉野早已悄悄地關上了門。他站在窗旁欣賞酒吧內的景色。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听到杜鵑的話,便伸著懶腰走過來,瞧瞧她們倆,若無其事地說︰“你不要大驚小怪地嚇唬素美,她剛才感覺很好嘛!”
杜鵑騰地站了起來,她的眼里噴著怒火。
“是你!是你害了她!你這個畜生!惡魔!我跟你拼了!”她瘋了似的沖向吉野,兩個人扭打起來。
“杜鵑!別,別打啦!” 素美嚇壞了。
杜鵑和吉野撕扯著,他們踢翻了茶幾,撞倒了長椅,玻璃上的百葉窗被他們沖來撞去的身體弄得稀里嘩啦響。忽然,吉野惡狠狠地用日語罵了一句什麼,猛地朝杜鵑推了一把。杜鵑整個人被甩了出去,她的後背朝著瓖嵌在玻璃窗上的那扇門直直地撞去。
素美發出一聲驚叫。
那扇小玻璃門竟然是敞開著的。不知是在什麼時候已經被拉開。
杜鵑的身體向後飛去,被窄小的露台磕踫了一下,然而那小小的攔阻沒能抵得住強大的慣性,她的身體失控地翻過露台,重重地摔了下去。
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酒吧里響起一片驚呼聲。
素美被徹底驚醒了。她踉踉蹌蹌地跑到玻璃門俯身朝下一看,只見杜鵑已摔到樓下的酒吧過道,整個人伏倒在地板上。已經有人驚慌地圍了過來。
素美跌跌撞撞地跑到樓下,雙手分開驚詫不已的人們,撲向倒在地上的杜鵑。
“杜鵑!你沒事吧? 你沒摔壞吧? 你疼嗎? ” 她不知所措,看著杜鵑痛苦地蠕動著的身體,淚水洶涌而出。
“是我害了你呀杜鵑,嗚嗚~~~ ”
“快打911報警吧!”
“趕緊送醫院!”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說。
保安火速趕來,發現是杜鵑,低頭問了她幾句。杜鵑忍著痛說︰“不用報警,抬我上車吧。”
杜鵑不能報警。如果一報警,素美便會因吸毒而進監獄,至少是半年監禁。她以前認識的一個來自泰國的跳舞女孩,就是因為吸毒,在監獄里被關了一年。等到放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破罐子破摔,後來做了妓女,慘不忍睹。
保安點點頭。幾乎所有的脫衣舞酒吧,都不願意跟警察打交道,不到萬不得已,決不會叫警察。因為叫警察肯定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兩名保安將杜鵑小心翼翼地抬起來,往外走。圍觀的客人見有人照料了,便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跳舞女郎們也都散去,該跳舞的繼續跳舞,該陪客人的繼續陪客人去了。
素美緊緊地跟隨著杜鵑。
“素美,不要哭,你開車送我去醫院。” 杜鵑對她說。
保安將杜鵑抬到素美的車上,問清楚不需要他們了,便離去了。
杜鵑忍住痛,告訴她開到春山路上的骨科診所去。
望著杜鵑被痛苦折磨得扭曲了的臉,素美手忙腳亂地把車開了出去,一路上,她的手和腿以至全身都在不停地發抖。
川島得知消息,立刻趕來露西酒吧。听到剛發生的事,他氣急敗壞,顯得十分煩躁。
“吉野君,你要知道,杜鵑沒有報警,是給了我們天大的面子!警察要是一來搜查,你我都得以非法擁有毒品罪住進監獄!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萬幸的是杜鵑只是摔傷了,萬一要是摔死了,你怎麼辦? 想不報警都不行了!” 川島越說越覺得後怕。這個吉野,怎麼這麼會捅婁子!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忘記了我想透透空氣就拉開了門。不過,也是她自找的!我又沒招惹她,她就要來跟我拼命。” 吉野委屈地說。
“你知不知道,這些跳舞女孩都沒有醫療保險,要是她找律師來索賠,我們露西酒吧要賠大錢!大錢!你知道是什麼概念嗎?前一陣子有個人在瑞歐酒店不小心跌了一跤,酒店就賠了三百萬美金!而且那還是他自己的過錯。”
“啊!那,那那那怎麼辦? ” 吉野出了一身冷汗。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處!我只希望這件事不會給我找來什麼麻煩。露西酒吧我已經管理了兩年,現在地位剛剛穩固了些,我不想因此失去這個飯碗。雖說倉木先生于我有恩,他交代的事我也是義不容辭。但是,我的能力畢竟也是有限的。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切方便,但是,你闖下的禍,還得由你自己來收拾。我希望一切可以妥善地解決。不過,對杜鵑,你恐怕得破費些了!” 川島說完,瞟了吉野一眼。
吉野已經听明白了川島的意思,嘴里嘟噥了幾句,便從口袋里掏出錢夾,把里面剩下的錢全都取了出來,遞給川島。
“川島君,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今天我身上只有這些錢,還請你先替我轉交給杜鵑小姐。” 吉野臉上一副沮喪晦氣的神情。
“試試看吧,但願能私下擺平。” 川島接過錢來,臉色沒那麼難看了。
這個鄉巴佬,也不是沒有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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